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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除夕夜

      这些日子不知为何,青山的脾气越发的孤僻,每每见到他必会冷嘲热讽一番。
    往日皇后殡天还好,他能去宫里躲清静,可现在不行,今日除夕,他就只得在这稳稳坐着。
    “祖父狠心,父亲可以去找祖母,祖母必不忍心看我们在外受苦。”这些日子他算是明白了,他这辈子彻底毁了,毁在他一直小看的贱人手中。
    裴子书闻言,目光闪过一丝恼怒,再也忍不住了:“青山,你是怎么回事?当初劝说为父同意分家的人是你,现在又日日撺掇为父回裴家的人也是你,到底出了何事!”
    没错,这些日子裴青山日日撺掇他回裴家。好不容易被说动了,回了裴家,可等待他的是什么?
    裴福那个老家伙,从前他就看他不顺眼。果然,一介家奴而已,竟敢真就带着人将他从裴家轰了出来。
    他的一张老脸都被丢尽了,连老头子一面都没见上,现在又让他回去?
    还找老夫人,也不想想,老夫人能没事成天去大门口转悠?说得再好听,他连面都见不上又有什么用。
    裴青山一张俊脸胀成猪肝色,眼中明灭不定。他要怎么说?难道要他对着裴子书说:父亲,儿子无用又蠢,被裴长宁废了手还戏耍了一顿?
    真要这么说,他还要不要脸了。
    裴子业见裴青山到如今还不肯跟他说实话,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我再如何也是你父亲,你这是你对父亲的态度吗?你师父就教了你这些?”
    “够了!”裴青山冷冷看了裴子书一眼,转身离去。
    裴子书白净的脸庞涨的通红,这就是他的好儿子,他从前到底是被什么猪油蒙了心。
    真是作孽啊。
    遥想一年之前的除夕,自己儿女环绕,陈氏也还没死,一家人其乐融融。
    哪里像现在,父不父,子不子。
    裴子书颓然坐下,夹了筷子红烧狮子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下筷子离开。
    裴家家庙之中。
    挽秋与裴青衣刚将明日所需的用水挑好,眼见三个水缸都被盛满了,挽秋这才放下高高挽起的袖子。
    “小姐,快去吃饭吧,今夜是除夕。”
    在家庙这两月裴青衣清瘦了不少,可一双凤眼却是更加明亮了。
    “原来都到除夕了。”
    这些日子在家庙中,一应吃穿都得自己动手。
    裴家的家庙请的都是附近庄子上的妇人,只负责保证香火不断便是,至于裴青衣主仆的衣食住行,那是没人操心的。
    一开始裴青衣带出来的银票首饰也当得差不多了,村中仆妇没见识,一块上品玉石硬是换了两个冷馒头,实在让人气愤。
    挽秋见小姐日益消瘦下去,连身上的衣裳显得越发空荡荡,鼻腔一酸。
    小姐是何等尊贵的身子,明明出生上京裴家,又许给了五殿下,那么金尊玉贵的人儿,怎么就要遭这份罪呢?
    “咱们快进去吧,这档口风大,小姐可不能再病了。”
    裴青衣唇畔浮现一抹浅笑:“走吧。”
    回到屋子,屋子不大,只有一张破旧的四方木桌和一床土炕。
    桌上摆着几盘叶子菜。
    虽是自己亲手准备的,可挽秋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可是这些天以来第一次见到油星子,虽只是趁着大过年的找庄上孙四娘讨了点猪油,已经足够她馋上许久了。
    裴青衣目光落在四方桌上,随后扫视了房间一圈,这些天她虽日日住在这里可总有种不真实感,好像一觉醒来她又是高高在上的裴家二小姐了。
    “吃吧。”
    挽秋得了话,率先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
    这两月她们主仆早已没有那么多规矩礼数了,一同吃饭那是每日都做的事。
    挽秋觉得二小姐自从来了家庙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的二小姐虽然也温柔娴静,可还是很重规矩的。
    而现在,她被允许日日上桌与小姐一同吃饭,这在过去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
    裴青衣轻移莲步,在桌边落座,姿态高雅,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挽秋看着小姐的动作,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二小姐果真是当之无愧的上京第一美人,哪怕身处陋室,二小姐身上的光芒还是无法遮掩。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挽秋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这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往日她虽也是丫鬟,可劈柴挑水洗衣裳之类的事她也是没有做过的。
    裴青衣目光一闪,凤眸微微上挑,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野菜:“快了。”
    快了,很快她就会重新回去。
    裴长宁,你给我等着!
    挽秋觎了一眼裴青衣浅笑吟吟的模样,一颗提着的心也渐渐落到实处。
    远在上京观澜苑的长宁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花枝见了,埋怨地看了谢七一眼,将炭火生得更汪了,上前想关上窗户。
    “小姐,不能再开窗户了,这天也忒冷了。”花枝站在窗户旁搓了搓胳膊,回头一本正经道。
    “雪,下雪了!”谢七余光瞟过窗外,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轻轻飘散。
    花枝闻言将头转过去,目光登时一亮,真的下雪了。这是她这些年第一次见到雪,幼时在南方,南方终年是不见雪的。后来跟着长宁上了昆仑,更是没见过雪,这还是第一次随长宁回上京。
    本以为这冬日过了快一半了,也没见半分雪,没想到除夕夜这夜上京的初雪就这样姗姗而至。
    长宁起身,站到窗边。
    冬日的夜寂静,雪落得无声,却极密。长宁仰着头,天地之中仿佛一片素白,不一会便铺满了院子。
    蓦的,长宁闻见一道熟悉的气息,缓缓扬唇:“花枝,将披风取来。”
    “小姐,您要出去吗?”花枝蹙着眉,这雪虽然看着不大,可雪天路难行,保不准等下连迈步都迈不动了。
    “去吧。”谢七是习武之人,感知比花枝敏锐许多,方才的异样她也有感觉。
    花枝噘着嘴,在原地等了会见长宁不改主意,最终跺跺脚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