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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少男惊慌之下,身子一动,脚下没能站稳,一个踉跄之下,整个人就往后倒去,电光石火之间想到了自己刚才解决的东西,他手撑着草地,脚步一扭,在草地上转了一个圈,躲过了污物,却也彻底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那人踏着月光而来,看着他的面容,微微诧异了一番,“原来是李大人家的啊。”
    月光下,他的面容清楚的显了出来。
    少男提着裤子,抬头瞧见之后又是一惊,指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竟然是你——”
    “是我。”那人低叹一声,眼眸若有若无的落在少男的身上,手中银光一闪,声音带着些许的愧意,“我并不想杀人……要怪,就怪你运气太不好了,看到了不该看的,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你……”少男狠狠的咽了口水,眼珠一转,就要逃跑,岂料他快,来人比他还要快,手指翻动间,银针飞射而出,准确的射中了少男的眉心,
    看着他缓缓的倒了下来,一直到死,都不曾闭眼。
    那人轻轻的蹙了下眉头,对这样的情景有些许的厌恶,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看了看,丢在了草丛中,转身离去。
    ……………………
    军营中,秦洛与邵言商讨了很久,一直到待月上枝头,屋子里的灯油耗尽,邵言才离去。
    秦洛回到屋,瞧见沈清欢微侧着身子,已经靠在软榻之上睡着了,烛火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层金纱,轻柔,却疏离。
    她的眸子黯黑,盯着沈清欢的后背许久,蜷缩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秦洛转身,走到了案桌旁。案桌上,平铺的宣纸上被染上了墨迹。
    可是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案桌上是一个梅园美人图。
    画中,满园的梅花盛开,一女子白衣胜雪站在梅树下,伸手抚摸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女子眉目如画,面容沉静,眼中盛满了温柔,她怎能认不出画中女子?那分明是她的干娘水氏!
    画册的右上角,苍劲有力,峻宕雄伟的四行诗词: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题字倾遒刚劲,画面栩栩如生,能够看出,绘画之人高超的画技。
    她低着头,眼前忽然朦胧起来,画中女子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浅笑,“傻孩子,哭什么?干娘不是回来了吗?快,擦擦泪,这里还有外人呢,哭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
    她抬起头,想要看清楚说话人的容貌,可是深夜寄黑,她的头上,再也没有温柔的抚摸,她的耳边也再也没有那样温柔的安慰,眼中看见的,只剩下虚空,她的心中,忽然就空荡荡了起来,仿佛被人生生剜走了心,冷风灌进来,呛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
    那个人,永远也不在了!
    永远……都不在了。
    滚烫的热泪落下,啪嗒一声,落在了画卷上,将上面的墨汁染湿,秦洛微颤的手伸出,抚摸上画卷,一寸一寸,勾勒着那人的眉眼,面上是再也忍不住的悲痛。
    无声痛哭的秦洛不曾注意到,软榻之上的那人身子僵硬,隐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的攥着,很久都不曾放松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诗词来源:崔道融的《梅花》
    你们要不要猜测一下,凶手是谁?
    还有当年,干娘是怎么死的,秦洛为什么会杀人,她杀了谁,猜对的有奖。
    第18章 一番试探
    秦洛难得地哭了一回,第二天却比平时醒的都要早。
    沐浴换药之后,她换上了一件黑色常服,写下一封书信,托青海快马扬鞭送往药王谷,嘱咐他务必亲手交到少谷主手中,又安排了各项事宜。
    回到屋里,见沈清欢还未苏醒,秦洛缓缓的走了过去,在软榻之前蹲下。
    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细数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以及眼下淡淡的阴影。
    他便是睡着了眉头都是微微蹙着的,可见是真的被现实压迫的紧张了,就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干娘生前曾想为他们作媒,拉着她的手念叨了许久。
    说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婚事,说她瞧着沈清欢就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要她待他好。
    干娘很少夸人,却跟她说了许多许多沈清欢的事迹,说他有勇有谋,为了他同贼人周旋,在生死关头将她救了出来……她听着也觉得这男子确实不错。
    可她当时对男女一事并没有任何想法,也只是听听罢了,并不曾往心里头去,安慰好了干娘就托付人寻了赵长陵,将沈清欢送到天山老人身边去了。
    她那时想着,沈清欢对干娘的救命之恩,她就用大好的前途来报答他。
    跟随天山老人,他日后定能大有作为。
    干娘死了之后,她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这位让干娘在临死前都记挂着的人,在跟随义父来到弘关之前,她去了一趟天山。
    说是去看天山老人,其实是为了见他,远远的跟了他几日,只觉得这少年与她很是相似,尤其是他的眼神,与她如出一辙。
    这些年她也一直偷偷地关注着他,闲暇的时候,乔装打扮去山上看过他几次,却一次都不曾露面,见他过的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以为两个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没想到,还是撞上了……秦洛盯着他的脸庞看了半响,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要是继续过得好好的也就罢了,娶妻生子,前途光明,她不会多想,也能够放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情。
    可如今,他成了朝廷通缉的重犯。
    她不帮他,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心志坚定,非常人所能及,又一向眼光透彻,看得清楚,想得也明白,知道自己便是不会与他产生感情,她也绝对做不到不去管他。
    既然两个人的余生一定会绑在一起,就不必扭扭捏捏了,索性收了这个人。
    至于感情嘛,这个是可以慢慢培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