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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佘晶就此成了英雄?也不存在。午饭时间,她的黑料铺天盖地。拿拒潜当噱头炒作,那都是旧料了,这次,佘晶连中学时代的风闻都被人扒了出来:什么小小年纪就跟混混谈恋爱、中学时代堕胎、以及还在学校跟混混斗殴,整一个没家教的小太妹。
    黑她的是谁,自然不用说。
    这手段其实挺不合逻辑,就算佘晶身上有黑点,她的所有行为就都该被质疑?严谨点说自然不能这么认定。可不合逻辑的手段未必就不管用,人是容易有成见的动物,对污点人物的行为动机总是习惯多出几分考量。
    于是话题又生出另一个风向:佘晶揭发节目组,是否别有用心?这到底是不是一出狗咬狗的闹剧?
    而小老板还真给佘晶的音频微博点了赞,不仅点赞,还来了个转发。白砚估计,现在好多电视制作人都在骂他们不识相,而且极有可能,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媒体对待他们的态度都会是能避则避。
    白砚午饭却一点没少吃,面对这样扶不起的草台班子,他突然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云淡风轻。
    佘晶还是自请雪藏,可再怎么藏也得在《国色》杀青后。可能被黑惯了,这天中午,她食欲也一点没减。
    裴少爷坐在白砚对面,跟往常一样大嚼大咽。
    白砚的助理保持惯有的淡定,自己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拿公筷给大家分个菜……
    看上去真是一顿愉快的午饭呐……
    剧组里边替他们担心的好心人都暗松了一口气,想看笑话的妖怪们自然希望落空了。
    黑料出现后,草台班子只就堕胎的事对几个营销号发了律师函,裴挚放下筷子的时候,忍不住问佘晶:“那你跟混混斗殴的事儿,是真的?”
    佘晶坦诚到底,“也没那么真,斗殴谈不上,我就捡其中一个给了一巴掌。”
    白砚问:“你干嘛打人?”
    佘晶想了想,才慢吞吞地回答:“那人是我当时的男朋友,我只跟他牵过手,他在一群哥们面前夸口说,已经把我睡了……”
    拿女友私密跟哥们炫耀的low货?
    白砚说:“该打。”
    裴挚说:“打得好!”
    几乎同时出声,真是很一致呐。
    可很一致的两个人说完这句话,对视一眼就各自把目光转开了。从昨天下午开始,他们就有些不自在。
    不管心里有什么事儿,正事还是得办的。吃完午餐,等助理跟佘晶走开,裴挚踢着凳子,坐到白砚身边,“公司临时股东会议,郝邬让我再回去一趟。”
    股东会议是假,佘晶再怎么说都是白砚的高徒,他就看着这耿直姑娘一直被欺负下去?
    白砚却听信了,嗯了声算是回答,眼光在前面几步的青石子路上滞留片刻,突然转头看向裴挚:“你跟谭大导说说,准备公开选角。”
    接着撇开目光,“我就是提个建议。”
    裴挚一愣,白砚这么快就决定跟国际巨星说拜拜了?不由发问:“你确定不再想想?”
    白砚望着远处从树叶间筛漏的点点阳光,“我想清楚了,公开选角,我去竞争男主角,我会全力以赴。”
    这就是要完全公平了,裴挚一时没说话。
    白砚收回眼神,挑眉看他,“怎么?不相信我能选上?”
    谁敢说不信啊,别的事儿还好,要是质疑影帝爸爸的专业素养,这仇就真结大了。
    裴挚赶紧说:“信,当然信,我让他们准备。”
    白砚果断吩咐:“既然信得过我,就不要黑箱操作。”
    白砚已经想得非常透彻,既然那戏他喜欢,他就去试试,资方大老板是裴挚又怎么样?把选角的决策权交给谭大导是对的。谭大导本来也挺敬业,虽然后来迷失在资本洪流连拍了几部挺跌神格的片子,但神就是神,只要神性未灭,碰上足够坚实的后盾作为保障,他相信谭大导会用最该用的人。
    如果挑上了他,那他就上,如果真杀出了黑马,他甘愿让贤。这样处理既不会对不起观众也不会对不起裴挚的钱,所有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戏更好。
    其中道理,裴挚也明白。
    裴挚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公平选角,到时候上的是你,那些扯不清的东西,不还得说咱们找人陪太子读书?”
