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途经嘉兴
凤凰山,人杰地灵之地,常在附近居住的百姓都知道此山之上多有精怪。
此时正值盛夏,夜里清风徐来,凉意无比。
两个身影在斑驳树影间徘徊,嬉戏玩闹,好不自在。
一群飞鸟落在枝头,却是吱吱呀呀的不知在叫唤着什么。
那两个身影看着那群飞鸟,眼中各有神采。
这两个身影,原是那武夷山上修炼成精的小妖。
后来到了这凤凰山潜修,只是凤凰山上,有个金钵法王,将凤凰山牢牢的把控在他的手中,只要是在这凤凰山潜修的,无一例外都得尊称他一声大王。
两个小妖认个大王倒也没什么,平日里那金钵大王也不理会她们,她们自己潜修,倒也无妨,自有一番乐趣在其中。
其中一个掐着腰肢,朝着一旁的那道倩影说道“采因,趁着人间无度,要不咱们也下山去看看吧。”
那另一道身影却是说道“媚娘,人间虽无度,但是祸乱随心,你我若是一不小心坠入了魔道,那可就不好了,还是在这深山中潜修更好一些,待你我都成了道,再去领略人间美景,岂不更好。”
那扭动着身姿的胡媚娘,却是说道“采因,咱们来了凤凰山多久了。”
采因道“大概有三年了吧。“
胡媚娘道“三年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是我听说江南盛景,美轮美奂,你我整日在这山中潜修,长此以往,岂不得蒙蔽了心智,外出见识一番也是极好的。”
采因道”可是“
胡媚娘道“采因,别可是了,我答应你,咱们就小去一两个月,转够了便回来,你看如何?”
采因犹豫一番,道“那好吧,你得答应我,别到时候贪玩,不知道回来。”
胡媚娘笑了笑,探出纤纤玉臂,揽在采因肩上,笑道“知道啦,这不是有你看着嘛,我哪里会呢。”
采因道”那可说不准。“
……
许仙在钱塘呆了两日,好好陪伴了姐姐一番,想着这一遭闲暇,不知何时再有这等时日。
不如趁着此机会,将故友旧知见一见也好。
于是索性便朝着绍兴府嘉兴县的方向飞去。
贾在嘉兴县任县令老爷。
许仙倒是想看看当初的同窗好友如今是个怎样的派头。
许仙的脚程不慢,嘉兴离钱塘也无多远。
许仙飘摇着身子,不出一个钟头也就到了。
嘉兴,处江河湖海交会之位,扼太湖南走廊之咽喉。
嘉兴钱粮丰厚,着实是个福贵宝地。
贾能到此任职,倒也让许仙有些意外。
像这种鱼米之乡,一般都是人人争抢的肥差。
许仙闲庭散步,行至那嘉兴,寻了一处酒楼坐坐。
时间还早,这个时候,衙门应该还在办差,还是等一等为妙。
许仙所在的这酒楼唤作醉仙楼,倒是与金陵的醉仙楼同名。
人来人往的,生意还不错。
许仙在二层楼上,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这位置极好,正好能看到下方的景致,也能看到街上的情况,登高可望远,近可满庭堂。
而后要了一盘小菜,一壶小酒,倚栏听风,自有一番情趣。
不多时,只见那酒楼外的街道之上,几个身着道袍的道士进了这酒楼。
那几个道士中间还有个道姑,几人看起来不是寻常的道士,应该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
他们在大堂之上寻了一处落座,然后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那道姑,吊着一张脸,好似谁欠了她钱似的。
那几个道士在大堂之中坐着,倒也不张扬,只是邻近的顾客总是有些顾忌,时不时的往那一桌上瞅瞅。
道士们个个背负长剑,等闲人也不敢惹。
这世道背着剑出行的,有几个是装样子的。
若是一言不合被人家教训了,还不得是自认倒霉。
许仙悠然自得,却是不想一旁有个青衣老者看到许仙,眼中微微一亮,随即那青衣老者朝着许仙迈步而来。
许仙自然感觉到有人朝着他靠近。
那青衣老者直接一屁股坐在许仙的对面。
与许仙说道“这位小哥,面貌好生俊俏。”
许仙看那青衣老者气度不凡,却是淡淡笑道“老哥缪赞了。”
那青衣老者听许仙唤他一声“老哥”,而不是前辈之类的话语。
眼中的神采更是闪动不已。
他呵呵一笑,道“小哥,一人独饮,岂不落寞,老头子来和你做个伴如何。”
许仙笑了笑,道“老哥有此雅兴,我又岂能推辞。”
那青衣老者闻言,直接说道“好好好。”
随即唤来了小二,又添了一壶酒。
二人萍水相逢,不问名姓。
青衣老者见许仙淡然处之,不似等闲。
颇有几分好奇。
想他纵横江湖,也曾见过不少少年俊才,可是又有几人能入得他眼。
偏偏他这一眼望去,只觉这小哥似乎颇合他的眼缘。
青衣老者见许仙不说话,他倒是不觉尴尬。
二人你来我往,对饮一番。
许仙觉得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去。
谁知正在此时,从一楼蹬蹬蹬的跑上来几个道士。
那几个道士指着那青衣老者怒气冲冲的说道“王老邪,你竟然还有心思在此地饮酒作乐,当真是不把我清虚观放在眼中,今日我们师兄弟便要为我师父报仇,让你授首于此,你跑不掉了!”
