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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我也有,其他人也有,每个人都有隐私,你不必也没有义务每件事都向我汇报……”
    “我并没有完全脱离北拉斯维加斯的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而我也相信你早就有所察觉。”纳特尔并没有理会西奥罗德,他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大街,平静地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吐露,“是的,盖文班尼特是我的手下,我将他从老家带到洛杉矶。”
    “……不,好了,纳特,请不要……”
    “我在那边还有个赌场,如果你能回去看看,你一定一眼就能辨认出最大的那一家,我的那一家。”
    “……点到为止,纳特尔,我不想知道……”
    “关于内部细节我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总之是一些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灰色交易,而fbi那边的人又让我对线人这个身份保密……哦,我是不是说出来了?好吧,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之前我认为我瞒着你是对你好,但我又认真地想了想,说是为了别人好,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是害怕,担心你会就此远离我,想方设法地摆脱我。不过现在没这个必要了,你说呢?”
    纳特尔看了西奥罗德一眼,那一眼让西奥罗德的所有话,都卡在咽喉里,对方的坦白让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我生日那天,我收到了一部电影dvd,似乎,是赫尔曼那小子送的。”
    “……”
    “《谁陷害了兔子罗杰》,好像是这个名字,我回忆了一下,真巧,我们当初逃票看的那一部,是不是这一部?时间太长,我想我貌似忘记了那部的名字。”
    “可能,我也不记得了……”
    “总之我那天晚上拆开来看了一遍,居然是一部卡通片,赫尔曼竟然送我一部卡通片?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嗯……”
    “哦,到了。”
    西奥罗德看着那栋熟悉的房子,陡然间松了口气,直觉告诉他,等车停稳了,他得赶紧下车,纳特尔一直都比他想象中还要敏锐。
    纳特尔将车开上车库前的小道,松开安全带,熄了火,关了灯,车内和车外一样黑暗。西奥罗德瞥了眼车窗旁的安全锁,依然是上锁状态,他默默收回了准备拉开门的手,看向纳特尔。
    纳特尔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似乎在等待什么,但等了很久,都没能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等到那句“请开一下锁,好吗?”的客气请求。
    在那一瞬间,纳特尔皱紧了眉:“你真是个白痴,好吗?有时候你真的太蠢了。”
    “……”西奥罗德不太确定自己又怎么惹对方不开心,或者说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纠葛。
    但在骂了那句之后,纳特尔又突然说:“我记得我还是的你保镖,虽然我一直没有碰上可以正当打架的机会,但我很尽责地告诉你,玛姬房子附近绝对没有狗仔队,你得相信我可以做到这一点。”
    “嗯……谢谢?所以呢?”
    “所以?”纳特尔轻轻一笑,眉毛一挑,下一秒,从小混街打架锻炼出来的身手让纳特尔在西奥罗德有所反应之前,突然伸出手,按住西奥罗德的后脑勺往自己面前一带,倾身吻向他那让他渴望已久的微粉双唇,用力蹂躏着那柔软的唇瓣,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钻进那温热潮湿的口腔。
    他欠他一个吻,一个真正的吻,就像这样的,直到他们的嘴里充斥着对方的味道,直到他们的鼻尖摩擦,交换彼此身体里的气息,粗暴的,热情似火的,缠绵的吻。
    “从刚才那个吻里我感觉到你也并非毫无反应,”纳特尔以一个吮吸下唇结束这个吻,他抵着西奥罗德的额头,放在他脑后的手用一种暧昧的力度,缓缓摩擦着那细碎的金发,“所以,我考虑了一下,我在想,你之前所说的那件事,还算数吗?”
