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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苏文卿懒洋洋的靠在铺了狐皮的座椅上意味深长的笑,“你同我比什么,我们可是兄妹,我能喊他一声五哥哥,难不成心梅也和我一样唤她五哥哥?”
    徐心梅转过头来笑骂着要拧她,苏文卿躲开继续道,“这若旁人问起是哪门子的哥哥你可要怎么说,难不成正是情哥哥…”
    苏文卿眼瞧着徐心莲俏脸又红彤彤的,之前自己在心梅跟前提起了一次,心梅躲了她好一阵子,那时苏文卿就觉得有戏。后边更是一有机会就调侃几句,徐心梅也不恼,就是害羞了会与她打闹一番。
    “你快闭嘴吧”,徐心梅说不过她,伸手拿起一枚点心塞进苏文卿嘴里,转身就要走。苏文卿咬掉半口点心忙拉住她道,“走什么啊,五哥一会儿正要过来,我们一起用晚膳。”
    结果这话一说出来,徐心梅本是闹着玩说要走,现在是真的要溜了。
    苏文卿目瞪口呆,看着徐心梅跑的飞快的身影,直到苏瑜来了苏文卿忍不住道,“你对心梅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一听你要过来转身就走。”
    苏瑜白了苏文卿一眼,懒懒的接过茶杯喝了口茶才道,“难不成不是你说了什么?”
    苏文卿没认,因为徐心梅不在,苏文卿有些可惜,但是苏瑜来这边并不是为了探望徐心梅。知道苏文卿一直担心苏离,一口将茶喝尽道,“妹夫请来的这位孟太医极有本事,我私下问过他,孟太医说有七成的把握,大抵是没事的。”
    苏瑜也是见了孟凡以后才知道以前请的大夫有多敷衍,不过看得出来孟凡很喜欢苏离,苏离也与他很亲昵。这几天只要孟凡一来,苏离总会缠着他,孟凡也极有耐心没有半点不耐烦。苏文锦也难得有了笑意,说想不到苏离与孟凡这般投缘。
    苏离这次若是真的能平平安安的,孟凡就是她们苏家的恩人,苏文卿想起之前时常开玩笑的孟凡,蓦地觉得孟凡高大了许多。
    只是说着又难免提起程晨,西北军大胜,齐光拜封将军,只消圣旨送到就能班师回朝。西北虽远,但到京城也不过两三月时间,两三月后程晨回来定是有一番折腾。
    苏家人不喜程晨甚至怨恨程晨,苏瑜更是如此。他与程晨打小相识,正是因为他们两人太好,后来程晨也认得了苏文锦。若是他人对苏文锦只有同情与心疼,那苏瑜还有几分内疚。
    “如今齐世子打了胜仗要回京,程晨是齐世子手底下的人,大抵也是要回来。”
    苏瑜脸色逐渐变冷,程晨是他这辈子最不能原谅的人,如今提起来只剩下无尽的恨意,“回来又如何,她欺骗妻子妄为人夫,抛弃苏离妄为人父,他若是有脸再纠缠我姐,就算他真的有了本事做了将军我也不会放过他。”
    苏瑜在越林苑吃了晚饭,待徐子越回来时苏瑜正要离开,待苏瑜走后徐子越失笑道,“适才回来时瞧见心梅在外边赏花,大冷天的你说她赏什么花?”
    苏文卿闻言愣了愣,罢了又是笑个不停道,“心梅听说五哥要来转身就走,现在倒是去等人了。”
    天寒地冻的,真是…
    苏文卿一言难尽,但是苏瑜瞧见裹着披风站在那里的人还是止不住的笑了,徐心梅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道,“这么巧。”
    苏瑜也不点破,将苏文卿塞给自己的暖炉放进徐心梅手中眉眼一弯,“是啊,好巧。”
    第99章
    苏文卿在府上待了一月有余没有出门, 这阵子除了苏瑜也未见过其他人, 时间久了也渐渐有些无聊。徐子越因此有时会在府中处理公务, 苏文卿则坐在一旁看书临帖, 有时帮徐子越研磨铺纸。徐子越看她细长的手指执着墨条不快不慢的认真研磨, 桌边的香炉中是她适才焚的香, 不浓郁却萦绕在鼻尖久久散之不去。
    红袖添香。
    瞧的久了就有些把持不住。
    苏文卿冷不丁的被徐子越拉坐在他腿上,手中还紧紧捏着细长的墨条,生怕墨沾在衣裳上不由急道, “这是做什么?”
