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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节

      洛清扬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表情有些微微的不悦,整个人也气势沉凝了下来,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锦瑟,似乎是在质疑她找来的人是不是真心想要给他问诊。只那一眼就让锦瑟觉得腿软,几乎想要夺门而出,桃花太旺实在不是件好事,尤其沾染上的还是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好在水云卿在这样的气势下倒是没有多想,人家毕竟是一国凤后,真要是过于亲热反倒是要让他怀疑对方别有用心了。
    “水侧君,你可看清楚了?”身为一个女人锦瑟本来也无需过问这么多的,可如今洛清扬分明是怀疑她了,她也只能别扭地再细心地多问一句,“可看仔细了。”
    水云卿看到锦瑟一脸忐忑的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心知肚明锦瑟这是抢先打圆场,他就算再聪慧此刻也不会想到自家妻主是和凤后有了什么首尾,光看洛清扬此刻不怒而威的气势就知道这八成是自家妻主被逼着赶鸭子上架偷偷找人给凤后诊脉的,这女帝的后宫是个什么地方谁都知道,不说水深火热也至少是个龙潭虎穴,且这凤后的身子早就多年浸淫在了某些绝子药里,压根不可能有孕,只是后面的这些话饶是水云卿再如何自信也不会说出口的,不过看在自家妻主如今不得不帮着凤后安排这些事,水云卿也不得不好心又多言了一句:“其实凤后陛下最重要的是放松心情,平日里吃食用度还是要多加小心。”这就是在侧面提醒洛清扬心思太重的意思了,甚至含蓄地点了一句他平日里用的吃的可能有些问题。
    洛清扬是什么人,自然立即听懂了水云卿话里的暗示,他知道对方是神医,虽然是锦瑟的人却也绝不会这种事情上妄言,其实这些年来他也隐隐地对某些事有了一些自己的猜测,只是太医院的人都是被女帝直接掌控的,她们便是知道内情只怕也是讳莫如深。
    自以为铁桶一般的凤后宫其实也可能有女帝的钉子,甚至还被人很早就下了药了,这种认知让洛清扬心底里一阵阵的泛上冷意,整个人都犹如被浸在了冰水中,如今连凤后的位置他都不在乎了,那不能给安澜生子洛清扬已经不觉得有什么要紧的了,只是若以后连给锦瑟生孩子的机会都没有,那他还做什么男人。
    想到这里洛清扬简直是如坠冰窖,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还是个大乌龙,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锦瑟,昨日说的信誓旦旦的今日就给打了脸了,让他简直无地自容。
    看洛清扬久久不语,水云卿道也是不焦不躁,只安心垂眸在一旁等待的,唯独在迎上锦瑟投来的视线时心里不由一暖,知道她许是担心凤后的期望落空会迁怒他,可这有孕无孕本就是要看天意的,但是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受不得打击,何况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身为男人他也能理解凤后此刻试图消化这个消息的心情。
    其实水云卿作为神医一直以来性子都是极为高傲的,除了对锦瑟旁的人他都是爱搭不理的,在王府里也不过是守着规矩这才对其他人客客气气的,像今天这样和洛清扬如此恭敬地说了这些已经是难得的了。锦瑟心里和明镜儿似的,知道这事八成是洛清扬搞错了,明明只是肠胃出了点问题却被他小题大做当成了有孕,害得自己也虚惊了一场,心里不由地也有些好笑,但是这想法却不能放在明面上,尤其看洛清扬此刻明晃晃的失望和震惊的表情,锦瑟就更不好意思落井下石了。
    “今日有劳水侧君了,随云,替本宫送一下侧君。”知道了这么一个结果,明明应该算是好事,可洛清扬却是整个人心情都低落了下来,但他好歹还算是有着正宫凤后的气度,片刻的的失神过后便冷静了下来,表面上自然还是维持着雍容的气度,水云卿也明白他的心情,并没有再多言什么只静静地行礼告退。
    其实他今日得到锦瑟的信儿急急赶来,连口茶都没用一口也不敢耽搁地来到皇家别院,但他毫无怨言,毕竟整个亲王府的男人谁不是以锦瑟的事情为先,只是如今一出了主院轻松下来后他便明显地感觉到饥肠辘辘了。
    锦瑟也同样亲自送着水云卿出来,方才洛清扬吩咐让自己的近身侍官随云来送水云卿,这对一个白身平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体面了,可锦瑟却不管这一些,水云卿心里明白自己今日能轻轻松松的无需对洛清扬这个凤后行大礼定然都是锦瑟的斡旋,此刻见她不放心的跟出来更是觉得心里十分的烫贴,暗道这样体贴的妻主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殿下放心吧,我自行回府便是,兄弟们如今都盼着殿下回府呢,素衣弟弟最近也精神好了许多,整日里更念叨着亲王殿下的归期。”水云卿虽然不是世家贵族出身,可他行走江湖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力不比任何的世家子弟差,知道锦瑟此刻最放心不下的必然是林素衣,虽然心里总是有些吃味但也有自知之明,能在锦瑟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已经满足,哪里还敢得陇望蜀。
    “今日辛苦你了,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没用饭吧。”锦瑟完全没有错过他有些苍白的唇色和略显得虚浮的脚步,显然他起了个大早又没有用早饭有些低血糖了,而这些状况他自己身为神医想必比她更清楚,锦瑟如今心里渐渐的也开始动摇了,对林素衣的感情不变可也无法忽视其他娶进门的夫君,尤其在心底里清楚他们都是魔之子的□□后,他们在她眼里就几乎都没有区别,本应一视同仁,尽管她也明白自己是有些移情作用了,且也做不到来者不拒,比如有些人她这辈子就只能亏欠了,毕竟府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她承担不了那么多的责任。
    “随总管,能否麻烦你安排人给水侧君准备一些点心。”
    “自然是备下了,亲王殿下请放心,后头还备有院子,若是侧君累了也可以先歇息片刻。”外人面前,这位宫里的大总管待人接物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周到细致,尤其他也知道眼前这位主的神医身份,以后指不定还有要麻烦他的时候,自然肯放低几分姿态,可也就那么几分了。
