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匡扰平心静气的望着林页和曲亦邪,奇异的抚平所有情绪。
“上面的人已经都睡了。”
第63章 gww欢迎您(14)
翻出城墙, 骑上唐门为他们准备的马,疾驰一夜。
等到天蒙蒙亮, 这才稍作休息。此时,曲亦邪仿佛已经完全恢复了。
林页有些担忧的望了望走过的路:“唐门是出名的刺客门派,我们这样真的能甩掉他们吗?”
“没问题。”曲亦邪打了个哈欠,睡眼婆娑:“再怎么厉害也是在有人的地方才能追踪。解决了那些人我们立即跑进这深山老林, 怎么可能被发现?我估计就是你去找那个叶家才被发现的, 别把唐门想的太厉害了。”
“也是,”林页想了想:“晚上那个想杀我的刺客功夫一般,如果不是趁我睡着不备, 他根本没有一点机会。”
“那只能算是唐门的低阶弟子,精锐根本没出动, 那谁”他含糊了一下,“来了还偷偷布下了机关, 你发现了?没有吧, 还有匡先生, 发现了吗?”
“的确惭愧,”匡扰顺着他的话摇头, 那个唐门没有杀气, 呼吸完美的和环境融在一起,潜行好到一种极致,若非有式神的存在,他真的很难发现。
“唐门可怕的不是他们的刺杀,暗杀技术, 而是那种纠缠不休。很烦啊,每天每夜的粘着你,和虫子一样,死了一批又来一批,不死不休。我可不想走哪都有一堆人跟着我。”
“你很了解唐门嘛。”林页说。
“比了解你要多一点点吧,”曲亦邪笑的有些邪气。
林页翻了个白眼。
唐门想的非常仔细,马匹上还有一张详细的地图,就是这深山老林隐蔽小道的地图,还标注了水源。
林页曲亦邪商量着就按照地图的小道走,匡扰说这种事情由你们自己决定。于是几人就打着野味,喝着山泉,途经一些小村落买了些补给,又穿行了十多天。但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小路,竟然也有了人烟。
是逃亡的难民。
面色枯槁,衣衫褴褛。
“怎么会这样呢,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林页勒住缰绳,远远的望着那些瑟缩蹒跚的人们,只看着,都能感受到那股中蔓延的死寂。
“是被难民群驱逐的人,发现了吗?都是些老弱病残。可以算是等死的人了。”匡扰拿出地图沉思片刻,指尖划过点了点:“我们已经进入中原,现在位置应该所属长安的边缘,再往前就是枫华谷。这么多难民,果然长安已经被攻破。”
尽管心中早有预想,亲眼看到时依旧让林页觉得心中难受不已。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还受到一同逃亡同胞的冷眼驱逐。
“同为大唐子民,同为受战火迁袭的子民!”
反而是曲亦邪要好很多:“年纪大了受不了长途奔波容易得病,得病了就更加体弱,因为担心疾病会被传染而被驱逐。”
“我小时候从天一教逃走,跟过流民,这样的事情也常发生,如果看不下去就别看。更何况,现在大唐战乱…你要干什么?”
“我知道这么做只是杯水车薪,但能帮一点是一点!”边说,林页边解下身上的干粮细软,运起门派轻功蝶弄足一路冲向难民,然后悄悄接近,将所有东西抛投,粉色的剑光一划,将所有的东西分割成一块一块。
天上掉下东西了!!难民们先是一愣,待看清是什么露出狂喜的神色,一窝蜂的冲上来!