    白砚淡淡道:“你都说跟那些人扯不清了,还用得着在意他们嚼什么下饭?”
    这倒也是。
    这一去又得好几天,裴挚从一边抽出白砚助理留下的报纸,指着页脚,“这是你登的?你一直在找他?有消息没?”
    白砚一看,是寻人启事。寻找东晓的。
    2009年夏,白砚接到成年后第一个角色,一部古装戏中的男配。这个资源借了他妈留下的人脉,他是被白女士生前捧的那位一线小生带进组的。
    那时候他还不是影帝,只是一个连校门都没出的新人,因为有人牵线,他很容易就拿到了这个角色。
    挺巧,东晓在剧组当武替。对,东晓会的东西挺多,可没有人脉,就只能从这里开始。
    后来,戏还没拍完,东晓突然消失,就像是从这个人间蒸发了似的。
    白砚沉默片刻,没直接回答裴挚的话,“你还记得他?”
    好像……那次饭局之后,裴挚再见到东晓就是在他们的剧组。
    从2009年春天开始,裴挚大把的时间花在接受cma的高山探险专业训练,小混蛋十六岁时攀登最高峰的梦想从来没放下过。那年夏天,裴挚在西藏做适应训练,白砚则在东北某省的深山老林拍戏,从他们俩的所在地到最近的飞机场都得转好几次车,裴挚去看他一趟不容易。
    就算这样,裴挚还是不怕周折地两月去了两回,所以那时候,白砚实在搞不清小混蛋忽冷忽热的脑回路,明明他们住在一起时,好像也没那么黏他了,可一旦分开,即使千里之远路途艰险,小混蛋宁可把好几天花在路上也要去见他一面。
    那是他们恋情冷却后的短暂回暖期,可能小别胜新欢,剧组的住宿条件不好,白砚晚上下了戏就带裴挚去林子靠溪的小路上逛,山野深夜,黑灯瞎火,话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他们在林子里头抱上了。
    事做到一半,不远处突然出现手电筒的光束,他们回神时,说话声已经离他们不远,白砚能听出其中一位是剧组的统筹老师,顿时浑身僵硬,裴挚停下来也骂了声艹。
    他们当时的状态非常不雅,可闹出动静会直接把人家的视线引过来。正是为难之际,蓦地听见远处传来东晓的声音,是冲着统筹老师去的,“王哥,你们去林子里散步吗?等等我。”
    手电筒的灯光扫向了远处,东晓一直在大声说话。趁那两位老师分神,他们俩这才穿好裤子,把自己收拾成勉强得体的模样。
    过后,裴挚问:“那救场的是谁啊?”
    白砚忙着理身上的树屑草渣,“东晓,你不是见过吗?”
    裴挚想了想:“你朋友啊?他也在这组里?人家是知道咱俩要干点啥,见有人进了林子,专门来通风的吧,回头我去谢谢他。”
    白砚气笑了,“敢去我揍你。”
    那不等于直接告诉东晓他们真的干了点嘛。
    可次日,裴挚离开前还是跟东晓道了个谢,话是这样说的:“谢谢你照顾我哥,他什么都好,就是脸皮薄,不爱跟生人说话。”
    白砚不爱跟生人说话是真的,却不是因为脸皮薄。
    东晓笑笑,对白砚眨了下眼睛,显然还是明白了。
    这事,白砚记得,裴挚当然也没忘。
    裴挚说:“能不记得吗?他姓这么特殊。”而后又重复刚才的问题,“所以,他当年在山野走丢了,你就一直在登报找?”
    白砚反问:“要不呢?我还能做什么?”