    水云卿在吃惊于锦瑟态度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亲王殿下似乎对他又亲近了几分,毕竟她能注意到如此细节,主动嘘寒问暖,甚至为此还肯费心安排,着实让水云卿受宠若惊不已。
    “殿下……”生怕给锦瑟添麻烦,他有些欲言又止地想要拒绝,却见随云极其热情地就对着他道,“水侧君不必客气,既然今日您是为凤后陛下诊脉,这功劳可是一等一的,何况您又是我们亲王殿下的侧君,哪能轻慢了,请……”说着他又对着几个俯身垂眸的宫侍们吩咐道,“好好伺候着亲王侧君,听见没有?”他这手势一做,水云卿自然是拒绝不得了,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宫侍们走了。
    锦瑟心里明白随云的小九九了,他这分明也是想要给自己机会回去好好地安慰一下他家的主子呢,于是酝酿了一会情绪和面部表情,锦瑟又走了回去,语气温和地对表情显得十分怔松的洛清扬道:“洛哥,不管有没有孩子,你的身子总是最重要的,我知道水侧君医术超绝,绝对不会有的放矢,等我以后找机会多带他进宫来给你把把脉,总要把身子调养好了才能再想其他不是。”
    锦瑟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她既没有因为洛清扬没有怀孕而觉得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也没有丝毫被他的假消息给欺骗的愤怒,如此倒是又让一旁刚刚安排好事情回来的随云高看了一眼,宠辱不惊云淡风轻,这份定力也是没谁了,毕竟女人们对于子嗣的看重是每个人都很清楚的,他们哪里知道锦瑟原本就不在意洛清扬有没有这个孩子这件事,有了就保护他生下来,没有自然更好也少了一些麻烦了。
    而洛清扬此刻的感受就更不用提了,锦瑟真心实意地要为他着想他怎能不领情,此刻他的心里便和喝了蜜一样的甜,原本的失落和失望之情也被她瞬间安抚的没了踪迹,只是忆及自己昨日的言行面上总免不了有几分郝色:“是我高兴的太早了,本以为……罢了,你不生我的气便好。”
    一旁的随云此刻才叫真的舒了一口气,主子没有身孕就意味着没有了被人发现从而暴露这件事的风险,何况这位锦亲王看起来十分的识相没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让主子难受,心情自然也轻松了几分,甚至开起了锦瑟的玩笑:“亲王殿下这怎么会生您的气呢,听说这有没有孩子啊一看天意二也得看女人自个儿不是,越是威猛的女人家才越容易得子呢,所以这怀不怀的上也怪不到男人头上,亲王殿下说说可是这个理。”
    这话就差没明着说她玉锦瑟没本事没法让洛清扬有孕了,锦瑟顿时无奈,怎么有了身孕怪她,没有身孕也怪她啊,这双标的让她真心是哭笑不得,却也没法和这个忠心护主却又总是奚落她的随云计较,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洛清扬的脸都黑了,这随云怎么回事,隔三差五的就冲着亲王殿下嘲讽两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平日里也没见他如此胆大妄为,怎么每次看到锦亲王就忘记了自个儿和对方的身份肆意妄为,正要发火训斥他几句,却听锦瑟已经看到了他的怒容,连忙在一旁劝解道:“其实他说的也没错,你别动怒了。”这洛清扬每回发火起来都让她觉得害怕,真心想求他收敛一下气势。
    啥?别说随云了,连洛清扬都不敢相信这位亲王殿下 如此大度,被人质疑自己生孩子的能力都还能这般淡定甚至为随云求情,这不得不说真的是涵养过人了,而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了,连随云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这位锦亲王怎么说也是亲王之尊,若非是看在主子的面上哪里会对他惯常的挑衅都如此和言悦色的。
    其实锦瑟还真心那么想的,上一世她生活是个重男轻女的世界,从封建社会开始生孩子就是女人身上沉重的枷锁,如今换了一个位置反过来想想,也能体谅这个世间的男子,知道有些偏见对承担风险和痛苦的生子一方是极为不公平的:“生孩子本就不易,老话都说了这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我又不是女帝,用不着担心有没有后的事,在我看来孩子这事顺其自然最重要的。”她说完了这番话后就看到两人都有些怔怔的,尤其洛清扬更是一脸的难受,连随云也是忐忑的偷偷看她,估计他是误以为他们戳到了她的伤心事了,毕竟任谁到了这个年纪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都会想不开的吧。
    这些男人啊,锦瑟看透了这一点不由又是笑了笑,主动走近洛清扬拍了拍他的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送到了他的手上,语气悠然地道:“别胡思乱想了,趁着我现在还在别院,不如我们待会一起好好的用顿饭,就当陪你在这里散散心。”
    自从昨夜做了这个梦以后她似乎心情就又放开了几分,对每一个魔之子□□也更多了几分宽容。洛清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锦瑟何曾如此主动的表态愿意陪他,以往若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身孕只怕早就找了借口回避了,如今还肯留下来,分明就是真的担心他也肯为他着想的意思。
    洛清扬顿时喜出望外,险些连手里的杯子都要握不住了,清俊的脸上黑眸湛然,紧盯着锦瑟生怕她说的话只是哄她:“你当真……当真愿意陪我?”还不待锦瑟回答,他又是满面欢喜地又是略有些扭捏和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知道当日殿下和我一起成就好事靠的是凤凰镜的缘故,可时日许久,我也颇为想念殿下,若殿下真的有心陪我,不如……不如……”毕竟是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凤后,此刻明目张胆地和一个女子求欢让他真心觉得自己颜面无存,可机会难得他也不想错失这难得的能和锦瑟在一起的机会。
    锦瑟看他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你也知道当日是凤凰镜的缘故,怎能一错再错……”
    她的话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可洛清扬这一回却打定了主意不会因为她表面上的回绝态度而打却堂鼓甚至伤心了,这两日锦瑟桩桩件件上的态度和言行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在她心中未必是没有一点份量的,尤其又是这样一个品行正直值得男人去爱的女子,他如今对她情根深重,便是拉下脸去再放下身段也是在所不惜。
