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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白靖直接用一把简易的弓箭,射穿了一只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品种的灰白色的豹子的眼镜,那头刚刚狩猎成功的豹子抽搐了一下,便倒了下去,然后跑过去将豹子拎了起来,没什么肉,不过皮毛很是不错,白靖盘算着回头将豹子皮好好收拾一下,回头做个垫子什么的。
    另一边,平子看着白靖的行动,抿了抿嘴唇,他低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白靖这人的眼神有些让人觉得很熟悉!”
    黑子一向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他用力跺了跺脚,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最后还是不得不服输,将枪塞回了口袋里面,然后双手笼进了袖子中,这才说道:“眼神?什么眼神?我怎么没注意!”
    疤脸看着粗豪,却是个心细的,他皱了皱眉头:“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真的有点眼熟了!”
    六子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疤脸却是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很像之前在基地见过的那些什么,高等顾问?”
    平子也是点了点头:“没错,他们的眼神,真像啊!”
    六子还是一脸茫然:“高等顾问?”
    疤脸解释道:“就是咱们之前在基地的时候见过的,住在基地最里边的那些人,嗯,好像有几个看起来挺奇怪的人,大冷天还穿着道袍的?你以前不还是说那些人是不是神棍的吗?”
    黑子也想了起来:“就是那些神神叨叨的人,听说挺有本事的,好像我在种子研究所那边也见过的,那些专家似乎对他们挺尊敬的!不过,我没注意到他们什么眼神啊!”
    平子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肺里面都冻出了冰渣子,他咳嗽了两声,才轻声道:“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你没有注意过吗,总是带着一些藐视和不在意,我记得我跟几个看起来比咱们年纪还小一些的人打了个对面,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地上的虫子一样,那时候,我真的差点忍不住,上去抠掉他们的眼珠子啊!”
    第59章
    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不过以白靖的听力,自然没有听漏他们的话,他眯起了漂亮的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那些人定然是人类修士,之所以出现在基地里面,那也是正常的,如今怎么看人间都是陷入劫中,天机不明,且灵气也不足,这些修士想要快速进阶,自然需要在人间谋取功德,而且,哪怕这些修士心里瞧不起凡人,差不多觉得自己跟凡人已经是不同层次的生物,但是,任谁也明白,其实凡人才是修行界的根基,他们需要凡人的供奉,从食物,到药材,再到矿产。
    放到几百年前,修行界比较昌盛的时候,或许还有修行门派可以占山隐世,可是这近百年来,凡人的发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什么灵山宝地,珍稀矿藏,被凡人发现了,那就没有清静得了的时候,到最后,修行界不得不开始与世俗政权合作,如今到了这等关头,修行界已经无法袖手旁观,毕竟,修行界的传承,还是得靠在凡人中挑选,谁让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呢,放在民族问题上尚且如此,何况还不是一个种族,谁也不能将修行界的未来寄托在别的种族上。
    那些修士能做的事情也很多,白靖如今明白为什么在短短几年时间里面,那些基地就能培育出良种来了,无非是那些修士用了春风化雨之类的法术,催化那些良种的生长,将原本需要数十年才能成功杂交培育出来的品种浓缩到了几年里面。
    跟陈瑾一起过了好几年的太平日子,连法术都很少使用,平常修炼也就是应个景,若是没人提起来,白靖只怕还忘了这世上还有修士这样的敌对阵营生物,这会儿听说了修士的消息,之前被围攻得送掉半条命的恨意再度涌出,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去那什么基地,好好教训那些修士一番。
    正在白靖脑子里面想着怎么将那些修士抽筋拔骨,让他们连魂魄都不得超生的时候,那边几个人正带着点惊恐看着他手上用力,将那只豹子已经冻得僵硬的脖子捏得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看那只死了还要被摧残的豹子的模样,只怕颈椎这会儿已经碎成骨头渣子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终于黑子鼓起了勇气,走了过来,勉强抱持着镇定:“那个,白靖,这天快黑了,咱们回去了吧!”
