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
    电视台大厅内，男人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回事？”
    助理赶紧跑去了解情况，很快回来报告，“boss，那个男人好像跟乔南有点关系，跑到电视台来找她要钱。”
    郁锦安眯了眯眼，瞥见姜哲将乔南护入怀里，眼底眸色渐沉。
    等到金强离开，姜哲才转身回去。他没有多说什么，乔南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回到办公区，同事们都在赶稿。乔南把明天需要的稿件发给严主任，很快审核通过。
    拿起桌上的电话，她拨到医院。
    “田护士，我妈妈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今早体温正常。”
    乔南揉揉眉心，心情逐渐平复。无论怎么样，只要妈妈能够好，她都可以忍。虽然她厌恶金强，但他是妈妈的男人，她总要顾及。
    傍晚下班，同事们相约聚餐。乔南想起自己的荷包堪忧，没有参与。她每月工资只有那些，要交住院费医药费，还有定期为妈妈按摩的费用。她相信妈妈有一天肯定会醒来，所以她要在妈妈醒来前，为她做最好的准备。
    “小南。”
    姜哲把车停在路边，乔南低头过来，“钱我发工资还你，行吗？”
    “不急，你不需要急着还。”姜哲直白的语言，却让乔南更加失落。
    “上车吧。”
    他发动引擎，乔南犹豫了下才上车。
    车子停在江边，姜哲拿出后座的快餐，递给乔南，“还热。”
    “谢谢。”汉堡薯条符合她的口味，可惜乔南没胃口。
    “他经常来骚扰你？”
    意识到姜哲口中的他，乔南抿起唇，“还好吧，前两年他把妈妈的房子卖掉赚到一笔钱，最近大概那些钱都花光了。”
    “需要我帮你吗？”
    乔南摇头，“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家事？
    姜哲目光黯然。
    不多时候，姜哲将车停在乔南楼下。她想了想，打开背包写张欠条递给身边的人，“也许下个月我不能全部换上，但是三个月内我肯定能给你。”
    五千块钱就能把她逼成这样？！
    姜哲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眸深处涟漪波动，“小南，做我女朋友好么？”
    “关于女朋友的谣言，我们应该尽快澄清。”乔南低着头，故意避重就轻。
    “乔南！”
    反手扣住她的肩膀，姜哲目光直视她的眼睛，“我喜欢你，从很小就喜欢你，这些年从来都没改变过。”
    喜欢。
    乔南整个人被这两个字震撼，他说喜欢她。
    “既然你不愿意依靠邵家，那就依靠我。”男人那张俊脸一点点靠近，乔南猛然回过神，抬手将他推开。
    “不。”
    她紧咬唇瓣，“我不依靠邵家，更没理由依靠你。”
    姜哲好看的剑眉紧紧皱起，他喜欢她，这就是她依靠的理由。
    稳住心底的慌乱，乔南深吸口气，语气保持平稳，“我们真的不合适，你条件那么好，应该找更好的女朋友。”
    她总是用这样的理由搪塞，姜哲伸手抬起她的下颚，“你有哪里不好？”
    乔南脸色一白。
    五年前，因为要凑够妈妈的一百万抢救费用，她把自己卖了。所以这些年，无论谁想要靠近，她都坚决回避。
    更何况姜哲那么出色，她更要远离。
    望着她头也不回走远的身影，姜哲怅然若失。是他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面对乔南的拒绝，他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接受自己。
    睁开眼睛时，乔南整个人还陷在那场噩梦中。
    走出地铁站，刺眼的阳光令乔南眯起眼。曾经她看到有本书上说，站在阳光下，心就没有那么悲伤。
    可这五年来，她心底的那道伤口，始终无法填满。
    报纸销量蹭蹭上涨，新闻一部想不火都难。临近下班时，严主任说请大家吃饭，乔南婉拒饭局，打算回家早点休息。
    昨晚姜哲的表白，令她无法释怀。
    回家的路上，乔南随便吃些东西填饱肚子。一个人生活也有好处，她吃饱，全家就不饿了。吃饭时剩下的奶茶还没喝完，她边走边咬着吸管，构思明天的报道稿子要切中哪些重点。
    小区门前守夜的大爷下完棋回来，含笑同她打招呼，“小姑娘，下班了。”
    乔南笑笑，“您吃饭了吗？”
    “吃过了。”大爷笑眯眯盯着小区外那辆黑色轿车，道：“别怪大爷多嘴，你是不是做什么保密工作的呀，卧底在我们小区调查什么？”