    “正因为上次是凤凰镜,我才要再求亲王殿下可怜我一回。”他语气认真地一把拉住锦瑟的手,“求殿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聊以慰籍,得以有勇气度过深宫里漫长的每一日。”
    锦瑟和洛清扬在这里谈到凤凰镜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楚萧同样也得到了这面被黄莺藏起来的她从现代带回去的小镜子,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楚萧只得暂时将其放在一旁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俊美至极的脸上缓缓地勾起了一抹魅惑众生的笑意,这笑容将本就倾城绝色的他渲染的无比动人,宛如天边的明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一旁的凌霄最是熟悉他这种神情了,知道他必然是想到锦瑟了,不由低声道:“陛下,行宫已经差不多都建成了,按照您所吩咐的,都是以大周宫廷的格局建的,眼下离这一年之约也不过就两个月的功夫了,您要不要先过去看看?”
    如今朝政大事已经被楚萧都牢牢地握在了手上,朝中重臣和关键将领位置上基本上都是他提拔的心腹,而因着楚萧出色的帝王之才,如今的朝廷因为体制规范上行下效,各地的政令运行也是十分的通达开明,基本上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在意的大事,便是他要在行宫中流连数月想必京中也可以稳若泰山,这要紧的奏章和折子亦会持续不间断的通过驿站及时来到他的手中。正因如此,凌霄这个忠心耿耿的侍从才会希望自家的陛下能够得偿所愿,过得更开心一些。
    他拥有如此姿色和才能,本不该暴殄天物,一个人孤寂地在深宫中寂寞度日,这样的楚萧连凌霄都为他觉得惋惜。
    “放心吧,本宫可不会再让这位亲王殿下舒舒服服的逃走……”在行宫中的这几个月他非要榨干了她不可,叫她知道回了大周就敢对自己不闻不问冷淡相对的下场,只是令楚萧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日晚上拿到凤凰镜的他居然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楚萧做的梦就是和他的番外有关了,有部分会在下一章。
    不过主要内容到时候还是会在番外里,本来考虑本章写掉算了,后来想想还是卖关子下章吧,希望你们能猜出他的另一世到底啥样子的。之前提醒过他和素鸣叶会在同一个世间。
    第465章 第四百六十章
    460.
    楚萧感觉身体仿佛都完全不是自己的,梦中的他好像正坐在一株梨花树下,雪白的花瓣纷飞,周围的景色精致典雅,亭台楼榭假山回廊俱是精美无双,一眼望去却又和西塘的皇宫完全不同风格的陌生所在,这种新奇的体验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且他遇到任何情形都是冷静自持的,因此虽然觉得此刻自己经历的一切有些匪夷所思,楚萧却仍是饶有兴趣且理智地观察和分析着。
    棋盘上黑白子密布,显示着胶着而激烈的战局,一只手伸了过来,在棋盘上从容落下,那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似乎应该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手,但因着楚萧梦中的这具身体没有抬头,以至于他完全看不清到底是何人在和他对弈。楚萧身边的心腹侍从都知道,他素来喜琴却并不擅棋,也鲜少会与人对弈,因此便是楚萧自己都很好奇到底他在和谁坐在树下对弈,只可惜这身体明显不是他的也完全不受他控制。
    空气都仿佛凝滞着,两人你来我往始终未曾说话,更没有彼此抬头看对方一眼,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偶尔的惊鸿一瞥中注意到对方的服饰打扮,五爪金龙的金黄色服饰,手指上青葱欲滴的玉扳指,还有腰间悬挂的蟠龙琉璃玉佩,一切种种似乎都昭示着对方绝不寻常的出身,楚萧目力何等厉害,只这么几样他就推测出了对方的身份,能穿着绣着金龙的服饰唯有一国女帝,可西塘女帝逝去多年,即使她未死时也是垂垂老矣,绝对不会有这样一双明显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心里揣摩着对方的身份,他依势顺着身体主人自己的动作而抬眸轻扫了对方一眼,只觉得心头一惊,入目所及居然并不是一个女帝,而是……一个帝王打扮的男子!!此人乌发整整齐齐的以紫金冠束之,唯留墨色青丝几缕散发飘落,缱绻在脸侧,横眸轻掠时目光潋滟更显帝威,只是淡淡的坐在那里,即便没有抬眼也让人感到一股深沉的威压扑面而来,举手投足间的高贵优雅更是自然而然、绝不是故作刻意的冷傲淡然,而是真正漫不经心的威严,让楚萧顿时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凛然之意。
    而他们也的确正在下棋,楚萧只觉得自己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可身体的本能却引导着他掌控着棋局,每一子落下,棋盘上都是风云乍起瞬息万变,显然双方都是个中好手且针锋相对绝不退让,让楚萧都隐隐惊异于自己何曾有如此绝佳的棋力。而从眼角处楚萧更发现许多打扮怪异的宫侍奴仆们都远远地站着,应该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可楚萧总觉得他们身上有些违和感,只是此刻他被对面的男子牵扯了心神,实在没有心思多想。
    “你查的怎么样了?”男子的声音威严清雅,清冷却又带着性感的磁性,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楚萧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何况他此刻就像是个被禁锢在别人身躯里的灵魂一般,完全只能顺着身体主人的意志行动,包括说话。
    “你问我我去问谁,我就这么点人脉,你如今可是皇帝,又手握锦衣卫帮你四处刺探,不该比我更有本事一些?”慵懒悦耳的声音响起,一开口就是满满的讥讽语气,自己这身体显然丝毫都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意思,而这语气果然引来对方的不满,只是虽有不满却也没有暴怒,只是使得对方抬头瞥了他一眼,口中淡淡道,“楚萧,眼下不是我们两个继续闹意气的时候,你如今的身份是皇后,又是楚家的嫡长女,别以为我不知道江湖上的第一杀手楼和打探情报的醇香阁都是你暗地里发展出来的势力,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去做但你方便,而且官宦女眷里的消息你也更灵通不是!”