    白靖回过神来,眼中杀机已经消散无踪,他摸了摸肚子:“唔,的确该回去了,我都饿了!走吧,回村!”
    陈瑾没有跟着出来,空间如今愈发大了,他并没有都当做耕地,为了休养地力,他在之前用来耕作的土地上种上了大片的红花草,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时候,因为化肥比较贵,农村里面都会种上一些红花草,也就是春天的时候,城里面菜场卖得挺贵的草头,等到开了花之后直接就在地里面沤绿肥,这块地就专门用来培育稻秧。后来化肥用得普遍了,才没有人家继续大面积地种了,最多在菜地里面撒点种子,春天的时候当做蔬菜吃。
    这玩意能固氮,也不需要太过费心伺候,空间里面如今家畜多了起来,都是食草的,陈瑾也没那个精力整天费力气去喂,干脆圈了近十亩地,种上了红花草,里面还夹杂着别的比较常见也长得快的野草,弄成了一块人工的草场,然后直接将那些什么猪羊马牛的圈在了里头,让它们自己吃去,不但省了麻烦,而且,长出来的肉也好吃。开出来的花还能酿出一些好蜜来。
    陈瑾已经打算好了,在空间里面搞轮作,反正地方大,他们又不需要囤积太多的粮食,够吃就行了,自然不需要太过精耕细作,平添麻烦。
    如今空间里面各种家禽家畜的数目都有上升的趋势,陈瑾也不懂怎么给它们节育,因此,为了保证好吃,干脆除了用来做种的之外,像猪什么的,在发情之前就直接宰了吃,虽说这个时候宰肉没那么多,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就他和白靖两个人,肉少一点,正好也省得再处理,几顿也就吃光了。
    之前白靖想着吃灌肠火腿了,陈瑾自然要满足他的愿望,于是干脆一早就进了空间,杀了一头猪,处理了近一天,灌肠火腿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吃到的,不过也不可能整头猪都变成灌肠火腿,因此,等到白靖回来的时候,陈瑾已经用猪身上的各个部位做了一桌子的菜,什么东坡肉,回锅肉,糖醋排骨,黄豆猪脚汤,红烧肥肠,另外正打算做点猪皮冻出来当零食吃。
    开小灶自然不能太过光明正大,因此,这一切自然是在空间里面进行的,白靖的胃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之后,才满足地抹了抹嘴,帮着陈瑾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起洗碗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之前听说的修士身上。
    陈瑾一愣,继而紧张起来:“他们要是知道你在这里,不会找过来吧!”
    白靖轻哼了一声:“我还没去找他们算账呢!”
    陈瑾想想也是,按白靖的说法,以他的修为,那些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么一想也就放下心来,吧唧一口亲在了白靖脸上,笑眯眯道:“那就好!咱大人不计小人过,若是他们不来招惹咱们,咱们就当不知道,若是他们来了,咱们就揍他们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白靖也乐了起来,他回亲了陈瑾一口,然后笑眯眯道:“阿瑾,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就一群牛鼻子,什么时候收拾不行呢?”
    陈瑾刚开始的时候对修炼倒是挺热心的,不过修炼什么的,本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有什么成就的事情,进境算不上快,对于这些事情也只能说是半吊子罢了!他对于那些修士的实力也没有什么概念,相比较于那些从来没见过的修士,他自然是更加偏袒白靖一些,而且白靖也没有说准备杀上门去,他自然也不会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来,不过想了想,还是问道:“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修士,是不是知道地球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靖嗤笑一声:“那些家伙啊,估摸着比普通人还糊涂呢!本来能够推演天机的修士就不多,何况如今天机混乱,便是我有白泽的血脉,也不过只能感应到自身的一丝祸福罢了,至于他们,若是强行推演,只怕要落个道基崩溃,甚至是神消魂散的下场!”
