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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

      “周姑娘?”
    “张无忌,你知不知道,我师父她临终前要我发下毒誓:若我周芷若将来和你张无忌在一起,我亲身父母死在地下,尸骨不得安稳;我师父灭绝师太必成厉鬼,令我一生日夜不安,若我和你生下儿女,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
    张无忌听得脸色惊变,这誓言简直前所未闻,无比恶毒,竟是灭绝师太这个师父逼她立下的。同时,从她的哭声里,张无忌也明白了她的心意,可却因着一道毒誓而阻隔。
    他想到了赵敏,又看着眼前的周芷若,又是怜惜又是不舍,将人抱在怀里不住安抚:“芷若,你别伤心,等取出九阴真经,你功夫练成,必能光耀峨嵋,那时你师父泉下有知,自然欣慰。你师父早先是误解了我,以为明教是魔教,可实际上,明教一心抗元,驱逐胡虏,若你师父知道,必不会让你立此毒誓的。”
    “可是……”周芷若无法欺骗自己,她心知灭绝师太与明教的怨恨,为了绝她之心,才逼她立此毒誓,若她犯了誓言……
    她将倚天剑拔出,递给张无忌。
    张无忌取了屠龙刀,与倚天剑相击,刀剑断裂,果然从中取出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
    周芷若拿了秘籍,与他说道:“既然明教驱除鞑子,还汉人江山,那这武穆遗书便由你拿着吧。这原也是家师遗愿,你选个忠勇仁德之士,这兵书必能派上用场。”
    “芷若,那你……”
    周芷若挣扎良久,淡淡笑道:“我受师父临终嘱托,继任峨嵋掌门之位,如今正该回归门内,撑起门户,不至于使峨嵋一派凋零。我已有九阴真经,自当闭关练功,否则实力不济,谈何其他。待将来张教主高举义旗,但有所需,峨嵋派听其号令,无有不从!”
    “……周姑娘,保重。”张无忌听出决绝之意,尽管遗憾不舍,也知强留不得。
    “无忌,保重。”周芷若留下断剑,带领峨嵋弟子离开了少林。
    次年初春,殷离来到灵蛇岛。
    此时的殷离是个身着翠绿裙衫的俏丽女子,纤细的皓腕上缠着一条通体雪白如玉的小蛇,不时亲昵的拿头蹭蹭她,吐着蛇信儿的动作在她看来亦是十分可爱。便是这样一只小蛇,却是剧毒无比,也唯有殷离敢养了。
    与殷离同来的还有张无忌和小昭母女,连带着一条大船,装满了东西,显见得是打算在岛上定居的。他们是去冰火岛,途中来看看桃朔白和宋青书。自旧年少林一别,他们还不曾见过,宋青书回武当时,张无忌忙于明教事务,分身乏术。
    “这是灵蛇岛?”当下船后,四人看着眼前的岛屿,有点儿不敢认。
    以前的灵蛇岛就像个荒岛,除了有处简单的房舍,实在没多余的人工痕迹。现今这岛上有了修了栈桥,停靠着一大两小的船只,顺着栈桥上岸,有一条主路,逐渐隐没于花海树木之中。这岛上,竟种满了桃树,春日里正值花期,开的分斌烂漫,令人惊叹。
    沿着道路直走,在岛中心赫然有一座大宅。
    这大宅白墙黛瓦,有江南之风,墙内露出亭台楼阁,又有各色花树草木,竟似面积很大。在大门上书着一张匾——桃花源。
    开门的是个男仆,引几人穿花过柳,直到偌大的园中。
    这园子也似江南园林,池水假山、曲廊花草,海棠临水开的正好,红艳艳的一片似火烧云。池水边有一副石桌,一人白衣,一人蓝衫,正执棋对弈。
    张无忌一看,正是桃朔白与宋青书。
    “蛛儿拜见师父,见过宋少侠。”殷离最先见礼。
    桃朔白与宋青书起身,请几人落座,仆人送上茶水。
    黛绮丝感慨道:“短短时日不见,这灵蛇岛竟成了桃花源,真当改名儿叫’桃花岛‘了。”
