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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夫妻俩在谋划女儿的未来,而尤妙在屋子里正看着大红的嫁袍,脸上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凤冠霞帔在烛火中闪着莹莹的光,这套衣裳是今日席家的下人送过来的。她本来还以为又是什么礼物,打开红木雕花大箱笼,第一眼便看到了层层叠叠翠鸟羽毛镶嵌,珍珠为帘的凤冠。
    金灿灿的凤冠下头是大红嫁衣,金线绣纹的正红色喜衣也用了不少的珍珠点缀,连喜鞋与盖头也准备了。
    玉珠、钿璎,样样都在灯火中闪着光。
    席慕还真是个随性不过的人,不过是纳没名没分的小,竟然还准备了这些东西。
    上一世可没有这些,难不成这世她足够乖巧,让他如了意,他才搞出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又不是能做八抬大轿,拜祖宗牌位的正妻,这正红的颜色,看着便刺眼。
    把东西扔回箱笼,尤妙捂着眼躺倒在了床上,她现在最苦的就是,明知道席慕是个疯子,还得陪他做戏。
    ……
    再不愿意,席家的轿子到了日子,还是停到了尤家的门口。
    在轿子上席慕总算收敛了不少,虽然轿子的规格依然不小,但却不是与嫁衣配套的正红色八抬大轿,也没有找了唢呐班子,敲锣打鼓的恨不得让尤妙钻入地里。
    到了这天,尤立就是再不高兴,也忍着脾气提出要背尤妙。
    “我还是不喜欢那席慕,但你受了委屈记得回家。”
    拜别父母,尤妙眼泪就没停过,听到了尤立的话眼泪又夺眶而出:“我知道,立儿最疼我了。”
    “才没有。”
    嘴里否认,尤立却抓着尤妙的腿不想把她送到轿子中,尤富催了才恋恋不舍的把尤妙放下。
    见尤家的事那么多,席家的下人都是老老实实的,一句话不敢多说。今日来的除了管事,还有席慕的贴身长随柏福,两人一直不停的在安慰的尤家人,亲家老爷亲家夫人的叫个不停。
    周氏擦着眼泪,拿了个红包给了两人:“我女儿性子不好,你们能提醒便提醒几句,我们家定然感激不尽。”
    “不敢不敢,亲家夫人太客气了,小的一定努力伺候好夫人。”听了席慕的意思,柏福这夫人叫的无比顺口。
    上了轿子,尤妙怕自己见了父母忍不住眼泪,就没有掀帘子再看,而尤富周氏怕后悔也不敢耽搁,席家的下人就那么匆匆的抬着轿子,往席府走了。
    ……
    ……
    “你是什么人,一直跟着我们家的轿子作甚!”柏福早就注意到了后方蒙着面的白衣女人,从尤家巷口出来她就一直跟着,现在都已经出了越县她还是跟着,加上那一身衣裳,要是胆小的还以为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我……”女人咬着唇,心虚地推了半步,娇娇软软地道,“我只是顺路。”
    “你这路也太顺了!都从胡同口顺到了这里,等会我们进了府你是不是也要跟着进门!”
    柏福跟着席慕的日子长了,根本不吃女人撒娇那一套,闻言嗤了一声,手掌摆动像是赶苍蝇一样让她快走。
    “怎么回事?”
    轿内一路无声的尤妙突然开口,柏福连忙靠近了轿窗,隔着锦缎帘帐,弓着腰道:“夫人不必担心,就是一个疯婆子跟上我们了而已,小的这就把人轰走。”
    见那小厮对待尤妙跟对待她相差那么大,云莲忍不住眼眶含泪,这刻是十分想知道尤妙到底长了个神仙样貌,又跟她相像在哪儿,能把席慕迷得让小厮叫她夫人。
    “我真的与你们是顺路!”
    尤妙越听这声音越熟悉,皱着眉掀开了盖头,撩开了窗帘去打量外头的女人。
    “别赶她,让她过来。”见柏福赶人,尤妙拦了一句,碰撞中云莲戴着的面巾掉落,见到曾经的熟人,尤妙怔了怔,云莲的名字差点脱口而出。
    “你是?”