    徐子越伸手接过墨条放进砚台里, 苏文卿因为坐在他腿上便比他高出了一些,位置相当美妙。苏文卿居高临下紧张的注视这徐子越,徐子越笑容可掬的盯着她精致的眉眼哑声道, “我们很久没有亲热了。”
    实在不知道正在忙公事的徐子越怎的突然动情,苏文卿还未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距离两人第一次行房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 虽然也喜欢徐子越旖旎的抚摸与亲吻,但因为记忆中实在是痛,苏文卿对云雨没有多少执念。
    孟凡说行房不是不可以,只要不太频繁便可,比起频繁,一根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的次数,实在不算多。
    男子对这事似乎永远很热衷,就连徐子越也是如此。苏文卿想起那夜徐子越的情动,微微有些脸红,许是时间久了似乎觉得也没有那么痛。徐子越若是想的话…苏文卿拧着漂亮的眉眼, 好一阵子才揽着他的脖颈道,“那你轻点,不许和上一次一样没有节制,我怕痛。”
    徐子越蓦地将她腾空抱起,苏文卿低呼一声揽进他的脖子,转眼已被徐子越抱进了书房的隔间,放在不大宽敞的软塌上。徐子越的手指轻快的解开苏文卿的衣衫,拨开苏文卿无意识挡在胸口的手滑进里衣,微凉的触感点在皮肤上惊起一丝丝的酥麻,苏文卿声音微微发抖的喊他,“表哥…”
    徐子越低头,唇舌在苏文卿脖颈上缓缓划过,濡湿的触感激起皮肤阵阵战栗,苏文卿抑制不住的低吟一句,流连在耳垂的唇舌转而封住了苏文卿微张的唇,“喜不喜欢?”
    苏文卿羞得面色粉红,身体早没有一丝力气,无力的攀着他的肩膀,心中有期待又有些害怕。徐子越像是感觉到苏文卿也渐渐情动,逐渐温热的手掌与她五指相扣低声道,“这次不会痛了…”他伸手解了自己的腰带附身上去,恍惚间苏文卿听到他的喘息,“…你会喜欢的。”
    苏文卿像一叶小舟一般沉浮在徐子越手中,身子早已软成一汪春水。徐子越的动作轻柔的不像话,衣衫尽解,他到达的每一处都像是点燃了情欲的火苗。苏文卿战栗的揽紧了他,感受到他的欲望渐渐变得火热汹涌,不由也升腾起难掩的欢愉。
    不像上次一样只有疼痛,徐子越伸手将她贴的更近,低头吻上身下低声喘息的苏文卿。
    “文卿…”徐子越低声唤她。
    苏文卿眼神迷蒙的盯着面前情动的男人,难以自制的将自己贴的更紧。
    “我爱你。”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巳时一刻,窗外亮的晃眼,大抵是下了雪。苏文卿这才发觉自己并不是在书房的软塌,而是已经回到了厢房的床榻上。
    又让丫鬟们瞧见徐子越抱着她的模样,正巧绿袖进来服侍她穿衣,苏文卿顿时有些赫颜。绿袖却是高兴的很,上下将苏文卿打量一遍笑嘻嘻道,“夫人今日气色好的很。”
    苏文卿没搭理她,但是半点不影响绿袖的兴奋,服侍苏文卿梳妆后端了早就熬好的粥过来。苏文卿喝着粥,没有上次的无力与疼痛,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确实好了许多,苏文卿想起苏文锦与自己说这事极舒服,现在才大抵懂了。
    女子初夜要见红,怪不得第一次痛的厉害。
    又在府上待了几日,苏府过来人说苏离脸上的痘也渐渐结痂了,因为没有抓又日日抹孟凡做的膏药,孩子身上也未曾留下什么。
    徐心梅来过越林苑几次,问过苏离的情况,苏文卿没有提起苏瑜走的那日徐心梅特意等他的事情,免得她又害羞的跑掉。
    就算心梅再如何大大咧咧,遇上了感情也变得矜持羞涩起来。
    倒是那天送苏瑜出去的事被李嬷嬷瞧见了,回头与徐老太太说了。苏文卿过了几日去清风堂的时候,没想到清风堂还有其他人,徐子玉正与徐老太太不知说些什么。
    瞧见她进来,徐子玉面色复杂的看了她好一阵子才喊了她一声嫂嫂。
