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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东郭牙看到看到吴纠,还对膳夫上士笑了一声,说:“看到了么,大行来宣旨了。”
    膳夫上士一脸的汗,又是热汗又是冷汗的,只得干笑赔罪,原来他这么唯唯诺诺,是因为吴纠荣迁了大行人,而和吴纠关系最好的就是东郭牙,东郭牙对膳夫上士说了,不出一天,公子必然会来膳房亲自把他接走。
    膳夫上士一听,起初不信,但是东郭牙一脸春光满面,还特别信誓旦旦,膳夫上士也不敢不信,怕再得罪人,只好讨好东郭牙,偏偏东郭牙记仇,不看他讨好,非要他演个杂耍让自己乐乐。
    吴纠看到的就是东郭牙“报复”膳夫上士的一面,虽然这个报复小小不言的,比起膳夫上士对待东郭牙的大骂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是其实也挺“狠/毒”。
    吴纠果然是来宣读齐侯旨意的,齐侯指名东郭牙为少庶子,虽然官阶低了点儿,但是随同吴纠一起出使莒国和谈。
    东郭牙瞬间变成了“钦差大人”,膳夫上士更加惹不起他了。
    吴纠宣读了旨意,就准备带着东郭牙走了,他不需要再住膳房,目前跟着吴纠就行了。
    两个人走出来,吴纠笑了笑,说:“东郭先生也是……童心未泯呢?”
    东郭牙这个时候才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模样,完全不是刚才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了,笑了笑,说:“让公子见笑了,东郭这是闲得发慌。”
    吴纠说:“看来往后可不能让东郭先生闲下来,否则不知谁又要遭难了。”
    东郭牙笑了笑,就随着吴纠走了。
    出使莒国的事情,是越快越好,毕竟要提防着鲁国,同时双管齐下,高子高傒已经奔赴周国,去请周天子下嫁王姬了。
    按理来说,王姬现在还是王子郑的妹妹,只是个宗室公主,没什么正经地位,周天子肯定不会为难高傒,毕竟现在还没人看好王子郑,周天子必然只是做一个顺水人情,直接送给齐侯。
    所以说,请周天子下嫁王姬的事情,其实不难,难就难在吴纠这件事情上。
    曹刿是什么人,为了鲁公,可以用匕/首劫持齐侯,豁出去自己性命的人,忠君之心可见一斑,这样的人,是吴纠最怕的人,因为他们死且不怕,还怕什么?
    说实在的,吴纠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遭,面上虽然冷静淡定,但是也只能见招拆招,实则心里没什么底儿。
    半个月之后,一切准备妥当,齐侯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就让吴纠准备出发了。
    缁车已经停在齐宫的宫门口,国子代替齐侯亲自送吴纠来到齐宫门口,拱手说:“君上有事在身,不能送大行人,国懿仲代寡君相送。”
    吴纠笑着拱手回礼,说:“国子多礼了,纠惶恐。”
    吴纠看了一眼缁车,这个时代的缁车是只有帷盖的大车,军事上运送辎重物资的车辆也称作缁车。
    这次吴纠出使的队伍很壮观,毕竟这是齐侯登基以来,第一次派人出使,虽然是出使莒国这样的小国,但是也要彰显齐国底气,带的礼物自然不少。
    随行的随从士兵,连绵在齐宫外面,齐侯特意调派了一千虎贲军随行。
    一千虎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借道莒国去偷袭哪个国/家,而且虎贲军是诸侯的御用禁军,齐侯特意调配给吴纠护卫,简直是莫大的荣耀,就连旁观的人,也看的迷迷糊糊,不知道齐侯这是在想什么,就不怕公子纠收/买了这些禁军,反叛齐国?
    吴纠也有这种思虑,不知道齐侯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理来说,齐国怎么可能放心让自己一个人走出齐国,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吴纠心里忐忑,面上冷静的和国子道别,召忽已经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黑色甲胄,显得召忽身材挺拔,双目有神,召忽多日没见吴纠,这一见到,立刻高兴起来,看着吴纠的眼睛都更有神了,似乎想要过去叙旧,但是现在不是时机。
    召忽心想,出了齐国,不在齐侯眼皮底下,还怕没时间叙旧么?