    有了尤妙开口,云莲顺利无阻地到了她的轿前,故意露出了她包着白布的手腕,面上含泪凄苦地看着尤妙,开始了她的表演。
    第33章 入门
    席慕旁的女人,其他的尤妙印象可能没多深, 但是对着云莲, 尤妙是想忘都忘不掉。
    当初就是席慕把她带进席家, 她才第一次有了不想活的念头, 而后席慕要把她送走, 云莲也像是这般割破了手腕来找她, 求她,想让她替她求情。
    她那时候万念俱灰自己的不想活了,哪有空理会云莲。后面到了京城经历的事情多了,才晓得云莲心计不少,要不是她没接她的茬,估计那时候都要被她毁掉。
    如今再见云莲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眸,尤妙早就没了感觉, 沉默地听完了云莲如何钟情席慕, 又怎么与他难分难舍,尤妙笑着抿了抿唇。
    “奴家只想伺候爷一人,如今爷要把奴家送给别人,奴家就是想问问爷,当日榻上的海誓山盟是不是都不做数了,夫人你现在什么都有了, 奴家什么都没有,求求夫人圆了奴家这个念想, 让我见一见爷。”
    云莲忐忑地拭泪, 看着尤妙的神情还以为没戏了, 就见她点了点头:“你跟着我一起去。”
    “夫人,这怎么行!”柏福在旁边拦道,这云莲明显就没安好心,怎么能让她去闹场。
    “爷说不定也想见她。”尤妙淡淡地道。
    论起容貌,她自认不比云莲好到那儿,云莲那种刻意培养的勾人的气质她更是差得远了,在她看来当年席慕选择了她不是选择云莲,就是因为她闹腾席慕得不到,而云莲又太百依百顺。
    既然席慕喜欢是她这类的女人,她也不会闹腾了,让席慕多收几个早点腻味也好。
    “夫人,你真是天大的好人!”
    云莲一喜,心想尤妙果真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随便忽悠两句就上当了。
    在场几人各有各的心思,但是谁都没有料到,席慕本人见到云莲的反应。
    今天尤妙走得不是后门,而是走得席府正门,席慕在二门等着,见到轿子出现,嘴角忍不住上翘。
    “爷……”
    看看席慕,云莲拢了拢头发,迈着小碎步上前,可是脸上我见犹怜才摆好,席慕就与她擦肩而过。
    风撩起了云莲衣摆,云莲整个人都忍住了。
    席慕忍着没有掀帘子:“妙妙。”
    这一声叫的喜气洋洋,像是看到鱼的猫。
    尤妙应了一声,声音隔了盖头和车帘,听着有些闷闷的。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席慕的好心情,说起来他之前也不是没纳过妾,当年就是娶妻都没有如今那么心情愉悦。
    大约是期待的太久,席慕这会就迫不及待的想吃尤妙这条“鱼”了。
    “爷,奴家……”云莲见自己就那么被无视了,本来忐忑的心跳的更加厉害,她怎么就听了尹良志的话过来,席慕现在的模样哪里像是还能把旁的女人看入眼。
    席慕这会终于注意到了在旁穿着全身素的女人,眉头蹙起,他的记忆不算太差,立刻就回想到了这女人是谁。
    “谁带你来的!”
    跟对着尤妙的语气不同,席慕的眼眸眯起,眼尾飞高,冷意透骨。
    云莲被吓住,立刻道:“是夫人带奴家来的。”
    席慕看向柏福:“怎么回事?”
    他怎么可能相信尤妙的性子会把这女人往他跟前带。
    见主子发怒,柏福连忙跪下:“是这女人一直跟着轿子,然后又跟夫人乱说了一通,夫人心软就让她跟着我们进了府。”
    外面又静了下来,尤妙低头看着手指,猜想着席慕的反应,这一世他是不是还要让云莲当她的丫鬟,若是这样她这一次一定不拦。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轰出去!”