    苏文卿嫁进徐家已经有小半年,除了第二天见礼时见了徐子玉一次,只是那次众人都在苏文卿根本没有关注徐子玉。之后得知了徐子越的真实身份,本就淡薄的情绪一瞬间全化成了憎恨与厌恶,更没了见徐贤徐子玉的心思。
    如今再一见,徐子玉如今已经十七,身量也有徐子越一般高,但是却不似徐子越一般挺拔,后背微微躬着看起来没有一点精神。
    今年八月秋闱,徐子玉又去了一次,只是不出所料又是没中。徐贤气的将徐子玉狠狠打了一顿,听说是王氏冲上去拦着,那日府上闹哄哄的,千知神采奕奕的与一众人说二老爷和二太太差些打起来,后来二老爷黑着脸转身走了。
    苏文卿早知会如此,听闻只是讥讽一笑,本就不是个念书的料子,徐贤就算打死徐子玉也是无用。
    上一世时因为王氏始终不同意苏文卿嫁给徐子玉,但是又拗不过徐老太太,所以只能一拖再拖,最后拖到了十七岁,终于等到苏文卿一命呜呼,这才重新替徐子玉寻了一门亲事。
    只不过那时徐子越也只是考中的解元,虽然有些名声却还是挡不住徐子玉侯府世子的身份。那时的徐子玉还不是现在恹恹的模样,徐子越还未成为天下皆知的三元状元郎,那时徐子玉的背还是挺直的。
    但这一世,相比只比自己大了两月左右的徐子越,就连乡试也考不中的徐子玉,徐子越已经是堂堂五品大理寺卿,深得皇帝恩宠,更是各位皇子争夺的对象。
    就算徐子玉再如何不学无术,这种落差也足以让他的男儿自尊大受打击。
    只不过短暂的打击没有什么长久的作用,徐子玉也曾振作过一段时间。在王氏徐老太太等人终于欣慰时,被徐贤正巧瞧见徐子玉与房里丫鬟玩闹的模样。还不到十天的坚持就被美色勾走了兴趣,徐贤除了大骂孽畜再无他法。
    徐子玉瞧见苏文卿走进来,她穿了鲜亮的正红长裙,裙摆是精致的金色蝴蝶,妆容淡淡却美的摄人心魄,不知何时,自己记忆中那个懦弱胆小的表妹已经变得如此气势逼人。徐子玉蓦地生出一种难言的羞愧,尤其在想起如今苏文卿已经嫁给了徐子越,尤其当年苏文卿还是喜欢过他的。
    他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是当苏文卿清冷的眼神在扫到他时,徐子玉顿时生出了一种夺门而出的自卑。他急匆匆的与徐老太太告别,慌张的离开没有再和苏文卿说一句什么。
    苏文卿藏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诮,不知是对徐子玉的,还是对自己的。对徐子玉的悲悯与早已散尽的憎恨,对当初自己的自嘲与悔恨。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徐老太太唤苏文卿过来坐,叹了口气道,“若是子玉有子越三成的聪明,也不至于连个举人也中不了。”
    苏文卿不置可否,徐老太太望着外孙女精致的五官,三年前这张脸远比现在稚嫩的多,那时苏文卿就隐晦的告诉他徐子玉一生也就这样。她早知孙子的斤两,但总归有些希望,但是失望太多希望也渐渐消磨干净。
    “考不中就考不中吧,子玉如今不小了,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待成亲后求娘娘替他寻个差事,也不算枉活。”
    徐家如今有两个娘娘,宫中的徐心竹,东宫的徐心莲,替徐子玉寻个差事不算难。只是如今就连徐子玉的人生也提前了两年,那徐子玉,徐府的结局也许也更早了些。
    当初因为徐子玉的无能失误,徐子玉不但丢了手中的差事还将整个徐府拖进了泥潭。也就是那样,本将女儿嫁进东宫如日中天的徐府惹得陛下大怒,从此渐渐没落。
    一切都从徐子玉娶亲开始。
    苏文卿掩住眼中的精光,能够目睹徐府一步步的消亡,无论是她还是徐子越,都已经等了很久。
    徐老太太也看得出苏文卿不大愿意聊徐子玉,只当是当年还记恨王氏的缘故,只能无奈的换了话题道,“我听下人们说前几日苏瑜来府上,是心梅送他出府的?”