    东郭牙一身白色长袍,文人打扮,但是难得的是东郭牙身材高大,有一种不输武人的气势,比身边穿着甲胄的召忽还要高大一些。
    东郭牙看了一眼身后,目光停留在垂着车帘的缁车上,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召忽看他一直发呆,不由说:“嘿,醒神儿了!”
    东郭牙这才收回目光,召忽说:“怎么,昨夜没睡好?这可才出发。”
    东郭牙摇了摇头,说:“并非……”
    他说着,欲言又止,没有再说,而是又看了一眼缁车。
    吴纠很快就准备蹬车了,他登上缁车,骑奴将车帘打起一点儿,打得并不多,足够供吴纠进入,但是显得有些狭窄。
    吴纠心里有些疑惑,看了一眼骑奴,不过没有说话,继续蹬车,进入缁车的车厢。
    结果这一进去,吴纠险些吓了一跳,怪不得齐侯不亲自相送,怪不得骑奴只是将车帘打起一点点,怪不得东郭牙总是往缁车看,原来东郭牙早就看穿了,只是因为旁边人多,不方便多说。
    此时缁车的车厢里,一个黑色常袍的男人坐在当中,气定神闲的举着酒杯轻轻晃动,淡琥珀色的乌梅酒轻轻波动着,带起一阵阵旖旎的涟漪。
    竟然是齐侯!
    第16章 同行
    齐侯今日打扮很低调,因是夏日,他按着一袭蚕丝黑袍,袍子质地轻薄润/滑,非常贴身,勾勒着他高大的身材,即使是坐着,也挺/直脊背,脊背上张弛的肌肉线条几乎要从蚕丝的黑袍中勃/发而出,或是齐侯从小到大的教育和阅历,让齐侯即使是坐着,也一丝不苟,也或是眼前将要见到的这个人,让齐侯不得不戒备的一丝不苟……
    齐侯看到吴纠,一点儿也没有惊讶,反而享受般的将吴纠的惊讶之色尽收眼底,这是第一次,齐侯这么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吴纠的惊讶之色。
    吴纠一般都是不动声色的,什么大喜大悲他都没有,在时水之时,齐侯明明听说吴纠因为错过侯位,而气的吐血,差一点就魂归西里了,但是见面之后,齐侯发现,吴纠一点儿也没有气吐血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可疑扮出的假象,总之吴纠做什么事情都淡淡的,仿佛与世无争。
    齐侯轻轻晃着酒杯,享受着吴纠那转瞬即逝的惊讶,微笑着说:“二哥,坐啊。”
    吴纠一瞬间惊讶的不行,总算明白了,齐侯到底为什么那么放心自己出使莒国,齐侯为什么那么慷慨送给自己虎贲禁军做护卫,齐侯为什么让大司行给自己做副手,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特意给吴纠准备的,而是齐侯给自己准备的,吴纠只是一个幌子。
    吴纠慢慢走进来,然后坐定,子清在外面跟车,说:“公子,可以起程了吗?”
    吴纠已经收敛了那抹惊讶,淡定的坐下来,语气也很淡然,说:“启程罢。”
    他的话音一落,外面传令官层层传令,宏伟虎贲军组成的仪仗队就开始启程了,前面的车队先开拔,后面的车队也开始往前卷,一层一层发出粼粼的车马声,夹在中间的大行缁终于开动了。
    这年头的缁车虽然也有一些减震的设置,但是功效微乎其微,车子一开动起来,立刻发出很大的噪音,因为地面不是很平坦,也开始摇晃起来,车厢里就吴纠和齐侯两个人,因为车厢很大,齐侯坐在正中间,吴纠则是恭敬的坐在下手边。
    齐侯今日的打扮很平常,没有穿朝袍,也没有戴朝帽,头上黑玉冠束发,整个人一身尊贵的黑色打扮,看起来气度不凡,凌厉的黑色让齐侯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锐气。
    齐侯笑着亲自倒了一杯乌梅酒,说:“二哥何故坐的如此远,这边坐。”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席位,齐侯身边铺着席子,虽然这年头还没有椅子凳子之类的坐具,但是坐下来之前都会铺设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