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以为是戳中了苏妈的伤处，赶紧转了话题：“肯定不怎么样，他走得那么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不负责任。”
    “不准你这么说。”
    苏妈突然回过头来，表情严肃得让苏漾都有些莫名。
    她说：“感恩，这就是我嫁给他的心情。”
    第四十二章
    到gamma实习的日子过得很快, 一转眼，一个学期就结束了。
    教授在大群里要大家交实习报告，苏漾才意识到, 她已经在gamma实习了近半年, 不知不觉, 就已经进入了尾声。
    同学们在完成实习后，陆陆续续地返校了。
    石媛的实习报告已经提前完成, 最近都窝在寝室里。苏漾因为还在跟进皎月村的项目，每天仍在上下班。
    下班回到寝室，看到石媛正在专注地浏览留学信息，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要出国啊？”
    石媛头也不回, 随口回答：“都看看呗，要毕业了, 总要提前准备。”
    苏漾没想到石媛这么早就开始规划：“六月才毕业，还早吧？”
    石媛回过头来，鄙夷地睨了苏漾一眼：“你是不是傻啊？实习马上就结束了，最后一个学期只有一个任务, 就是完成毕业论文和答辩。现在我们班的同学都紧张得要命, 保研的保研, 找工作的找工作。”
    苏漾没想到大家都这么上进，目标也明确。唯有她，还有些迷茫。
    “我准备下学期再考虑来着。”
    “服了，大家都着急死了，你还下学期再准备。”
    苏漾拉出自己的椅子, 坐在石媛身边，认真地问她：“你觉得我是直接上班，还是继续读书好啊？”
    石媛脑子一贯比苏漾清醒，学习成绩好，消息又灵通，听苏漾这么问，认真地给她解答起来：“建筑学子毕业后一般就几个方向，我大致归为四类吧，第一类，是公认的最好的去处，出国深造。出国也分层次，基本上是美国最好，英国、德国、瑞士、澳大利亚、荷兰、意大利次之；第二类国内考研，老四校，庆大，t大，d大，还有我们n大，老八校，加上前面那四所，还有h理工，c大，x建大和h工大，可以和导师先联系，有些可以给保研名额的；第三类就是工作，俩方向，去房地产公司，也就是甲方爸爸那或者去建筑设计院当个乙方加班狗；噢，还有第四类，转行的，现在特别多，尤其我们女生。”
    石媛有条有理地说完这些，苏漾陷入沉思。原来毕业之后还有这么严峻的形式，她似乎都没有想过。
    “实习都要结束了，你得好好想想未来了。”石媛拍了拍苏漾的肩膀。
    想到实习要结束，苏漾第一反应，居然是有些舍不得离开gamma，或者说，是有些舍不得离开顾熠。
    沉思片刻，苏漾抬起头，认真地看向石媛：“你要出国的事，罗冬知道吗？”
    石媛实习结束后，还是偶尔能看到罗冬来学校里找她，两人似乎还是很甜蜜的样子。
    石媛还在浏览着网页，听到罗冬的名字，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
    “还没决定的事儿呢，申请都还没递，再说了，随便申请一下，又不一定能上。”说完，石媛又用肩膀推了推苏漾的肩膀：“要不你和我一起申请吧？”
    “申请去哪里？”
    “美国啊。”
    “我？”苏漾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去美国？别开玩笑了。”
    “什么开玩笑啊，上学期我们俩选修学分不够，不是正好一起考了个托福赚学分么？正好用得上。”石媛越想越激动，拉着苏漾撒娇道：“和我一起申请吧，好嘛？我一个人去美国也很寂寞，我们一起去吧，还能一起租房子，share room。”
    “……”
    浑浑噩噩还没什么头绪的苏漾在石媛的撺掇之下，也跟着一起写了申请信。国外的大学读研和国内的大学完全不一样。
    可以不参加专业性的考试，只需要提供语言成绩、在校gpa、作品集和一封个人的申请信，就可以向学校提出申请。
    当时去考托福，是因为n大为了鼓励学生更好的学英语，把所有的英语专项考试都标了学分，苏漾不过是为了混学分才去考的，分也不是多高，比不上石媛。
    她的申请信是石媛帮忙修改的，她只用整理自己的作品集。
    打开电脑，看看近期她的作品，每一个都和以前完全不是一个水准，顾熠的指导，让她的进步几乎是突飞猛进的。
    忙了几天，石媛把她俩的申请一起投给了美国建筑学院排名不错的学校。两人都是玩票的性质，毕竟是门槛极高的学府，苏漾没多久就忘记了这件事。
    在皎月村待的那一周，苏漾深入观察了皎月村人们的生活习惯，和一些特殊的民族特性。对于皎月村小学的设计，她有了全新的想法。
    如顾熠所说，设计真正被人们需要的建筑，这才是作为建筑师的使命。
    一早上班，苏漾改了一上午的平面图。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苏漾最大的变化，是学会不再和甲方硬钢，对他们一些不专业的意见，苏漾学会了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进行商量。
    修完了图，苏漾导进u盘，敲响了顾熠办公室的门，准备把图交给他检查。
    很难得，居然有一天苏漾进顾熠的办公室，顾熠没有埋头在办公桌前，而是坐在鱼缸前，安静地观察着鱼缸里那些金鱼来回游弋。
    林铖钧也在顾熠的办公室，过来拿东西，一见苏漾进来，立刻对顾熠使了个眼色，用很暧昧的语气说：“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苏漾见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赶紧拦住了林铖钧：“我是汇报工作的，不信你就在这等着。”
