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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我陪你下去。”
    “不用,你脚也伤着。”
    刘弘一瘸一拐下楼,庄扬目送,见他小心挪动脚下,吃力地楼梯,心里不是滋味。
    好会,刘弘走下一楼楼梯,庄兰看到说:
    “阿弘兄,要不要我扶你。”
    庄兰体贴的伸出一只瘦瘦的手臂,被刘弘拍开。
    “阿弘,你先别走,我喊大庆背你。”
    阿荷在身后喊,刘弘自顾在前走。
    刘弘在家里修养,刘母每日煮鸡蛋炖鱼,且每每念叨他,不许他再随段游缴抓盗贼。刘弘怕母亲担心,也把心收了,乖乖在家待着。
    “阿母,怎么还有鸡蛋?”
    刘弘端起碗,看到碗中的一颗蛋,这两日,他吃了好几个鸡蛋。虽说家里养鸡,也就只老母鸡,下不了这么多蛋。
    “二郎送的,趁热吃。”
    刘母剥开鸡蛋,递给刘弘,鸡蛋冒着热气。刘弘接过,两三口吃完。鸡蛋能换钱,而且还挺值钱,刘母都给煮了,给儿子补身体。
    虽说务农挣的钱,不如抓盗贼给的赏钱多,但是务农刘弘不用受伤,刘母也无需提心吊胆。
    几日后,刘弘伤好,将笋干、鱼干、菇类等干货收好,装筐,打算用马托着上县里售。正在装载,见庄兰跑来说:“兄长要去县里看阿平,阿弘兄去吗?”
    “我正好也要去县里。”
    庄家马车依旧,只是换了一匹马。
    刘弘驾车,载上庄扬和庄兰。庄兰开开心心坐在正中,将庄扬和刘弘隔开,一路叽叽喳喳不停。
    “兄长,她们在看你还是阿弘兄?”
    路过涞里,采桑女们再次围观。
    “看你兄长。”
    “哼,不给看。”庄兰张袖遮挡,又说:“不是,她们在看阿弘兄。”
    刘弘今日穿着新装,梳着好看的发髻,而且他不只背负弓箭,身旁还靠着柄长刀。他英武豪迈,惹人注意。
    车抵达县里,将庄家兄妹送往颜夫子家。刘弘下车,跟随在庄扬身边,像庄扬的随从。在家总是没规矩的庄兰,到别人地头上,则显得文静、礼貌。
    颜宅的仆人,将庄扬迎上堂,堂上已有位客人。庄扬看到这位客人,停止了脚步,他显得很震惊。刘弘这才将座上客打量,这是位二十岁出头的男子,:他身上穿着青袍,相貌堂堂。庄扬看着男子,男子也在看庄扬。颜夫子询问:“子慕,你和庄生相识吗?”
    刘弘茫然,庄兰扯刘弘的袖子,低语说:“是周先生。”
    庄扬走至青衣男子身前,伏地行拜礼,青衣男子执住庄扬的手,将庄扬搀起,他对颜夫子说:“我年少时,曾授业予他,说来惭愧。”庄扬侍坐在一旁,恭敬唤他:“先生。”
    师徒在一起,简直赏心悦目,都是仪貌出众,风清月朗之人。
    庄扬看周景的目光,饱含仰慕之情。突然遇着失踪多时的周景,庄扬即震惊又欢喜。两人先是和颜夫子闲谈,继而便就一起离开厅堂,并肩走入后院。
    他们在聊些什么,刘弘站得远听不到。自见得周景,庄扬神采焕发,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他交谈时兴致勃勃,刘弘从未见过庄扬如此健谈。
    他的二郎,将他遗忘在一旁。
    刘弘闷闷不乐坐在马车上,庄兰和阿平过来找他,然而就是他们的话语,也句句不离周先生。
    “还以为周先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不会回来了。周先生走的时候,兄长可难过了。”
    “周先生刚从汉中归来,阿兰,你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去缠他。”
    “知道啦,我以前小嘛。”
    庄兰无所谓的摆摆手,她小时候很喜欢周景。
    “他是二郎的师父?比二郎没大几岁吧。”
    刘弘觉得怎么会去请这样一个夫子,以往曾听说二郎有过一位老师,还以为像颜夫子这样白发苍苍呢。
    阿平说:“弘兄,周先生当年到竹里避难,他学问多,舅父就请他来教兄长读书。”
    庄兰说:“他以前就住在阿平的房间里,还教我弹琴呢。”
    “是教我弹琴,你老是来捣乱。”
    “哼,先生也教过我呢。”
    刘弘起身,将马车上的竹筐搬下来,他挑起担子,准备离开。
    “阿弘兄,我跟你去。”
    “阿平,我去商肆卖货,午后回来。”
    刘弘跟庄平交代,庄平应声好。
    刘弘挑担离开,庄兰跟在身后,刘弘驻足,喝斥:“还不回去。”庄兰委屈低着头,抱怨:“阿弘兄今天好凶。”刘弘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凶恶,他以前从未训过庄兰。
    “你一个女孩儿,不怕半道被人劫走。”
    “不怕,有阿弘兄在。”
    两人来到商肆,刘弘拿出一个麻袋,将干货摆在上头,庄兰殷勤帮忙。一大一小,蹲在地上,看着过往来客。
    “阿弘兄,卖东西要吆喝。要像这样:卖笋干、卖鱼干啰。”
    庄兰拉开嗓子,学四周的商贩吆喝,她吆喝声带着稚气。
    刘弘卖东西,一向不吆喝,也能卖掉,不过有庄兰帮吆喝卖得快,不会就有两人过来购买。
    “阿弘兄,我想吃饼。”
    一个卖芝麻饼的人,挑担从人群里走过,庄兰眼尖,一眼瞅见。
    “给。”
    刘弘给庄兰两个铜钱。
    庄兰很快买来一个大芝麻饼,对半分刘弘一块。庄兰开开心心咬饼,吃得满嘴香,还不忘赞:“阿弘兄真好。”
    两人正在吃饼,突然一位富家奴仆装束的人前来,打量篮筐里的干货,豪气说:“都要了,得劳你挑过去。”
    “要送去哪里?”
