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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落发为僧

      法海心中所愿,实乃大宏愿。
    宏愿虽大,但未必不可实现。
    十岁听到法海师兄所言,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他知道法海师兄对许大哥还是很欣赏的,不然也不会屡屡提起许大哥的名讳。
    十岁到不是法海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肚子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不过听法海师兄之言,似乎只要许大哥来了金山寺,便会将许夫人给放掉,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深知自己的话在法海师兄的面前根本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不过能得到法海师兄这一句话,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也是他能为许夫人做的唯一一件事。
    想到这里,十岁朝着那边的白素贞微微颔首,然后带着法海朝着伏妖塔下方去。
    白素贞看着二人离去,神色肃然。
    法海虽然受了伤,但官人一人独身前来的话,也在法海身上占不到什么便宜。
    还是得抓紧找出伏妖塔的破绽才是。
    ……
    夜凉如水。
    许仙终于来到了金山寺外。
    看着这座熟悉的金山寺。
    许仙心中亦无悲无喜。
    他这一路上早已经将自己的精气神给调整到最佳状态。
    能否将娘子从法海手中救出,就看他如何行事了。
    许仙站在金山寺外,高声喝道:“法海,我来了!”
    许仙的声音传至金山寺的每个角落。
    自然也传到了刚从伏妖塔中走出的法海耳中。
    十岁也听到了那来自寺外的声音。
    那是许大哥的声音。
    十岁的面容之上浮起一丝欢喜之色,许大哥真的来了。
    这下师兄应该没有理由再将许夫人给镇压在此地了吧。
    法海听到许仙的声音,面上平静,心中却是一喜。
    许仙,你到底是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世间万事皆纷扰,不如入我佛门清净地,替我佛弘扬佛法,成为我佛门的新佛子吧。
    法海心中慨叹不已,成与不成,就在今夜了。
    想到此处,法海与十岁说道:“走吧,去寺外见一见这位大唐的状元郎!”
    十岁点了点头,托着法海朝着寺外走去。
    ……
    伏妖塔中,白素贞好似听到了自家官人的声音。
    心中陡然一个咯噔。
    她面上夹杂着担忧之色,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吧。
    ……
    金山寺外。
    法海和十岁站在那金山寺的庙门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下方的许仙。
    黑夜并不能阻挡许仙的目光,他试图要将法海的整个面孔上的细微表情都给收入眼帘之中。
    可是他在法海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表情。
    反倒是发现法海的模样有了极大的变化。
    那白眉白须的法海让许仙的心中都有一丝惊诧。
    初见法海之时,法海便是以一副中年人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没想到短短几日工夫,法海的身上竟然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这让他始料不及。
    不过,短短的惊诧之后,许仙便开始正视法海。
    他的双眼好似也出现了问题,紧紧的闭合着。
    他站在那里,给许仙一种怪异的感觉。
    仿佛那不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法海,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和善僧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法海竟然在短短几日之内在气质上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许仙的心中疑惑越来越深。
    而这时,站在那上方的法海开口了。
    “许施主,深夜造访我金山寺,不知有何贵干?”
    许仙一听,冷笑道:“法海,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到底为何而来,你难道不清楚吗?”
    法海摇头道:“还请许施主言明,免的闹了误会!”
    许仙道:“法海,废话少说,你快将我将娘子放了,不然今夜我就要将你的金山寺都给拆了!”
    法海又摇头道:“许施主,你的戾气太重了,不如先随老衲进寺中喝杯茶水如何?”
    许仙喝道:“法海,你别装神弄鬼了,你用金钵将我娘子给摄来,你觉得我和你之间还能坐而论佛吗?”
    法海呵呵一笑。
    “许施主既然是为白素贞而来,那就应该知道在我金山寺中,许施主绝对不是老衲的对手,许施主,老衲请你喝杯茶,降降火气,顺便和你谈一谈白素贞之事,凡事都好商量,总是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法海欣然说道。
    许仙听到法海之言,不知这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他若硬碰硬的话,的确是打不过法海这老秃驴。
    他即便拆了金山寺,也未必能逼法海将娘子给放了。
    听法海话中之意,似乎对他还贼心不死。
    许仙明白,或许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是用自己去将娘子给换出来了。
    终究还是逃不过当和尚的命吗?
