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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傅成蹊与白简行对视一眼,音儿姑娘的说辞正印证了书中关于海之虚时间凝滞的描述,继续问道:“这须臾岛上还有其他人罢?”
    音儿点头道:“岛上共有三十六口人,我领二位见他们罢。”
    白简行疑惑道:“只有三十六口人?”据阿良所说,百年来被海怪吞噬的少说也有百来人,难道他们还落入了须臾岛之外的地方么?
    音儿娥眉微蹙面露哀色道:“大多数被困于此的人都……都熬不过去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两位出柜orz
    阿简:师兄是我一个人的,你们瞄一眼都要得到我允许!
    海之虚什么的,参考百慕大三角→_→
    日常表白各位看文小天使
    无论是已经开学的,没开学的,还是没学可开的,都要好好休息呐~抱住
    第55章 岛民
    举起筷子,傅成蹊踌躇了番,这席上的菜,清一色的天鱼草。
    清炒天鱼草苗、凉拌天鱼草叶、青磨天鱼草羹、虾酿天鱼草花汤,还有一壶暖融融的新焙天鱼草酒。
    傅成蹊恍悟,原来他们醒来时那片天鱼草原,是人家的菜地啊……
    犹豫了一番,傅成蹊将一朵虾酿天鱼草花夹入碗中,起码这菜还沾个荤味的边儿。
    三十对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傅成蹊白简行瞧,毫不避讳顾忌,似乎比起这一桌的天鱼草料理,两位公子更能引起众人的兴趣,酒酣耳热之际,便纷纷讨论了起来。
    “二位公子是哪家的孩子呐?”
    “五郎你真没眼力,这两位公子一瞧就是海对岸过来的。”
    “我还说呢,海那边的人就是生得俊哩,气度也不一样。”
    “真是越瞧越俊,二位公子可有成亲?”
    “三姨你说笑哩,成没成过亲在我们须臾岛做不得数,阿哲原先不也有媳妇儿么,死活不愿再娶,我们好说歹说才把阿芸许了他,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么,问这作甚,阿哲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旁沉默的青年人只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也是~是我糊涂了,来到这须臾岛就相当于重新活过,还管那人世间的事做什么,过日子总要寻个伴儿不是?”
    席上众人围着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兴致甚高。
    而傅成蹊听到阿哲这个名字,略略一惊,暗暗朝那名沉默的青年望了一眼,待回过味儿时,心中隐隐替阿鸢难过,原来他在海之虚中已经又成亲了么,傅成蹊嘴角抽了抽,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苦守十年,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阿让舀了一碗汤,笑嘻嘻道:“三姨七姨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这两位哥哥是一对儿。”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傅成蹊差点儿将口中的汤喷了出来,憋着一口气硬着头皮咽了下去,唯有白简行依旧波澜不惊,细嚼慢咽吞下食物,云淡风轻地答了声是。
    音儿姑娘羞红着一张脸笑道:“二位公子都这般俊朗温雅,实在是般配。”
    众人回过味儿来,皆点头称是,白简行似对这一结论十分满意,又多喝了一碗汤,傅成蹊则一边与众人寒暄,一边细细琢磨音儿姑娘的话,想阿简俊朗是没错,可若论温雅……实在有些勉强罢?
    *
    酒足饭饱,那位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五郎引他二人到一处房舍歇息:“来到了这须臾岛,几乎就没有再回陆地的可能,两位公子且安心住下罢。”
    傅成蹊恭谦道:“此番有劳五郎先生了。”
    五郎是个实在人,被傅成蹊一句先生叫得不好意思,不知所措地挠挠头,憨厚一笑:“公子莫客气,我是个粗人,不是什么先生。”
    说话间已到一处用珊瑚木搭建的房舍,屋内床几椅案虽样式简朴些,却也齐全干净。
    傅成蹊又诚意十足地感谢了一番,五郎更不好意思了,笑得面红耳刺,片刻犹豫着开口道“两位公子,你们从连津城而来,可否见过一个叫阿良的小孩子?”
    傅成蹊怔了怔,旋即温和一笑道:“五郎先生就是阿良的爹罢?巧了,此番我与师弟能出海,还对亏了阿良呢。”
    五郎瞪大眼睛,激动得嘴唇微微颤抖:“那阿良他——”
    傅成蹊温言道:“放心,我师弟在阿良的船上加持了引路符,他此刻想必已经平平安安抵达陆地了。”
    看五郎仍旧愣愣的,傅成蹊咧嘴一笑补充道:“我这小师弟的符咒从未出过差错,绝对没问题。”
    五郎突然双腿一软,猝不及防地朝二人跪下,傅成蹊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捞起道:“五郎先生你这是……”
    这位黝黑魁梧的汉子突然眼中蒙了水雾,颤声道:“多谢白公子救了小儿阿良,我……都怪我被卷入这种鬼地方,无法照顾他们,他小小年纪才要拼死挣这卖命钱,若不是遇到二位公子这样的善人,怕是……我……”
    傅成蹊将他扶起来,温言道:“阿良很懂事,托我告诉你他把阿姐与阿娘都照顾得很好,莫挂心,此番就等我与师弟把你带了出去,一家就团聚了。”
    五郎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来到这须臾岛之人,哪还有返还陆地的道理?
    末了,五郎一把握住傅成蹊的手,颤巍巍道:“多谢公子,以后二位在须臾岛有什么需要五郎我帮助的,五郎拼了这条性命也必定会帮到底!”
    白简行冷着脸瞧了眼五郎的手,眉尖微动,却也没说什么。
    傅成蹊安抚了一番五郎,将他送出门时突然想到:“对了,我与师弟听闻须臾岛上有种名为海狸的神兽,不知五郎先生可曾见过?”