    这一通话透露的讯息实在太多,楚萧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皇后”两字便是一惊,因为他身体的本尊也在此时迎视向了对方,而一看到对方的正脸他就傻了,眼前的男子俊美无俦气质尊贵,居然是素鸣叶那女帝?楚萧自然是认识这个君傲的女帝,但此刻她怎么看起来十分的怪异,身躯笔直毫无起伏,简直……简直像个男人一样?楚萧心头惊悸不已,他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绝对不是女扮男装而是真正是个男人,还有他为什么称呼自己是皇后,皇后是什么东西?不应该是凤后吗?不不,关键是什么时候他们双方性别掉了个个儿?他变成了女人?不,不可能,他虽然无法掌控身体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零件该有的都有,应该还是个男人……吧?
    察觉到两人诡异的对话和身份,梦中的楚萧此刻心中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当他做皇太父和一堆看不起男人的朝臣们斗智斗勇时,素鸣叶却在君傲如鱼得水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如今素鸣叶变成了皇帝发号施令,自己居然还得憋屈的装皇后仰着他的鼻息而活,这悲愤之情真是罄竹难书,不过这样的情绪这个身体的本尊似乎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又或者是因为本尊早就有了完整一世的历练因此并不是很在意。
    “哼,你现在知道来求我了?怪我不帮你?你手里不也早就查到了一些线索而不告诉我,怎么着,预备偷偷地金屋藏娇?你既不仁那我也不用讲什么义气,大家各凭本事便罢。”
    这话若是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是在吃醋呢,而对于两人话里提到的“她”字,楚萧总觉得这是关键,好在自己是男是女楚萧还是感觉的出来的,他此刻的身体绝对是个男人,可为什么会是这么个身份?脑海里有太多的谜团,但本尊却还是在和对方继续唇枪舌战着,显然双方的关系并不是普通的皇帝和皇后,想也知道,哪有一个男人做皇后的。
    “我的确是查到了她在哪里,不过你也别说的这么大义凌然,你不也瞒着我私下里动作频频么。”素鸣叶冷哼了一声,语气不悦表情却是维持着温和平静,以至于楚萧相信任何人都只会以为帝后是在聊天而不是在吵架。
    “素鸣叶,我告诉你,既然咱两如今同坐一条船,就得把这个戏给唱下去,而不是急着和我争风吃醋,如今赶快找到锦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梦中的楚萧听到这里整个人彻底震惊了,这里面还有锦瑟什么事?再说锦瑟在哪里?
    “我知道。”俊美的皇帝淡淡地揉了揉眉心,表情孤傲但轻声说出来的话绝对可以让人惊悚不已:“最近太后那老不死的盯我盯地太紧也不肯放权,你先替我给她找点事做。”他目光凌厉,无意中散发出了几丝肃杀的气息,“如今我们必须先尽释前嫌,联手先把后宫前朝的那帮子渣滓给除了,将大权和天下握在手中,这才能保护她不是?” 制衡朝堂,培植势力,这些帝王心术都是两人上辈子最擅长的,因此素鸣叶和楚萧心里都知道搞定这些对他们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楚萧感觉到自己在笑:“这是自然,你上辈子是女帝,我上辈子是摄政临朝的皇太父,我们两个联手莫非还搞不过那几个酒囊饭袋?其实我如今也打探到一些消息,据说江南知府玉家有一个同名同姓的小姐就叫玉锦瑟,也不知是不是她本人。”
    对面的素鸣叶手顿了顿,显然他查到的线索也是在这一家,两人都顺藤摸瓜利用各种资源人脉查到了同一家,这绝对不会是巧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很可能是找对了方向了,想到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彼此的彷徨和无助,眼下他们总算是感觉前路有了一丝希望,因为这证明了他们先前的一个猜测,如果他们都可以重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那锦瑟为什么不可以?只是这个想法曾一度受到打击,因为无论素鸣叶和楚萧都觉得若锦瑟真的重生了不会不来找他们,毕竟他们身份如此显赫,只要是有心打听都可以知道他们的名字和长相,可偏偏锦瑟就是渺无音信,那么若非她实在是身份低微无法接触到他们这个层面的人,另一个可能性就是她完全都不记得他们了。
    “玉家……”素鸣叶陷入沉吟,他记忆颇佳,再加上先前看过各个疑似是锦瑟的人家的卷宗,因此对这玉家也并不是十分的陌生,可让人奇怪的是,先前无论是他还是楚萧都没有查到玉家还有这么一个小姐叫“玉锦瑟”的,以至于两人都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完全都没有考虑过玉家。
    “这玉家并不算什么名门世家,只是这一代出了一个知府而已,不过具体的情况我已经派了人私下里去打听消息了,而且这玉家小姐先前不叫玉锦瑟,还是最近改了名儿,这才被我安置在江南寻人的势力中人报了上来。”楚萧听到自己沉静的声音,理性地分析道,“这些年我们也算是把整个大盛都给翻过来找了,如今不论是不是巧合,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先看看再说了。”