    或许自己还有第二条路,让东岳大帝的意志出手,可是如果真是那样,那他还能变回来吗?
    这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既然如此,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那就去看看法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吧。
    许仙大声喝道:“好,既然你请我喝茶,那我便喝一喝你法海的茶水。”
    法海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许仙终是会屈服,会答应。
    因为他才是掌握了主动权的那一个。
    这一局,从他将白素贞抓到这金山寺中时,他就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
    虽然发生了一些意外,但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那就足够了。
    法海高声道:“那就有请许施主移步。”
    许仙登上台阶,走到法海的面前。
    近距离的观察,让他对法海的变化有了更多的了解。
    法海身上定然是发生了某种变化。
    法海身旁的十岁看到了许仙,与许仙颔首,然后双手合十,算是打招呼。
    许仙点了点头。
    跟随着法海的脚步,朝着寺中走去。
    禅房之中。
    法海坐在那里,吩咐十岁去沏茶。
    许仙坐在法海的对面。
    二人中间隔了一个小木桌。
    热气腾腾的茶水很快就端了上来。
    法海抬手道:“许施主,请尝尝这茶。”
    许仙看着茶水,没有动作。
    法海笑了笑,然后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许仙见状,这才端起茶杯来往嘴边递去。
    茶水入口,苦涩之意瞬间席卷了许仙的口舌之间。
    许仙感受着那茶水的苦涩,不禁咂舌。
    法海道:“这茶很苦对不对。”
    许仙道:“茶我也喝了,坐我也坐了,你该说说怎样才能将我家娘子给放了吧。”
    法海道:“许施主莫急,这茶还没喝完,等许施主将这茶水喝完,老衲自然会给许施主一个解决的办法。”
    许仙闻言,看着法海那欠揍的模样,就有些牙根痒痒,这厮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这分明是在拿捏他。
    许仙没有说话,直接将那茶杯里的茶水给了个精光。
    而后才道:“茶我喝完了,你能说了吧。”
    法海笑道:“许施主年轻气盛,太急躁了一些,不过既然许施主这么迫切的想知道怎么才能将白素贞给救出去,老衲也不卖关子了。”
    许仙道:“说来听听。”
    法海道:“这世上的事没有哪一桩哪一件是不能解决的,只看人的心诚与不诚。”
    “许施主,你要救白素贞之心可诚否?”
    许仙道:“那是自然,只要你答应放了我家娘子,你尽管替条件便是,只要我能满足的,都能满足于你。”
    法海闻言,心中一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许施主既然心诚,那老衲便就直言不讳了。”
    许仙皱眉道:“尽管说来便是。”
    法海道:“许施主慧根不浅,实乃是与我佛门有着不解的渊源,许施主,你让老衲将白素贞给放了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拜入我门下,做个赤诚佛子,老衲我便将白素贞给放了,并且答应你只要白素贞往后不行害人之事,老衲我决然不再寻她的麻烦。”
    “许施主,你看如何?”
    法海老神在在的说道。
    他有七八成把握,许仙会答应他。
    毕竟许仙对白素贞的痴恋,他都看在眼中。
    许仙听到法海之言,脸上露出一副了然之色。
    果然是这样。
    法海这厮的确是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为什么法海会提出这样一个办法呢?
    原剧之中,法海千方百计要将娘子给镇压,可是如今却是答应只要自己出家做他的弟子,那就放过娘子。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猫腻?
    可即便是知道法海有什么猫腻,其实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肯定是不会选择让自己的意志沉沦,让东岳大帝的意志主宰自己的身体的。
    那样无异于是在自杀。
    不就是当和尚吗,那就做个和尚!
    为了娘子的自由身,做个和尚又如何。
    当务之急是要将娘子从法海手中给救出来,不能让娘子就这么被法海镇压。
    若是如原剧中一样,娘子被法海镇压上二十年,那决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二十年对于他来说,时间太久了!
    许仙知道娘子在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答应法海的要求的,但是如今他所能选择的,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了。
    许仙的目光落在法海的身上,他看着法海那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垂钓鱼儿的老和尚。
    而自己就是那个心甘情愿上钩的鱼。
    许仙很无奈,但亦不得不承认,法海提出的这个要求真正是切中了他的要害。
    他不得不答应。
    “当真是要我做个和尚吗?”