    “噢？”林铖钧意味深长地看了顾熠一眼，耸了耸肩，真的就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那我就听一听吧。”
    顾熠的视线始终落在金鱼缸上，听见苏漾慌忙说了那句话，才幽幽抬眸，瞪了林铖钧一眼：“还不滚？”
    顾熠的反应成功逗乐了林铖钧，他哈哈大笑，拿着资料离开了顾熠的办公室。
    苏漾：“……”顾熠这么干，林铖钧得误会得更厉害了吧？以后她在他面前，都没办法抬起头说话了。
    林铖钧走后，苏漾想着也不能再耽误时间，拿着u盘走向顾熠：“图我改好了，顾工你看看，没问题我就出去了。”
    她的手举着u盘，递到顾熠眼前，顾熠好似没有看见一样，视线始终没有转过来。
    苏漾皱了皱眉，正要收回u盘，他却突然攥住了苏漾握着u盘的手。
    轻轻一扯，就将苏漾拉进了怀里。
    他以极近的距离，扶着苏漾的腰，迫她向自己靠近。
    苏漾用手臂死死抵着顾熠，毕竟在办公室，她可不想因为他的乱来，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传言。
    “干嘛？”她警惕地等着顾熠：“在办公室，别乱来。”
    顾熠的手扶在苏漾腰间，温热的呼吸正好落在她头顶，语气淡定而闲适：“只是想看看你有多高。”
    苏漾往后仰了仰，不想靠他太近，赶紧回答：“163。”
    顾熠拉进苏漾，下巴刚好可以放在苏漾头顶，哪里是为了知道她多高，分明就是想抱着她。
    苏漾的手握成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一下，羞赧不已：“不要老是动手动脚，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见苏漾真的有生气的趋势，顾熠一脸并不餍足的表情，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她给放开了。
    苏漾得了自由，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顾熠，苏漾立刻开始跟他约法三章：“从现在起，在我离开这个办公室之前，你不准再动了，再动我就不理你了。”
    “怕是不能。”顾熠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为什么？”
    “我已经动了。”
    苏漾见他静静伫立的姿势，诧异不已：“明明没动啊。”
    顾熠笑，语气温柔得令人溺毙：“我心动了。”
    “……”
    这个男人，他是偷偷上了情话进修班吗？
    怎么突然这么信手拈来了？难不成，男人真的都有说花言巧语的本能？
    为了避免上次的情况发生，苏漾很快就完成了工作，按时下班。结果很不巧，顾熠也按时下班。
    在他无赖攻势之下，她又被半哄半骗，上了他的车。
    紧闭车门的suv，广播调频到音乐频道，播放着很老的歌，郑秀文的《舍得》，是苏漾会唱的歌，她本能地跟着轻哼着。
    顾熠开着车，很随意地和苏漾聊着：“你会唱这么老的歌？”
    “我小学的时候听过。”
    顾熠笑：“我青春期的时候，郑秀文很红。”
    顾熠这话引起了苏漾的兴趣，毕竟她一直以为，顾熠是那种完全不知道明星谁是谁的老干部，没想到他还曾有过喜欢明星的时代。
    “你们那个年代，是不是用磁带？”苏漾好奇地问。
    “我经历了磁带到cd到mp3、mp4过渡的全部过程。”顾熠想想自己的学生时代：“我记得那个年代，大家都是用sony的随身听。”
    苏漾点了点头：“怪不得我们代沟那么大。”
    顾熠看着她一本正经说着那些话，一点都不觉得荒唐，反而觉得她的表情带着几分少女的可爱。
    苏漾眨巴着眼睛，侧过头来问顾熠：“话说，男人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纪，功成名就，就只想找年轻的女人，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地位？”说完，又顿了顿声：“就像你现在追求我一样？”
    “追求你，没办法证明我的身份地位，只能让人觉得我品味很差。”
    苏漾被怼了，一脸不爽：“那你干嘛还要追我？”
    顾熠笑着调侃：“因为我的品味确实不怎么样。”
    “……”
    苏漾到了学校，因为气愤，把顾熠的车门关得震天响。
    顾熠看着她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带着一丝笑意。
    开车回家，今天之所以按时下班，是因为顾父有事找他谈。顾宅比较远，开车也要比较长的时间。
    回到郊区的顾宅，顾熠停好了车，才发现副驾上掉落了一根蓝宝石项链。八成是苏漾掉的。
    顾熠捡起了项链，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姑娘，真是个小糊涂虫。
    顾熠到家的时候，顾父还没有回来。
    顾夫人张泳羲倒是在，她正跟着家里的保姆一起做饭。
    这么多年来，每顿饭她都坚持亲自参与，在续弦阔太太里，她算是演技超群的那种了。
    顾熠一直对父亲放弃寻找顾母，转而迎娶了张泳羲的行为不理解，甚至可以说是怨恨着他。也因此，他不喜欢张泳羲。
    没有听父亲的安排，顾熠早早就自立门户，叛逆得令顾父头疼。早先几年，顾父为了逼顾熠回家，也试过在事业上打压他，但他就是凭着实力和毅力坚持至今。
    看着张泳羲在一楼忙前忙后的样子，顾熠皱了皱眉，直接上楼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