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冬至游湖
鱼迎害怕的蹲下身捡起落在一旁的匕首,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将一个茶杯握在手里,这才跟在江衍身后下了楼。
见江衍走了,里面的人也一哄而散,再不走就怕被诚王当做出气筒收拾了。
戚静吩咐秦艽,让他将一个杯子送进对面的包厢,这才随着人群不紧不慢的出了禾木园。
“查。”齐曜知道估计差不出什么,但这么憋屈被设计实在是不甘心。
“是。”尚勤点头。
这事查可以,但必须暗着来,否则就是打相府的脸,齐曜与江衍的关系经此一事必然恶劣,不能再闹出事了。
戚静出去的时候正遇上一脸喜气往这边来的钟虞,顿时有些无语。
钟虞也是个不嫌事大的主。
钟虞从人群里大概听出了八卦,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事估计得无疾而终,但还是欢喜的去了。
魏勤和于世玮的事完了之后,他又闲下来了,无聊的紧。
江衍此时正和江芷兰鱼迎坐着马车回府。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回了江府,在下人们惊悚的目光中,江衍将江芷兰送回了院子。
“好生休息,别想那么多。”
江芷兰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带着鱼迎进去了。
兰苑的下人们顿时忙活了起来。
江衍敛去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幻最终趋于平静。
禾木园发生这样大的事,是瞒不住的。
隔天事情便发展了好些版本,但最终江芷兰都是受害者,自卫杀人,情有可原。
且诚王府可未有追究,其实若事实真是如此,诚王府还需向江府赔礼道歉才是。
这事虽是诚王府死了人,但到底是江芷兰吃亏,江衍没要求齐曜赔偿之类的,就是要与诚王府不相往来。
只不过江衍说了,不希望两家之间再有交集纠缠,齐曜便是脸皮再厚,也去不得。
戚静看着齐曜吃了个大亏是爽了,可也担忧江芷兰受刺激。
虽然亲手杀了杀害季当家的凶手,可就是因为亲手杀了人,才容易受刺激。
江芷兰一个大家小姐,自小估计连个蚂蚁都不舍的踩死,却为了季当家杀了人。
感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所以戚静又一次踏上了相府的大门。
江衍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老丞相和老夫人都面带担忧。
戚静去了兰苑,正碰上江芷兰坐在软榻上发呆。
如今天已凉,室内都烧了碳,暖炉也都备上了。
可江芷兰的脸色却是发白,一点都不红润,显然还是没有从当时的心有余悸中走出来。
江芷兰只要想到一片红色喷洒在自己身上,就忍不住脸色发白,虽然后怕,却并不后悔。
她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鱼迎倒是好许多,毕竟不是她动的手,而且她每日事忙,也没那么多闲心去想那些。
“冬至那天约着如姼、盼兮和止盈游湖吧。”
江芷兰勉强的笑了笑,道了声好。
戚静让人都退下,给江芷兰换了个新的手炉,道:“你若是清闲,不如随我去戚府住几日?”