    许仙看着法海出声问道。
    法海点头道:“自然是如此,许施主,出家人不打妄语,许施主请放心,只要你拜老衲为师,在本寺出家为僧,我定然将白素贞给放了。”
    许仙道:“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见我家娘子一面!我有些话要和她当面交代清楚。”
    法海闻言,却是摇头道:“现在不行,待你正式削发之后,老衲答应你,让你亲自送白素贞离开。”
    法海哪里肯让许仙现在见白素贞,若是现在让他们两个见了面,那定然会被白素贞给坏事,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让他与白素贞见面不迟。
    到时候即便是白素贞不答应,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将许仙给留在金山寺。
    许仙听到法海答应让他削发为僧之后见自家娘子,也不强求什么。
    毕竟主动权在人家的手上把握着。
    他定然是要见自家娘子的,他削发为僧,对娘子来说定然是很大的冲击。
    不能让她再做那水淹金山寺的傻事,出家为僧也不是不能还俗。
    他还就不信了,法海这老秃驴能管得住他的身子,还能管得住他的心?
    “那好,我答应你,在金山寺落发为僧,不过不是拜你为师!”
    许仙终于开口道。
    法海闻言,面上露出一副诧异。
    “哦?那你想拜我寺中哪位为师?”
    许仙道:“我要拜千叶禅师为师!”
    法海笑了笑,仿佛明白了许仙的小心思。
    他的嘴角挂上一抹笑意。
    “好,此事老衲答应你,只要你肯拜入我佛门,这不是问题。”
    许仙倒是没想到法海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他之所以提出拜千叶禅师为师,便是因为千叶禅师已经坐化,若是他拜法海为师,那法海就是他的师父,师父管教弟子,占着大义,任谁也不能说三道四。
    可是千叶禅师已经坐化,自己拜他为师,可由自己操控的空间就大了去了。
    虽然名义上成了法海的师弟,但是法海要约束自己总是要难上一些。
    这也是他能在如此困局之下给自己争取到的更大的权利。
    法海施然说道。
    “事不宜迟,那就请许施主便随老衲来吧。”
    许仙看着法海那欠揍的面孔,忍住了自己想对他出手的冲动,站起身来,随着法海走出了禅房。
    禅房外,十岁在外等候了多时。
    法海与十岁道:“去大雄宝殿。”
    十岁在前面给法海当人形拐杖,将法海带到大雄宝殿之中。
    许仙已经确定法海如今已经瞎了。
    至于他为何变成了一个瞎子,许仙也没问。
    因为问了也没什么用,他依旧能感觉到法海身上的法力如海。
    他不是法海的对手。
    大雄宝殿中。
    法海与十岁道:“十岁,去把晨钟敲响。”
    十岁疑惑不解,大半夜的,敲晨钟作甚。
    法海似乎知道他的疑问,慢条斯理的说道:“许仙已经答应在金山寺落发为僧,从今往后他便是我金山寺的僧人!”
    “啊!”
    十岁闻言,一脸的惊讶。
    他着实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许大哥居然就要变成他金山寺的一员了。
    他不知道法海师兄和许大哥在禅房里谈了些什么,但是听到法海师兄这么说,十岁虽然惊讶,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相反,他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
    毕竟他对于许仙还是很有好感的。
    许仙若是入了金山寺,那他就又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于是兴匆匆的跑去敲钟了。
    大殿之中只剩下许仙和法海二人。
    法海站在世尊如来的法像下,双手合十。
    他在向如来禀明一切。
    虽然可能如来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但他的神色依旧庄重。
    “弟子法海,今日终是为我佛门渡了一位至善佛子,望我佛如来保佑弟子,能在中土将我佛门广大佛法发扬光大。”
    法海在心中默念。
    许仙看着法海的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不禁暗道,老如来啊老如来,佛门就是被法海这种臭不要脸的给坏了名声,你怎么就不睁开眼睛看看,不把这厮用雷给劈了呢。
    片刻之后,殿外传来几声钟响。
    那钟声响起之后的不久,陆陆续续有僧人从金山寺的四处禅院之中朝着大雄宝殿中赶去。
    夜来钟声,定然是发生了大事。
    按着往常的例子,寺内所有的僧人都是要到大雄宝殿中聚首的。
    又过了片刻,那些僧人陆陆续续来的查不多了。
    连十岁也回来了。
    那些僧人有条不紊的站在大雄宝殿的两侧。
    法海站在那大殿中央,高声道:“今夜将尔等唤来,只因有一件大事要让尔等见证。”
    有一僧人开口问道:“敢问方丈,是何要事!”