    西奥罗德不傻,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纳特尔说的是哪件事,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十分有趣。
    “我开玩笑的。”纳特尔说,突然抓了抓西奥罗德身下那一包,又飞快地放开了他,并且解开了门锁。
    “……呃……晚…晚安……”
    西奥罗德几乎有些狼狈地冲下车,摔上车门,快步冲进家。直到自己的房门在他身后合上,他才靠着门,松口气般滑坐在地,也直到这一刻,一直保持着镇静的脸才染满红晕。
    他的心跳直到现在都无法平静,他敢保证,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狼狈,也是第一次面红耳赤到这种地步。
    西奥罗德低头看了看有觉醒迹象的小帐篷,他想,他得自己解决。
    另一边,直到将车飞快开出住宅区,纳特尔才用力踩下刹车,停在了路边。各种各样令人抓狂的情绪让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头砸向方向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出了刚才那种事,而对方的嘴唇和舌头真是……
    不,不能再想了!
    纳特尔低头看了看有觉醒迹象的小帐篷,他想,他又得自己解决。
    第138章 赫尔曼的秘密
    在尽可能不去回忆那个吻的前提下, 西奥罗德解决了自己身体的基本需求,匆匆洗了个澡, 吃了半粒赫尔曼开给他的安眠药, 倒头睡到大天亮。
    直到玛姬的敲门声将他吵醒,他才匆忙地将随手人在床头柜上的药塞进柜子里,顶着一头杂毛乱翘的头发, 光着上身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裤赤着脚睡眼惺忪地拉开门:“玛姬,你就让我多睡会儿,我今天早上凌晨才回来……”
    “是的,我发现了,所以你才爽了我的约, 莱希特先生。”
    听着那耳熟的一本正经的声音,西奥罗德瞬间清醒, 他看到对方的脸的下一秒就想起来, 自己和他原本在早上八点有个“例行约会”。玛姬站在他身边,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摇了摇头:“爽约可不好,西奥, 赫尔曼还误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特地跑过来看看。据说你昨天晚上直接将车扔在酒店了?还麻烦这孩子特地跑一趟。”
    “不, 夫人, 你太客气了,没有麻不麻烦这个说法。”赫尔曼非常有礼地说。
    “西奥,你可欠人家一句道歉。那你今天凌晨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不将车开回来?难道是背着我偷偷喝了酒?是马歇尔送你回来的, 还是说,难道纳特尔那小子大半夜还跑去接你了?”
    “咳咳……”玛姬的猜测让西奥罗德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两声,“这个……并不重要,奶奶,我现在不好好生生地站在这儿吗?而且我身上可没有酒气。”
    玛姬不置可否的摆摆手,将空间留给两人,转身走下楼梯。
    等玛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楼梯口,西奥罗德才略带歉意地对特地跑过来的赫尔曼说:“实在抱歉,昨晚有点累,忘记设闹钟,今早就起晚了,多谢关心。现在几点了?应该不早了吧,我请你吃顿午饭当做赔礼,你下午有空吗?如果没空我们另约时间?”
    西奥罗德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他并没有注意到赫尔曼长期保持漠然的脸色中多了几分不明显的古怪,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眼睛并没有放在他的脸上。
    “可以,以及,我有空。但是,此刻我有个建议,莱希特先生,虽然你的身材确实不错,但你也不必一直向我展示这一点,而且,也许你应该换一条除了系带以外的其他睡裤,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在一晚上的睡眠中,系的带子会不会因为几个翻身而散开。”
    “……”顺着赫尔曼的目光,西奥罗德低下头,脸色霎时有些尴尬——散开的带子让原本位于腰间的裤子垮到胯骨,松松垮垮的搭在窄臀上,暴露出他那分外明显的人鱼线,并且这人鱼线几乎快见了底。
    如果这裤子再往下滑个一两厘米,恐怕……
    “抱歉……”西奥罗德尽量保证自己脸上的笑容不会显得过分尴尬无措,他立刻抓紧裤子转过身,匆忙走向衣柜。
    赫尔曼只能看到那惊鸿一瞥便立刻被裤子遮住的一小半臀沟,以及在男性身上较为罕见的性感腰窝。他挑了挑眉,抱着胸斜靠在门框上。
    西奥罗德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转身又见赫尔曼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口,他也没说什么,扭头直接走进浴室:“我保证很快就好,如果你等着无聊可以下去坐坐,我相信玛姬一定为你准备了一杯咖啡,最近她煮的咖啡越来越好喝。”
    这句话他说的很委婉,不过赫尔曼也意会了西奥罗德的真正意思。待西奥罗德打理好,从浴室走出来,之前杵在门口的人不见了,而他的床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铺得规规整整。西奥罗德早就知道赫尔曼是一个比他表面上看起来还要擅长居家体贴人的家伙,只是他没想到对方还会帮他铺好床。
    西奥罗德有些意外地想着,他又发现床上还留着一张便签纸。
    “以后尽量选择1/4而非1/2的药量。”
    西奥罗德看了看床头柜,似乎并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
    所以,这是医生的经验之谈?