    白靖天生看修士不顺眼,陈瑾自然也不再多问了,反正这世道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坏又能坏到什么地方去呢?
    陈瑾显然对未来估计不足,他们这边还算太平,并没有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地球上的很多地方如今已经彻底看不出从前的模样了。
    首先变化的就是海洋,人类之前进入了太空,但是对于海洋深处,依旧是陌生的。之前就有人推测过,因为温室效益导致两极冰川融化,五十年之类有多少沿海城市会被海水淹没什么的,如今这提前变成了事实。但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根据那些各种专家的说法,全球正在向冰河世纪演变,按理说,冰川也不会大量融化了,可是,莫名其妙的是,海平面的确是在呈现上升状况,谁也不知道,多出来的水到底是哪里来的!
    如今没有气象卫星,大家压根不知道海上到底出现了什么状况,因此,当裹着冰渣子的应该被叫做热带气旋风暴的玩意四处肆掠的时候,早就停止了进化,甚至是在退化的人类压根来不及反应。一些原本被判定为休眠火山或者是死火山的火山就像商量好了一样,接二连三地喷发了,这下真的是水深火热了。
    海洋上遍布的小岛,无论是有人居住还是无人居住的,不管从前的主权属于哪个国家,如今除了一些海拔比较高的,别的都已经被海水淹没,大自然对于岛上的居民异常一视同仁,无论属于什么品种,智商有什么区别,只要不能在海水上涨前逃脱,通通变成了海中的亡魂。
    之前的一系列变故,摧毁了这些岛上的工业体系以及原本有的各类船只,岛上几乎找不出什么能在海中航行的船只来,当年制造木船的手艺早就失传了,因此,岛上的人类自然都没能逃过这场天灾。一些幸存者们不得不迁移到了山上,而那些在科技发达的时候,都显得极为危险的山林,同样张开了大口,成为大多数人的坟墓。
    这些变化主要集中在纬度比较低的热带亚热带沿海地区,暂时还没有蔓延到温带,人类可生存的地区进一步被压缩,不过,人类的数量也在这一场场天灾中急剧下降,这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好是坏了!
    就在小河村这边的人耐心地窝在家中等待着冬天过去的时候,南方失去了家园的人们拖家带口向着内陆或者是往北方逃去。
    第60章
    不管在什么时候,亡命之徒总是少不了的,尤其如今到了这等绝境,除了几个安全基地,所谓的国家机器已经是失去了原有的束缚作用,更多的地方处于无政府状态,或许一开始大家还能埋下头来老实过日子,等到情势越来越糟糕,人心便浮动起来,一些有心人便直接召集了一帮年轻人,很多就是些游手好闲,平常在大街上干些调戏揩油收保护费之类的事情的流氓混混,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做活的料,他们更擅长的就是仗势欺人,敲诈勒索什么的,如今重拾旧业,而且以前顶多弄点西瓜刀弹簧刀,如今别说什么管制刀具了,很多有些门路的,连枪支弹药都弄到了手,上头又没人盯着,搞什么严打之类的运动,自然更加嚣张跋扈起来,打家劫舍什么的都是等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弄出人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国内的人忍气吞声习惯了的,而且多半欺软怕硬,人家有刀有枪,身强力壮,自家老的老小的小,也豁不出去,只能继续忍。
    因为缺少约束,这些人行事更加张狂无忌,俨然成为一方的土霸王,不过,这等物资匮乏的年代,天灾频发,有的吃有的喝就不错了,真要说起物质享受来,还真比不上几年前的普通小康之家,即便如此,他们吃饱喝足的代价就是,更多的人忍受着饥饿寒冷,在暗地里面痛骂诅咒,恨不得他们被千刀万剐。
    新乡这边自然也有这样的人,只不过这边毕竟一直就是鱼米之乡,一般人能养活自己的话,自然不会铤而走险,因此,这边的那些帮派做事也不会太绝,他们一般就是垄断了盐路,高价卖盐,隔几个月征集一次粮食,权当保护费,他们很有分寸,并不会将人逼到绝路,因此,大家虽然背地里面嘀咕几句,明面上也只能气气的。