    素鸣叶缓缓点头:“我也是查到了这一家,发现有这么个名字的人又派了锦衣卫去查玉家的底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毕竟身为男人是不太相信所谓的第六感这种事的,“我总觉得似乎……真的该是她出现了……”
    楚萧感觉到自己似乎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他相信本尊只怕眼里也带着同样的愕然和期盼,只凭着一个名字就判断是她或者期望是她,这样的渴望只能说他们思念锦瑟太久所致。
    正在此时,楚萧听见一个尖细得非男非女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陛下,锦衣卫指挥使傅大人求见。”
    “宣。”素鸣叶言简意赅,神色不变,片刻后就见一个黑色锦服的男子龙行虎步而来,他大步走来意气风发,行走之间更带起了一阵风,吹得下摆猎猎作响,可见此人雷厉风行之姿,到了近前处男子当即单膝点地,十分恭敬地拱手道:“臣傅昀参见陛下,皇后。”
    又是个男人,观察到周围侍从们目不斜视司空见惯的态度……楚萧此刻心底里也有了底,他素来聪慧敏锐见微知著,已经意识到在梦中的这个世间里,似乎男子才是占据主导和强势地位的,尤其无论是对面的素鸣叶还是眼前走来的这个叫傅昀的都毫无楚萧所熟悉的男子之态,反而格外气势出众威风凛凛,一看就是天之骄子绝非池中之物,而他们这样的男子似乎还是这个世间的常态。楚萧毕竟心思过人,只结合这几幕再联想到黄莺所提到的那个男女颠倒的世间,心里便也很快地接受了现状。
    “平身!”素鸣叶丢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走到了凉亭中,楚萧身为皇后自然紧随其后,傅昀霎时更加明白帝后两人想要避人耳目的心思。
    待得周围被清场后,素鸣叶徐徐在亭中坐下,身躯笔直气势惊人,愈显帝王之气。楚萧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懂素鸣叶了,做女帝时他霸气尽显也就罢了,怎么如今做男帝时居然也是毫无一丝男子的婉约柔媚之气,心底里忽然冒出一个让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的念头,该不会他本来就是个男人吧,素鸣叶不知道自己苦心隐瞒多年从无破绽的伪装如今几乎被楚萧瑟的一个梦就戳破了。
    傅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一旁似乎毫无避讳之态却神态莫测的皇后,不知她是否应该在场,却听素鸣叶淡然道:“皇后不是外人,傅指挥使有什么话尽可直说。”
    傅昀心知皇帝这是宠信皇后的意思,再想到皇后那绝色倾城艳冠群芳的模样倒也是见怪不怪,谁让这位陛下身为太子的时候就独宠对方,从东宫到宫里也是除了皇后一个妃子都没有,以至于如今大臣们要求他选秀纳妃的谏言帖子都已经快把皇城都给淹没了,连宫里的太后和太妃们也是背地里为此找皇后”谈心”了无数次,只可惜这位主也着实厉害,太后占着高位居然愣是没有讨得便宜,而且这位皇后不单单容貌绝世便是那手腕也是过人,心机深不可测,入住皇宫不过短短半年就将后宫的大权从太后的手中夺了过来,若非还被所谓的孝道压制着,只怕太后压根都不是她的对手吧。
    梦中的楚萧不知道傅昀心中所想,却敏锐的感觉到这位指挥使大人对他的关注之情,心中暗自惊疑不已,该不是这男人看上了自己这个假女人了吧,他对男人可没兴趣,不,是对除了锦瑟之外的人都没有兴趣。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楚萧朝错误的方向揣摩的傅昀起身后便有条不紊地道:“禀陛下,臣已经彻底地派人查过玉家,玉大人家境普通但才学出众,他本是两榜进士出身,当年更娶了韩家的小姐,这才平步青云,外放到了江南的通州,如今已经是五品知府。先前的玉夫人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只是两年前过世了,据说这位玉小姐如今尚未及笈,生得,生得……”说到这里傅昀不禁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皇后,看皇帝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这才硬着头皮继续道“生得花容月貌,很是出众……”,傅昀其实已经说的十分的含蓄了,手下报上来的说辞可就直白多了,据说见过玉小姐真容的人都是赞她天香国色,恍若仙子,沉鱼落雁,令人见之难忘,比之皇后也是毫不逊色,如此一来傅昀也就不奇怪皇帝为何要他去彻查区区一个玉家和玉家的小姐了,只当是陛下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位玉家小姐的美名,男人嘛谁不爱色,只是当着皇后的面他实在是有些汗颜,也不知道有些话当说不当说,好在皇后不愧为一国之母,听了这话也是不动声色,面上更是波澜不惊,让傅昀也不得不赞她一句气度非凡或者说心机过人。
    可是梦中的楚萧却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但他同样知道自己多年来身处高位,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因此表面上必然是不会让人看出任何倪端和破绽来的,而一旁的素鸣叶显然也是如此,帝后两个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只要他们有心隐藏,任何人想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心里所想简直比登天还难。