好在人数并不多,也好在大家都是年老体弱的人。
他们踉踉跄跄的拾起地上的干粮,风干的肉块,拼命往嘴里塞,然后跪在地上大喊着感谢老天,感谢佛祖,嗓子嘶哑如同破了的风箱,满头花白的老人,骨瘦如柴的孩子,一幕幕场景,让林页在一瞬间揪紧了心脏,握紧拳头,面色发白。
战争,真的爆发了。
之后曲亦邪问林页怎么不主动现身将东西给他们,林页说她怕。
怕难民们以为抓到唯一的稻草般抓着她,也怕自己忍不住干脆放弃回去直接留在那里。
这番回答与作态让匡扰十分欣赏,于是他问曲亦邪:“你能确定天一教下的是什么蛊吗,解蛊最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曲亦邪想了想便明白匡扰的意思,他对眉头紧锁魂不守舍的林页说:“那蛊不是什么大问题,顶多让他再睡一会,如果你想去哪个地方就去吧。”
“可是…”
“你最近频频望向洛阳的位置,干什么都心不在焉,我们都不得不放缓速度着看你。既然如此,就去看看。我最烦你这种犹豫不决的人。”曲亦邪晃着笛子,满脸不耐烦。
“你说的对。”林页抿抿唇,一夹马肚。
“我们快走,去藏剑。”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
“虽然我很关心现在的形式,但我更关心李大哥,”她低声且坚决:“也许去洛阳能尽些绵薄之力,但我其实很自私,现在,我最想的就是治好李大哥,还有探望秀坊姐妹们。”
既然林页做好了打算,曲亦邪也就不再问。而匡扰本就是见林页犹豫状态不佳会耽误事情,这才提给林页建议。
现在林页终于做出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事情,一心赶路。
不过在这途中又遇上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匡扰与林页都认识的人,万花的小姑娘云水。
不过两个月没见,云水的变化很大。
黑色长发垂在腰间,只在头的左侧绾起的一缕长发别着紧致的发簪,整齐刘海下的眼睛坚毅又隐着锋利,有些尖瘦的下巴,以及相较上次更为繁复的衣视花纹。
山林偶遇云水,林页有些激动,她大喊云水的名字,而云水只是平淡的回应‘恩是我’,眼神专注,手上依旧忙着不停。
“云水,你怎么在这里?”林页问。
“稍等。”云水小心翼翼的用工具将一株草连根拔起,擦了擦头上的汗,长松了一口气,这才转向林页:“洛阳战乱,着附近都是难民,我上山来采药,为治难民的病症伤势。”
“其实在前面就看到你们了,只是碍于手上正忙,没法分心叫住你们,”云水笑了笑,目光扫过匡扰,继续望向林页:“匡大哥,林页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倒是你,不是和你师门长辈回去了吗,怎么又被派出来了?难道…万花派遣弟子出谷救人?”林页眼睛一亮,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万花谷医法无双,也不知道现在七秀坊如何,有没有被波及,有没有什么行动。
“谷主下令封谷,但不少同门都向谷主请辞来到这里。我与阿麻吕师兄一同来此救人,没想到就碰到你们。”
“那你师兄阿麻吕也在附近?”
“我和师兄走散了。”
“什么!”林页又惊又急:“那怎么办,你孤身一人在这么混乱的地方。”
“让我一名式神跟着你吧,这样既能协助你,有什么问题也好和我们联系。”匡扰说,虽然还没亲眼见到现在整个中原真正的样子,但光从前一阵看到的难民就知道外面的形式又多乱。这样一个小姑娘独身的确不安全。
云水又笑了,她凝视着匡扰,“我万花谷弟子就算单修离经,也断不会任人欺负。”
“不过,我的确需要匡大哥的一位式神,那位曾经救助丐帮女子的式神。”
萤草。
“虽然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不得不请求,能否借我十日。”云水涩声说道:“我是医者,不是神,有时候很无力,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但时间不等我。如果能有人帮我吊着病人的命,我一定可以救活他们。”因着上次只救治丐帮并不理想,云水一直以为萤草的能力就是让人短暂的恢复。
“以我手中的笔发誓,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若有人想伤害她,必定从我的尸体上跨过。所以,能不能…”