    小河村这边是没什么不开眼的人来的,白靖的凶名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何况又多出了几个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外来的人,或许一开始还不知道,但是后来有人看到这边几个人经常拿着枪出来打猎也就知道了,子弹都充足得可以出来打猎了,想必也不在乎在他们过来的时候打几发。
    而且冬天的时候,除非必要,也没人肯出门,不说这寒冷的天气,单说田野上那些饿得快要皮包骨头的野兽,就足够人受得了,谁也不想出门变成野兽的口中食。因此,这边难得的保持了很长时间的平静,大家都窝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面取暖,也要尽可能在保证消耗的情况下节省着粮食,以熬过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严冬。
    几个月后,天气暖和了起来,村里的人各自领取了一些良种,数量虽然不多,一般也就够种个几分地的,不过,只要熬过这一年,一切便都会好起来,因此,大家都打起了精神,挑选了最合适的地方,借了陈瑾养的那两匹斑马,将地里好好深耕了几遍,又施了些肥料,才将种子种了下去,期盼着能够早早地就有收获。
    往年这样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大家都做熟了的,耕地,施肥,播种,育苗什么的,而且以前耕地还得靠人来拉犁,如今还有两匹力气挺大的斑马可以使唤呢,按照道理,半个月,足够解决这一切了,问题是,如今的农田不是从前的模样了,那些豺狼虎豹就不说了,它们虽说喜欢吃荤,不过,它们才不会在乎捕猎的地方长的是杂草还是农作物呢!以它们的体型,只要跑进了地里面,那就是一片狼藉。
    而且,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面,地里面各种各样的食草动物也以叫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繁衍了起来,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躲过了寒冷的冬天,以及那些堪称凶残的天敌的。或许,正因为如此,它们才更加卖力地抓紧一切时间,为种族的存亡繁衍生息?当然了,也是因为如今没有什么农药到处播撒,少了人类的参与,它们受到的威胁可以说是一下子少掉了一大半。如今到了地里面,几乎走不了几步路就能看到一两个大大小小的洞窟,谁知道下面住的是兔子还是田鼠呢?反正都不是什么容易打发的东西,稍微不注意,只怕你这边刚洒了种子,那边就被田鼠连吃带揣了,农作物的幼苗想必要比野草丰美得多,应该更符合这些食草动物的口味,这实在是一件叫人头疼的事情。
    不过也不能为了这个就不播种了,大家只能更加小心翼翼起来,育苗的事情干脆就在自留地里面做了,哪怕因此推迟在自留地里面种一些菜蔬的计划也没办法,等到幼苗可以移栽了,大家恨不得成天守在地里,生怕地里刚栽种下去的幼苗被糟蹋了。
    好在这时节大部分动物都在发情,要生育下一代,自然需要更多的食物,因此,那些大型的食肉动物出动也比较频繁,这些数量增多了不少的食草动物自然变成了它们捕猎的对象,而且除非交配,人类并不在他们的正常食谱中,因此,只要人类不做出什么故意挑衅的行为,它们并不会主动袭击人类,村民们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胆子大了许多,虽说身边还会带着镰刀或者是柴刀什么的防身,不过一般情况下,也不怎么用得上。
    当然了,夜晚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都是危险的,哪怕担心地里的庄稼有什么问题,大家也不敢留在野外守着,毕竟,什么能比性命重要呢?
