第13节
窜得这么快也不怕教人看破她是在装病了。
那厢洪宝看着朱毅杨,冷笑了两声,方慢慢悠悠地道:“我洪府的荷花池虽是一绝,朱三公子想要游玩只管吩咐下人划了船来,何必自己想不开往这池子里钻?这会儿说是我洪家人欺负人,我是再不信的,不如你先给我解释解释落水前你都做了什么?”
问完,洪宝就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盯着朱毅杨,心里觉得这人的脑子怕是不太好使。
平白无故的,郡主大人又不是吃饱了撑得,再没有把人踹进池子里的必要。
朱毅杨噎了噎,本就有些青白的面色愈发不好看了,不知是恼怒还是心虚,目光漂移不定。
“朱三公子不是要我好看?你先把事情说清楚才好评断不是?”洪宝往前挪了两步,面上的笑意加深。
“说什么说,难道这娘儿们把老子踹进水里还能占了理不成?!”
“郡主占不占理,在场的人也不少,朱毅杨你是个什么德行,还当大家都是个傻子不成,便是闹到衙门去,谁还能怕了你不成?”
朱毅杨闻言抖了抖唇,眯缝眼瞬间瞪得老大:“你,你,你说她是谁?”
洪家未出阁的女子那么多,他随随便便遇上一个居然就是刚嫁进洪家不久的蓁平郡主?
回想起之前自己调戏蓁平郡主的事情,朱毅杨突然想去水里多待一会儿。
洪宝眨了眨眼睛,摊了摊手,无辜道:“郡主啊,我媳妇儿!”
朱毅杨瞬间如一滩烂泥般瘫在了地上。
洪宝满意地勾了勾唇,拍了拍手,道:“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来我洪府的,这会儿赶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掂量着办。”说着弯下腰,盯着朱毅杨愈发难看的脸色,轻笑着道,“别说永宁侯府你得罪不起,便是洪家你也未必能招惹得起。”
言罢,也不管朱毅杨作何反应,站直了身腰,招了三六过来扶自己回去。
她站了这许久的功夫,装病的日子怕是到了尽头,不过左右春闱在即,自家二叔自顾不暇,她呀估计还有几天的好日子过也不一定。
洪宝忍不住在心里窃喜了一番,只这喜意很快就被鼻尖萦绕的青竹香气打破。
她招的是三六来扶自己,为啥郡主大人你要这么积极地过来呢,这样很跌股的呀!
洪宝垂眸看着握着自己胳膊的修长手指,心头似是划过一抹异样,但是很快就被她无抛置一边。
两个人都是姑娘家,她真是见了鬼了才会心跳加速呢……
庄凝一言不发地扶着洪宝回蒹葭院,至于吓瘫在花园里的朱毅杨,最后被朱家的家丁抬回了朱家。
朱家老爷子本还期待着三儿子此去洪家能够与洪家的大少爷化干戈为玉帛从而解了朱家铺子如今的燃眉之急,却未曾料到好端端出门去的儿子最后会被人抬着回来,甚至还惨叫不绝。
朱老爷子心底隐隐有了猜测,顿时一张老脸就罩上了深深的霾色。
脸色阴沉地去了朱毅杨的屋子,朱老爷子看着躺在床上不停叫唤的儿子,虎着脸,沉声责问道:“让你去洪家赔礼道歉,怎么整成了这副德行回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朱毅杨连声的痛呼。
朱老爷子心头一揪,但却顾不上心疼,只扭过头问朱毅杨的小厮,“到底是怎么回事?”
儿子吃了皮肉之苦事小,若是示好洪家出了差池可就不妙了。
那小厮哆哆嗦嗦地跪下,看了一眼床上痛得直打滚的自家少爷,一咬牙还是老老实实地来龙去脉都给交代了。
原来朱毅杨今天奉了朱老爷子的令去给洪宝赔罪,在路过洪家后院的时候恰好遇上了一位蓝衣翩跹的美貌女子,一时间便被迷了眼。
朱毅杨素来是个色|胆包天的,当场就凑上去搭话,更是分不清场合就对那女子动手动脚,结果便被那女子一脚踹进了河里,呛水加上受惊就被折腾成现在这模样了。
至于朱毅杨为什么抱着肚子疼得直打滚,小厮也说不清楚。
朱老爷子一拐杖敲在地上,怒不可遏地道:“这洪家欺人太甚。”
连日来因为洪家几次三番在生意上打压朱家铺子,他念着那人的大计才忍气吞声地叫儿子去赔罪,到头来这洪家人居然敢把他儿子往水里踹!
“是洪家哪个丫头干的好事?!”洪家阴盛阳衰,朱老爷子只当儿子是被洪家哪一房的小姑娘给欺负了,心里已经盘算起给儿子报仇的法子来了。
那小厮伏在地上,声音抖得不像话,半晌才断断续续地报出了“蓁平郡主”四个字。
丝毫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朱老爷子满脸的怒气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疼得打滚的儿子:“果真是蓁平郡主?”
朱毅杨只觉得当时被踢中的地方疼得要命,见问,咬牙道:“儿子也是事后才知道那是蓁平郡主的……”早知道的话,他也不会犯欠去招惹啊!
