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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第26章 殿试点三甲
    “宅子收拾了?”顾缜抬手让三宝给自己穿衣,今儿是殿试放榜的日子,昨夜顾缜和谢九渊阅了大臣们评出来的前十卷,今日早朝顾缜要亲自点出三鼎甲,因此须得穿得郑重些,三宝准备的是一套墨色龙袍,看着庄重简洁,穿起来却复杂,把顾缜烦得直皱眉头,转而问话站在屏风外的谢九渊。
    谢九渊隔着屏风回:“亏了有三宝公公派人帮衬,已是准备齐全了。”
    启元帝“嗯”了一声,又问:“家里人还有几日进京?”
    “换了陛下特派的官船,约莫还有二三日就到了”,谢九渊答道。
    启元帝又“嗯”了一声,放下心来。
    那日置宅之行,最后是被旺财飞奔着送来的急信打断。
    急信是谢镜清写来的家书,写得语焉不详,只说要带嫂子和侄子上京,要谢九渊准备准备,免得到时候慌乱。
    美名尚存的青溪谢家其实早已不复当年,只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钱财与关系都有,因此族中龌龊也不少。得意的、掌事的反倒是会钻营的,祖训族训早就被忘了干净,哪里还配得上“清流文士之族”的名头。
    谢九渊所属的旁支只剩了他父亲这一户,在族中并不受待见,他父亲亡故后,连对族内免费开放的启蒙族学,都要故意收谢九渊的学费,谢镜清一气之下,让嫂子尽管请上好的教书先生教导谢九渊,自己却从此弃文从商。
    因此,谢镜清这信件中俨然是上京定居的意思,那定然族中又生了事。
    谢九渊读罢,连顾岚都看出他忧心忡忡,于是便体贴地寻了个借口提前回了宫,谢九渊才带旺财去京中老乡处探听消息,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出来,越发焦急。
    大约是从顾岚那儿听说了此事,启元帝竟然特命宿卫以官船相迎,听宿卫传来的消息,娘亲、小叔与幼弟都无恙,谢九渊也放下心来,对启元帝更添了分感谢。
    顾缜做这些事,一半是爱屋及乌,另一半,也是想扭转谢镜清的悲惨下场。
    前世,谢镜清为了帮衬谢九渊,通过文崇德领了官商的名头,填进去自己的商号,主营两样,一是为朝廷贩盐,二是特供江南的丝绸茶叶。
    沾了官场,又沾了文党,可以说,谢镜清是故意将自己往文党手里送,砸钱换得谢九渊做事能够不被文党掣肘太过。
    顾缜和谢九渊渐明心意后,面对谢九渊这个深陷文党的小叔,实在是立场相悖,为了他安危着想都亲近不得,尽管两个人都是一心为了谢九渊,却没怎么见过面。
    启元十三年,私盐案爆发,文谨礼疯狂反扑,为了打击已为右相的谢九渊,由文崇德一手经办,抹去了文党罪责,秘密将一切罪过按在了谢镜清身上。
    顾缜得知消息时,谢镜清已在狱中含冤而死。
    谢九渊当时在西北平叛,接连收到两条消息,一是小叔冤死狱中,二是倭寇勾结内奸,蓄意报复,屠了青溪城。
    于是他一夜白头。
    重活一世,顾缜不可能坐视谢镜清重蹈覆辙。
    只是,前世此时,他处处看投靠了文相的谢九渊不顺眼,那时候也没有宿卫,因此,就算重活了一世,他也只知道谢九渊家人进京和谢镜清掷千金置宅的消息,并不清楚谢镜清是如何与文崇德结交,联想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态,也只能推测出大概是这时谢镜清露了富,才引起了文崇德的注意。
    为了避免悲剧,也是为了给谢九渊长面子,顾缜才先是亲自给谢九渊选了宅子,然后又派宿卫去迎他家人进京。
    其实,顾缜此举,算是歪打正着。
    前世,谢镜清与文崇德恰是相识于进京途中。
    那时文崇德补了吏部左侍郎的缺,正是春风得意,于京郊摆了宴。
    都说文品如人品。
    若说文谨礼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文崇德算是个真小人,他笔下的诗词,用词遣句有孟德枭雄之遗风,只是立意往往偏于极端,戾气骇人,偏到了极致,竟能伪出近似豪情的凌厉来,是落了下下乘,为文谨礼所不喜,更是饱受文士攻击。
    而谢镜清却是个跳脱礼法,看似不羁,其实热血丹心的性子。
    命运无端,文崇德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日做了两样平日里万万不会做的事。
    一是答应了下仆传达的,谢镜清为大嫂借水解渴的请求;二是做了首诗,他生平只有两首诗不带戾气,谢镜清听到的这首,是其中之一。
    真热血只听出了豪情,不由地喝了声好。
    文崇德循声看去,见得谢镜清,眼前一亮。
    那青衣书生,俊雅无双,眉目懒散,似是一杆翠竹,干干净净。
    令人心驰神往。
    命途偶遇,自此生出多少劫数是非。
    终于穿好了衣裳,启元帝从屏风后绕出来,问谢九渊:“如何?”