江芷兰倒是不想麻烦戚静,但她这样待在家里总是惹家人操心,不如换个地方缓缓。
“也好。”
两人说好,江芷兰便叫鱼迎去准备。
虽说戚府什么都有,但她自己的东西还是要带些。
江衍得知消息的时候没多说什么,只嘱咐江芷兰别太忧心,便将二人送上了马车。
戚静将人安置在了绥安院隔壁的汀兰院,方便两人说话。
第二日两人用了早膳,戚静便带着江芷兰在戚府逛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着典故,日子过得充实又有趣。
如此三五天,才把整个戚府给逛过来。
江芷兰有戚静陪着说话,也没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
第六日,戚静正带着江芷兰在曦兰阁料理兰花,下人来报说齐顾来了,戚静头也没回的说了句不见,便将人打发走了。
不一会,齐顾就翻墙进来了。
齐顾也是郁闷,这几日他见江芷兰在便只是晚上来看一看,谁知江芷兰还不走了,没忍住就直接上门了。
毕竟有外人在,若是还翻墙就有些不合规矩了,怕对戚静不好,谁知戚静还不领情,思索了一下,脑子一抽又翻了进来。
戚静直想把手里的兰花甩他一脸,没看见有人在么?怎么这般没眼色。
江芷兰见状也是无语,堂堂绥亲王竟然还翻人墙头,说出去也是够丢人的。
戚静秉承着来都来了来干活的心思,开始遥控指挥起了齐顾。
“去,把这几盆搬过去。”
齐顾看了眼戚静,又看了看额头上也带了汗的江芷兰,听话的去了。
“这个要放那里,对就是那,你轻点。”
“这个盆怎么一个大一个小?不行,得移盆,不然不好看,看什么看,把这俩的盆互相换了,别给兰花弄死了,明年不开花我就把戚府的墙上都埋上瓷片,看你还怎么翻。”
江芷兰瞧着觉得自己真的是多余的,奈何戚静一手拉着她她走不了,不然早就撤了。
齐顾陪着戚静忙了一天,用了膳好不容易把人轰走了,便又拉着江芷兰开始下棋。
江芷兰叹了口气,道:“今一天累的不行,郡主行行好让我早点休息成吗?”
戚静眨了下眼,看着江芷兰又眨了眨。
“不如我们一起睡啊。”戚静担忧齐顾大半夜来找她讲条件,说实话,这几日没有齐顾在,她过得省心多了。
江芷兰大概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冷酷的拒绝了她:“我习惯一个人睡。”
戚静再三努力:“我睡姿特别好。”
江芷兰无法,叫来水苏让她把戚静领走了。
戚静抱着棋子往回走,一脸的遗憾。
“今晚让十四他们守着我的院子,谁都不许放进来。”
水苏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算是应了。
冬至如约而至。
柴桑湖结了薄薄的冰,船只一走,便散了。
虽然是戚静提议的,可这画舫用的还是江家的。
画舫内早已换了冬日的装饰,铺着厚厚的地毯,点着暖炉,烧着茶,帘子放下,便温暖如春。
苏嫮来的最早,脱了披风围着暖炉开始嗑瓜子,嘴皮子溜得很。
已为人妇的宋嘉第二个来,好久没和小姐妹一同游玩,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你呀,就不能斯文些。”宋嘉见苏嫮嗑瓜子嗑的高兴,煮了茶递给她,习惯性的吐槽了一句。
苏嫮接过来捧在手里,看着发丝全挽带着金钗面色红润的宋嘉,调侃道:“嫁了人就别操心我了,还是赶紧给应府生个小公子要紧。”
宋嘉无奈,苏嫮当真是什么都敢说,一点都不知羞。
不一会裹得严严实实的秦翎也到了。
“多日不见,如姼怎么脸色这般不好看?”宋嘉自成亲以来除了探望出事的江芷兰和戚静,都没怎么出门,的确是许久没见了。
秦翎不在意的笑了笑,解下披风坐在宋嘉身侧,道:“马车上不比家中温暖,不是什么大事。”
苏嫮生怕提起秦翎和江衍结亲的事,让两人同仇敌忾的说道她,便闭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说。
好在苏嫮担忧没多久,戚静和江芷兰就一同来了。
几人寒暄一阵,便吩咐船夫开船,往柴桑湖中间去。
冬日里的湖水清冽冰寒,水面低起雾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随口聊着,绝口不提前几日江芷兰失手杀人的事。
说起了侯继轩的义女,然后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好事将近的秦翎身上。
“母亲得了消息高兴地都睡不着,大半夜的拉着我说悄悄话呢。”江芷兰瞧着脸颊泛红的秦翎笑的温婉。
秦翎抿着唇不说话,直想拿手捂脸。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这会秦翎才想起来,江芷兰都要变成她的小姑子了。
“府里多年没有喜事,母亲早早地便将兄长住的地方开始翻修,又拆了一面墙扩了个院子,每日热闹的很呐。”江芷兰说起这事也很高兴,毕竟自家兄长单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要安定下来了,她这个做妹妹的也高兴。
嫂嫂是秦翎她就更高兴了。
秦翎的品性都是一等一的,虽说柔弱了点,可相府没那么多糟心的事,并不需要一个强势的主母。
最重要的是她兄长喜欢。
江芷兰知道,兄长并不是一个会对谁妥协的人,并不会因为外在原因去和一个不愿意成亲的人成亲,既然他愿意与秦翎成亲,不管如今感情如何,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他的兄长愿意试着去喜欢甚至是去爱秦翎。
江衍放下了多年的执念,江芷兰很欣慰。
江芷兰并非是什么温室里的小白花什么都不懂,相反她很聪明,有些事情看的比旁人都要透,江衍的情况她多少有些猜测,如今看来,以往没有多说是对的。
没有遇到那个能够让他放下的人的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倒不如静待佳期。
这不,好事不就将近了么。
秦翎被说的脸热,赶紧祸水东引,说起了苏嫮:“快别说我了,盼兮可比我还长一岁呢。”
苏嫮:“……”
苏嫮脑子一转,道:“聊什么聊啊,不如咱们出去钓鱼吧!走走走,钓鱼去!”
