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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宫宴(二)

      她心里一直对万梓实和顾廷珏的事介怀,若是李天舞再继续替她说话的话,只怕会更加让李氏厌恶顾廷珏。周素锦轻看了院子一眼,道:“外祖母,今日外面似乎很热闹,是有什么事吗?”好奇的瞪着大眼睛盯着老太君。老太君抬头浅笑道:“当然是个好日子,今日是她们进宫参加宫宴的日子。”入宫参加宫宴,的确是个好日子。
    一眨眼的功夫,她都老了,近来老太君越发不喜欢坐在铜镜前,望着铜镜内苍老的容颜,两鬓逐渐增多的白发,无一不让老太君内心觉得惶恐不安。尤其顾明紫过世了,更是让她彻夜难眠,当着周素锦的面,没表现出来罢了。她刚失去母亲,还是别让她担心,老太君更要为了周素锦好好活下去。
    随后周素锦轻声问道:“外祖母,那您去吗?”
    老太君微微愣住,摇摇头:“外祖母就不去了,外祖母一把年纪了,老了,走不动了,就让她们年轻人去吧,我老婆子就不跟着瞎凑合了。”上了年纪的人,那是一点都不能熬夜,否则第二天会没精气神,病恹恹的难受极了。再者请柬上说的很清楚,体谅老太君年事已高,去不去是她自愿,当然正合了她的心意。
    周素锦清幽的双眸,倏忽划过一抹失望,原来外祖母不去宫里参加宫宴。窦嬷嬷在一旁听着干着急,连她都明白周素锦话里的意思,你说老太君怎么一点都听不出来。不对,不可能,老太君那么聪明的话,不可能不知晓周素锦的心思。那么她为何还装作不知道,莫非她不疼爱周素锦,将她留在府上,那也是受顾明紫临终嘱托。
    来日将她草草的许配人家便是能对顾明紫有所交代了。如此一想,窦嬷嬷心里咯噔一跳,算了,她还是别插嘴为妙。出了春熙阁,周素锦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窦嬷嬷道:“你说外祖母是不是不喜欢我?”
    “表姑娘,你说什么胡话,老太君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是姑奶奶唯一的女儿,老太君疼爱你还来不及,表姑娘,你别胡思乱想,说出去可真的伤了老太君的心。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这定北侯府,怕是也只有老太君是真心实意待你好的。”窦嬷嬷躬身答道,她要是连老太君都怀疑的话,那定北侯府是没有任何人能相信的。
    周素锦撅着嘴:“窦嬷嬷,你这么说也没错。可既然外祖母喜欢我,那为何不让我去宫里参加宫宴,能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刚才话到嘴边,她就要脱口说出来,偏偏又咽下去,有些话不能对老太君说,总能对着窦嬷嬷说。母亲曾经告诉她,窦嬷嬷是最贴心的人,她跟着老太君半辈子,绝对不会对老太君有坏心。
    顾明紫还叮嘱她,若是遇到什么苦难的事,可以找窦嬷嬷商议。看来母亲说的没错,窦嬷嬷的确是个贴心的下人。窦嬷嬷略微摇摇头:“表姑娘,老太君的心思奴婢是猜不到,奴婢想着既然老太君不开口,不如你就去找大夫人,说不定她能帮上你的忙。”
    “去找大舅母,她会帮我吗?窦嬷嬷,你不会寻我开心把!大舅母那日有多生气,我看的真真的。她不愿意让外祖母将我留在府上,我不去找她。”周素锦不傻,相反她的心思极其细腻。
    窦嬷嬷自顾自的说道:“表姑娘,你说的有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此次参加宫宴,二夫人会带着三姑娘,三夫人要带着二姑娘和四姑娘,只有大夫人是没带姑娘。”她话说到这里,去不去找万氏,那就看周素锦的了。周素锦站着略一思忖,最后咬紧牙关去找万氏了。
    等到出门的时候,春巧和春珠轻轻的拉扯顾廷菲的衣袖,示意她朝那边看过去。顺着她们俩的目光,她看到了周素锦跟在万氏身边,一同上了马车。怎么会让周素锦跟着去,她可是才丧母的人,万氏不会知晓,莫非她们有其他的打算。