那道士一副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的样子,但是从他们的紧张态势来看,似乎已经将眼前之人当做了平生之大敌。
反观那青衣老者似乎根本不将那几个道士放在眼中,根本都不看他们一眼。
只是嘴中说一句,“真是呱噪。”
青衣老者与许仙道“小友,扰了你雅兴,实在不好意思。”
许仙笑了笑,道“无妨,我这就要走了。”
青衣老者听许仙要走,眉头一挑,道“小友不如看完这场好戏再走不迟。”
许仙闻言,有些不明白青衣老者的意思。
只见那青衣老者直接起身,朝着那几个道士说道“尔等既然要报仇,那便来吧。”
那几个道士拔出剑来,气势汹汹的看着青衣老者。
却是没有一个敢于先出手的。
那青衣老者不禁放声大笑,道“这醉仙楼是个好地方,你们既然放不开手脚,那便到外面去,也好给你们个机会。”
说着,那青衣老者直接朝着外面跃去。
那几个道士看到青衣老者翻出了酒楼。
纷纷对视一眼,然后急忙追了出去。
许仙执酒,看着下方那青衣老者与几个道士对峙。
那青衣老者怡然不惧,根本不见慌乱之色。
反倒是那几个道士,虽然是以多对少,但是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神色凝重。
那青衣老者瞅着那几个道士,不屑一顾的说道“清虚观主一世英明,就是这眼光着实不咋滴,收了你们这几个脓包弟子,我王老邪就站在这里,你们也不敢出手,当真是笑掉大牙。”
那几个道士闻言,不禁大怒,其中一人,朝着那青衣老者喝道“王老邪,你杀害我师父,此仇不共戴天,我清虚七子是决然不会放过你的。”
那青衣老者撇嘴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们倒是出手啊,我王老邪倒是想看看,你们这些脓包从清虚观主的手中学得了几成本事。”
那几个道士勃然大怒,却是不敢率先出手。
青衣老者长啸一声,嗤笑道“你们几个无胆鼠辈,真是丢脸,你们一起上吧,我王老邪一并将你们给收拾了,免得你们再在我面前呱噪。”
说罢,那几个道士终于忍不住出手。
那几个道士倒也不是没有本事的,几人之间配合有度,团团将那青衣老者给包围。
那青衣老者被那几个道士围在中央。
那几个道士的剑招精妙无比,但是那青衣老者却是不见慌乱之色。
游刃有余的在那几个道士的围攻之下四处而行。
酒楼之上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普通人哪里能看到这等精彩绝伦的对决。
纷纷屏息看着,虽有人大胆猜测,到底是谁能胜出,但更多的人还是替那青衣老者捏了一把汗。
毕竟人多对付人少,总归是人多的看起来赢面更大些。
有好事者在一旁看的仔细,几个身着华贵衣裳的富家公子聚在一起,还煞有其事的对赌起来。
有人赌那青衣老者赢,有人赌那几个道士赢。
许仙晒然一笑。
只觉那青衣老者招式精妙更甚一筹。
虽然是被那几个道士围攻,但是人多并不代表一定能赢。
人多也容易被各个击破。
许仙估算着,那几个道士估计得意不了多久,就要被青衣老者给逐个击破。
这等程度的精彩打斗,倒是不多见。
许仙也明白了为何那青衣老者要让他看一出好戏。
这的确算是一出好戏。
就在许仙盘算之时,那边的青衣老者却是不想再和这几个草包道士纠缠。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几个道士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但是凭着一手合击之术,倒也有几分眉目,但那都是清虚观主的功劳。
和这几个牛鼻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还想着让上面的那个小家伙开开眼界,所以还是不能缠斗太久,缠斗太久不利于他震慑那小家伙。
他已经看出那小家伙根骨不凡,若是能将其收为徒儿,岂不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
想他一身所学,竟然没有个像样的传人。
若是寻个庸碌之辈,和清虚道人的这些破烂徒子徒孙一样,那他恐怕是魂归地府,也不会闭眼。
早晚要被那庸碌之徒给气的七窍生烟。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个好苗子,总是不能让他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给溜走。
只要自己施展出雷霆手段,还不怕那小子不臣服。
毕竟如今江湖武林,他也算最顶尖的那一波人,能与他齐名的,不超过一手之数。