    “啊？”乔南一头雾水。
    大爷好似要证明自己的话，朝她身后指过去，“那是你家的车吧？能买得起那么贵的车，你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
    什么车？
    乔南狐疑的转过身，发现路边竟然真的有辆车。
    她怔了怔，看清车内的男人后，惊讶不已。
    第063章 寻找她十年的男人
    “小姑娘，这车天天送你回来，跟大爷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富二代……”
    “我不是。”
    乔南抿唇走到车前，男人降车窗，“你怎么在这里？”
    大爷说他天天来，乔南深吸口气，直接问道：“姜哲，你跟踪我多久了？”
    “自从你搬出邵家。”
    面对他的坦诚，乔南忽然无法接话。原来他一直都在暗中跟踪她，难怪对她回家的路线那么熟悉。
    “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哲拉开车门，“上车说吧，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沉默片刻，乔南皱眉上车。
    湖城有条非常出名的护城河，这些年几经改造，如今河道两边种植一株株银杏树，景观灯开启后的夜晚，美丽炫目。
    乔南虽然生活在这座城市，但每天工作忙碌，压根没有时间来看看风景，感受下这座城市的文化。
    “对这里有印象吗？”姜哲修长手指搭在扶栏边，望着河边蜿蜒的灯光，神色舒展。
    “小时候，咱们院里的孩子经常来玩。你最喜欢跟在你姐姐身后跑来跑去，看到谁有好吃的第一个抢。”
    脑海中关于这部分的记忆空白，姜哲说话时，眼底泛起的神色足以说明那是段很有意思的过去，可惜她却找不到与之有关的半点痕迹。
    “哦，”乔南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我都不记得了。”
    那时她年纪最小，想要记住自然不容易。姜哲只是心生感慨，并不想惹她失落，“小南，你的新闻很轰动。”
    “比我想象的要好，”提起工作，乔南眼底总有一抹光亮，“只要大家都来关注这些拐卖儿童集团，不在漠视不理，哪怕一个帮忙报警的电话，就能挽救那些无辜的孩子们，还有他们的家庭！”
    这才是她坚持深入犯罪集团的初衷，打击犯罪，唤醒世人的良善之心。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每个人都可以心存善念，拒绝冷漠，多些关注。不要觉得自己做不到，只要肯做，没什么不能够。
    姜哲一直都知道她热爱记者这份工作，投入起来远比男人们还要敬业。此时的乔南完全收敛起在邵家那副小心翼翼的谨慎，她眼中的热忱、犀利、执着，似乎才是真正的她。
    “卧底好玩吗？”
    难得听他开玩笑，乔南也不愿太严肃，“好玩啊，我装的可像了，把那些人贩子唬的一愣一愣的，哈哈哈……”
    “你有没有害怕？”
    “呃……”
    乔南怔住，起先她很害怕，当郁锦安出现的那刻，她就不再怕了。
    “女汉子不懂什么叫怕。”她半开玩笑的口吻，却没有让姜哲笑出来。反而他从乔南躲闪的眼中，似乎看到什么一闪而逝。
    这几天心口涌动的犹豫，这刻尘埃落定。
    开车送乔南回家，姜哲把车停在楼下。她解开安全带下车，见姜哲抱个纸盒关上后备箱的门。
    “什么？”乔南好奇。
    姜哲把纸箱抬起来，“打开看看。”
    一个鞋盒大小的黑色纸箱，乔南双手将盖子打开。盒内满满都是各种票据，汽车票、火车票，飞机票，时间不一，地区也不同。
    “这是……”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单手托住纸箱，姜哲抽出一张泛黄的汽车票，笑道：“你失踪的第一年暑假，我期末考了双满分，缠着爸妈带我去上海。”
    “为什么是上海？”
    “因为我听邵爷爷说，上海那边好像有你的消息。”
    乔南呼吸一滞，姜哲又抽出第二张火车票，“这是你失踪第二年的寒假，我考了全班第一名，爸爸答应带我去北京。”
    顿了下，他笑道：“这次又被骗了，那个小女孩比你大一岁。”
    心跳的速度逐渐加快，乔南自己伸手抽出一张，紧接着又是一张。几乎每年的寒暑假期，姜哲都在路上，从南到北，从夏到冬。
    “姜哲。”
    乔南手指轻轻发抖，口齿不清，“你……一直都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