    东晓就是在裴挚第二次探班之后失踪的,不知道内情的人只会当这是一次平常的人口走失。
    裴挚确实不知道内情,因为他没让裴挚知道。
    当初为了给东晓找公道,白砚在剧组碰壁后,回城求过很多人,裴明远就是其中之一。
    裴明远听他讲述完全部,说:“你没有证据,我不能光凭你几句话就去向那些人发难,白砚,说句实话,叔叔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而后着重交待:“我劝你不要告诉裴挚,一个孩子要跟那些人对抗好比螳臂当车,再加上他,也只是再多白送一条命而已,他太冲动而且喜欢逞英雄,你是知道的。”
    是的,东晓可能还没死,所以不应该冲动。
    猎人出现后,问清楚全部内情,也是这么对白砚说的。
    所以,猎人已经洒下天罗地网搜寻东晓的踪迹,白砚只能选择一个不太冲动的方式找人。
    他叹了口气,对裴挚说:“这么做也只能聊以自慰,就好像,我也为他做了点什么。”
    六年的寻人启事,其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不登这个寻人启事,白砚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种骗子。以前是他,现在是他的助理,几乎每天,都能接到骗子的电话。
    下午第一场戏,又是白砚对佘晶。
    刚好是太后掌掴将军那一场。
    导演和监制又把白砚叫到一边,“白砚老师,今天得笑着挨一巴掌了。”
    为追求表演效果,待会儿是真打。
    监制说:“挨一耳光还笑着,这是故事里的想当然,要是没有合适的解释,从人性上就说不通。”
    而将军挨了打,还要一次一次地凑上去。
    白砚艰涩地说:“那得看他对那个初恋情人的期望值有多高。人总是容易从在乎的人那受伤害。那要是他根本不在乎呢?如果,他卷土重来,对太后根本没有感情上的需求,只是玩一个没玩完的征服者游戏呢?玩游戏就不用动真格,他是个顽童心理。”
    此时,裴挚还没离开,趁导演跟佘晶说戏,白砚私下跟裴挚说了会儿话。
    眼睛依然朝佘晶望着,他状似不经意地问裴挚:“你回来后,去我家的第一晚,饭没吃完就被我赶走,你一点没生气?”
    阳光下,裴挚笑意稍顿,眉骨的阴影笼住了眼睛,“有什么可气,了不起再来一次。六年没见,你不赶我才不正常。”
    那六年没见,你以一副毫无芥蒂的姿态出现,深情款款、紧追不放地缠,正常还是不正常?
    白砚抿唇不语,其实也没什么,也不过再确认一次。
    六年前,裴挚对他是不是爱就很难说了。分别六年后,裴挚对他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执念。对,就是那种意思,我的对手只有你。将军跟太后两家的嫌隙一直是阻碍,他跟裴挚又何尝不是!?
    裴挚以为他到现在都不知情?
    白砚强忍着胸口的翻涌,“要是我一直拒绝你呢?”
    裴挚胳膊肘撑着膝盖,垂着头,拇指抵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而后转头瞧着他,平静地回答:“也没关系,败了再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语落,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又认真地说:“我爱你,可能只有你自己不信。”
    什么是爱?或许,裴挚自己一直认为对他是爱。一个玩极限的人,不管在哪跌倒受伤都能重来。
    从小,他见过裴挚玩滑板、极限单车,再到爬楼、高山探险和极限登山,真的,即使失败无数次,他从没见裴挚放弃过,裴挚就是那种人,一定要征服巅峰才能放下。
    裴挚少年时玩极限单车,挑战全国冠军,赢了,第二天就把单车送给别人。白砚当时问:“你这就不玩了?”裴挚说,“都没几个人能玩过我了,还有什么意思。”这就是裴挚,征服之后才会放下寻找更高处,百折不挠。
    而从以前到现在,他是裴挚没能爬到顶的那座山。
    所有设备就位,群演就位。
    杀了勋贵家纨绔子的将军站在旧情人面前。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甩在白砚脸上。
    真疼!白砚眼色有一瞬间的阴沉,即使是演戏,人被打脸后的愠怒也是真实存在的。
    眼前,盛怒中的太后,发间珠花乱颤,眼圈通红,大有恼羞成怒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