    法海站在那里,开口道:“今夜,我金山寺要迎来一位新的佛子。”
    众僧脸上都露出一副讶然之意。
    佛子?
    他们左瞧右看,四处瞅着,目光最终不由自主的全都落在了许仙的身上。
    难道这就是方丈所说的佛子?
    众僧的眼中都是疑惑不已。
    所谓佛子,表示了有佛那样的圣性,能继承如来觉世的大业,所以名为佛子,是至高无上的尊号。
    一般僧人哪里能称得上佛子二字。
    但凡佛子,无一例外都是精通佛法的赤诚之人。
    这样的人很少很少。
    从佛教大兴以来,也不过出过寥寥几个而已。
    其中名气最大的当然要数当年的玄奘法师。
    不过那都是近二百年前的事了。
    他们虽然心中疑惑不解,但是并没有出声喧哗。
    只有一僧出言问道:“敢问方丈,佛子何在?”
    法海一手指向许仙,道:“他便是佛子。”
    众僧脸上神色不一。
    法海是金山寺的方丈,是上代方丈千叶禅师亲自指认的接班人,没有僧人会对他产生质疑。
    因为法海本身强大的威信在金山寺中早已经建立。
    既然法海说许仙是佛子,那他们便也认为许仙就是佛子。
    法海在一旁继续说道:“十岁,取剃刀来!”
    说着,法海又朝着许仙道:“许施主,上前来吧。”
    许仙走上前去,跪倒在了蒲团之上。
    法海道:“三千烦恼丝,而今从头越!”
    “今日便由老衲亲自为许施主落发!”
    许仙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老法海如今可是个瞎子,让他亲自给自己落发,那要是他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脑袋不得遭殃了。
    法海似乎能感受到他心中所想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下。
    “放心,老衲剃过的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眼睛虽然瞎了,但是一上手便不会出错。”
    法海的声音落在许仙的耳中。
    许仙对法海的话表示很是怀疑。
    不过显然法海是打定主意是要亲自给他落发了,这站在他的跟前一动不动的。
    许仙没有说话,都这时候了,反正谁剃都是剃,爱谁谁谁吧,早剃早安生。
    片刻后,十岁端着盘子走到了法海的身旁。
    盘子上放着一把剃刀,还有一卷毛巾。
    十岁小声在法海身旁说道:“师兄,剃刀。”
    法海点了点头,伸出了右手。
    十岁会意,将剃刀递给了法海。
    法海握住剃刀,将许仙束在一起的头发给解开,用剃刀朝着许仙的头发上割去。
    许仙感受到法海手上的动作,不禁在心中暗道,兜兜转转,一切还是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无论自己做了何种改变,做了何种努力,都无济于事,原来这都是命数。
    即便是他这样的穿越者也无法改变。
    许仙跪倒在蒲团之上,双眼忍不住朝着那前方的如来法像看去。
    那泥塑的如来,脸上的金漆都掉了一大块。
    如来啊,如来,可否真的如来?
    法海手上的动作很快,大把的长发从许仙的身上掉落。
    很快法海的剃刀已经在许仙的头皮上划动。
    就在这时,法海突然高声喝道:“尔如今入我佛门,当紧守我佛门清规戒律,如若敢犯,老衲定不饶你!”