    西奥罗德将那便签纸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而后走下楼,吻了吻正在看电视的玛姬的额角,同赫尔曼走出门。两人在赫尔曼家附近的饭店解决了午餐,之后便回到赫尔曼的公寓,一如既往的,他的公寓依旧干净整洁,整洁得不像一个单身男性的家。
    赫尔曼的治疗首先从选卡片开始,这是一组很常见的心理测试,在两张图片中选出个人喜欢/恐惧/厌恶/倾向于的那张,心理医生对这些不同的选择都有固定的解释和答案。与此同期进行的是罗夏墨迹测试——说出你从不同的抽象墨迹卡片看到的图案。
    西奥罗德做这些测试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有时候他还会碰到和前几次一模一样的卡片,有时候则是全新的卡片。
    不出多久,他就完成了测试,赫尔曼坐在他对面,拿着一个笔记本,看着自己写下的纪录,又翻了翻前面几页,在这整个思考的过程中他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
    “从测试结果来看,你似乎恢复得不错,莱希特先生,你想听听我对你这几天下来的综合分析吗?”赫尔曼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当然,我洗耳恭听。”西奥罗德做了个请的手势。
    但他没想到赫尔曼突然将本子“啪”的一声合上,扔到一边,双手成搭塔状搁在扶手两边。
    “从你返回洛杉矶,我就开始做记录。那时候你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请原谅我的直白,精神上的低谷期几乎出现在你的每一个新片拍摄前后,这几乎成了一种规律,产生于你的过度入戏。鉴于你不可能听从我的建议远离表演这个源头,并且你还想让我帮你让这一切密不透风滴水不漏,我也只能尽量缓和你的病情,但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纵观你这段时间的记录,虽然偶尔会出现变动和加剧,但整体上你的精神状况在往好的地方发展,这些数据试图让我相信再过不久你又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重新开始新的一部电影。我几乎快被这些记录说服了,真的,莱希特先生,如果我不是早就知道你到底有多么聪明,以及你绝对不会轻易配合治疗的话。”
    “你瞧,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碰见过不少各种各样的病人,而我也不是第一次碰见像你这般,拒绝配合并且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的病人。”
    赫尔曼不再多说什么,他将那双敏锐的眼放在西奥罗德身上。
    他看出这些测试的答案,都是他刻意引导的结果,因为他擅长伪装,也能理智得分析这些卡片背后的答案。
    沉默片刻,西奥罗德用微笑给出一个答案:“我只是想继续拍戏。”
    赫尔曼眉头一皱,他刚想说些什么,他的手机打断了他的思路,当他看到来电者时,西奥罗德注意到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看起来并不想接这通电话,但最终他还是向西奥罗德道了声欠,拿起电话。
    “说。”西奥罗德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冰冷不客气的赫尔曼,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让赫尔曼扶起额头,这个动作在此刻代表的当然不是疲倦。在开头的那一个字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不久之后他就挂断电话。
    “抱歉,恐怕我们得暂停一阵子。”他对西奥罗德说。
    “好的,如果有人来找你,我可以下一次再来……”
    “不,不必,他不会进来,我只是需要下楼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你就呆在这里,别以为你能逃过刚才的话题,我们需要好好谈谈,莱希特先生。”赫尔曼说,那通令他心烦的电话让他的语气都变得分外生硬。
    他扔下这句话,离开了公寓,并且,还没有携带钥匙。看来,如果西奥罗德趁机跑了的话,他都没法回家。这不知是强硬还是任性的行为让西奥罗德无奈叹了口气,只能默默坐在客厅里等。
    事实证明赫尔曼所说的“很快”其实只是随口一说,半个多小时过去他依然不见踪影。等得有些无聊的西奥罗德关掉电视,走进一旁书房,准备找点书消磨时间——他早就将赫尔曼家里为数不多的dvd存货扫荡干净,只能将目标放在书本上。
