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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花浮摇头:“我刚到这儿的那一晚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我半道给人追丢了,但我记得他就是朝这儿来的。唔,我悄悄打听过,这青鹤门内眼下后山好像就住了你一位,你还说,那不是你?”
    沈苑休在他逼视的目光中却不为所动,一张俊逸瘦削的脸一片平静。
    花浮挑眉:“好,你不认也没事儿,我找东门主亲自问问,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说着,袖摆一挥就要离开,却被前方一条长臂阻住了去路。
    沈苑休目光如炬,牢牢地盯视这不速之客:“你有什么目的?”
    “我说了呀,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找什么?”花浮转身又在那石床上坐下了,“这青鹤门内的好东西太多了,你是魔修吧,听说以前还是东青鹤的徒弟?能得你这样花心思多次暗自行动的,一定是个好宝贝,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分享分享?”
    “没有什么宝贝。”沈苑休冷冷驳斥,“你别做梦了。”
    花浮却不信:“啧啧啧,东大门主说是关着你,但这儿却无人看顾,而你……行动也算自如,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要不是找宝贝,那就是找人了?呵,也是,人也可当宝贝,那要不我再出门打听打听,你想找谁?青鹤门哪个大人物同你有未了的缘分?!”
    这话说得沈苑休一张冷脸终于绷不住了,看向花浮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杀意。
    花浮毫无惧色的迎视上去,二人视线交锋半晌,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花浮忍不住笑了,这家伙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沈苑休怔愣间,花浮忽然出手,使得却是东青鹤最惯常对他用的伎俩,趁人不备,扣人脉门。
    沈苑休大惊,正要奋力反击,结果花浮只是轻轻摸了两下就放开了他的手。
    “被我发现,真是你的运气,”花浮说,“这样虚的丹田,若真被别的长老撞见,以你现在的内伤,不过两招就能要命了吧。”
    沈苑休本就青白的脸色显得更差了。
    花浮又近一步:“你还是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替你保密,也可帮着你一道找啊,要不然,以你自己的本事,还没摸着东西呢,你就气息散尽,一命呜呼了。”
    沈苑休嘴唇紧抿,似在挣扎,片刻,他问:“你有何条件?”
    “简单,”花浮就知道他会答应,笑得百花盛开,“若是找到的是好东西,借我用用我就还你,若是用不上的,我便直接还你,多划算的买卖。”
    沈苑休闭了闭眼,花浮的威逼利诱句句打中他的软肋,心内一番思量,他终于点了点头。
    “那你快告诉我你在找什么?”花浮兴奋。
    沈苑休叹了口气:“北斗七星阵。”
    花浮皱眉:“那是什么?”虽然修真多年,但花浮对这些阵法符咒的并不精通,仅止于最基本的那些而已。
    沈苑休看着他茫然的模样,眸色一闪,道:“是我们魔道的一个顶尖阵法,可由七个命格相对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的人催动。”
    “然后呢?”花浮直觉这东西不简单,“那阵法有何威力?”
    沈苑休顿了下道:“遮天蔽月,斗转星移,摧古拉朽之势,雷霆万钧之力……”
    前头的那些花浮听了还可泰然处之,直到那最后四个字一出,花浮不由心头一跳。
    “什么?雷霆万钧?”
    他脑海中猛然掠过那破烂书册上看来的话。
    雷霆万钧之力,万魔群兽之血,破兵魂,认新主……
    雷霆万钧……难道说得就是这个阵法?
    而有了此阵,天罗地网的兵魂就可以破了!
    花浮眼睛放出了光芒,一下站了起来:“那七个人在哪里?!”青鹤门中又有几个?
    沈苑休眉头一蹙,面上闪过一丝为难。
    花浮觉得奇怪:“你没找到?还是他们不愿?!”
    沈苑休摇了摇头:“他们自然不愿,没有人会愿意的。”
    “为何?催动这阵可是折损修为?”折损又如何,花浮心想,既然不愿,绑了来就是。
    却听沈苑休叹道:“不,要的不是他们的修为,而是……他们的内丹和魂魄。”
    花浮一惊,继而眯起眼,笑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青溪的情况的确不好, 东青鹤到那里的时候他已是翻来覆去醒来又昏厥两次了。他被梼杌伤及肺腑和内丹, 这段日子多亏得东青鹤替他调息疗伤,只是东门主虽然道行高深, 但终究不是大罗金仙, 能勉强将青溪的命保下至今已是百般不易, 换个人这小厮怕早就去见阎王了。
    这回也是如此,东门主尽心尽力, 丝毫不顾自己的修为损耗, 足足三个时辰,源源不绝地修补着青溪被毒性侵蚀的内伤, 终于将他从阎王爷手中又拉回了一次。
    看着气息平缓下来的青溪, 东青鹤接过青琅递来的帕子, 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门主,你去歇息吧,这儿有我们就行。”青琅对上有些疲惫的东青鹤道。
    东青鹤摇了摇头,忽见床上人睫毛翕动, 竟然张开了眼。
    “青溪, 你好些了吗?”青仪青越连忙靠了上去, 关心的问。