    墨色按理说,本该显得人老成,启元帝穿着这墨色龙袍,除了越发衬出他白肤黑瞳,也没能给他添上多少年纪。不过,这该是因为,他看着谢九渊的神情,并不是他平日上朝的凝重模样。
    谢九渊略一思索,给了句实话:“好看。”
    顾缜皱了眉。
    三宝公公见状,赶紧夸道:“陛下穿这身,又威严又威风。”
    谢九渊脸色动了动,好悬才忍住了笑模样。
    顾缜瞪了谢九渊一眼,背着手走了出去,三宝公公给了谢九渊一个埋怨的眼神,谢九渊正了神色,赶紧跟上顾缜。
    早朝。
    昨日才经历了紧张殿试的贡生们,一大早就跪在了奉天殿外,等候佳音。
    顾缜点出的三鼎甲卷子呈在桌案上,标了金笺,与其他卷子一样,依旧封着条。
    在群臣的见证下,翰林院的小吏们以金刀划开卷子的封条,将名字、考场、籍贯抄录在金榜上,大九卿一一验视,才由人推出去唱榜。
    启元三年,启元帝在位的第一次科举,取试严苛,共录取一甲3人,二甲36人,三甲72人。其中江南考场占了半数,西南考场次之,北场再次之。
    殿外的进士们跪地谢了恩,一甲三人进殿觐见,二三甲则退出了宫城,一甲能即刻入朝,二三甲若想入朝为官,还需再经朝考次,才能点翰林。
    一甲三人入得殿内,百官啧啧称奇。
    不是百官见识短浅,只是这一甲三人都太年轻。
    首先说状元,猿斗。他年仅24,难得出自北考场,而且还是猿安西卫统领猿九的幼子。武将家里出了科举状元,这可不是寻常事。
    再说榜眼,江载道。江载道今年25,出自江南考场,江南会试的头名,贿考案中带领举人们奋力抗争,是个人物。
    最后是探花,马安。马安亦是出自江南考场,江南会试的第三名。是三人中最年长的,不过也才30,这才是符合历来三鼎甲年龄的岁数。谢九渊见他眼生,似乎并未在贿考案中出现过。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启元帝见到这熟悉的三人,心中亦是唏嘘。
    猿斗与江载道是他前世心腹,一个是镇守西北的大将军,一个是直抗文党的大理寺卿。而马安,则是文谨礼的两大高徒之一,前世爬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三人行过大礼,启元帝第一个开口点了猿斗。
    “猿将军除了镇守西北,还给我大楚培养了个状元郎?”
    圣上开了玩笑,百官自然都笑了起来,猿斗礼数周全,说话却颇为骄傲,“回陛下,臣本想考武举,奈何不知哪一年才开,就先考了文举试试,谁知就中了状元。”
    这话一说出来,堂上这些中状元的没中状元的,除了少数人觉得有意思,大部分都止了笑,江载道都忍不住侧过身去看他,这小子真是个得罪人的人才。
    启元帝这才想起这位为什么在朝堂待不下去又跑回西北打仗,笑了笑,对兵部尚书说:“金尚书,状元郎我可就交给你了,随身带着,多教教他,这么张嘴,只怕以后还得回西北吹沙子。”
    金尚书淡然地应了,猿斗没想到圣上如此明白自己的志向,激动地一跪,又是一个大礼:“谢陛下隆恩!多谢陛下成全!”