    “对街就到。”
    刘弘将剩余的芝麻饼塞入口中,拍拍手上的饼渣,将担子挑起,跟随仆人前行。庄兰跟随在旁,眼睛在仆人身上转悠,丝毫不怕生。
    仆人领着刘弘来到一处奢华的大院,院中仆人成群,而且衣着华美。院子很大,楼阁壮丽。庄兰抓住刘弘的手,往刘弘身旁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
    “送厨房去,在前面。”
    刘弘将担子挑过去,发现是一处别院,他未见有厨房,心里生疑。
    “厨房在哪?”
    刘弘一回头,哪还有仆人的身影,反倒蹿出数位拿木棍的健仆,二话不说就朝刘弘打来。
    “阿兰,快躲篮子里。”
    刘弘踢翻一只篮筐,庄兰机智地钻进去。
    今日本就心情不悦,再遇到这样莫名其妙的事,刘弘怒气很大,他抽出扁担,使出本事,将这六七位健仆打得落花流水。
    “是谁在算计我,给我出来!”
    出来售卖物品,刘弘没带弓箭和刀——怕吓着买主,此时刘弘扛着只扁担,普普通通的一支竹扁担,在他手里就是样利器。
    健仆们哎呦哎呦从地上趴起,朝堂门退去,不知何时,堂外站着一位盛装的肥硕男子,男子身边还有一位老熟人,正是章长生。
    “阿父,你这下该信了吧,他很厉害!”
    “跟这些饭桶不同,十个饭桶都不如一个刘勇士!”
    仰慕的眼神,赞誉的话语。
    这位像头苍蝇一样烦的富家子,蹦跶到刘弘身边来,兴奋地搓着手。
    “刘勇士,多日不见,还记得我吧,我是长生呀。”
    刘弘挥起扁担,强忍住揍他的念头。
    庄兰掀开竹筐,拍拍头上的干蘑菇,疑惑打量着章长生。
    “你就是竹里刘弘?”
    章父询问,他的声音洪亮如钟。
    “正是。”
    刘弘将掉落的货物捡回篮筐,对于临邛巨富,他也没打算去阿谀奉承。
    “我看你有一身武艺,愿到我这里当员护院吗?”
    即是巨富,难免被盗贼盯上,何况现在世道不太平,临邛许多富贾都被匪寇骚扰过。
    刘弘把最后一捆茶树菇丢篮筐里,站起身看着章父说:“家中有老母要照顾,多谢青睐。”
    “把你母亲一起领来,有地方给她住。”
    章父觉得这不是问题。
    “对啊,刘勇士,丰乡都快成贼窝了,你还是赶紧带家人搬来县里住。”
    “你看那些房间,随你挑,你要住哪间都行。往后你就教教我武艺,陪我玩耍,闲空时,就看看院子,逍遥自在。”
    章长生踮脚才将胳膊搭在刘弘肩上,他长得眉清目秀,正讨好对刘弘笑着。刘弘拉开他的手,对章父行下礼,说:“多谢厚爱,我刘弘就是个种地的粗人,过不惯县里的生活。”
    刘弘挑起担子就要走,章长生着急,喊他:“刘勇士,你别急着走呀。”
    “刘勇士,还可以商量啊!”
    “刘勇士,你不想当护院,那我请你当我师父啊,别走别走!”
    刘弘加快脚步,怕他追出来纠缠。
    章长生还真想追出来,不过被章父喝止,他怨念的望着刘弘离去的背影,唉声叹气。
    远离张宅,庄兰才皱眉说:“阿弘兄,那人好吵。”
    看吧,连话唠的庄兰都嫌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