    时间长了,大家已经能够像看动物世界一样,看着不远处的那些体型偏大的食肉动物奔跑着捕猎,逮着兔子什么的,啃得满脸是血,只要它们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大家都已经开始淡定起来,还有心思担心自家的地是不是被踩得一团糟什么的。
    等到地里的各种作物都差不多上了正轨,该补种的也补上了,村里的人虽说依旧有些忧心忡忡,不过日子还是要过,冰墙早就融化了,为此,村里的人不得不花了两天时间来排水,接下来的围墙可不能这么糊弄,还是得烧砖,虽说不能做成古代那种城墙用的青砖,不过也不能太差了,好歹厚度重量都得合适,如今没有石灰水泥什么的做粘合剂,自然砌墙的时候要更加麻烦。
    小河村这边做的事情瞒不过别人,别的村的人冬天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吃了野兽的苦头,如今自然也学着小河村这边的样子,开始收缩村子的范围,在村子外围挖河道,以作为防御,那边陈爸他们一家子也算沾了光,他们本来就住在村子的外围一点,如今换到了一个还算靠内而且比较大的房子,稍微修缮一下就能入住,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折腾人。
    陈爸年纪不小了,没两年就六十了,这会儿不比从前,营养不良导致他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胃病再次复发了,时常都会胃疼,家中真正的劳力也就是他跟陈哲两人,自然,他们也得去挖河,陈哲这会儿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这几年虽然懂事了很多,不过,真正干的重体力活并不多,因此,他们两人每天能完成的任务总是不那么尽人意。
    陈爸还好,他在村里面人缘不错,在学校做老师的时候,村里出来的孩子他也多有照顾,年纪也不小了,村里的人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苛责。只是陈哲不一样,虽说杨小芸改嫁给了陈爸之后,他改了姓,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其实不是真正的陈家人的事实,而且更关键的是,陈哲一直以来不是生活在镇上,就是在城里面上学,跟小陈庄的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如今老大一把年纪,干活还不如陈爸,一些人难免看不过去,因此,往往对他有些排挤。
    陈哲对这样的情况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前些年,以陈哲的口才,不管是插科打诨,还是怎么着,总不会这般尴尬,要不然,他也哄不到陈桂凤这么个漂亮的姑娘跟他成了好事。不过陈桂凤嫁过来之后,困顿的生活,让她很难忍受,自然,原本的感情因为生活的压力几乎消磨殆尽,陈桂凤如今变得斤斤计较,泼辣暴躁,虽说操持家里的活计很是干脆利落,不过对陈哲那是没什么好脸色的,陈哲不是什么能够死皮赖脸,心安理得地啃老的人,家里的情况他明白,他也觉得对不起陈桂凤,因此多有容忍,容恩多了,也就成了习惯,他这两年愈发沉默,不复从前的能说会道,性子也变得有些隐忍懦弱起来,面对旁人不加掩饰的排挤与鄙视,他无可奈何,只能闷着头继续干活,自然对于现状毫无用处。
    陈爸不是什么细心的人,而且繁重的体力劳动使得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杨小芸倒是发现了,不过男人的圈子跟女人的圈子是不一样的,她虽说挺能干的,不过,对于这样的事情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回家之后安慰一下陈哲。
    陈桂凤对这样的事情丝毫不觉得意外,其实这里面还有她的一点功劳,陈桂凤生得挺好看,之前在村里面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一枝花,如今肥水流了外人田,让一个外人给叼了去,不服气的人也挺多的,尤其看着陈桂凤如今过得不怎么样,当初跟她不对付的女人或许嘴上假惺惺,心里会暗爽,不过,对于那些曾经有过爱慕之心的男人而言,陈哲就显得格外碍眼了。