    万氏岂能不知道,她此刻上前说,又有何用,罢了,就随她们的便,出了事,就让她们自己兜着,与她何干。在春巧和春珠的搀扶下,顾廷菲上了马车,定北侯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皇宫的方向出发,越是快到皇宫,顾廷菲越是紧张的攥着手心,近家情怯。
    小木子看了一眼天色,催促道:“圣上,天色不早了,还是让奴才陪您去参见接风宴,要是您去晚了,太后和众位大臣还有明王他们怕是要说话了。圣上,您就听奴才的劝,快些走吧!”真是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小木子就差没有上前攥着周维的衣袖拉着他往前走了,偏偏他又没那个胆子。周维双手背后,冷声道:“小木子,朕说了今日不想去,你别逼着朕。行了,你且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这都什么时候了,皇帝还有心思一个人静一静,这不是拿小木子寻开心吗?
    万一太后怪罪下来,遭殃的可是他了。小木子轻声道:“圣上,您就。。。。。。”周维阴沉着一张脸,道:“小木子,朕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见,还不赶紧滚出去!”小木子见状,也只能弓着身子退下了,伴君如伴虎,真是难伺候。
    顾婷娇在马车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尽是哄着小窦氏开心,偏偏小窦氏并没有理睬她,而是偶尔给她个笑脸。顾婷娇在心里气愤了,这么了小窦氏,最近她也没做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为什么没好脸色给她,还有顾廷菲,反正怎么看她都不顺眼,撇撇小嘴,算了,还是闭上眼睛好好歇着,等会到宫里,她就能见到湛王了。
    刘氏轻声叮嘱道:“廷露,母亲与你说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顾廷露认真的点点头:“嗯,都记下了,母亲请放心,廷露不会让母亲失望的,今日一定能见到湛王,让湛王对廷露刮目相看,母亲就等着看好了。”
    瞧着她满脸的自信,刘氏也颇为放心的握住她的手,激动道:“好,好,廷露,那母亲就等着听好消息,你也注意了,女儿家主动些也没什么不是。”“嗯,母亲,廷露知道了。”顾廷露乖巧的应了声,随后被刘氏一把搂进怀里,母女俩好不亲昵。
    霍夫人看了一眼面色略显为难的霍光义,狐疑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成扬他们都去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对了,趁着这次宫宴,我得替成扬仔细挑选挑选妻子,看好了,得赶紧下手,省的被人抢了去。老爷,你发什么呆呀,走啊!”
    说完便拉着霍光义的衣袖准备往前走,偏偏霍光义站着纹丝未动。霍夫人心里咯噔一跳,道:“老爷,你可别吓唬妾身,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老爷,你可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快跟妾身说,妾身能帮着一起想想法子,老爷,老爷。”眼见霍光义站着不动,霍夫人伸手拉扯他的衣袖。
    霍光义收敛起脸上的落寞,严肃道:“夫人,我知晓你很看重此次宫宴,准备替成扬找一个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妻子回来。你的心思为夫都知晓,可是夫人,为夫已经答应了太后,同意让三公主嫁给成扬为妻。”
    话音刚落下,霍夫人甩开霍光义的衣袖,不敢置信道:“老爷,你胡说什么,我们都已经说好了。决不能让三公主嫁给成扬,你怎么变卦了?老爷,你明明已经答应妾身了,老爷,你这又是为何?你若是不说清楚,今日这个宫宴妾身就不去了!”
    她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为什么霍光义就偏偏不听她的话,要让她伤心呢!
