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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

      秦默看了她片刻,终于挪开目光,淡淡开了口,“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等了。回去好好照顾你们殿下。”
    “诺。”阿素微微福身行礼。
    秦默缓缓放下车帘,隔绝了阿素微有些狐疑的目光。
    日光渐出,深蓝色的天空渐渐转成一种浅淡的色彩,空中偶尔飘过的流云如细碎的棉絮一般,给这样宁静的清晨更添几抹诗意。
    “出发吧。”车厢里传来秦默清冷的身影。
    莫子笙应一声,扬起手中鞭子,牛车缓缓朝城门处驶去。阿素立在原地,双手在身前紧张地绞动着,心中默念,殿下,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眼见着秦默的车辇在晨雾中消失不见,阿素这才上了来时的车辇朝帝姬府驶去。
    秦默他们出了城门,前头行驶的那辆马车车帘突然被掀开,从里面探出荆彦的头来。他扭头看向后面行驶的秦默那俩车,语气中带了一丝好奇和看戏的意味,大声道,“秦九郎,殿下怎么不来送你啊?莫不是你不让殿下跟着去,她生气了?”
    后面的车厢内没有丝毫动静,牛车依旧不急不缓地行驶着。
    荆彦自讨了个没趣,嘟哝着放下车帘,又坐了回去。
    刚坐稳没多久,他便感到行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不由有些奇怪,又挑起车帘向外头看去,一边看着前边,一边问驾车的秦府护卫道,“怎么了?”
    秦府护卫扬起手中鞭子指了指前方,“前头路上停了一辆车。”
    荆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路中间听着一辆车。出了建邺城便是城郊,官道渐渐变得狭窄起来。这辆车横亘在路中间,荆彦和秦默所坐的车就很难通过了。
    他眯着眼眸看了一会。
    见那辆车外表朴实无华,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特征来,不由心中生疑。到底是何人,大清早便将车堵在路中间?
    两人的车渐渐驶近,那辆车却丝毫没有动的迹象,荆彦只好吩咐护卫将车停下,自己下了车。
    后面秦默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只是他似乎并不关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一般,依旧坐在车厢中,并没有出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荆彦走到停在路中间的那辆车面前,看着眼前带了个大黑纱帷帽的车夫,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大白天的,一个车夫,带着帷做什么?
    他定定地打量了车夫几眼方才开口道,“这位兄弟,我们需要通过这条路,你们的车辇堵在了路中间,还请行个方便。”
    话音落,他能感受到面前的车夫透过帷帽轻纱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去往何处?”
    荆彦微有些狐疑,但还是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淡笑着如实回答道,“准备去往冀州。”
    “正巧,我家女郎也欲前往冀州,可惜车辇坏在了半路,既然郎君是同路,还请捎带我家女郎一程。”那车夫一字一顿道,语声中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在背书一般。
    荆彦愈发生了奇,像看怪物一般看着那车夫,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这才狐疑着开口道,“我和我家郎君皆是男子,带一名女郎上路实在多有不便,还请这位兄台另寻他法。建邺城就在前头不远处,不如兄台去城里在雇一辆车吧。”
    听得这车夫说话方式诡异,说出来的话也是情理不通,荆彦心中疑色更甚,想了想,不待车夫回答,又道,“我们着急赶路,还请兄台行个方便。”
    车夫却是没了声音,手中紧紧攥着鞭子,就是不说话。
    荆彦无奈,只得对着帘幕低垂的车厢处行了个礼,彬彬有礼道,“这位女郎,方才鄙人的话想必女郎也听到了,还请女郎能行个方便。”
    又是久久没了回音。
    荆彦彻底被惹毛了,刚要上前两步同那车夫理论,一个清泠而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了一丝莫名的熟悉之意,“小女子孤身一人上路多有不便,既然郎君也是同去冀州,为何你不能行个方便。”
    “虽蒙女郎信任,实在是……”荆彦刚要解释,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他瞪大了眼睛朝车厢处望去,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车厢内传来一身清脆的轻笑声,紧接着,一只素白的小手握住帘幕一角,将车帘掀了起来,一张熟悉的俏丽芙蓉面出现在荆彦面前。
    荆彦的嘴张得更大了,伸出手指指着面前的女子,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半晌,才挤出一个零星的词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女子扬了唇瓣,看着荆彦灵动一笑,声音愈发清脆悦耳起来,“荆兄,别来无恙。”
    ------题外话------
    大姨妈刚过,感冒又来了,这个鬼天气,简直要人命了。昨天本来想睡一觉起来码二更,结果睡到了大天亮,今天也是迷迷糊糊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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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们国庆假玩得开心吗?