    法海这一声喝,在许仙的耳边骤然响起,给他的耳朵震的不轻。
    许仙差点就要出口骂人了。
    剃头就剃头,好好的吼什么吼,这老秃驴真是没救了,动不动就用上他的大嗓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那狮子吼佛音很强似的。
    许仙听得法海口中之言。
    心中满不在乎。
    心中暗道,清规戒律是什么玩意儿,我许仙做和尚也是做花和尚,大不了修欢喜禅,反正佛门广大,吃肉喝酒都不是事,佛祖能不能坐在心中还不是全凭他的心意。
    法海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态度一般。
    直接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三下,而后大声喝道。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此乃三皈。”
    “佛宝赞无穷,功成无量劫中,巍巍丈六紫金容,觉道雪山峰,眉际玉毫光灿烂,照开六道昏蒙,龙华三会愿相逢,演说法真宗。”
    “法宝实难量,如来金口扬,龙宫海藏散天香,觉者诵琅王函、玉轴霞条金写字,似排秋雁成行,昔因三藏取来唐,万古为敷扬。”
    “僧宝不思议,身披三事云衣,浮杯渡海刹那时,赴感应群机,堪作人天功德主,坚持戒行无违,我今稽首愿遥知,振锡杖提携。”
    法海声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
    许仙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什么佛宝、僧宝、法宝的,让他头大如斗。
    这佛经可是比四书五经还要来的难受。
    他若是真做了和尚,可是不愿意整天坐在禅房里念什么佛经。
    许仙心中思虑,脑门上却是又挨了法海五下。
    许仙不禁暗道,这老秃驴是把他的脑袋当做木鱼了吗?
    却是耳边又传来了法海的声音。
    “佛门五戒!”
    “不杀生!”
    “不偷盗!”
    “不邪淫!”
    “不妄语!”
    “不饮酒!”
    “你可记住了?”
    法海的声音威严无比,声威赫赫。
    许仙感受到了来自法海身上的压力。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做什么出格之举。
    许仙老老实实的开口说道:“弟子谨记。”
    法海闻言,手中的剃刀在许仙的头上终于落下最后一刀。
    收了剃刀,法海又道:“落发已成,尔要拜在千叶禅师座下,千叶禅师已经圆寂,便由老衲替千叶禅师将你收入门墙。”
    “从今往后,你的法号就是法空,出家人应四大皆空,从今往后,老衲希望法空师弟能恪守清规,四大皆空,做个赤诚佛子,将我佛门发扬光大!”
    法海的声音落在许仙的耳中。
    许仙不由愣了一下。
    “四大皆空?”
    法海这厮倒真是会给他起法号,法空,法空,四大皆空。
    这是在告诫自己要和娘子断绝夫妻关系,了却一切不该有的念想吗?
    法海啊,法海,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响啊。
    可是我就偏不让你如意!
    还弘扬佛法,发扬光大佛门,你可真是敢想啊。
    什么狗屁赤诚佛子,我不把你金山寺弄的乌烟瘴气,就不是我许仙。
    法海又在一旁高声道:“从今往后,法空便是我金山寺的僧人。”
    大殿之中的众僧纷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法海的双眼虽然瞎了,但是心里敞亮的很。
    他深知许仙决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诚心诚意的拜入佛门。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错过今日这个机会,日后恐怕连这样的勉强都不太有可能出现。
    因为白素贞已经不在是他的执念,从他决定放下的那一刻开始。
    白素贞与他之间往日的恩怨就应该一笔勾销。
    所以他不管不顾,就是明知许仙不是诚心诚意的拜入佛门,也要将他收入门墙。
    不管怎么说,先占据一个大义的名号。
    无论许仙日后如何行事,总归是有个说法来约束于他。
    至于让许仙做个赤诚佛子,法海心底其实也是不信的。
    许仙这六根不净,被白素贞迷的五迷三道的,哪里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给扭转的。
    只能是徐徐图之了。
    佛门广大,佛法精深,他相信终究是有办法能让许仙彻底归心的。
    许仙还想着法海是不是忘了给自己点戒疤,却是不知,金山寺向来没有点戒疤这一说。
    当年梁武帝弄的那陋习并不是让所有佛门弟子都承认的。
    真正的佛门弟子是从来不点戒疤的。
    待一切完毕,法海让众僧散去。
    法海没有看向许仙,而是看向了如来法像。
    他虽然看不见,但却努力仰头,试图在感知着什么。
    可惜,注定是一无所获。
    法海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这一切都不能急于求成,他落到如今这副样子,全是因为当初太过着急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法空师弟,你随老衲来。”