    陈哲不是傻子,很多事情他知道,只是这种时候,他根本没办法去追究,或许之前他对陈桂凤还算喜欢,并且存着愧疚之心,还有了一个儿子,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了,陈桂凤又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时间长了,曾经有过的感情如今也差不多消磨光了,只是陈哲依旧只能继续忍受,难不成都到了这会儿了,还能离婚,他还要不要在小陈庄住下去了。他早就没有天真任性的权利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过下去。
    他们不来找陈瑾,陈瑾也不会没事上门找不自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忙得很,也没人有心思到处串门说闲话,陈瑾很怀疑,这样的环境再持续个几年,社会形态会不会退化到原始社会部落形态去。不管怎么说,陈爸那边的事情陈瑾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如今也忙,烧砖、搬运、砌墙什么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活计,为了保证围墙结实耐用,砖窑里面烧的是青砖,而且,重新做了模子,将砖头做得挺厚重,用这种砖,按照一贯砌墙的法子,砌出来的围墙应该能有一尺多厚,自然防御力提高了一大截,同样的,这也更加费时间。
    更重要的是,如今没有煤炭,烧砖就需要大量的木柴,这边哪来这么多木柴,这平原地区的树木本来就少,或许几十年前挺多的,但是后来修水渠修路什么的,大路小路边上种的树木都被砍光了,连树根都被挖了出来,现在想要找到大量的树木进行砍伐,那可就困难了。以前河边上长着不少一年生的芦竹,大家到了秋天都会砍回去当柴火烧,如今谁也不敢,因为之前看到不少狼啊什么的,都把自己的窝建在那边。人家平时不理你,不代表你找上门去了,人家还当没看见,因此,这个获取渠道也只好勾掉了。
    村里的人商量了半天,终于有人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建议,去县城,县城那边没什么人,而且,城里面之前搞绿化什么的,路边上种的树很多都是已经有了不少树龄的,那些小区公园里面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关键问题是不安全,毕竟,如今小河村这边都出现豺狼花豹什么的了,县城里面连狮子老虎都有,这些东西,体型大,力气大,从古到今都有吃人的说法,万一遇上了,怎么办。
    这个任务谁去干,大家下意识地都看向了白靖和陈瑾,他们都是去过县城的,当时就能全身而退,还弄了两匹斑马回来,这回只怕也没有问题,嗯,要是能再弄两匹斑马回来就好了,有了这畜生,省了人多少事啊!当然,这会儿大家下意识地忽略了斑马的食量问题,白靖这会儿正抓着一把炒豆子吃着,感觉到视线,抬起头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会儿怎么不吱声了,想要我和阿瑾卖力气就直说,不过,县城那边的事情,之前也跟你们说过,我们那次也没有深入,饶是这样,也遇到了一些危险,这次去砍柴,谁知道哪棵树是什么玩意的窝,招惹上了可不是好玩的!”
    白靖这话一说出口,村里的人都有些讪讪的,虽说有句话叫做能者多劳,可是,也有句话叫做劳有所得啊!人家平常也没比别人少干,这会儿事情这么危险,几乎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了,再没点好处就说不过去了。
    想了想,老队长试探着说道:“那个,小陈啊,这村里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如今正是困难的时候,村里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要不,咱们这样,这挖土烧砖的事情,对你们来说,那是大材小用了,也别嫌我老头子倚老卖老说一句,你们不管去哪儿,只要弄回足够的木柴,别的事情,你们就不用过问了,你们说,这样可好?”
    陈瑾对这些事情一向不怎么在意,他正想答应下来,却感觉到白靖的想法,那边白靖已经带着点懒洋洋的意思,说道:“老队长,你这话说的,这烧砖可不比别的,耗得木柴可不少,你这边烧一天砖,我们两个就得砍一天的柴火,就算你想要我们过问别的事情,我们也过问不了啊!没的我们忙上半年,最终别人还以为咱们两个占了什么大便宜,天天在外面偷懒呢!”