说罢拿起披风披上就往外走,挽春赶紧跟了出去。
“这盼兮,急的披风都拿错了。”
秦翎一瞧拿的是她的,笑了笑道:“不碍事,左右都能穿。”
“我也想去钓鱼。”戚静委委屈屈的道。
水苏还没来得及瞪眼,江芷兰直接道:“郡主还是想想吧,一会水苏姑娘就该催你回去了。”
戚静哀怨的看了江芷兰一眼,心道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宋嘉瞧着也有些心痒,索性丢下这三人自己带着人出去了,和苏嫮一左一右一人拿了个鱼竿开始垂钓。
画舫停在了中央,偶尔瞧下去道真是有不少的鱼儿撒欢。
忽然间前方不知何处传来吵闹声,众人不明所以之际,眼瞧着几条画舫被撞的东倒西歪,冲着就过来了。
“小心!”
苏嫮刚来得及喊这一句,画舫就被撞出去好远,随着画舫慢慢的稳定,她扶着船沿才勉强站住身形。
回头去看宋嘉,见虽然慌乱却没怎么伤着便松了口气。
却忽然听见一阵水声,刚扭头就见一个人影冲出水面,攀着船身上来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苏嫮猝不及防的被拉住,脚下猛地使劲稳住,但半边身子都被拉出了船沿。
“你是何人!?”苏嫮一手紧紧地抓住船檐,下身使力稳住,却仍旧被那人又拽下了几分。
那人低着头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看不清面容,但瞧着有些瘦,皮肤似常年泡在水中有些发白,手比平常女子大,大致是个瘦弱的男子。
那人不答,只是一个劲的拽着苏嫮。
“小姐!”挽春反应过来,露出身子发现够不到那人,便抱着苏嫮的腰肢不撒手。
那人见实在是拽不下来,微微抬头狠狠地瞪了苏嫮一眼,手一松没入水里不见了。
苏嫮和万川二人摔在地上,轻微的喘着气。
“没事吧?”宋嘉面色有些发白的走过来,见二人无碍才松了口气。
她刚才被晃得一阵头晕还想吐,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
戚静和江芷兰秦翎也相继出来,见苏嫮坐在地上还以为是没站稳,便先将人扶进了内舱。
“去瞧瞧怎么回事。”
水苏应了是便出去了。
苏嫮缓过来劲儿才将刚才的事说了,一脸的莫名其妙。
众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都是一头雾水。
苏嫮虽然心直口快,可素来不与那些看不上的人交际,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忽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戚静瞧着苏嫮脱下来的披风,若有所思的道:“那人不一定是冲着盼兮去的。”
江芷兰问:“郡主发现什么了?”
戚静指了指披风,道:“这披风是如姼的。”
湖上有雾,那人要下手辨物比辨脸要来的明显,且若是她要害人,找的又是外人的情况下,自然是指出物件来认比较清楚,毕竟离得远,人脸看不清,但披风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