    说着,他朝着一旁的十岁招手。
    十岁上前。
    法海道:“去伏妖塔。”
    十岁看了看许仙,然后又看了看法海,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他脸上有几分喜色,心知师兄应该是要去将许夫人给放出来了。
    可是许大哥如今的这副样子,许夫人看见会不会很生气呢。
    十岁有些担心。
    法海拍了拍十岁的肩膀,示意他在前边带路。
    十岁抬起步子,在前面带路。
    许仙跟在法海的身后,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觉得清凉无比。
    说实话,前后加起来两辈子,他也没剃过光头。
    没有了头发,乍然间还真有些空落落的,感觉头上缺了些什么似的。
    不过好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头发嘛,总是会长出来的。
    当然若是他一直呆在金山寺,估计头发长出来就会被法海给剃掉了。
    不过这一切能换来娘子的自由,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反正法海这厮也不是什么好货,权宜之计,只要过了眼前这道关口,往后总归是有办法还俗的。
    深夜的微风吹拂过许仙的光头,让许仙有些不太适应。
    走了没多久,他终于看到了那伏妖塔。
    伏妖塔高七层,在这金山寺中可谓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想着自家娘子被法海关到了这里面,许仙的心中就没由来的一阵火大。
    他有些忍耐不住,朝着那伏妖塔大喊道:“娘子,你在吗?”
    夜色之下,伏妖塔显的更加幽暗无比。
    塔中的白素贞眉头一跳,听到了许仙的声音。
    她面上一喜,起身走到那墙壁边,朝着外面喊道:“官人,我在。”
    许仙听到了白素贞的声音,心头的一块大石放下。
    确认她的安全最重要。
    虽然知道法海不会伤她性命,但凡事总是怕个意外。
    许仙又开口喊道:“娘子,你没事吧!”
    白素贞在塔中来回踱步,脸上的喜色散去,随之而来的是忧愁之色。
    她听到许仙的声音,继续回道:“官人,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你呢?你怎么样?”
    她记得她被法海的金钵收伏之时,官人被法海伤到了,也不知官人的伤好了没有。
    不过听着官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娘子,我无事,我来救你出去了!”
    许仙大喊道。
    白素贞面色一变,道:“官人,你莫要莽撞,你不是法海的对手,不要中了他的奸计!”
    许仙暗自叹气,心道,娘子啊,娘子,为了救你,我愿意剃光头做和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法海这老秃驴给镇压在这里啊。
    白素贞听不到许仙的回话,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担心的朝外面喊道:“官人,官人,你还在吗?千万别做傻事啊。”
    许仙回道:“娘子,我在,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许仙嘴上和自家娘子说着,心中却道,做傻事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啊。
    为了我,你水漫金山,犯下大错,给了法海口实,镇压在**塔下二十年。
    二十年,你我不能再见。
    二十年后,只怕夫妻缘尽。
    我宁愿现在与法海虚与委蛇,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这塔中镇压二十年,不能让你忘却你我之间的夫妻情谊。
    许仙的目光坚定起来,朝着法海看去。
    “法海师兄,该放我家娘子出来了。”
    法海淡淡一笑,却是说道:“法空师弟,你如今已经是出家人,不再有妻室,是该做个了断了。”
    许仙看着法海,说道:“法海师兄,若是我说我现在做不到呢?”
    法海没有动怒,而是说道:“老衲还以为法空师弟不会直言相告呢。”
    许仙挑眉道:“你知道我不会诚心向佛,可你为何要执意收我入佛门呢?”
    法海道:“因为法空师弟与佛有缘法。”
    许仙道:“我不懂师兄说的缘法是什么,但我知道师兄将来一定会后悔将我渡入佛门。”
    法海淡然道:“法空师弟,你可知老衲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许仙道:“愿闻其详。”
    法海道:“老衲之所以会变成一个瞎子,便是因为老衲的眼睛着实是瞎了,因一己之私,将白素贞镇压,导致老衲心魔入体,难以自持,禅心蒙尘。”
    “师弟,身处红尘之中,当谨言慎行,不然老衲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许仙闻言,心道这老秃驴原来是走火入魔了,怪不得成了这副鸟样子。
    可是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呢?
    难道就是想告诉自己,别太狂的没边,小心心魔入体?