    要说起来,白靖智商还在常人之上,或者之前情商不足,不是很懂得人情世故罢了。不过,在人堆里面混得多了,傻瓜也能变成老油条了!虽说这事对他而言轻而易举,说是举手之劳都是夸张了,可是,若是让人也这么想,以后大家就会觉得这种事情就应该就是他们的事了!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这会儿不强调一下,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自家这边要是不愿意,马上就要被人明里暗里抱怨,甚至生出怨恨之心了,虽说这种事情他们不需要太在乎,可是就算让陈瑾心里头有一点不痛快,那他也是不干的。
    白靖的想法陈瑾自然感觉到了,想想的确就是这样,因此也就冷眼看着。
    陈瑾这人好说话村里的人都是知道的,这会儿几个人看着陈瑾,见陈瑾不吭声了,心里头也有些不是滋味,不过白靖说的话也有道理,县城离这边怎么都有好几十里地,想要砍到大量的柴火,就算带着斑马过去,来回一趟也带不了许多,估摸着一天跑上一两趟也就只够砖窑里面用的,也就是说,砖窑一天不停止烧砖,他们两个就得天天往县城来回跑,而且,砖窑是那种很多年前的土窑,规模不大,一窑能出的砖也有限,烧的又是青砖,一窑得好几天才能出来,虽说未必会需要用上半年,但是起码也需要两三个月,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这世道早就是人心不古了,野兽什么的还好说,只要摸到规律,总能避开,但是他们这般光明正大地来往于县城与村里之间,肯定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若是有人生出了什么心思,想要不劳而获,或者是也要争取县城的好处,哪怕白靖本事再高呢,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白靖能十人敌,还能百人敌不成,因此,不光是在县城打柴有危险,路上的危险也是不可忽视的。
    这边村里的人差不多想到了这一点,也知道陈瑾和白靖的为难了,之前的条件的确太过低了点,正想要再说什么,陈瑾在一边插口道:“不光是这个问题,还有地里面的事情,我们要出去打柴,早出晚归都是正常的,地里面的活计怎么办?”
    几个人纷纷表示,地里的事情会帮着照看,不要太担心,老队长端着豁了个口子的杯子喝了口水,终于说道:“如今村里能做的事情也少,我们也知道,这事挺为难,不过,这不是没别的办法吗?这样吧,我做主,你们出去期间,村里面可以给你们两个提供口粮,再有别的,村里也做不到了!”
    陈瑾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老队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跟白靖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那几亩地,还得麻烦大家帮忙照应着点,木柴的事情,我们两个自然会尽力!”说着,他看了白靖一眼。
    白靖也是点了点头,他们不缺粮食,不过是个姿态,在别人眼里,自家两人即使不是冒着生命危险,也差不多了,若是不趁机弄点好处,那才叫不正常呢!而且他们要的也不算多啊,两个壮劳力,一天两斤粮食总是要有的,三个月下来,也就是近两百斤而已,远远没有达到村里人的底线,毕竟,粮食可以种,但是,围墙一天建不起来,村里的人一天安心不下来,去年的时候,那些在冰墙外面虎视眈眈的饿狼已经让所有人都害怕了!而且,外面的传言也很多,无非是谁有事出了门,最后找不回来的事情,谁也不希望自家也是如此,还是多加一重保障来得好。
    既然说好了条件,村里的人也开始准备起来,虽说商议好了用斑马拉车,这样拉得多,不过,村里的板车就那么大,压根拉不了多少,因此,几个木匠紧赶慢赶地做出了两辆大车,陈瑾他们将两匹斑马都带上了,套着车,便往县城赶去。
    第61章
    快一年没来,县城更加荒凉了,各种杂草长得大半人高,一些体型比较小的食草动物藏身其中,眼力稍微差一点都看不到,即便是大型的动物,借助它们天生的保护色,也隐藏在其中,随时等待着下一次的捕猎。
    白靖一眼看见了一只正在吃草的梅花鹿,眼睛一亮,正想要逮住它,好好享受一把,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
    陈瑾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白靖摊摊手:“那是头怀孕的母鹿!”