    “老爷,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子回府,母亲与我提起兄长的女儿杨蕊的亲事,母亲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让杨蕊嫁给成扬,我都硬是装糊涂,没答应母亲。可你倒好,太后说几句好听的话,你就答应了,真是好啊!成扬他也是我的儿子,凭什么让你一个人做主,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也答应母亲,让杨蕊嫁过来做平妻。你自己看着办吧!”霍夫人说完便扬长而去,今日的宫宴她就让霍光义去吧!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去,更加不想看到太后虚伪的嘴脸,惺惺作态,想着都觉得恶心。
    “夫人,你听为夫解释啊,夫人,你别走啊,夫人,夫人。”霍光义下意识的开口追着霍夫人嘶喊起来,可霍夫人听见他这么一喊,走的就越发的快,没一会就看不到人影了。霍光义略一思考,算了,还是赶紧入宫去,回头再找太后商议,劝劝霍夫人也就没事了。
    待霍光义孤身一人入宫时,才发现文武大臣和家眷都到齐了,连太后都到了,就差皇帝一人未到。刘氏低声说了句:“廷露,你瞧见了吧!这么重要的宫宴,皇帝居然这个时候都没到,想必是没把福王、明王还有湛王放在眼里,朝臣们说的一点都没错。皇帝还是孩子心性,连湛王的四分之一都不及。”
    顾廷露掐着刘氏的手背,环顾四周,“母亲,这些话您就别说了,如今可是在宫里,小心被人听着,那可就不妙了。”顾廷菲不聋,恰恰相反,耳朵很灵敏,听得到刘氏和顾廷露的对话,如今连她们都能在私下议论皇帝,嫌弃皇帝。看来事态发展的越来越严重了,既然入宫了,她得想个法子将皇帝找来。
    今日的宫宴皇帝必须要参加,否则朝臣和百姓的吐沫星子就能把他给淹死,往后他的日子不会好过的。随后顾廷菲带着春巧借口出去寻找皇帝周维的身影,其实说实话她对周维并不了解,姐弟俩感情并不深厚。可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她不能对周维不管不问。
    春巧一路紧跟在顾廷菲身后,大气不敢喘一声,这可是皇宫,如此的庄严肃穆,她得紧跟顾廷菲,千万不能给她惹事。自从周冉被陈康王从牢里带回来,又在陈康王的面前告了周英一状,使得陈康王对周英的态度越来越差。今日宫宴不得已他才答应让周英跟着一起来。
    周冉躺在床上,屁股还没养好伤,加之近日的流言蜚语,还是让他留在府上好好养伤。陈康王愤怒的看着周英一样:“站住,你要去哪里?”这可是皇宫,不是陈康王府,能任由周英撒野。
    周英含笑着转头道:“父王,我去如厕也不行吗?”真是笑话,陈康王难不成还想时时刻刻盯着他。明氏深呼吸几口气,恨不得一把掐死周英,往后她和周冉的日子也能好过,可偏偏不能。她抿嘴笑道:“算了,王爷,英儿是懂礼数之人,你就让他去吧!”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惯着他,罢了,罢了,回府再说!”陈康王无奈的摆摆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去再说。周英朝不远处的程子墨看过去,两人心有灵犀的起身,一前一后的离开。
    对于程子墨的离开,福安郡主并没任何反应,倒是身边的父王,劝道:“福安,父王知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可子墨他是无辜的。你就听父王一句劝,对子墨好一些,这孩子不容易。”
    “父王,是不是他又和你告状了?”福安郡主清冷的话语传入福王的耳畔,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有谁有胆子告诉福王。殊不知她对程子墨的态度都印刻在脸上,根本就不用任何人告诉福王,福王有眼睛,能看清楚。
    福王闻言,哼了声:“子墨的脾气和你一模一样,都是闷不吭声的人,他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找我哭诉。你呀,就对他好些,这孩子心里苦。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要是你实在不愿意让他留在京城,不如年后就随我一同离开吧!就让他留在我老人家身边,一直陪着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