    青溪喘了口气缓缓向东青鹤看了过来,眸中的雾气散了不少,显然是认得人了。
    “门主……门主……”
    东青鹤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有我在呢,会好的。”
    青溪一把反握住东门主的手,力道竟然极大, 攥得手背的青筋都突了起来:“门主,我有话说……”
    “青溪,你身子还未好,以后再说吧。”青琅也道。
    青溪却摇了摇头,只牢牢盯着东青鹤的脸,目光幽深:“门主……我、我没有想去……那村庄,是有人……要害我……”
    东青鹤一愣,而两边的小厮也吓到了。
    “是谁要害你?”青越问。
    青溪断断续续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那日,我依着门主的吩咐……将那教主送你的东西返还至游天教,回来的路上自小屏山过,却……忽然被人……打落云端,一下摔到了人界的村中……”
    “你可看到打你的人?”东青鹤问。
    青溪摇头:“他从……背后偷袭的我……”
    “青溪的修为和我们一般,我们出门办事身上从来都带了门主给的飞鹤符护身,一般人可伤不了我们,能偷袭他的人修为定是不弱。”青琅分析。
    “那之后呢?”青越又问。
    “之后……我摔得人事不知,再醒来时……周围便都是……熊熊大火,而我一回头,就看到……就看到那妖兽朝我扑来……”
    再次忆起当日可怖的场景让青溪十分恐惧,整个人又忍不住打起了摆子,亏得东青鹤及时给他输了真气,才让人渐渐能重新开口。
    “门主!”青溪遽然扬声,“那妖兽……不是自己来的!是有人在前头给他引路……引至村内的,我看到一个人,我看到了……”
    “青溪你别急,你看到的是谁是不是我们识得的人?”青琅急忙拍着他的胸口安抚,而东青鹤也在一边肃然听着。
    青溪重重地点了点头:“你们、你们认识,他、他就是……”
    就在对方的身份即将呼之欲出时,几道暗影自窗外匆匆闪过!
    东青鹤猛然转头一挥袖摆,门户被他的气脉挥得大开,却不见任何东西,东青鹤眉头一拧,身形如电的朝着那黑影掠了出去。
    这修真界能同东青鹤比速度的怕是没有了,果然不过几步东青鹤就逮到了对方的踪迹,指尖轻动,几枚树叶疾射而出,直直击中了远处那两三道飞驰的暗影,将对方一一打落在地。
    落地后,东青鹤走近一看,却发现地上躺着的是几只死了的灰鸦,一旁还有符纸散落。
    那符文乃是最浅显的幻化之术,任何人都能使得,可……胆敢在他青鹤门中用的,却没几个。
    东青鹤将符纸拾起,慢慢眯起了眼。
    待他回到小厮的院中时,房间里却多了一个人。
    对上披着外衫,耷拉着布鞋,头发还有些乱乱的常嘉赐,东青鹤疑惑:“你怎么来了?”
    嘉赐紧张地说:“师父,我睡到半夜起来打坐,却刚看到窗边有影子往这里飞,像人又不像人,于是我、我就追了过来。但是……它又不见了?!”
    东青鹤看着那双焦急担忧的眼睛,点了点头:“它使了一个障眼法。”
    “啊?是什么人?是、是妖怪吗?”嘉赐问。
    东青鹤摇头:“暂且不知,不过我会让人查的……”
    说着转向床上的青溪,却见他眼睫垂落又昏睡了过去。东青鹤再搭他的脉,发现才稳定下来的人不知何故内息又开始混乱了,像是受了惊吓。
    “门主,青溪怎么样了?”青琅担心的问。
    东青鹤叹了口气:“这事儿急不得,还是得好好养,今夜太晚了,你们都先回去歇息吧。”
    又望向同样凝视着青溪的嘉赐道:“你也不用担心,无论那人是不是妖怪,总会露出真实身份的。”
    嘉赐眼睛转了圈,安心地点了点头:“好的,那师父我也去睡了……”
    “嗯,去吧。”
    东青鹤朝他挥了挥手,待人都离开后,他才将符纸重新拿了出来。摩挲着上头的符文,眸色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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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一早,哲隆就来禀报忙碌了一夜的成果。
    “门主吩咐过后,属下就让金部的弟子将门内几个出入口都封锁了,没有看到有人离开。”
    “那就是在你布置前那贼人就离开了?”破戈在一旁道,又拧起眉来,“可是他前来到底为何?又是偷刀吗?”偷刀就偷刀吧,干嘛还跑来片石居溜个一圈让门主发现?难道又是那竹死岛的两人干的?
    “许是和青溪那事有关。”东青鹤回忆起昨夜的情况,淡淡道。
    “青溪?梼杌那事儿?”破戈意外,“那里头有何隐情?”
    正待东青鹤开口,外头青越忽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门主……门主……”
    “怎得这么慌张?”站在门边的破戈抬手扶了一把对方,一眼就对上了青越一张青白的脸。这些小厮虽道行不高,但是跟着东青鹤日久,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了,一般的事儿自不会如此失态。
    只见青越忽然噗通一声在东青鹤身前跪下了,眼泪流了满脸,大声叫道:“门主,青溪死了!”
    东青鹤一怔,下一刻青越一句话让其余两人也怔在了那里。
    “青溪……青溪被人杀了!”
    青溪的确死了,而且死得还不一般。
    待一干人等赶到片石居偏院时见到的就是一具被人吸尽了修为的干尸。青琅青仪都在一边哭得红了眼。
    “门主……您、您辰时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我还喂了他两口水,可我……我就走开了一会儿,就一会儿,回来他就……”青仪捂着脸匍匐在地,自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