    陈瑾立刻明白过来,怀孕的母兽确实不适合捕猎,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就弄得一尸几命,是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原则的,当然,这种思想在古代就有,只是现代没几个人会遵守了而已,他对梅花鹿兴趣不是很大,之前或许希望在空间里面多养一些动物,不过慢慢的,这心思也就淡下来了,毕竟,养的东西多了,最后还是要他自己收拾的,难道为了不处理那些排泄物或者是别的,他还要往空间里面弄上一窝蚂蚁微生物还有屎壳郎什么的吗?总不能还要想办法在空间里面弄出一条还算完善的食物链出来吧!他可没那么多精力!空间里面养些家禽家畜就足够了,别的东西要吃,还是出来打猎吧,省得到时候一堆的麻烦。
    白靖被那头鹿勾起了感觉,便打算找个地方逮头鹿吃吃,陈瑾也不多管,自个找了个方向,先去砍点树枝什么的再说。
    县城这边各类树木确实很多,作为绿化的树木即使不是什么速生木,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何况很多移栽过来的时候就有些年份了,以前为了交通问题每年还会修剪一番,如今几年没有修剪过,如今那叫一个枝繁叶茂,一个个长得张扬无比,树上一些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儿胡乱蹦跶着,不知道是啄食着虫子还是在干什么。
    陈瑾随便跳上了一棵树,然后选定了一根足有碗口粗细的枝干,拿出一把锯子,直接锯了下去,一只灰褐色的鸟有些胆怯地在边上盘旋了几圈,看到陈瑾选定了树干之后,还是没有放松,跳到了另一个枝干上,藏在了浓密的树叶之间,目光还是盯着他不放,陈瑾看了过去,那根枝干上架着一个鸟巢,他算是明白了,这只鸟是怕自己毁了它的窝呢!
    陈瑾也不多管,直接从这棵树上锯断了两根还算比较粗的枝干,然后拿出柴刀将上面的树枝都劈了下来,再用一根草绳捆好,丢到了车上,那两匹斑马乖巧地拉着车跟在陈瑾的后面,陈瑾停下来,它们也停下来,就在原地吃草。  它们身上有白靖留下来的标记,因此,一般的食肉动物并不敢攻击它们,因此它们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随时随地吃草,而不用担心什么天敌的问题。
    陈瑾一边寻找着足够粗壮的大树,从上面截取着树枝,虽说直接砍倒一棵树更方便,不过,这也是要讲究可持续发展的嘛,若是谁都光知道砍,这边树的数量也是有限的,在那些小树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要是这些树木的数量减少得太多,那才叫问题大发了呢!毕竟以后用的时候多着呢,这边原本所谓的工业无非是些服装厂化工厂什么的,别的是没有的,以后造房子要烧砖,甚至如今什么合金制品都没有了,附近连个会修补水壶的手艺人都未必找得出来,只怕还是得想办法还原出古时候烧制陶瓷的工艺,到时候,什么地方不要用到炭火,这边离煤炭的产地还有近千里呢!就算有,也是被安全基地的人给挖了啊!普通人所需要的各种能源,也就是依靠这些树木了。
    陈瑾如今力气大,感知能力也很高,轻易就能找出枝干的脉络走向,因此,砍柴的速度很是不慢,很快,就砍足了一车子,拿出了几根好不容易才从村里找出来的尼龙绳将这些树枝什么的,结结实实地固定在了大车上,正打算换一个方向的时候,却隐约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陈瑾微微皱起了眉头,这边树木繁多,杂草丛生,不说别的,便是各种蛇虫就很是不少,若不是陈瑾跟白靖有了灵魂契约,只要放出先天上的那一缕气息,就能震慑住这些只有些本能的生物,他也会觉得头疼的,然会有人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这不是找死吗?想了想,他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声喝道:“什么人?”
    那边沉默了半天,就在陈瑾几乎想要探出神念去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陈瑾敏锐地听到了几个人的窃窃私语声。
    “好像不是那伙人!”“咱们要不要出去?”“要不,去看看?”……
    几个人商议了一会儿,还是从浓密的树丛中钻了出来。
    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陈瑾吃了一惊,钻出来的人总共只有五个,一个个简直跟野人一般,半长的头发蓬乱无比,上面还粘着些草茎草叶什么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脸上满是灰尘,还带着一些树枝刮出来的血痕,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其中一个人看到陈瑾,眼中闪过惊讶之色,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你是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