    五郎紧紧皱眉思索了一番,郑重地摇头道:“没有,不过莫公子可以问问海神大人,兴许他会知晓。”
    傅成蹊与白简行对视一眼:“海神大人?”
    五郎点点头道:“对,须臾岛上有一位海神大人,不过得等到天鱼草开花之日才能去拜见,等日子到了我带二位去见海神大人罢?”
    傅成蹊眉开眼笑道:“那就有劳五郎先生了!”
    待五郎走远后,傅成蹊对白简行咧嘴道:“海神大人,这就有点意思了。”
    白简行抬眼瞧了傅成蹊一眼,对他而言,眼前这人更有意思。
    *
    两人刚坐下不久,便听屋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后停在门外良久,始终不见下一步动静。
    彼此对望一眼,皆觉疑惑,正当傅成蹊正欲起身开门,稍稍迟疑了片刻,白简行已经站了起来,还未走到门边,便听到一阵极轻得叩门声——
    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皮肤黝黑却也眉目清秀,他抬头瞧见白简行沉冷不可亲的面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时慌了神说不出话来。
    傅成蹊站起身,透过白简行的肩膀遥遥朝青年人望了一眼,立刻记起他便是方才在天鱼草宴上那个沉默的青年——阿哲,阿鸢的夫君。
    “进来罢。”此处并无茶水可待客,也无茶具茶杯,只有普通的泉水与粗碗。
    “打扰了——” 阿哲进屋坐下,迟疑道:“可否请问两位公子,现在陆地上是什么季节了?”
    傅成蹊淡然一笑:“刚降过初雪。”
    阿哲微微垂下眼,面上有些失落的神色,喃喃道:“冬天还未过去么……”
    傅成蹊心中了然,淡淡道:“是,还未到连津城鸢尾花开的季节。”
    阿哲猛地抬起头,眼神闪烁,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片刻迟疑道:“莫公子可是见过阿鸢了?”
    傅成蹊点头:“十分抱歉,令夫人托我给你带的护身符与香囊,在落入须臾岛之时被海水冲走了。”
    阿哲沉吟片刻,垂下眼苦笑道:“莫公子无需介怀,冲掉了也好——”
    傅成蹊往粗碗里倒了一杯泉水,云淡风轻道:“令夫人还托我给你捎了一句话:院子里的鸢尾花已经开了十载,你何时归去与她同看?”
    阿哲怔了怔,沉吟半晌,似自语道:“已经十年了呐,真快呀——”
    傅成蹊迟疑道:“不打算回去了么?”
    阿哲微微扬起嘴角:“莫公子说笑了,来到须臾岛之人,回不去的——”顿了顿又道:“即使能回去,我也已经回不去了。”
    傅成蹊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多言,阿哲又坐了片刻,神情萧索落寞地离开了。
    白简行望着阿哲远去的背影,一脸淡然:“这须臾岛,未必出不去。”
    傅成蹊叹了口气,笑道:“他是不能回去了。”
    白简行微微蹙眉,不置可否。
    傅成蹊又道:“阿哲已经在须臾岛重新成了家,这是他的选择,等他回家的阿鸢夫人,已然成为他的负担罢。”
    “借口——”白简行言简意赅下结论。
    傅成蹊闻言怔了怔,随即咧嘴一笑:“你这是不知天高地厚,十年,多少感情都淡了。”
    白简行深深瞧了傅成蹊一眼,嘴上不言语,眉头微蹙,十年有什么难熬的,如果对方是大师兄的话,对自己而言,几百年都无所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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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常表白天使们
    第56章 须臾之夜
    须臾岛的生活可以用一个词概括——百无聊赖。
    唯一的事儿就是帮忙收割作为食物的天鱼草,将收割好的草放到开阔的地上晾干,或送去给音儿作为日常食材。
    平日里傅成蹊与白简行沿着海岸线寻海狸踪迹,须臾岛海岸线不算长,几乎每块礁石都被他们查看过,却仍然一无所获。岛上永远是一望无际的天鱼草原与珊瑚树林,没有鸟啼虫鸣,只有猎猎长风呼啸而过,一片萧索死寂。
    给人一种世界尽头的绝望虚无感。
    每次路过那片自尽者的坟地,看着大大小小上百个爬满野草的土包,傅成蹊多多少少能体会一些自尽者的心情,被囚禁在这无尽时间的洪流中,活着与死亡确实没什么区别。
    幸好我还有阿简陪着呢……思及至此,傅成蹊暗自庆幸。
    无昼夜交替四季更迭,傅成蹊躺在床上抬头仰望窗外的天空,没有日夜星辰,泠泠水幕落下淡蓝微光。
    白简行不知何时已躺在他身侧,熟门熟路地从背后揽过他的腰,将下巴枕在他肩膀上。
    他隐隐觉察到大师兄是不开心的,可他不理解,这儿究竟有什么不好?
    在白简行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似乎天底下就他和大师兄两个人,彼此只有彼此,大师兄再也不能对除自己以外的人温柔体贴,也不会再有人能打大师兄的主意——
    “阿简,你在想什么?”被他抱入怀中的傅成蹊打了个哈哈,漫不经心地问道。
    白简行的嘴唇动了动,半晌也没发出声音,只更紧地将对方揽入怀中,心中却道:在想你。
    傅成蹊得不到应答,也不再追问,百无聊赖地将头一歪:“须臾岛时光漫长,也只有睡觉能消遣消遣了,阿简你也睡罢。”却发现头下的枕子不知何时已被白简行移开,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