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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这是怎么了,塞恩?”麦克人未到声先至,踩着尾音踏入了客厅大门,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
    塞恩少将的手猛地攥成了拳头,他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看着麦克,压低了嗓音几乎用吼的说道:“祖父,我说过,卫圻是我的。”
    麦克轻轻笑了一下,笑容非常慈祥:“当然,他是你的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惹你生气了?让我猜猜,是卡丽妲是吗?她的确不太讨人喜欢,既然这样,就让祖父做主帮你惩罚她吧。”
    麦克说完,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护卫就走向了卡丽妲,一个抽出腰间兵器,手起刀落。
    噗——鲜血喷涌,卡丽妲的人头落地。
    第25章 绿唧唧
    卫圻讨厌卡丽妲,但是从没想过要杀了卡丽妲。
    卫圻上过战场,但并不表示他乐于用杀戮来解决事情。
    红色的血液像是不歇的河流,从卡丽妲断裂的脖颈里涌出,在地毯上晕开了大片的暗色。血腥的味道热腾腾地弥漫开来,然后沉淀冷却,带着生命的沉重被吸入肺腑,压在心头。
    “啊,吓到卫圻了。收拾干净。”麦克对手下吩咐道。那两人立刻麻利地收拾了卡丽妲的尸体。
    麦克这才满意,他转头卫圻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安抚。但是那双眼睛却像是恶鬼一样,注视着卫圻的一举一动,只要卫圻有哪怕一个眼神的不对,他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卫圻生吞活剥。
    妈的变态!
    卫圻知道,这时候不能露陷。可是在老麦克眼里,什么才是“露陷”?
    卫圻的大脑在那一刻高速运转起来。他找到了答案——老麦克一定知道他对外界有反应的事,这时候“顺其自然”比无知无觉更可信。
    于是下一秒,卫圻的双眼蓄满了泪水。他盯着地毯上那片蔓延开的暗红色,好像神魂都被吸了进去,拔不出来了。他像是陷入了过往的梦魇中,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蓝瑟、蓝瑟……”卫圻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哭着向塞恩少将求助。
    然而塞恩少将并没有看他,甚至梼杌都没有回头。
    卫圻没有寻求到帮助,他害怕极了,神经紧绷,双目渐渐失神。
    卫圻抖着把自己缩成一团,他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嘴唇颤抖地低声呢喃着什么,眼珠神经质地转动着。他像是一个捏紧的雪团,只要谁轻轻碰一下,他就会溃散消失。
    “丑死了。”这时候,塞恩少将回头看了卫圻一眼,说道。
    麦克移开视线,笑了:“别这样,塞恩,他是你的夫人。”
    “哈。你也知道他是我的,祖父。”塞恩少将像是一挺无差别扫射的机关枪,立马把火力转向了麦克。
    塞恩少将:“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卡丽妲和安家把卫圻当小白鼠,你给我娶个洋娃娃回来,是想让塞恩家绝后。这倒无所谓,后代什么的我一点都不在乎。但是!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谁动我的东西都得付出代价!”
    塞恩少将的话有些混乱,他的眼珠布满了血丝,这是他发病的征兆。
    麦克的神色微动,叹了口气说道:“塞恩,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卫圻的事我并不知情,卡丽妲也受到了惩罚。”
    “还有卢谦和呢。”塞恩少将的眼珠一转,盯着已经站在麦克身后的卢谦和。卢谦和捂着胸口瑟缩了一下,虚弱得腰都挺不直。
    “他是你的主治医生,塞恩。”麦克的笑容沉了下去,声音带着警告。
    塞恩少将不以为然,笑得越发神经病了:“反正我也好不了!药方在祖父手里,我知道,我不要,只要给我拿药就行了。怎么,我现在杀个人都不行了吗?”
    “塞恩,你犯病了。”麦克叹息道,“你的情况现在越来越不稳定,卢医生是唯一一个给你精神治疗而没有崩溃的向导,他不能死。”
    “我说让他死!”塞恩少将咆哮道。
    “那你也会死。”麦克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耐烦,“别耍小孩脾气了。卢医生还要给你制作出征的药,我就带他先回去了。”
    “哈!哈哈!”塞恩少将突然狂笑起来,他几近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只是一个傀儡罢了。但你们以为我会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我受够了!滚,都滚!从现在开始,塞恩庄园的一切都我说了算。”
    麦克依旧淡淡的:“这里一直都是你说了算,塞恩,你需要吃药冷静下来。”
    “我不是三岁小孩了,祖父。”塞恩少将咧着嘴,露出一个笑容,诡异又凶狠,“我知道,你等着我出征离开,然后就可以对我的庄园为所欲为,安插更多的‘卡丽妲’进来。哈哈,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吗?不会。从现在开始,就算是祖父你,没有我的允许也不能随便进入我的庄园,任何人都不可以!”
    麦克的眉头终于蹙了起来:“塞恩,别任性。”
    塞恩少将大笑:“我知道,你又要断我的药了是吗?哈,你试试啊,祖父。你看我在出征的时候,因为药物筹备不足而发疯,到时候倒霉的会是谁?肯定不会是我这个可怜的疯子!”
    “够了。”麦克冷冷道,“你去吃药,我们先走了。”
    “滚,都滚!我不需要你们,不需要!”
    麦克带着卢谦和走了,塞恩少将也并没有继续纠缠要杀卢谦和。
    他像个粗鄙的地痞,麦克他们的飞车升空了,他还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飞车冉冉升空,麦克收回看着底下草地的视线,叹息了一声:“塞恩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卢谦和就坐在麦克的旁边,他还在缓缓地喘着气。
    麦克侧头看了他一眼:“情况如何?”