    桃朔白道:“若是喜欢,尽可在此住下,这岛很大。”
    虽说他喜欢清静,但这些人也是为避世而居,彼此相熟。再者,殷离单身一个,便是与张无忌没了姻缘,却也是表兄妹,相伴而居,也不寂寞。
    黛绮丝确实动心,一来这里是她与韩千叶的家,二来冰火岛确实偏僻难寻,不如灵蛇岛方便。
    “无忌,你以为如何?”黛绮丝问道。
    在屠狮大会后,张无忌到底是卸任了教主一职,由杨逍接任。明教在各地举事,其中韩林儿一支称帝,朱元璋一支亦是势如破竹声名大起,他把武穆遗书也留给了杨逍,让他选择兵书的归属。原本杨逍有意为他和杨不悔做媒,只是他对杨不悔更多是当做妹妹,况且小昭始终陪伴着他,他不忍辜负,又厌倦了江湖纷争,这才归隐。
    张无忌笑道:“娘如果喜欢,我们就在灵蛇岛定居。”
    旧年底,张无忌和小昭在明教举行过婚礼,各派都来参加,也算风光。
    大家说些离别诸事,暂且就在山庄安顿。
    隔日,张无忌便在岛的另一侧寻了地方,打算建房子。桃朔白把木叔派去帮忙,黛绮丝不像张无忌想的简单,而是请了工匠,也建了一座宅院。黛绮丝是不愿委屈了小昭,到底是住一辈子的地方,以后还会添丁进口,总要舒适才行。
    殷离平时住在庄子里,练功时另有地方,且她养了一群蛇。
    宋青书每每见了,便想起欧阳克那一世。
    其实当初在少林寺,千影鬼童冲击了他的意识,正如当初被选做宿主,反倒使他几世记忆喷涌而出,他一时承受不住才昏厥。足足花费了两月功夫,他才将那些记忆整理好。*凡胎到底脆弱,识海也不强大,无法承受那么多的记忆,遗忘了很多,但留下的也足够使他吃尽苦头,若是没有桃朔白相助,说不定识海会崩溃,人也就痴傻了。
    这日他练完功,出来寻桃朔白,却见他倚在桃树下睡着了。
    粉红的花瓣落满洁白的衣衫,长发如墨,面若白玉,神情淡然,这一幕落入眼底,熟悉的令他恍惚。他总觉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便见过这样的桃朔白,原由经过都不清楚,只这一幕深深烙印在记忆里,不论历经了几世轮回也不会忘记。
    “青书?”桃朔白觉察到他的气息,睁开眼。
    “我的名字并不是’宋青书‘。”他缓步走近,将桃朔白扶起来,择去发间落花,微敛双目,似在沉思。
    “君实?”桃朔白心头一动,意识到他的记忆又松动了。
    “不,也不是’君实‘。”他又摇头,尽管君实这个名字用过好几回,可并非他的本名。偏生他感觉那名字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桃朔白见他脸色变幻,头冒虚汗,终于放弃:“算了,顺其自然吧,何必急在一时。”
    一个人的名字很重要,对于仙人而言自然也很重要,兴许他的名字就是封印。可能哪天他想起了名字,本身的记忆便会全部复苏,那时,可能他就不再需要轮回了。
    第152章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1
    如今江湖上提及日月神教,无人不知。
    日月神教十大庞大,各地皆有分坛,总坛在河北黑木崖,是与正道相对的魔教。几十年来正魔两道冲突不断,特别是几年前日月神教十长老重新攻上华山,打败五岳剑派,以至于惹怒五岳剑派,被诱入山腹石洞中,遭巨石封门,最终囚禁而死。
    这对日月神教来说的确是大损失,但对于教内人来说,又不失为晋升的好时机。
    一青衣男子头戴斗笠,骑马从黑木崖离开。
    连日兼程,来到济南府分坛。
    不论正邪道,开山立派广收门徒,用来维持门派运转的资金来源主要就是靠田产出息。日月神教在各处都有置产,分坛也会经营各种铺子,既赚钱也是消息来源。经营铺子的一般都是外围弟子,总坛派人主管,每年又派人前来巡视。
