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苏暖病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再看情况。”何栋侧身一笑，倒还有些风度翩翩的模样。
    等人走得差不多，何栋才沉下脸问自家助理：“真就这么巧，偏碰到我，她就犯病？”
    助理也有些为难，但还是实话实说：“我一路跟着，看上去不像是装得。”
    何栋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助理先出去，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步。
    换个人合作不是不行，可凡事都讲个利益最大化，苏暖就是这个最大化，能够给自己带来足够多的话题。
    只要苏暖出席，起码几个月内他们两个都会成为谈资的焦点。
    如今这样逼迫他放弃，他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左思右想，最后何栋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谢眉把苏暖带出公司，上了她自己的奔驰911.
    “你太乱来了！”谢眉吼道。
    苏暖脸色惨白，胃里一阵翻腾，也管不了经纪人难看的脸色，匆忙吞了药片。
    “你吃的什么？”谢眉警惕道，她是再不敢相信这个不要命的家伙。
    “放心吧，放心。我是装病又不是找死。”
    哪怕此刻难受得很，苏暖也不忘和谢眉贫嘴。
    “我就知道，放着你不管，你闷头就给我出这些馊主意，还装病……”
    谢眉说着，也不顾自己还在开车，从手包里胡乱翻出一面小镜子，重重摔在苏暖手里，“你看看，你自己给我好好看看，你现在真病了还差不多。”
    苏暖刚要开口，谢眉抬手虚点她两下：“你给我老老实实闭嘴，到医院之前再多说一句，我就给你扔下去。”
    两个人刚到医院门口，还没从车上下来，谢眉就接到了不速之客的电话。
    恩恩啊啊，应付了来电的人，谢眉有些头疼，苏暖这算是白折腾了。
    公司高层来电询问苏暖的身体情况，谢眉当然是怎么严重怎么说，讲得有声有色。
    对方嘘寒问暖的半晌，临了却是让谢眉嘱咐苏暖再坚持坚持。
    似乎料定了谢眉不会那么痛快答应，不等她拒绝，对方的电话已经挂断。
    谢眉恨得差点没将手机丢出去。
    “这都些什么人。”
    一句牢骚的功夫，苏暖已经从车上下去了。
    还好是冬天，每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低头赶路，没有人过多留心过往行人。
    谢眉见状，吓个半死，连忙也跟着下去，三两步追上苏暖，就要将她拉进医院做检查。
    “你上哪去？都到这里了，还想跑，跟我进去！”
    冬日阳光下，苏暖半眯着眼睛有些懒洋洋地，她看了眼医院的大门，却是向谢眉问道：“公司电话？”
    “你不用管。”谢眉拉着苏暖的手臂，闷头向前走。
    “后天吧？”
    谢眉当然知道苏暖说的是何栋那个访谈节目，随意地“恩”了一声。
    苏暖停在谢眉车前：“现在进去，我这罪可白遭了。”
    谢眉心里真个恨啊。
    这家伙还知道是她自己找罪受啊！
    可跟何栋硬碰硬谢眉也想不出别的办法，直接回个电话给刚刚那人，或者直接跟何栋说，苏暖不去，她不舒服没时间？
    这丫头看着花团锦簇，实则处境艰难，否则也不会像如今这样自己平白惹一身腥。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为了避免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引人围观，二人最终还是决定先上车再说。
    谢眉见苏暖还是有些不舒服，一上车便开了暖风。
    “何栋那家伙不就是想借着我出风头吗？”苏暖笑了笑，“我得如了他的意。”
    谢眉直挺挺看了苏暖半晌，想说的太多，愣是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最后她只是叹了口气：“我能帮你做什么？”
    “如实说就行了，我就是一见何栋那张脸就想吐。”
    第35章
    谢眉一整天都和苏暖呆在一起， 盯着她按时吃饭， 寸步不离。
    “别那么紧张。”苏暖在这样的视线下，吃饭吃得也有些胃疼。
    谢眉懒得理她卖乖，上手摸了摸她的脸：“现在脸色倒是好看些了。”
    不用对着自己不想见的人， 自然身心舒畅。
    苏暖正要起身收拾东西，却被谢眉一把按住，让她老老实实去沙发上坐着去了。
    谢眉也不见外， 掳袖子就开始帮苏暖收拾。