    席慕甩下一句,便掀开了帘子,弯腰把尤妙抱入怀中,看着她除了身上的盖头是他给的,其他衣裳都不对,拧着的眉没松。
    “这衣裳又是怎么回事?”见尤妙缩成一团,像是被吓到,席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算了,回了院子再说。”
    尤妙的确是被吓到了,但大部分不是席慕所想的那样因为云莲,而是因为他亲自把她抱出了轿子。
    这周边就是没声音,她都猜得到有多少人,这里又是席家二门,离欹石院有大段的距离,难不成他想把她抱到欹石院不成?
    盖头遮蔽了视线,尤妙只能看到席慕的胸前一部分,他今天穿了大红的袍子,胸前是猛禽的补子,绣娘的工艺好,图案绣的惟妙惟肖,看着便觉得那头老虎生猛非凡。
    “我可以自己走。”没听到云莲的声音,尤妙猜想她该是被捂住了嘴,不由觉得头疼,这一世的席慕怎么怪怪的。
    “新娘子脚不能沾地。”
    席慕似乎已经从刚刚的气氛中抽身,调笑道。
    “我哪是什么新娘子。”
    “所以才把爷给你准备的衣裳都换了?”席慕给尤妙准备那身喜服,没想那么多,反正这世道若是置一房疼爱的外室,也是八抬大轿、金秤挑盖头,不过是一些俗礼,他给她准备不过是想让她高兴。
    谁晓得他这个宝贝,竟然换了一身浅粉色的衣裳,非要守着那些虚礼。
    若是旁人不按着他的想法来,他怕是只会觉得恼怒,但见她缩成一团的样子,他不由觉得有些心疼。
    除了撩拨他的时候胆子大,其他时候就是个丁点动静都要被吓到小白兔。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席慕健步如飞,海棠花的香味扑面而来,片刻席慕就推开了房门。
    被放在床上,没个尤妙一个缓冲的时刻,席慕便掀开了她的盖头。
    习惯了满目的红色,倏然见光,尤妙不由抬手遮了遮眼睛。
    席慕拉着她的手往下:“别遮着,让爷好生瞧瞧。”
    席慕没有给尤妙安排梳妆的妈妈,尤妙也没兴致好好打扮,脸上就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让脸色没那么难看。
    而口脂抿的淡,现在也没多少颜色了。
    但席慕见到她这个样子,反而眼睛弯起:“这样才好,爷就喜欢素素净净,亲上去不是亲到滑嫩的脸蛋,而是吃一嘴的脂粉,那有什么滋味。”
    席慕没给尤妙安排梳妆的,就是因为当初他娶妻的时候被所谓的新娘妆吓到了,脸上刷了几层粉,腮帮子涂得跟个猴屁股,他本来听说了她容貌不出挑就没多少兴致,见到她那样子当即就摔门走了。
    “跟爷说说,你怎么就把那女人带进了席家。”
    如今人坐在了床榻上,席慕反而不着急了,耐着性子审问她。
    刚刚尤妙一直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上一世她进门了就是住在欹石院的东厢房,但这间屋子似乎不是。
    但也不是席慕的住的主房,不知道是哪儿。
    “我以为爷会想见她。”尤妙仰着头,“我见她手都割破了,我不是小气的人,不想爷不高兴。”
    尤妙觉得云莲身上有种勾人的气质,却不知道那是欢场女子刻意培养的,席慕见得多了,对席慕来说尤妙的气质才吸引人。
    就像是只能攀附在他身上柔弱的菟丝花,但眼中却藏着点点的倔强,矛盾的让席慕现一直探究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觉得她爱他爱得不得了,但有时又觉得她的心似乎不在他的身上。
    席慕旋即就抛开了这个念头,若是尤妙不喜欢他,又怎么可能费劲功夫要让他如意,又怎么可能屡屡露出可怜的模样勾他。
    “爷的妙宝贝,有时候觉得你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蠢得慌。”
    席慕搂着她亲了亲:“除了妙妙,爷还能想见谁,以后那样的女人你避远些,免得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