朱老爷子又惊又怕又怒,最后操起拐杖,一下子敲在朱毅杨的身上。
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一天到晚净会招惹是非的儿子……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个败家玩意儿!”
……
作者有话要说: 国足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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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朱家父子以后都是很重要的角色~】
☆、病来
洪宝听了宜春的话,想象朱毅杨落水时的狼狈,很不厚道地笑了,笑完以后却没有忘记询问宜春始末。
宜春看了一眼自家郡主,抿了抿唇,并不开口,这时候心直口快的半夏就站了出来,一股脑地把朱毅杨意图调戏庄凝的事情都说了。
“若不是郡主身手好,指不定要吃亏呢。”半夏鲜少在庄凝跟前伺候,故而对自己主子的脾气并不大了解,等到说完了这一句,方才觉得自己的后背有点儿发凉。
洪宝原本只当庄凝是看着朱毅杨欠抽才动的手,听完半夏的话以后,她才觉得自己刚刚在后花园实在太给那朱毅杨面子了。
居然敢在她的地盘上调戏她的人,这朱毅杨还真当她软弱可欺了?
生性护短的洪宝眼珠子直转,心里盘算着还得给朱毅杨一个教训才成。
庄凝一眼就瞧破了洪宝的心思,心里熨帖了面上的冷淡也敛去了三分,悠悠地说了一句话。
“你不用生气,作茧自缚的人是他自己。”
洪宝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默默地回想起花园里的一幕幕,她眯了眯眼,了然了。
朱毅杨再不济也是个男子汉,落个水也不至于狼狈成那样,她记得朱毅杨当时的脸色是刷白刷白的,貌似是极力忍着痛楚似的……
看来郡主大人那一脚可是半点儿也没有手下留情的。
“郡主,那朱三不会有事吧?”洪宝随口问了一句。
“顶多半个月下不来床罢了。”若不是有所顾忌,他连踹死朱毅杨的心都有。
洪宝:“……”
看着庄凝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令人悚然的话,洪宝瞬间就默了。
郡主大人太剽悍,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庄凝瞥了一眼洪宝,见她坐在软榻上一脸震惊,不由嘴角一翘,连着眸底也点缀了浅淡笑意。
……
傍晚的时候,洪筌从铺子里回来,才进家门便听孔管家说了白日里的事情,对于朱毅杨被踹下水一事只冷笑置之。
欺负他儿子,还想调戏他的儿媳妇,按照洪筌的意思办就该打得连他亲爹娘都认不出来。
孔管家却沉吟道:“此番和朱家交恶,只怕以后是抹不开脸了。”
洪家虽比朱家有财,可是权势方面追根究底是抵不过朱家的。
“老奴近日听说,朱家和炤亲王来往甚密,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呐。”
洪筌皱了皱眉,抖了抖烟斗里的灰,“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昨儿老奴的女婿出去采办东西,遇上了朱家的下人,两人是旧识,说话时没个遮拦就教他听出了苗头。”孔管家顿了顿,连忙补充道,“老奴已经叮嘱他不要乱说了。”
洪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怕是朱家有意竞选下一届的第一皇商了。”
“那老爷……”
天下最大的人是住在禁宫里的那一位,炤亲王这些年的心思是路人皆知,朱家这时候攀上这位亲王,在洪筌看来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必管那朱家,炤亲王不是个好相与的,朱家这是与虎谋皮呢。”
洪筌说了这一句,摇摇头,起身打算去翠和苑寻江氏让她去好好安抚一下庄凝,可还没等他踏出书房,就看见蒹葭院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孔管家见三六莽莽撞撞地冲进院子来,当即就沉了脸,走上前训斥道:“没头没脑的瞎闯什么?”
三六顾不上告罪,急道:“老爷,不好了,郡主少夫人她出事了!”
“啪!”
洪筌手里的烟斗落了地,之前那一派镇定瞬间瓦解,声音里掩不住焦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六连忙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庄凝从花园回到蒹葭院和洪宝说了一会儿话以后突然就脸色苍白、浑身抽搐起来,紧接着就开始说起了胡话。
“请了大夫来,只说情况怕是不好了。”
听完三六的一番话,洪筌身子一晃,被孔管家扶住以后,他右手颤抖地指向院子外面,焦急地说:“快,领我去看看!”
纵使是有公媳的规矩摆在那儿,洪筌也顾不上了。
儿媳妇可是金尊玉贵的御封郡主,才嫁进洪家没多久,要是有个好歹,洪家脱不了干系,只怕这一大家子都要遭难。
洪筌脚下的步子乱了,急匆匆赶到蒹葭院的时候,那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一进屋,洪筌就看见了自己的妻子江氏,抬步走了过去,语气不掩焦急地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就病了呢?”
江氏摇了摇头,“大夫还在诊治,宝儿在里面陪着呢。”
她心里本来就因为婚事对庄凝存着歉疚,如今见到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犯了癔症,她心里着急,也只能多念几句“阿弥陀佛”。
洪筌心里着急,可也只能在外间等着,听到江氏念经,他禁不住也跟着念了起来。
内室
洪宝看着躺在床榻上脸如金纸的庄凝,额头急得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心里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