    法海继续说道:“老衲曾经以为妖就是妖,人就是人,妖害人是本能,就好比人杀生一般,人吃鸡鸭鱼肉,走兽飞禽,妖害人,吃人血肉,吞人精气。”
    “老衲是人,所以要降妖除魔,护卫人间正道。”
    “可是白素贞的存在却让老衲发现这世上的妖也不尽然都是吃人血肉、吞人精气的妖魔,她们确实没有害人之心!”
    “就好比我佛门弟子紧守清规,不杀生,不食荤,扫地恐伤蝼蚁命!”
    “但人终究还是人,妖终究还是妖。”
    “人有好人,妖亦有义妖,但人妖不能结合,这应是天地至理,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法空师弟一般,也并不是每个妖都如白素贞一般。”
    “法空师弟,你明白吗?”
    “世间万事,皆为空,万般为法,皆为空,法空师弟,你此时不悟,更待何时?”
    法海的声音落在许仙的耳中。
    法海试图再做最后的努力,将许仙这只迷途的羔羊从弯路上给拯救回来。
    可惜,许仙并没有被他的话语所影响半分。
    即便他的话音之中被他稍微施加了一些小小的手段,依旧没有能够将许仙的心给拉回到他这一边。
    许仙看着法海,开口说道:“法海师兄,你能如此想,我心甚慰,看来这一场心魔乱舞让法海师兄有了很大的改变,倒是让我对法海师兄都有些改观了。”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师兄,我且问你一言,你可否一出生便是出家人,可否有过父母,可否有过兄弟姐妹,可否有过心仪的女子,出家至今有多少个年头了?”
    法海持手,被许仙的一连串问题给有些问住,不过旋即他便反应过来,回道:“老衲俗家姓裴,名文德,老衲十六岁出家至今,算起来也有四十个年头,老衲出生之时自然是有父有母,家中还有一胞姐,至于心仪的女子?”
    法海说到这里之时,突然顿住,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本想说自己从未有过心仪的女子,可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
    出家人从不打妄语。
    在他想说那没有心仪的女子之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模糊身影。
    那是个女子的身影。
    虽然早已经记不太清楚她的模样,因为他也只见过她一面而已。
    当年他还未出家之时,曾与一位白氏女子定过亲事,他曾经与那白氏女有过一面之缘,就是那一面之缘让他记了许久,若说心仪,那也应该算是吧。
    他自幼喜佛,因皇子生疾,被家父送到佛寺之中替皇子出家。
    出家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那位白氏女。
    本以为早已经将这桩事忘却,可是当许仙问到这里时,他便顺其自然的想了起来。
    法海突然的沉默不语,让许仙大为诧异,难道法海也有过感情史?
    他不禁出声继续问道:“师兄为何不说话了?”
    法海悠悠开口道:“老衲既然已经出家,便已经和俗家斩断了一切,况且四十年春秋岁月,老衲熟知的俗家亲友早已化作一抔黄土,魂归地府,转世投胎去了,又何必执着于当初呢。”
    许仙道:“师兄,你十六岁出家为僧,父母双亲健在之时,可曾替父母养老送终?”
    法海道:“我父送老衲入佛寺之时,曾赠与老衲一帖,老衲且为师弟吟诵来听听。”
    许仙饶有兴趣的说道:“愿闻其详。”
    法海高声道:“含悲送子入空门,朝夕应当种善根。身眼莫随财色染,道心须向岁寒存。看经念佛依师教,苦志明心报四恩。他日忽然成大器,人间天上独称尊!”
    许仙听完,沉默不语。
    原来法海出家为僧是他爹给送的助攻啊,法海的这老爹也真是可以啊,人间天上独称尊,还真敢说呢。
    怪不得法海满不在乎呢,这是他爹给的底气啊。
    人家爹压根不需要法海养老送终,这是要法海朝着佛门大能的方向一去不复返呢。
    许仙顿时无语。
    也不自讨没趣,跟法海这异类说什么情深似海,不是对牛弹琴吗?
    罢了,罢了,只要是将我家娘子放了,一切都好说。
    ……
    伏妖塔内,白素贞将钟不离和银铃叫到了第七层。
    她指着上方,俏脸之上露出一副果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