    虽然来来往往这间公寓多次,西奥罗德很少踏足赫尔曼的书房,因为他来这里大多是为了例行检查,而其他的空余时间他有献给了那些dvd。
    一排排深色调的书籍堆满了整个书柜,书籍上刻着的大多是医学上的名字,其他的是基本名著。西奥罗德随手拿起一本《悲惨世界》,还没翻开扉页,余光却被那本书后空出来的书柜里层吸引。
    他看到了一个相框,隐藏在众多书籍背后。露出来的那一块正好是一个男人,不是赫尔曼,但他的模样有些面熟,他侧着头,闭着眼,保持着亲吻的姿势。
    在不小心瞥到这张照片的下一秒,西奥罗德就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他甚至没有产生最基本的好奇心,因为他知道这张照片代表什么,也在瞥到那个男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亲吻的人是谁。
    西奥罗德沉默地将《悲惨世界》放了回去,回到沙发上,再次拿起那一沓罗夏墨迹卡片。
    不出一会儿,敲门声响起,赫尔曼回来了,还带着一副怒容未散的阴沉表情。他不做解释,径直走到原位,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开门见山:“好了,我们……”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在那一瞬间,一直保持沉默的西奥罗德看到赫尔曼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暴躁情绪。
    隐约间,他听见有人在门外急切地叫喊:“曼尼,伙计,你不能每一次都甩手就走,你总要面对……”
    “不用理,我们继续。”赫尔曼头也不回说。
    但门外的人不想这么放过他,见敲了半天赫尔曼都熟视无睹,他沉默片刻,很快,门外又想起了……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那个声音几乎让赫尔曼无法控制地跳起来,他猛地冲上前,拉开门,一把抓住门外人的领口,将对方很不客气地压到墙上,强壮如他几乎要将对方拎起来。
    “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他失控地吼道。
    “他留下来的,记得吗?”被他摔疼背部的男人纠结起脸,连脸上的金丝边眼镜都有些歪斜。他挤出一抹笑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向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钥匙,“我知道你不可能换锁,你永远不可能换锁,因为这是你们的家……嘿,这儿还有客人,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男人注意到一直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们的西奥罗德。在他被赫尔曼拽进来的那一刻,西奥罗德就想起来对方是谁,英国皇家布朗普顿医院的格兰特米勒医生,当初西奥罗德拍摄完《两杆大烟枪》时,曾在他那里做过检查,他似乎是赫尔曼德老相识。
    “……”
    赫尔曼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松开男人被自己拽变形的衣领,背对着西奥罗德说:“十分抱歉,莱希特先生,我并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我想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西奥罗德知道此刻不宜多嘴,所以他很体贴地道了声别,离开公寓。当初在见到这位米勒医生时西奥罗德就察觉到他和赫尔曼之间一定有故事,不过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这个故事到底如何都属于他们自己,他们也许曾经是朋友,也许不只是朋友,至于两个要好的人为何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西奥罗德不知晓,也不想多问。
    也许和那个照片上的人有关。
    西奥罗德想到那个人,他似乎记得,他也在米勒医生的桌子上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除了米勒外的另一个人,和那个男人也许相似,西奥罗德有些记不清。
    但这也确实能说明很多问题,例如赫尔曼为何一开始会自愿成为西奥罗德的心理医生,并且在他如此不配合之下也没有选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