    “事实上玉大人年少时曾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人早已私定终身,只因为怕玉夫人知道所以一直都给玉大人养在外头,那外室早年已经给他生了一子一女,甚至那女儿比玉小姐还大一岁,两年前玉夫人过世,玉大人就将这外室和这对子女堂而皇之地接近了府里,如今韩家败落了玉大人更是有恃无恐,干脆直接将外室扶了正……”
    听到这里无论是素鸣叶还是楚萧都是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这所谓玉知府行事一听就是极为不妥当,自己的原配妻子刚过世就急不可待的将外室和其子女接近了府里,显然他对这个外室如此重情重义,那对原本的玉夫人母女就必然是十分的薄情,这样的男人或者说女人楚萧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寥寥数语他就想象得出这是怎么一个一朝得志翻脸不认人的小人嘴脸,甚至这种人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出身一定是极为自卑的,这才会隐藏真实的自己多年假装成好夫君,甚至肯放低身段在原本的玉夫人和韩家面前伪装成翩翩君子,如今玉夫人过世了韩家也过气了他自然就急不可待的露出了真实的嘴脸。不过这些都不是素鸣叶和楚萧所在意的,他们真正担心的是那个小姐,若她真的是玉锦瑟的转世,那她此刻的处境必定十分堪忧。
    “陛下,臣还带来了属下快马加鞭送来的一副玉小姐的小像,还请陛下过目。”傅昀将手中的一个装着画卷的盒子递到了素鸣叶的手中,这的确只是一副小像,看样子似乎也是被人惊鸿一瞥后匆匆画下的,这也正常,毕竟玉小姐怎么说也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寻常人哪里能见得到,也就锦衣卫们昼伏夜出潜伏着刺探这才能见到真容,偷偷地画了她的容貌下来,照理说堂堂的锦衣卫去做这种仿佛偷香窃玉一般的小事也是够丢份的,可见过这位玉小姐的人却都毫不觉得丢脸,而傅昀在看过这副画像后也不得不承认,若画中的人真有如此姿色,也怨不得自己的属下除了刺探玉家的秘闻还会做些额外的保护这位玉小姐的事情了,毕竟怜香惜玉是人之常情。
    画轴缓缓打开,待得画中的女子容颜尽露之时,梦中的楚萧也是禁不住心神剧荡,画中的少女穿着家常的月白色左开襟窄袖小袄,前襟和袖口上都淡淡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而她眉目如画,眸中流荡着一缕含喜含嗔的雾光,樱唇琼鼻,简直无一不美,恍若神仙中人。如此美貌在这般粗糙的笔下都无法掩盖,甚至让人看得出她日后长成时该如何的至华至艳,至清至媚,此姝风姿已通造化,完全就是少女时的锦瑟无疑!
    找到了,用了整整五年时间小心避过各种耳目暗地里查探,如今他们可终于找到她了,两人看到这副画时都是心潮澎湃,恨不得激动的高呼三声,好在他们都是城府极深之辈,无论心里翻起多大的惊涛骇浪,面上却只是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随即又很快地移开视线。
    “还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呢,说说这位玉小姐现在过得可好?”让傅昀没有想到的是,首先开口的居然是方才始终沉默不语的皇后,眼下她声音淡雅姿态雍容,只是一举一动仍是尽显妩媚天成,摄尽心魂,连傅昀都不敢多看只得垂头敛目,听皇后的语气,也难怪她会如此在意,毕竟是一国之母,只怕就算是心里醋海生波翻天覆地也不会表现出来一丝一毫吧,只可怜指挥使大人现在完全没料到这是个假女人。
    “这位玉小姐如今受尽继母搓磨,每日里吃穿用度都还不如府里一个寻常的仆妇,甚至动辄就被那外室子女欺辱……”
    “什么?”只听到了这里素鸣叶就忍不住了,他的锦瑟,锦衣玉食的尊贵皇女,本来是被他宠在心尖尖上的人,居然被人如此作践轻贱,让他简直恨不得当即下旨就将玉家的人碎尸万段。天子一怒浮尸遍野,饶是离得远的侍从们此刻都是隐有所觉帝王的怒气,顿时一个个心惊胆战瑟瑟发抖,连大气也不敢出,可见他的帝王之威。而楚萧此刻的心情完全和他一样,那股怒火压根不比素鸣叶少个半分,只是因为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而无法表露,但他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压抑着的沉重呼吸,他毫不意外自己的本尊该是如何的愤怒,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的角色不能像素鸣叶这般直白的表露情绪,这才不得不压抑着自己,而且素鸣叶如今已是愤怒至极,他却不能表现出来丝毫的情绪失控,只能用强大的自制力平静地对傅昀说道:“傅大人请继续,陛下和本宫都听着。”
    明明早已见惯大风大浪的傅昀此刻不知为何就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冷意,仿佛是双重的压力降临到了他的身上,让他觉得背脊都冒出了冷汗来。
    “玉小姐的亲生母亲原本给玉小姐幼年时订了亲,订的是魏家的公子,只是这外室夫人自从登堂入室后便鼓动着玉大人退亲,想要将和魏家定亲的人换成自己的女儿,为此她甚至还在外面到处散播玉小姐水性杨花勾引男人的传闻,暗地里败坏她的名声,还数次使手段陷害她。玉小姐虽然聪明机警靠着忠仆躲过几次,却终究还是被魏家父母看到她受登徒子轻薄的一幕,魏家是书香门第只是素来有些古板,于是便派人拿着庚帖上门退亲,好在玉老夫人尚在,将这件事竭力压了下来,如今这门亲事已经陷入了僵局,于是魏家干脆提出纳玉小姐为妾,却绝不会娶她为妻。”
