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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节

      呆货,你等着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方梧桐在与长情还有两丈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沈流萤只是定定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长情,什么都没有,反是对白华道:“白兄,在将我二人带走之前,可否容我先在这儿找到我的祈愿牌?”
    “相思情树都没有了,要祈愿牌还有什么用?”方梧桐拧眉,“而且这地上掉了这么多祈愿牌,你怎么知道哪块是你的?你得找到什么时候?”
    “我记得方位,在那处找便行,我不过是想要我的祈愿牌而已,不会耽误你们多少时间。”沈流萤道得很真诚。
    白华冷冽的眼神不由微微变得柔软,方梧桐眉心拧得更紧,当即将沈流萤扯到一旁,语气不善道:“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找不到也得跟我走,师弟,你先带着那莫家少主走。”
    白华再看了一眼沈流萤后微微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看向长情,将本就抵在长情脖子上的剑更贴近他咽喉一分,道:“走吧。”
    但,长情未动。
    并非他不想动,而是他根本动不了。
    因为那唯有沈流萤才看得见的血色锁链将他锁得牢牢实实!牢实得根本就看不见他的双脚!牢实得他的双脚好似在地上的封印里生了根!
    沈流萤此时在已经完全断了琴弦的瑶琴旁蹲下身,伸手去摸掉落在地上的竹牌,一边摸一边道:“我记得大概是在这个地方的。”
    方梧桐不话,只是盯着沈流萤而已,不过她发现白华那儿还没有动静,不由转头去看,这就使得她手中抵着沈流萤咽喉的弩箭微微动了动。
    就在这个时候,沈流萤飞快地伸出手,朝温凉公子的瑶琴伸去!
    当她的手摸到琴身表面的时候,她惊住了!
    这个感觉是——
    方梧桐回过头来继续盯着沈流萤的时候,她正拈起瑶琴已经崩断了的琴弦,用自己的长衣袖挡住手,不着痕迹地用琴弦剌破自己的掌心,同时语气幽幽地对方梧桐道:“这把琴躺在这儿,孤零零的,我能否把它带走?”
    “一把琴有什么好孤零的?”方梧桐嫌弃道,“要你就要吧,一把破琴,弦都没一根是好的。”
    沈流萤却像是得了宝贝似的将瑶琴抱到了自己怀里来,沁出血水的左手紧抱琴身,同时用右手从琴身表面用力拨过!
    “铮——!”刺耳的弦声陡然入耳!
    可明明,那把瑶琴上的琴弦全都崩断了!没有弦的琴,又怎么可能拂得出弦声!
    但,这的的确确是弦声!不会抚琴的人才会抚得出的毫无章序的刺耳弦声!并且铮铮不止声!
    方梧桐震惊不已,她想钳制住沈流萤的手,可就在她要伸过手的一瞬间,她却发现,她竟是——无法动弹!
    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似的,莫身子一动不能动,便是眼睑都动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流萤的手在无弦的瑶琴上愈拨愈快,任那刺耳的弦声不断涌入耳朵里来!
    然,震惊的不止是方梧桐,便是沈流萤自己,都震惊万分!
    她方才震惊,是因为她摸到琴身表面时,她摸到了琴弦的感觉!明明她手下只有琴身而没有琴弦,可她却的的确确摸到了琴弦!
    她此刻之所以震惊,是因为她拨响的弦声,竟能将方梧桐控制住!
    她想得没有错!这把瑶琴真的能帮到她!
    她手心流纹里淌出来的血,依旧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而方梧桐能被弦声控制住,那白华——
    沈流萤急急抬头看向白华,只见白华也如方梧桐一般,怔住了,定住了!
    沈流萤心下大喜,却不敢有丝毫大意,赶紧抱着瑶琴朝长情急急跑去,不忘一边飞快地拨动那只有她自己才能感觉得到触碰得到的琴弦!
    也不知这弦声的作用能有多久,她必须先到长情身边!
    而就在沈流萤手下弦声铮响的那一刹那,那紧紧束缚着长情的血色锁链亦发生变化!
    那本是老老实实且看起来无坚不摧的血色锁链竟是——出现了裂痕!
    “呆货!”沈流萤冲到长情身边,一边将怀里抱着的无弦瑶琴拨得用力,一边着急地唤长情道,“你是不是很痛苦!?我这想办法救你!”
    谁知她话音才落,唯有她才能见到的束缚着长情的血色铁链在她那难听得不堪入耳的拨弦声中轰然碎成了碴!
    沈流萤很是惊喜,她很想当即就扔了怀里的瑶琴以抱住她的宝贝相公,可她很清楚此时不是时候,是以只是依旧着急地问长情道:“是不是舒服了很多!?”
    长情微微点头,抬起手将沈流萤揽到怀里来。
    可就在这一瞬间,白华冲破沈流萤手上弦声对他的压制,只见他手中的利剑似幻化为无数柄剑,直朝长情刺来,快如惊鸿!
    但,长情却不闪也不避,也没有将怀里的沈流萤推到身后,甚至没有将紧闭着的双眼睁开!
    白华剑势快如惊鸿,那无数幻剑将长情与他怀里的沈流萤刺成了靶子!
    “铮——”沈流萤那因为方才被长情揽到怀里而不得不停止的拨弦声在白华的无数幻剑将他们刺成靶子的一瞬间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回的弦声,不再是刺耳的拨弦声,而是有章序的琴声,并且,声如兵刃相交!急急如激流浪涌!
    那些将长情与沈流萤刺成靶子的幻剑在疾疾琴声中顷刻消失不见,可却不见长情与沈流萤身上有任何被刺伤的痕迹!