    一边拾掇还一边教育她：“有什么事我们再商量， 哪怕就直说不去， 也总比你装病要好吧， 凡事都可以想办法，你真把自己折腾出个所以然来，那时候怎么收场。”
    谢眉长篇大论了半天，就见那人优哉游哉窝在自己欧式大沙发里， 整个人团在一起， 那姿势活像只取暖的猫咪。
    “和着我说了半天， 对牛弹琴。”谢眉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听进去没有？”
    “嗯嗯， 听着呢。”苏暖应道，“我那也不完全算是装病。”
    谢眉手上动作一顿：“你……”
    苏暖看着她的反应大笑， 好像自己刚刚只是说了个笑话。
    两个人心照不宣， 这个话题就这样轻轻带过了。
    出了苏暖家，谢眉还是对刚刚那句话有些耿耿于怀。
    苏暖未必是装病，这倒是真的， 只要她拼命回忆多年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就够给自己足够的心里压力了。
    谢眉整个人都被无力感包围，她们都受制于人，苏暖的手段固然激烈一点，损人不利己，可难道自己就有好办法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否则她此时此刻也不会这么沮丧了。
    谢眉强打起精神，启动了自家红色小跑，随手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谢眉，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何栋的访谈是华国数一数二的卫视频道黄金档直播。
    这样的资源一般只有老一辈艺术家和眼下最知名的艺人才能拿到。
    何栋自然为此做足了准备。
    不过距离节目开播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他却阴沉的脸在待机室走来走去。
    “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何栋对着自己的助理低吼道。
    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像一个射箭的人，天时地利人和都为了下一秒正中靶心。
    可这下倒好，箭没了。
    眼看自己所有的设想都要落空，何栋再也绷不住一张笑脸，恨不得自己冲过去将苏暖揪过来。
    苏暖差点将胆汁吐出来。
    谢眉看着心疼，拉了人要走，可何栋的助理却死死拦在门口，她可不敢就这样将人放走，那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眉姐，眉姐，您好歹容我打个招呼，这样让你们走了，我没法交代啊。”
    谢眉横眉冷目：“交代，交代什么，跟谁交代，你没看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苏暖状态看上去不太好，如果这也能装出来，那她现在演技真是太好了。
    不止谢眉心急如焚，何栋的助理也没了主意，如果苏暖真有个万一，那她拦着不让送医院，事后何栋可以撇得一干二净，她自己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苏暖整个人都软下来，有气无力地靠在谢眉身上。
    谢眉揽着她，她眼睛微合像是连睁开都由不得自己。
    谢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电视台后台本来就是个人多嘴杂的地方，不消片刻就聚了一群人过来，小助理渐渐扛不住压力，不住地给自己人使眼色求援。
    “前面这是怎么回事？”
    唐琳难得陪顾臻上一次卫视通告，就撞上一出大新闻的样子。
    她有些好奇地嘀咕，脚步不停，却是想凑上去看热闹。
    顾臻原本对这些事情都无甚兴趣，她嫌吵。
    正准备走开，却隐约听见了谢眉的声音。
    “凭你是谁，我只知道她现在不舒服，难道她这样子也要去帮何栋上节目吗？”
    唐琳和谢眉是一对老冤家，倒是比顾臻反应更快。
    她拨开人群就见前面自动分开两队，谢眉揽着苏暖，眉峰微蹙，目光森冷。
    唐琳走到两拨人群中间，左右看了看。
    就见谢眉见来人是她时，明显目光一滞，随即满汉戒备。
    要不要这么夸张，有那么可怕吗？
    唐琳无语望天，在现下安静下来的氛围里，堂而皇之地拿出手机拨了120。
    “120吗？这里是b市卫视电视台。”
    唐琳简单说明了情况，描述了苏暖现在大致的病情和摸样，然后挂断了电话。
    谢眉始终挺直的脊梁，和紧绷的神经，终于算是稍稍舒缓下来。
    她看了一眼唐琳，目光有些复杂，不过让她对老对手道谢，倒真不是一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