    第151章 小分队上路
    荆彦看着她半晌,突然朝后望去,嚎着嗓子道,“九郎,你快出来,你看谁来了!”
    公仪音嘻嘻一笑,跳下马车,走到荆彦跟前用灵动的双眼打量着他道,“荆兄,看到我,你这么吃惊做什么?”
    荆彦转过头,仍是目瞪口呆,半晌才看着公仪音挤出一句话来,“无忧,你不是应该在帝姬府吗?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仪音头一扬,笑得灵动而狡黠,在荆彦面前踱了几步,一字一顿道,“自然……是要同你们一起去冀州了。”
    “可是主上那里会同意吗?”荆彦愈发惊讶。
    公仪音眸中闪过一丝心虚,不过很快扬唇一笑,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就不劳荆兄费心了。”
    荆彦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朝后呶了呶嘴,压低了声音道,“那……他呢?”方才自己那么一大嗓子嚎过去,秦九郎一定听到了,到现在都没从车厢里出来,该不会是生气了?
    看着荆彦不坏好意的笑容,公仪音也颇有些没底。前几日秦默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不想自己跟着他去冒险,今日自己贸然前来,他……他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只是……再担心也总得去面对的。
    公仪音看荆彦一眼,深吸一口气,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后头秦默的车辇挪过去。
    明明不过几步的距离,却硬生生被公仪音走出了一炷香的时间。
    好不容易挪到秦默的车辇前,她的后背已经出了一身汗。在车厢前立定,驭车的莫子笙给了她一个善意的笑容,让公仪音忐忑的内心安定了些许。
    她抬头看着面前在清晨的阳光下散发着微光的锦绣刺金车帘,帘子上绣着的银蓝色水纹泛着波光,仿佛栩栩如生一般。车内坐着的秦默没有任何动静,车帘底部垂下的流苏纹丝不动,却越发让公仪音心里发了怵。
    良久,她终于开了口。
    “阿默……”许是沉默了太久,发出来的声音干涩嘶哑,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忙清了清嗓子,补充了一句,“阿默,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说完这话,她等了一会,灵敏地看到车帘下的流苏动了一动,不由眼神一亮,以为秦默就要出来了,没想到等了片刻,车厢里还是毫无动静。
    公仪音眉头一蹙,心里隐隐生有几分负气,不由脚步向前一跨,手刚触碰上柔软的车帘,眼前却蓦地一亮。
    原来是秦默掀开了帘子,露出半张精致清冷的面庞来。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公仪音愣愣地盯着面前骤然出现的秦默俊颜,半晌才眨了眨长长的睫羽,似呆住了一般紧紧盯着秦默漆黑的瞳孔,他点漆似的双眸仿佛两道深深的漩涡,将公仪音的心神尽数吸去。隐隐约约的,她似乎能看到那深浓的墨色当中,闪过一两点海水般的蔚蓝,似乎是车帘上海水纹的反射,又似乎是秦默瞳孔深处的色泽。
    公仪音与他呆呆对望了片刻,直到感到自己的手腕被秦默指节分明的大手攥住。脑子里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她的身体便腾空而起,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当中。
    车帘刷的落了下来,隔绝了窗外温暖而柔和的光线,只有细碎的阳光被车窗帘筛成一道道金线般的形状,温柔地洒在车厢内的纯白毛绒地毯之上。
    公仪音被秦默抱在怀中,手腕被秦默紧紧锢住,动弹不得。
    隔得这么近,秦默身上的清冷气息似乎愈发地浓了,熟悉的幽香在鼻端萦绕,却让她心里愈发打起了小鼓。她咽了咽口水,抬起眼帘小心翼翼地觑着面前的秦默。
    两人隔得这么近,近得似乎公仪音眨一眨眼,那长长的眼睫就会同秦默的触碰上。
    她大气也不敢出,只瞪着那双玲珑大眼无辜地看着秦默,眼中水色汪汪,小巧的鼻尖偶尔耸了耸。
    秦默定定凝视着公仪音,原本坚硬的心终于被公仪音这般看得软了下来,清凉的唇瓣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蹭了蹭,一边同力收紧拢在她纤细腰际的手,一边假装一字一顿恶狠狠道,“叫你待在府里,怎么还是过来了?!”
    公仪音眼角往下一耷拉,声音中带着可怜兮兮的哭腔和鼻音道,“我……我舍不得你……”
    明知道公仪音这哭声带了三分做戏的成分,秦默却还是心软了,搁在她腰际的五指收了收,最终还是松开来,搂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中带了带,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无可奈何道,“阿音,我该拿你怎么办?”