    因为那些幻剑,根本就没有刺进他们身体,便是碰都没有碰到他们分毫!
    既没有碰到他们分毫,又怎可能伤得到他们?
    可明明,依白华那惊鸿般的剑势,莫能挡,便是避都避不了,怎会没有伤到他们!?
    白华眸光冷冷。
    只因长情手中的瑶琴。
    只见此刻长情手上拿着本是由沈流萤抱在怀里的瑶琴,将其如剑一般拄到面前地上,拄在他与沈流萤身前,琴面面对着白华,左手按在琴头上,右手则是贴在琴面上。
    很显然,方才的琴声,出自他之手,可明明这把瑶琴,仍旧没有琴弦!
    白华冷冷看着长情,他的剑势已经足够快,快到根本就不容人反应,可莫长情却是在这不容人反应的眨眼时间内将瑶琴从流萤怀中拿过,拄到地上并且拨出琴声,他的速度……究竟快到了何种可怕的程度!?
    明明前一瞬他还重伤得不堪一击!
    当白华的剑势再次如电如虹般朝长情袭来时,长情蓦地睁开了眼!
    题外话
    二更在下午5点左右,要是码完得早,就提早更新,就酱!
    ☆、303、高潮(七)【二更】
    墨黑的眼眸,与他寻日里的墨色没有任何不一样!
    这此刻这双墨色的眼眸里,却迸射出仿佛要吞尽天地山河般的杀意!
    沈流萤紧靠在长情怀里,她的双手手心紧紧贴在长情心口上,将自己掌心里沁出的血死死按在他心口的帝王血印上,哪怕她很想知道她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为防白华看到长情心口的封印,她面对长情而站,用她的背将长情的胸膛完全挡住,同时抬起头来看向长情。
    在看见长情墨色的发及墨色的眼眸时,沈流萤惊喜不已。
    起作用了!她掌心的血对这个呆货起作用了!
    被长情拥入怀的一瞬间,沈流萤不是抬起双手将他拥抱,而是情急地将自己沁血的手心贴到长情的心口上,原本她掌心流纹里的血能召出墨衣墨裳,且她掌心的流纹能与长情心口的帝王血印相生作用,那她掌心里的血,能否对他有作用!?
    现在唯有呆货的力量能与白华他们抗衡,却又不能让他在此妖化,绝不能让他们发现他是妖!
    沈流萤本只是赌一赌,不想竟被她“赌”对了!她掌心里的血,真的能控制长情心口的帝王血印!
    那接下来——
    “交给我。”长情微微低头,对上沈流萤的眼睛,道。
    声音虽轻,却沉稳肯定,带着十足的胜算。
    沈流萤只觉长情浑身寒冷如冰,然他心口的帝王血印却炽热如烧,两重极端的感觉,让长情觉得他体内沸腾的血液中充满了力量!
    他右肩上的血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流到他的手心,沿着他的指尖滴落到了瑶琴琴身上。
    他左手手腕上的晶玉手珠正隐隐透出闪动不定的蓝色幽光。
    琴声在长情手下再次响起,杀气狂涌!
    白华手中的剑光绵密如织网,朝长情罩来!
    方梧桐双眼一瞬不瞬地大睁着,任碰撞的力量卷起的厉风扑面,怔在原地,震惊不已,紧张不已。
    那个莫家少主的力量……方才还是明显处于下风不是师弟的对手,此时竟是强如磅礴之势,仅一把废了的瑶琴便能将师弟的攻势完全抵挡开!师弟的身手可是连师父都自叹弗如的啊!
    假若这个莫长情不是定在一个地方不动,那他的力量——
    方梧桐有些不敢往下想。
    以及,明明是一把完全断了琴弦的瑶琴,他们夫妻为何还能拂出弦声!?
    莫长情方才明明已经虚弱得毫无还手之力,为何顷刻间却迸发出恍如能吞尽山河的强大力量!?
    这究竟是怎样的力量?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是……是那个女人!对!一定是沈流萤!
    是沈流萤到了他身边他才忽然变强的!
    长情的琴声与沈流萤拨出的刺耳弦声不同,长情的琴声如剑如刃,杀意凛凛,但却只攻白华一人,而非沈流萤拨响的刺耳弦声那般没有杀伤攻击力,仅是控制人的行动而已。
    只见方梧桐抬起自己手中的弩机,将其对准紧靠着长情而站的沈流萤。
    她本不想杀她,可眼下,不得已!
    “咻咻咻——”又是三连发弩箭!三支箭都是自取沈流萤命脉!
    眼见这三支弩箭就要射穿沈流萤的头颅、后颈以及心脏——
    “夺夺夺——!”是飞速中的利刃钉入木器中的闷声,紧跟在利箭飞出划破空气发出的咻咻声后。
    那本当要射穿沈流萤命脉的三支弩箭齐刷刷地钉到了长情手中的瑶琴上!
    与此同时,瑶琴震出“崩——”的一声厉响,如一把带了锋利厚重的斧子狠狠劈到人心上,仿佛斩断经脉劈碎人骨!
    晏姝早已捱不住这变幻无常的琴声,在沈流萤前边疾疾拨响“琴弦”时昏厥了过去。
    方梧桐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而伴随着这忽然变转调子的琴声响起的,还有“铛”的一声脆响声,这脆响声,像是利刃被折断了的声音。
    不,不是像,而真真就是!
    被折断的,是白华手中的长剑!
    利剑还在闪着足以夺人性命的锋光,却已断成了两段,一段掉落在地,一段还由白华握在手中。
    不仅如此,本是一身月白不沾染一滴血的白华,嘴角此时有血水流出,面色苍白。
    只一瞬,他“噗——”地吐出了一大口血,脏了他一尘不染的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