    简直是欺人太盛,只听得咔嚓一声,却是素鸣叶将一旁的桌角都捏碎了,傅昀瞳眸微缩,再次重新审视起了这位玉家小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皇后”同样端凝冷沉,周身寒风凛凛,傅昀不知道帝后两人心中所想却觉察出来了气氛不对,仿佛亭中有刀光剑影在飘,杀气四溢。心底里一时实在有些摸不准为何这位陛下和皇后对这位玉小姐素未蒙面就如此关注,不过该说的他还是要说完:“如今这位玉小姐在府里举步维艰,若非玉老夫人还护着几分只怕早就被生吞活剥了,只是依臣看来若是玉大人继续放任下去的话,待玉老夫人不在的时候只怕玉小姐……”这句话他说的实事求是不偏不颇,老实说连他的属下都看不过去这玉家一团乱的糟心事,这玉大人简直是瞎了眼,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嫡女不疼不爱,却将那外室子女捧上了天,那外室夫人分明就是心思不正屡次三番刻意的构陷玉小姐,手段龌龊下流,若非那玉小姐身边的丫鬟忠心护主以及锦衣卫实在看不过去私下插了几手,只怕这位可怜的玉小姐早就香消玉殒甚至被糟蹋了。
    “你做的很好,这玉小姐如今尚还年幼,你们需加派更多人手精英好好暗地里保护着,有任何动向随时报给陛下和本宫,不准有任何闪失。至于那玉家……”楚萧看向一旁面色阴沉的素鸣叶,语气冷沉地道,“先背地里让御史上折子参他扶妾灭妻擅养外室,不修内德,然后将玉小姐如今的现状捅给韩家,看看韩家还有什么姻亲在朝为官说得上话的,私下里怂恿他们将玉小姐接出玉家。”楚萧听到自己的身体的话语,也觉得这个法子是比较稳妥的,便是在西塘遇到这样的所谓的家事,外人也总是很难插手,总得先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通过近亲的家族把锦瑟救出玉家才行,等日后……哼,总有机会收拾了这群人。
    皇后的这些话几乎等同越俎代庖的议政了,傅昀自是不敢应声,只抬头看着素鸣叶,见他同样沉着脸颔首显然是赞同皇后的话,方才低声应下。却听素鸣叶再度语气沉静郑重地道:“傅指挥史,朕希望你亲自去通州一趟安排好人手好好保护玉家小姐,事无巨细哪怕一言一行都要及时密报上来,且事急从权,如遇到大事你可先斩后奏,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玉小姐,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少,你可明白?”
    “是,微臣领命。”傅昀怎么也想不到陛下居然会派他这个锦衣卫指挥史亲自去保护玉小姐,甚至还下了如此严密的保护她的懿旨,可他看得出皇帝眼中的托付和信任,当即便应得毫不犹豫,只是又有些担心一旁的皇后是否会有其他的想法,好在看皇后面上似乎也并无反对之意,而且看似还十分赞同并无丝毫勉强,这态度傅昀一时间真的是有些看不懂了。
    “那玉小姐的婚事……”既然这位玉小姐看起来有幸被陛下看中,那么她身上的婚约就必然不能留了,甚至还要百般阻挠让她在入宫前绝对不能被人轻薄和定亲。
    素鸣叶十分满意傅昀的善解人意,有些话不用他说对方就已经想到了,不过和所谓的名声贞洁比起来,无论素鸣叶还是楚萧都只是更在意锦瑟的安危,因此他缓缓点头道:“你看着办便是,关键是要小心保护好玉小姐。”
    傅昀顿时心神领会,他可不会觉得素鸣叶身为皇帝会容忍其他男人染指自己看上的女人,因此便自动解读了他话里的意思,决心自己除了保护这位玉小姐还得严防死守不能让其他男人接近她,遂领旨退下。
    等傅昀离开后,亭中的气氛霎时间愈加沉凝,良久,方才听得楚萧冷冷地来了一句:“这玉家,简直是不知死活。”那声音虽然美妙动人,悦耳到了极致,魅惑无边,却也阴沉得像是可以滴出水来,带着凌厉的杀气,若此刻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帝后两人此刻的表情和气势居然是如出一辙,同样的华贵威严,冷酷凌厉,圣威尽显,竟是没有丝毫的不同。
    “我真恨不得亲自去通州把锦瑟带出来,只可恨如今我刚登帝位,太后和左相又是狼狈为奸虎视眈眈……”素鸣叶冷声道,本来身为天子他应该是大权在握一言九鼎的人,就如同他前世身为君傲女帝那般,只是这一世他虽然来到了一个男尊女卑的世间更生来地位尊崇,却事实上他反而处处掣肘,五年前他和楚萧双双穿越到了即将大婚的太子和太子妃弟弟的身上时,这太子之位已经岌岌可危形同虚设,皇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拉拢了不少朝臣将更是将他前身打压的黯淡无光,太后和右相则把持朝政处处虎视眈眈试图捧着五皇子上位,不过他们遇到了素鸣叶这个有着一世的帝王权谋和经历的厉害人物,最终那些期望都是落空了,如今那三皇子五皇子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素鸣叶也顺利登上了帝位,只剩下太后和右相这些盘踞朝堂多年的外戚尾大不掉难缠至极,毕竟他们多年经营朝堂,根基深厚,素鸣叶和楚萧两人若要保证整个朝局和国家不发生大的动荡,就必然需要先忍耐他们徐徐图之,好在他们两人都是有城府有手段的人,心里更知道对付这种多年的沉疴自然不能操之过急,而太后最近频繁的召见娘家的侄女们入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素鸣叶展露出一丝半毫对锦瑟的兴趣只怕下一刻给她带去的就是灭顶之灾。