    现今又到了查账的时候,分坛坛主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青衣男子走入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上下两层,前头吃饭,后面住人,正值午饭时分,楼内食客满座,菜香酒香四溢。掌柜看到来人,神色微微一变,对着跑堂伙计使个眼色,便有人将这青衣男子请到后头的天字号客房。
    稍时,掌柜的过来,进门便行礼:“济南分坛刘洪,拜见东方长老。”
    此时青衣男子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俊美至极却又凌厉冰冷的脸。
    那刘洪只是余光瞟到一眼,立时将头再度压低,生恐多看一眼便惹了对方忌讳。
    刘洪虽是头一回见这位东方长老,却早闻其名,心中十分敬畏。
    东方长老名叫东方不败,这名字听着狂妄,偏他有这个资本。据说东方不败十一岁时父母双亡,由风雷堂童百熊带入教中,初时只是个杂役。然,东方不败勤奋刻苦,资质出众,不仅办事能力卓越,且武功进步神速。从一名杂役,做到副堂主,又得到教主赏识,几年破格提拔为十大长老之一,那一年东方不败尚且不足三十岁。
    如今教中左使出缺,长老中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东方长老却是热门候选之一。
    “分坛近来可有异动?”刘洪早命人送来洗脸水,东方不败一面问话,一面简单做了清洗,他的嗓音清冽如冰,又话音轻缓,仿佛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刘洪可不敢大意,立时将近来情况一一禀报,又将这一年的账册呈上。
    “嗯,下去吧。”
    “属下告退。”刘洪退了出去,又忙着交代人精心准备饭食送来。
    东方不败这才微微放松了姿势,抬手将桌上那叠账册翻了翻,倒也不急着看。他这次出来明面上是查看几处分坛的账目,实际是另有任务。
    前些时候江湖上出了个采花大盗,只要模样俊俏,不拘男女,但凡被盯上的人,不仅被奸淫,事后还会被杀死。若只是如此,虽是大案,还不足为奇,可正是这些人死的恐怖,使得这采花大盗名声凶残,令人闻之色变。
    目前受害者足有二十几人,有平民之女,有富家小公子,亦有官家千金,江湖少侠。可以肯定此人武功不低,且轻功卓绝,能潜入重重严密护卫的官宅将人奸、淫。这人从来不将人掳走,可谓十足自信,十足狂妄,当那些受害者被发现,无一例外的浑身赤裸,且已然变成枯槁的干尸,临死时面色惊恐如同见鬼。这本就令人惊惧,更怪的是,这些人死因不明,浑身上下没有外伤,内里也完好,最后却变成这副鬼模样死去,以至于百姓们传言此人不是人,而是恶鬼,那些人都是被鬼吸了精气死掉的,由此,采花大盗就变成了“采花恶鬼”。
    这两三月来,道门的生意着实兴旺。
    然而有些事仅仅瞒着外人,江湖各派却知道,恒山派里有两个妙龄女尼也是这般身死。恒山派没有张扬,却暗中到处寻那淫贼消息,可两位师太联手都被那淫贼打伤。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自然声援,就在半个月前寻到踪迹,可除了五岳剑派被戏耍一通,那淫贼却是飘飘然毫无损失的离去。
    根本分析,那淫贼应该到了济南。
    如今东方不败才三十三岁,实在年轻的很,但他武功已在一流高手之列,办事又极有手段,很受教主赏识。如今几位长老都盯着左使的位置,他这次的任务便是拿下采花恶鬼的人头,那么光明左使一职差不多就是囊中之物了。
    只是,任务堂给他的这个任务明显动了手脚,某些人居心叵测,希望他死在那恶鬼手中!