    卢谦和知道麦克问的是什么,连忙回道:“安家少爷的意识云的确已经崩溃了,里世界连个基础构造都做不到,还有很多镜像缩影碎片。应该是之前大剂量药物的刺激,他被那些镜像支配,才会对外界有些反应——”
    麦克抬起手,制止了卢谦和继续的分析:“所以他是治不好了,对吗?”
    卢谦和笃定道:“是。而且,现在卡丽妲死了,如果塞恩少将不给他治疗,恐怕他活不了多长。”
    麦克眉头微动:“能撑到一年吗?”
    卢谦和立刻明白了麦克的意思,他恭敬道:“这个没问题。塞恩少将对他似乎很喜欢,现在是孕囊还没完全成熟。等少将出征回来,一年内一定会有胎儿的。”
    麦克的嘴角漏出一丝笑意:“嗯。塞恩家爱美人,倒也是个传统了。对什么都来者不拒。”
    卢谦和没有再搭话,他知道麦克说的是谁——塞恩少将的父亲,娶了兽族的女人。甚至能追溯到安伯爵,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因为年幼的荒唐往事,在麦克眼里也是始终上不了台面的。
    麦克:“把卡丽妲的大脑拿去刑讯处。也告诉安家那边,既然塞恩不愿意,那就别再派医生过去了,你这次也不用随队出征。”
    “是。”卢谦和应下,心里却清楚明白——这是要给塞恩少将一个教训了。
    ※
    飞车在空轨上呼啸而去,转眼没了影子。
    塞恩少将在草地上站了一会,才转身回到了客厅。
    塞恩少将的脸色不太好,他的眉头紧锁,一手按着头,似乎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少将。”查理连忙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小药瓶。
    “不用。”塞恩少将推开那个药瓶,朝着沙发上的卫圻走去。
    沙发上,卫圻已经不复之前的恐惧模样。他脖子上坏掉的项圈已经被取下来放到了一边,他正放松地靠坐在沙发上;梼杌趴在他的脚下,身体团成一圈围住了卫圻的一双脚踝,脑袋枕在卫圻的脚背上。
    梼杌看上去没什么精神,闭着眼睛,耳朵都耷拉着。
    卫圻听见动静,转头看向塞恩少将。塞恩少将走到他跟前站着,挤出一个笑来:“卢谦和有对你做什么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卫圻摇摇头,看着塞恩少将糟糕的脸色,心中一动,问道:“为什么也不吃药?”
    也?
    塞恩少将愣了一下,然后他伸手揉了一下卫圻的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卫圻心中暗惊——那药果然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塞恩少将还需要这个药……啊,是了,因为罗蒙蒙还没有研制出可以替代的药来。
    卫圻抬头,他看到塞恩少将一直按着头,鬼使神差道:“我给你按按吧。”
    塞恩少将笑了,就在卫圻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塞恩少将侧身一躺,将头枕在了卫圻的腿上。塞恩少将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全然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说道:“按吧。”
    腿上的重量和热度是陌生的,像是从未尝试过的烈酒,让卫圻迷醉了。
    卫圻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没有把手摸上塞恩少将的脸。
    他应了一声,有些狼狈地把手指穿过了塞恩少将的黑发,触碰到了塞恩少将的身体。
    那一瞬间好像有电流贯通了四肢百骸,心脏被刺激得狂跳起来。
    “怎么了?”塞恩少将感觉到卫圻迟迟没有动作,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他。
    然后塞恩少将就看到了卫圻通红的脸,还有那双欲说还休的眼。
    一下子,什么都懂了。
    卫圻已经慌神了,在意识云里狂吼:“羊羊羊羊,脸红了红了红了!”
    商羊正扑在粉色的迷雾中,冷漠道:“刚才消耗太大,动不了。自己解决。”
    卫圻急了,视线还跟塞恩少将的视线黏着,他看清了塞恩少将眼中的惊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手就往塞恩少将的眼上一盖,弱气道:“不许看。”
    塞恩少将:“……”
    卫圻:“……”
    商羊:“你是在调情吗?”
    卫圻:“……”
    第26章 绿唧唧
    卫圻这举动的确让人误会——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掌心痒痒的,是塞恩少将的眼睫毛扫过的触感。
    卫圻的手指莫名就有些麻了,他不知道该继续盖着,还是收回手来。
    好在这时候,塞恩少将开口了。他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睫毛停止了眨动,他说:“好,我不看。”
    卫圻顿了顿,犹犹豫豫收回了手,小心翼翼一看,塞恩少将果然闭上了眼睛,但嘴角翘起的弧度还在。
    卫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在鼓动、萌芽。指尖上的酥麻感觉,也依然残留着没有消失。
    卫圻用力握了下拳,才又松开手指,开始给塞恩少将头部按摩。
    卫圻的手势很生疏——废话,他根本不会按摩。至于为什么要提议按摩,他觉得刚才他一定是脑袋抽了。
    卫圻不会按,塞恩少将自然也不会觉得多舒服。但尽管如此,两人却谁都没有提出要结束。
    一种不可说的气氛在空气中发酵,渐渐酿出一股淡淡的甜味。
    卫圻的视线不受控制,悄悄打量着躺在他腿上的塞恩少将。
    塞恩少将真的很年轻,他脱离了男孩的范畴,但是距离成熟的男人还有些距离。此刻,他正放松地躺在沙发上,一条长腿随意地屈起,皮靴踩在沙发扶手上,小腿拉出一条漂亮的直线。
    这个动作恣意桀骜,又无比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