    而楚萧和素鸣叶不同,他重生在了太傅之子楚萧的身上,同时还有一个孪生姐姐楚艳是自小就被指给太子的太子妃,只是楚萧宁可放弃自己楚家嫡子的身份伪装成为素鸣叶的皇后在宫中掩护他,因此当初在发现了素鸣叶后,他就利用一个意外代替了被人布局杀死的楚艳入了宫,毕竟在知道素鸣叶的身份和这个世间女子不可能嫁娶多夫的规矩后,楚萧就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和堂堂的皇帝争抢女人,而一旦素鸣叶登上帝位他便更加一点得到锦瑟的机会也没有,他当机立断干脆抛弃嫡子身份“嫁给”素鸣叶,同时也和他达成了协议联手铲除政敌,并在日后一起分享锦瑟。毕竟对锦瑟的感情早已刻画在他们的每一分的骨血里,哪怕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间他们也从未想过趁机利用权势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且两人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为了锦瑟更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而素鸣叶也的确需要一个“皇后”来为他掩护免得被逼娶了其他的女人清名受污,何况楚萧此人有勇有谋,与之为敌反而不智,两人联手这些年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也是不为过,那些曾经觊觎过龙椅的皇子们如今都是死得死残的残,如今一个都蹦达不起来了。
    其实素鸣叶也知道,和他比起来,最倒霉牺牲最大的还是楚萧,好好的男人这辈子只能以女人的身份活在世上,如今尘埃落定,连楚家都不知道真正的太子妃早就翘了辫子了,而坐在皇后宝座上的反而是他们那个和太子妃一起出门却意外身亡的楚萧公子,而这份魄力素鸣叶自认他自己是做不到的,毕竟让他扮女人那可是天方夜谭,也唯有楚萧这种美得雌雄莫辨惊天动地的祸水才能完美到一点破绽都没有。
    “如今我刚登上皇位,暂且还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派心腹和锦衣卫背地里去江南保护她。你有什么好主意?”两人都是心思过人之辈,遇到大事更是习惯了推心置腹的商量,倒不会有什么门户之见。
    “通州那地方毕竟太远,我们也是鞭长莫及,不过我同样也会安排势力背地里保护她,锦衣卫毕竟有时候树大招风,后宅里的阴私太多,有些事还得靠不起眼的人物。”楚萧本来就是后宫里出来的,自然懂得不少后宅的手段,一想到锦瑟现在的处境,他只觉得心如刀割,“当然,想要掩人耳目的把锦瑟带到你我的身边,最好的途径还是选秀……”楚萧说到这里素鸣叶就明白了,缓缓点头道,“这的确是个最稳妥的法子。”大盛有皇族制度,选秀三年一次,凡是五品官以上年届十三岁的女孩子都要上报选秀,只是素鸣叶这个皇帝自大婚后一直“独宠”皇后,从没有正面回应和同意过选秀的提议,奈何他越是如此越是架不住大盛的大家闺秀们前仆后继的想要入宫,毕竟素鸣叶这个年轻的皇帝长得英俊不凡卓尔不群,看了就让人心神荡漾,后宫中又只有皇后一人“受尽宠爱”,谁看了不眼热不惦记。
    梦中的楚萧此刻听到自己带着不屑的语气又道:“那后宫的老太婆人听到这个消息非得高兴坏了不可,她早就盼着能借着这个选秀的机会把她方家的女人们纳进宫来,好等你这个皇帝对我喜新厌旧以后让他们方家的女人来笼住你的心,真可谓是用心良苦。”这话一出,素鸣叶的脸上就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厌恶和烦躁,这太后的伎俩可真是够烦人的,整日里就琢磨着将方家的女人塞进后宫,而朝堂上以右相为首的朝臣们也同样有为数不少的做着送自家女儿入宫受宠的美梦,谁让素鸣叶如今是个少年天子后宫犹虚膝下空空,就算皇后再美也有看厌的一天,这么一块大肥肉谁不想咬一口。
    楚萧自然是理解素鸣叶的心情的,对他们这两个男人来说,名节可是大事,反正除了锦瑟谁也别想碰他们一下,尤其是素鸣叶曾经为此不知道杖毙了多少个试图爬床的宫女或奴婢,别人以为他雷霆震怒是因为有洁癖且厌恶此种邀宠的行为,唯有楚萧知道,他这完全就是和自己一样为了保护他冰清玉洁的身体,哈哈哈,真是好笑,昔日的女帝如今落到整日里要防备女人扑上来连个手都怕让人碰到的地步,不过想到自己楚萧又觉得有点笑不出来了,素鸣叶好歹还可以摆出男女授受不亲的名头或者用帝王威势喝阻那些痴心妄想的人,如今也的确是卓有成效,可他身为堂堂“皇后”就惨了,宫里有太后太妃一堆女人时不时的要碰面,每次这些老女人摆出长辈的款故作亲热地拉他的手的时候,楚萧都恨不得踹死她们这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而那些亲王妃,王妃,诰命夫人也整日里总是来来去去的求觐见要攀谈,虽说他身为皇后如今金尊玉贵没人敢随便地摸他碰他一下,便连身边的女侍太监都不得近身,可动不动就应酬这个应酬那个的总会有疏忽的时候,就比如上一回先帝长公主回宫,看到她的时候就故作亲热地喊了一声皇后大嫂然后冲上来还试图抓她的手,你他妈女流氓吗,着实的不要脸,亏得楚萧躲的快这才避免了被人“吃豆腐”的险状,如今人人都在背地里评价皇后气势非凡却有些不近人情,经常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天知道他这女人堆里的日子过得多不容易,他能高兴的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