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儒
见谢七终于转身去取银子,长宁这才弯起唇角。
铜镜中长宁的倒影却有一闪而过的忧虑。
长安...
将明日要用的东西收拾妥当,长宁抬头看了看日头才匆匆用过午膳。
“小姐,休息下吧。”谢七一边收拾碗筷,一把看着长宁道。
长宁今日起的早,又在外面走了一圈,这会吃完午膳正好可以小憩一样。
“不必了,你先别收拾了,让李大去叫小厨房的人来收。你随我去一趟荣青堂,对了,父亲和三叔可回府了?”
杏月死后李大本就少言的性子变得更加孤僻了,每日只做完自己手边的活便早早离府。
谢七闻言有些不放心道:“大老爷与三老爷刚刚回府。小姐,杏月的事...”
长宁闻言也明白谢七的担心,笑道:“放心吧,李大本性善良,况且当日他既然没有动手,接下来也不会有事。”
“好吧。”谢七无奈,反正论说理她是说不过小姐的。
谢七来到院中,正好见李大与李二正在修建花枝:“李大,去一趟小厨房叫人来收下碗碟。”
李大闻言愣住,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他没想到小姐竟然还让他去办事,他本以为那日过后会被辞退。毕竟他这种只签活契的下人实在没几家敢用,没想到这几日下来他非但没有被辞退,反而还让他去办事...
谢七见李大半响不答话,只得重新开口:“听到了吗?”
心中不由暗暗腹诽,也不知小姐为何一直将李大留着。当日李大虽然没做什么实质性伤害小姐的举动,可她始终是不放心的。
“诶,这就去。”李大放下剪子,冲一直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二弟点了点头:“这就去。”
谢七这才重新回到屋内:“小姐,李大已经过去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长宁看了一眼铜镜:“现在。”
“是。”谢七闻言便跟在长宁身后,直接走出观澜苑。
长宁到时,裴子文与裴子业正在陪着裴正清一道用膳。
“孙女见过祖父、父亲、三叔。”长宁立在门外,俏生生道。
长宁会来,裴正清与裴子业并无丝毫惊讶。倒是裴子文暗中奇怪,长宁怎么来的这般凑巧?
裴正清看了裴子文一眼,这才朗声开口:“丫头,快进来。”
谢七闻言撩开帘布。
“可用了午膳了?”裴正清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眯了眼看着长宁问道。
“用过了。”长宁一见祖父的模样,心中略微思索片刻还是决定直言道:“不知夜国之事陛下派何人出使夜国?”
裴子文第一眼反应便是惊讶的看着长宁,夜国的事他昨晚是想过要告诉女儿的,可到底还是不想女儿担心。他与三弟才刚刚回府,他又一直与三弟待在一处,自然不是三弟说的。
那么长宁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裴子业闻言倒是没有裴子文想得那么多,笑道:“陛下让我与宗将军一同出使夜国。”
长宁心中微微盘算便知这是宁文帝给三叔的一个好机会,笑道:“看样子陛下是打算重用三叔了。”
“宁儿,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裴子文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是傅殊说的,这也没有合适的时候啊。
长宁看了父亲一眼,索性也不再隐瞒:“今日一早太傅曾约女儿谈过。”
太傅?
裴子文目光一凝,当朝太傅可不就是宋烨吗?
这是女儿第一次在他面前坦诚她与宋烨的私交,裴子文闻言不由多看了长宁一眼。难怪昨晚宋烨力保未央公主,主张发兵,想来便是顾忌着长宁这一层。
那么今日宋烨在朝堂上反口,想来也是因为与长宁密谈后的结果了。
“那你为何会知道陛下有心派人出使夜国?”裴正清也不由好奇道。
长宁嘴角微微一抽:“若是太傅与宗将军齐齐反了口,这兵自然是出不成了。可陛下好歹记挂着师姐,必不会什么都不做。”她思来想去倒只有出使这一条路子。
听到如此自然的回答,别说裴子文了,连裴正清都微微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怅然道:“到底是老了,这思维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长宁略微无奈的看了祖父一眼,又转头对着三叔正色道:“三叔何时启程?”
裴子业闻言认真看了看大侄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后日一早。”
方才那一眼他已经看出侄女的意思了,这是想要与他一起去夜国的意思啊。
见三叔似是意会了自己的意思,长宁唇边的笑容越大:“多谢三叔。”
“你呀你。”裴子业无奈地摇头。
倒是裴子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女儿长大了,倒是与她三叔更亲些了。尽说些连他都听不懂的哑谜了。
饭后裴正清看了一眼准备随老大、老三一起离开的长宁道:“丫头,陪我手谈两局。”
手谈...
长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祖父在天下文人心中那是两袖清风的大儒形象。可实际上却是一名,输了棋便不高兴的臭棋篓子。
“是。”想归这么想,但长宁还是垂下眼眸,顺从道。
下棋归下棋,她本就有事与祖父商量。本想着晚些时候再来,没成想祖父竟然也有所察觉将她留了下来。
裴福见状,忙端来小几将棋盘取了出来。
长宁坐到裴正清身前,捻起黑子。
裴正清见状便挥了挥手,也不推辞捻起白子,先一步下到棋盘之上。
裴福见二人坐定,也知道老太爷留下大小姐并非只是下棋这么简单,便放轻脚步出了房门。
荣青堂内极静,裴正清这些天赋闲,没事就爱研究研究棋局,尤其是之前长宁赢的他两把。更是翻来覆去的复盘,如今可以说得上对长宁的棋风极其了解了。
可这下着下着,裴正清眼中渐渐敛去了轻松,认真起来。
“啪”——长宁一子落下,顺势捡起几枚死去的白子。
裴正清捻着手上那一子,迟迟没有下到棋盘之上,良久之后不得不投子认输,苦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半点不肯吃亏。”
长宁轻笑一声:“祖父承让了。”
“你呀你。”裴正清失笑摇头:“你当真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