    停留在此处,东方不败一面审查账目,一面抽空在城中走动。采花恶鬼行踪飘忽不定,行迹很难查探,如今也唯有引蛇出洞了。
    东方不败换下青衣,选了一身大红云锦长袍。他多年久居上位,发号施令,武功又高深,气质凌厉,这身红色不仅没能削弱他的气势,反倒与他本身气势相得益彰,美的令人屏息,又使人不敢逼视。
    如此过了两日。
    夜间,东方不败正安寝,却心中一悸睁眼醒来。他没贸然起身,控制着呼吸,警惕房中声响。他并未听到动静,也没看见什么人影,却知道有人在房中。终于,有个黑漆漆的人影落地无声的靠近床边,当这人弯腰凑过来,他猛地睁眼,双手凌厉出击。
    那人鬼魅般闪退,口中发出渗人的低笑。
    “采花恶鬼?”东方不败原本就没敢掉以轻心,方才短短一个交手,令他越发戒备。这采花恶鬼果然厉害!
    “美人儿,*苦短,还是快快从了我,我自会让你快活。”这人声音低沉嘶哑,话音里既淫邪又满是恶意,哪怕东方不败听到这声音都不适的拧眉。
    东方不败能从一个杂役做到长老,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当初这等轻佻之言没少听。虽说后来他武功高,地位高,再无人敢对他不恭,但当年面对旁人轻鄙或不怀好意,他可不是一味动怒。
    此时他之所以皱眉,乃是觉察到这采花恶鬼内力之深厚令人咋舌,随随便便一句话讲出来,仿佛砸在他心口。他这会儿已感觉到心口微微闷痛,而两人却还未真正的正式交手,他如何不震惊!
    “哼,口气不小,倒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东方不败勾唇一笑,满溢杀机。
    对方却无意与他浪费时间,闪身扑来。
    东方不败手中手中长剑迎头去刺,却见那影子避的极快,剑锋朝右一扫,一挑,又一劈,哪怕是江湖一等高手也会被刺中,可对方又躲开了,仿佛真是鬼魂,竟毫无声息的从背后贴近。东方不败觉察到危兆,整个脊背一片寒意,硬生生扭转身体朝后出了一剑。
    这一剑刺中了,但他却毫无欣喜,当即弃剑后退,已是晚了。
    这人被刺中心口竟是毫无所觉,双爪如鹰扣在他的双臂上,一用力,只听骨头咔嚓声响,瞬间的剧痛令他闷哼出声。完全没有反应时间,胸口迅速被点中,整个人僵直,哪怕拼着自伤八百冲开穴道,也得花费番功夫。
    “真是个美人,当真是少见的极品。”
    东方不败面色越发冰冷,心下虽急,可知晓慌张无用,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正要下手的采花恶鬼却是突然身形一顿,声音中满是惊恐:“不、不可能!”
    东方不败心中一惊,仔细观察下,才在眼角的余光中瞥见一抹白色人影。他竟不知此人何时进来,当真半点儿声息也无。又思及这采花贼,心中惊涛骇浪。以前只以为对江湖了解甚多,当世在他之上的高手一双手数得完,最神秘莫测的当属风清扬,怎知这次任务竟遇到这样两位不知名姓来历的绝顶高手。
    电光石火间,采花贼竟是毫无抵抗的就要逃。
    只见黑暗中一道金色流光,那采花贼一声惨叫,眨眼间,屋内竟变了天地。
    ——但见灯烛亮起,暖风徐徐,香风阵阵,有轻慢靡靡之音奏响。演奏音乐的是几名俊美男子,或坐或卧,眉梢眼角总带着抹惑人之色。随着乐声,几个身姿曼妙容颜绝伦的女子翩翩起舞,青纱罗裙,眼横春情。这些绝色男女各具风情,嬉笑打趣,纷纷朝那白衣人依偎而去。
    却见那白衣人神色从容不变,金色长鞭毫无怜香惜玉的一番抽打,美人们声声哀嚎摔倒在地,身上如玉的肌肤落了鞭伤,红的刺目狰狞,配着一双双多情有哀怨的眼睛,竟是万分惑人。
    一直旁观的东方不败恍惚了一瞬,双眼眯起,杀意凌冽,离他最近的一片烟雾似在惧怕般缩了几寸。
    “想逃?”这手段对付凡人倒是好用,桃朔白哪里会被这点把戏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