“好。”匡扰弯了弯唇角:“我就让他们一起跟着你。”虽然年纪不大,但这是一个真正的医者。
萤草,座敷童子,姑获鸟。
云水皱眉,刚想说什么就被匡扰打断,他摇着折扇,笑容七分从容三分狡黠:“没有座敷童子萤草就没法发挥作用,没有姑获鸟座敷童子就不敢出来。”
云水深深的看了一眼匡扰:“谢谢匡大哥。”以后若你有什么困难,我势必全力以赴!心中悄悄发誓,云水面上看不出分毫。她的早熟,完全明白匡扰借出三个式神并不是他说的理由那么简单,而她的聪慧,也没有让她没有拒绝匡扰。
有时候拒绝善意,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人与人相处的信任情义,就是靠这些善意的帮助往来才能长久。
“还有一件事,想要林页姐帮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捡到一个女孩子,父母双亡,很是可怜,但这乱世中,哪有安稳的地方,我也不可能现在就带着她回门派,所以…”
“没问题,”林页舒展眉头,眸光熠熠生辉:“我会将她带回七秀…十几年前,我也是这样来到七秀。”
第64章 gww欢迎您(15)
“她居然无视我!还抢了我蝎子的毒针!!”曲亦邪哼哼唧唧, 一想起那天云水对他的态度做法,就忍不住念叨几句。
“都说了那天是你自己一句话不吭, 难道还要人家女孩子来向你打招呼?况且如果不是你拿蝎子吓小草,云水能那么干?没将你整个蝎子入药已经很不错了。喂,能快点不?”距离扬州还有七八天的路程,林页反而越发等不及。
“呵,”曲亦邪白了林页一眼, 眉眼煞是动人, 可惜没人欣赏,就连那个捡来的孩子小草也在最初的惊艳后趋于他的爱作弄人的性格远而避之。眼睛一转, 曲亦邪又对匡扰说:“匡先生?我告诉你凤凰蛊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那个萤草是怎么回事呗~”
匡扰但笑不语, 只垂眸望着曲亦邪身后——
曲亦邪感受到一道熟悉的令他烦闷的目光。
“萤草善于治伤,但对疾病总是无措, 快告诉我, 告诉我凤凰蛊是什么?”没了大天狗, 巫蛊师总算有机会出来了。
“浴火涅槃刹那生灭, 只要提前种下凤凰蛊, 无论多重的伤势绝症都能马上治好。”曲亦邪念经般说完面无表情的瞪着匡扰:“让他回去。”
忍住到嘴边的笑意, 匡扰吩咐:“回来吧,巫蛊师。”
只知晓大概作用的巫蛊师并不满足的回到式神录。
嘴上开开玩笑,打打岔,脚下却并不停,几日很快就过去。
经过扬州, 到达了藏剑,终于,站在了李轩毅的床边。
召出一对纠缠在一起的蛇,要了两个碗一杯水,曲亦邪以妨碍治疗为由将所有人赶出门外,过了一会,他轻松的走出来,身边依旧跟着那对蛇:“五毒的灵蛇毒液正好克制这种蛊,不过以毒攻毒导致他身体更加虚弱,这会昏迷,但很快就能醒来。”他有点得意的说:“去看看吧~”
叶鎏林页立即冲了进去。
“你不进去?”曲亦邪好奇的问。
“现在的时间是属于他们的。”
“哦,原来你们几个人不是一起的啊,怪不得,我就说你没那种默契的眼神。”曲亦邪恍然大悟:“既然如此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四处走走,各地转转。我来大唐,本就是游历。”边回答着,匡扰便思索着一件事。就在刚才,大天狗传来了消息。
“现在大唐都这样了,你还游历?”
“游历并非游玩。游览,历练。感受风土人情,注重经历体会,现在大唐的形式,历练正好。”匡扰看上去的确不是说笑的样子,曲亦邪只能转转手中的笛子:“你还真有精神。”
沉默了一会,曲亦邪忽然几步走到匡扰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直直的说:“我们算是有交情的吧,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如果我出事你会帮我吗?会还是不会!不要问我什么事,只能告诉你一点,是关于我的性命。”
曲亦邪靠的很近,眼睛睁的大大的,上挑眼角微微晕开淡淡的紫色,与眸中某种矛盾与复杂的感情相映,就像是琉璃,漂亮,透彻,却脆弱。
被这样的眼睛盯着,一般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和唐门有关?”
曲亦邪顿了一下,望了一眼匡扰洞悉的目光,低低应了一声。
“路上那个唐门出现过几次帮我们掩饰踪迹,对吗?”匡扰继续说。
曲亦邪这次很利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