    苏文卿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被徐老太太瞧见了。
    徐心梅始终不愿意嫁人,徐老太太想起这个孙女也是心头着急,如今终于有了些端倪,徐老太太又怎么能不高兴。况且苏瑜是苏文卿的堂兄,徐老太太又极喜欢苏瑜聪明懂事。
    如今只要能让徐心梅同意成亲她已经谢天谢地,若是能嫁个让她满意的,徐老太太甚至想去烧一炷高香。
    苏文卿也不瞒着徐老太太,只不过没有提徐心梅,“我五哥确实喜欢心梅,这次本是要回苏州,后来留了下来也是心梅的缘故,我看他对心梅是动了真心。”
    “极好极好”,徐老太太大喜,“我瞧着这两孩子就极好。”
    苏文卿点点头,又担心徐老太太心急坏事,又多了两句道,“五哥与心梅年纪不大,成亲这事不用着急,若是他们有意,水到渠成时五哥定会来提亲,祖母您千万别和心梅说什么。”
    徐老太太听到了准信也不在意其他,自是答应,“小孩子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闹去,我也老了,等者听好消息便是。”
    年底的最后一天,京城送去西北的圣旨终于到了,齐光封大将军后便能起身回京。如今已经住进主账的齐光站在书桌前,手中的狼毫沾满墨汁,笔锋锋利就像齐光本人一般,就连字迹也透着杀气,笔起笔落,一个“卿”字已经跃然纸上。
    昨日又梦到她了,在春光无限好的苏州,他见到了念了许久的脸庞。那时他不过十七岁,偶尔听到她说自己不愿成亲,他用几分玩世不恭掩盖了话语中的几分忐忑,他说,“若是三年后你还没有嫁人,那时我还活着,我娶你如何?”
    眉眼明媚的女子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她怔了怔笑了,“世子开什么玩笑?”
    但是后来她还是答应了,齐光看着女子笑意连连的模样,心道她许是真的将这句话当成了一句玩笑。直到后来真的回来时寻她,苏文卿苦笑着说,真是出乎意料,我居然还活着。
    齐光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大胜归来,陛下大喜问他想要什么赏赐,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他直言要娶苏文卿为妻。
    天子赐婚,苏文卿不愿意还是嫁了,直到后来她才说她本以为自己十七岁那一年就会魂归故里,根本等不到齐光说的三年,所以也就随口应了。
    齐光大笑着将人揽进怀里霸道的说,上天怜我,不舍你离我而去。
    齐光的唇边不由勾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冷峻的面庞顿时多了几分柔和,但是当思绪回归,有已经变成了之前的模样。
    账外一众人因为要返京的消息兴奋异常,一众五大三粗的大汉们毫无顾忌的说起浑话,瞧见齐光出账大喝一声将军。
    齐光摆摆手示意不用理他,众人都是战场上厮杀出的兄弟,将士们敬佩他却并不惧怕,罢了又说笑起来。
    多年不见女人的汉子们,说起女人各个眼睛都在发亮。不敢打趣齐光,便抓了年纪最小的程晨。
    程晨忙摇头说自己不喜欢勾栏院这些风尘女子,说他家娘子还在家中等他,儿子如今也快三岁了。
    提起家人,一众汉子皆是叹了口气,有人笑着打趣道,“你小子倒是深情,你媳妇长的俊不俊?”
    程晨身量极高又很结实,但是因为唇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有些孩子气道,“我娘子很漂亮的。”
    众人大笑着说等回去定要见见弟妹,人人常说小别胜新婚,程晨与媳妇成亲不到一年就来了西北,这已经不是小别了。
    倒是情理之中。
    齐光目光微微有些复杂的从程晨满脸笑意的脸上移开,有些话并没有说出口。
    待齐光真正返京的时候已是又过了两月,二月的京城依旧料峭,却是阻挡不住京城百姓们的热潮。
    大将近日就要返京,皇帝派了太子亲自相迎,站在城楼之上,逐渐感受到马蹄踏过地面的震动。身着玄衣铁甲的肃杀之军出现在视野之中,骤然间已经风驰电掣的越来越近。
    这种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气势,就连太子也止不住的咽了口唾沫,马蹄声雷动就像重重的踏在心口久久不能平静。
    齐光只带了三千精骑返京,他不像冯博每次回京时的郑重与稳当,他肆意又野性,马蹄踏响京城,还未进城已经足够惊心动魄。直到玄衣铁军到达城门口,齐光骑在为首的骏马上,勒紧缰绳时那匹黑色骏马前蹄高高跃起发出一声嘶鸣,齐光握紧绳子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在白雪皑皑中黑发迎风肆意飞扬。
    去时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再次回来他已是人人敬畏的杀神。
    他迎风站在城楼之下,幽深的目光紧紧锁住城楼上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茕茕孑立,就算是简单的玉冠素衣也挡不住的风姿,就连身边的太子也因为他黯然失色。城楼上多少人因为升腾的杀气而微微变色,只有他依旧面不改色,清浅的眼中是根本看不透的冷意。
    当初两人从扶持萧沈君登基的惺惺相惜,直到后来各为利益争斗数年形同陌路。
    这双冰冷的眸子,他早已见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