    听出秦默声音中的妥协之意,公仪音眼睛刷地一亮,收起眼中的悲戚可怜之色,仰起小脸亮晶晶地看着秦默问道,“阿默,你同意我跟你们一起去冀州了?”
    秦默将下巴搁在公仪音的肩头,语声闷闷,“你都不辞辛苦追到这里来了,我该怎么办?难不成将你赶回去?”
    公仪音心下一喜,双手捧起秦默的脸颊“吧唧”印上一个响亮的吻,然后得意洋洋的看到秦默素来澄澈如水般透明无暇的脸上泛起一层桃花般的粉色,心里就被一种小快感给填满。
    车外的莫子笙乃练武之人,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声响亮的声响,先是一愣,很快便猜了出来,莫名地,脸也跟着红了红。
    公仪音亲完秦默,双眸弯成双月状,脸上带着恶作剧后般的快意和狡黠之色笑嘻嘻盯着秦默。
    秦默双睫一颤,脸上粉色的潮红很快退了下去,依旧是清泠的嗓音,看着公仪音问道,“主上那里怎么办?”
    听到秦默问起安帝,公仪音有些许心虚,声音低了下去,“父皇那里,我让人给他递了封信。”
    一见公仪音这模样,秦默就知道她这次出来定然是先斩后奏,不由无奈地弯了弯唇角,宠溺地睨一眼公仪音,“罢了罢了,主上那里,我回去再同他解释吧。”
    公仪音一听,脸上又露出快活的神情,双手怀住秦默的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中。
    “你那侍卫怎么办?是一起去冀州,还是让他回去?”
    哦对,还有宁斐没有安顿好。公仪音忙从秦默怀中退了出来,一边道,“让他回去。”一边走到车厢门口掀开车帘,露出大半个身子对着前头的宁斐道,“宁斐,你回府吧,府里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宁斐听到公仪音的声音,从前头走了过来,伸手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公仪音。又掀开黑色透明的帷帽轻纱,定定打量了公仪音一眼,方才低了头,声音低沉,“属下遵命。殿下请一定保重。”
    “放心吧,有秦九郎在,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吧,府里头就拜托你啦!”
    听到公仪音用这等轻快而信任的语气说起秦默,宁斐心中涌上一丝苦涩,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寂寥,不过这些情绪的流露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收起面上表情,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点了点头道,“那属下告辞了。”
    说罢,将帷帽放下,转身坐上来时那辆车的车辕,驾车调转车头朝建邺城中驶去。
    与公仪音擦身而过的瞬间,风掀起他的帷帽轻纱,公仪音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嘴角,有一丝苦涩的笑容,心里像被什么蓦地一击,不由愣在原地。
    心中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转过头,看着宁斐驾车渐渐驶向城中,渐渐化作黑影消失不见。
    她从来不知道宁斐的来历,只知道,自己十三岁出宫建府那年,父皇把十六岁的他领到自己面前,对自己说,“他叫宁斐,从此以后他就负责保护你了。”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宁斐、阿灵、阿素、青姨、黎叔,这几人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仆从,但公仪音却一直把他们当做亲人一样看待。可方才宁斐嘴角那个苦涩的笑容,却让她不由怔住。
    难道宁斐对她,并非如自己对他的情感一般吗?
    她呆呆地望着宁斐消失不见的地方出了神,半天没有放下车帘,眼前浮现过去的一幕一幕。
    从总角垂髫到豆蔻年华,宁斐一直陪在她身边,替她挡风遮雨,默默守护着他。宁斐本是暗卫,是公仪音执意将他提成了护卫。暗卫与护卫一职的最大不同在于,暗卫是见不得光的。公仪不知道宁斐在遇到她之前受了多大的苦,才练就了这样一身身手,才养成了如今如此寡言的性子。
    可她知道,宁斐偶尔也会在她面前露出孩子般澄澈的笑容,如今,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那样的笑容却一天天减少,她忙于应付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接二连三层出不穷的事件,却唯独忽略了宁斐的变化。
    直到方才,她看到他那个苦涩的笑容,心中似被一道闪电划过,刹那间通透明亮。
    宁斐他……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她怔怔地看着虚无的远方,心中一下五味杂陈。
    清晨的风,带来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徐徐吹来,四周很静,只有偶尔驭车的牛发出的哞哞声。公仪音就那样维持着那个向后看的姿势,半晌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
    直到秦默起身走到了她身边,淡淡的语声如流水般划过她的耳际,“人都走了,还在看?”
    公仪音恍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转头看着秦默不好意思地笑笑,退回了车厢中,不过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
    秦默淡淡看了她一眼,看向车外的莫子笙吩咐道,“启程吧。”
    车轱辘缓缓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