    要轮到自己了,江载道心中捏了把汗,他来了京城,在京城百姓的碎嘴下,才切身明白了谢九渊在启元帝那儿是个什么待遇,回想起船上的冒犯,他虽不后悔,面圣时却难免起了忐忑。
    “江载道,朕听谢大人回禀,说你在贿考案中不卑不亢,无惧冯伟象威胁,真乃江南风骨。甚好,是我大楚读书人该有的模样。”
    得了天子夸赞,江载道努力镇定,“陛下谬赞,臣只是随心而为,不敢坐视无辜学子蒙冤。”
    “好!”
    启元帝又赞了一声,点了大理寺少卿王泽,“如此正直之士,王少卿,朕就交给你带着了?让他瞧瞧大理寺是怎么做事的。”
    王泽虽不明白启元帝怎么就点了自己,还是出班应道:“臣遵旨。”
    江载道立刻谢恩:“谢陛下隆恩!臣定不负圣望!”
    谢九渊抬了抬眼皮,心中微醋。
    轮到探花马安,启元帝未露声色,把这个明哲保身的滑头派去跟了周御史。你不是明哲保身吗?朕就偏要你跟着御史得罪人。
    马安亦是领旨谢了恩,他不知道启元帝是故意而为,心中暗暗叫苦,怪自己先前为了自保没掺和江南考场的事,结果白白便宜了江载道,自己却没在启元帝那里挂上名。
    这个早朝下来,启元帝是神清气爽,百官心中也都有了思量,一般而言,三鼎甲都是要进翰林院的,如今全被启元帝派去跟着实职,定是急于培养亲信。
    培养亲信为何?不言而喻,不言而喻啊。
    朝堂上得了意,启元帝心情颇为不错,在御书房批奏折都勾着嘴角,直到三宝来提醒,摆在偏殿那个蝴蝶风筝,若是近日不玩,还是妥当收起来为好,偏殿无人住着,怕是有潮气。
    “收起来吧”,顾缜思虑良久,这么吩咐了一声,然后又迅速改了口,“不,你先挂到东暖阁。”
    三宝应声而去。
    顾缜望着谢九渊做金吾卫时站的地方,叹了口气。
    顾岚与他无话不说,顾缜自然知道了那日谢九渊的无心快语。
    他……猜没猜到?为何不来问,为何什么都不说?
    第27章 谢府乔迁宴
    谢九渊办完了吏部的差事,又去宅子了安排了一通,赶着宫门下钥的时辰回了宫,一进东暖阁,就瞧见了那风筝。
    实在是三宝公公闻弦歌而知雅意,那么一个风筝,还特意弄了个精巧别致的竹架,正好杵在谢九渊往常睡的那个榻边,想看不见都不行。
    “陛下”,谢九渊一愣,回过神来,走到歪在床山看书的顾缜面前,躬身一礼,然后一本正经地禀报,“臣今日下朝时,路遇当年同期的几位大人,盛情难却,就定了明晚在宅中开乔迁宴。特跟陛下告个假。”
    他的左侍郎府还未住过人,明晚要庆乔迁,何况后日娘亲与小叔他们就能进京,他这个主人家,明晚怎么都得在府中过一夜。
    “朕知道了。”顾缜神色不动,只盯着书页。
    谢九渊故意顿了顿,才又道:“陛下。”
    “又怎么了?”顾缜故作不耐地看着他,似是很不满意看书被再三打断。
    乔迁有什么好庆的,搬出去这么高兴,连话都不会说了?
    谢九渊忍着笑说:“书拿倒了。”
    顾缜顿时红了耳朵尖,握着书的手紧紧攥起来,把书都捏皱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眼睛却倔强地盯着谢九渊。
    谢九渊一步步走到床榻边,像他第一次进东暖阁时一样,在塌边单膝跪下,温柔地回视顾缜,说:“臣原想斗胆请陛下出宫看看您为臣选的宅子,跟三宝公公一商量,才知道陛下出宫不易。那不如与同期联络熟悉朝堂,也好尽快为陛下分忧。”
    话倒是说得漂亮。
    顾缜挑眉看他,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然后挑明了问:“你看见风筝了?”
    “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