不过他并不想用名号压人,他想的是,让那小子自己生了心思,纳头拜下。
岂不美哉,如果是自己先开了口,那便是丢失了先机。
往后岂不是要被这小子给吃的死死的。
青衣老者这一等级数的江湖高人,最在乎的便是有没有一个合格的衣钵传人。
不然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
若是旁人根本不值得青衣老者如此,可是碰上了许仙,青衣老者便是动了十成的心思。
只见青衣老者长啸一声,青衣薄衫,身法飘忽,几个起落之间,就将那几个道士给干了个人仰马翻。
那几个道士被青衣老者打败,纷纷面露不甘之色。
可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已经被这青衣老者给破去。
而反观青衣老者连大气都不带出一下的,简直就和大人暴打小朋友没有区别。
他们再不甘心也不敢再冲上去。
那青衣老者是出了名的乖戾性子,若是惹恼了他,还不得被他给生生磨死。
他们虽然很想为师父报仇,但是奈何仇家太过厉害。
以他们如今的本事,想要报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道士中为首的一个捂着憋闷的胸口,朝着青衣老者说道“王老邪,你别太得意,我们师兄弟虽然今日败在你的手中,但来日方长,我们一定会再来寻你的。”
那青衣老者闻言,不禁嗤笑道“若不是看在清虚道长的面子上,你们几个如此冒犯于我,我已经将你们给格杀,还容得你们在此呱噪。”
“你们几个若是不想死的快一些,就赶紧从我面前消失,否则我定然要取了你们的性命,去给清虚道长做个伴。”
“我想你们对清虚道长师徒情深,想必也很想去地府给清虚道长尽孝吧。”
那青衣老者的话,让几个道士面色发苦,纷纷捂着胸口,往后退去。
生怕青衣老者痛下杀手。
那为首的道士见状,也不敢再放什么狠话。
生怕将青衣老者给刺激坏,当即挥手,与身后的几个道士说道“我们走!”
那几个道士来的快,去的也快。
虽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是跑起来也敢慢半分。
青衣老者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索命阎王,生怕跑的慢了,就被青衣老者给擒住。
他们深知青衣老者决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别说杀他们一个,便是将他们都给杀了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楼上的人看到那几个道士仓惶逃窜而走。
不禁纷纷摇头,那几个对赌的富家公子不禁出言嘲讽道“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谁知道却是废物一堆,几个人也打不过一个老头子,真是丢死个人了,真他娘的晦气。”
那富家公子在对赌之中押错了宝,将宝都押在了那几个道士身上。
这输了银钱自然不爽,将那几个道士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几个道士不会知道,自己险些丢了性命不说,还平白被人骂的不堪入耳。
那青衣老者见那几个道士仓惶逃窜,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又一跃而起,落在了二楼之上。
青衣老者的威势到底还是震慑了不少人。
那些看客看到青衣老者到了楼上,纷纷退避三舍,生怕这青衣老者将他们给收拾了。
青衣老者走到许仙对面,依旧坐下。
青衣老者怡然自得,却是发现许仙的脸上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震惊。
平淡至极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青衣老者这下有些看不懂了。
在心底猜测道,难道这小子不喜武功?
许仙见青衣老者又坐了回来,心中虽然对青衣老者的功夫有些佩服,但是也说不上有多少惊讶之色。
他飞来飞去的,眼界自然早已不在这区区江湖武艺之上。
这老者的武功在江湖上定然不是一般人物。
但是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
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能参透天机,悟道长生,更别提飞天遁地,朝游北海暮苍梧。
许仙朝着青衣老者微微一笑,然后举杯道“多谢老哥让小子看了一出好戏,这杯酒算是小子敬老哥的,喝了这杯酒,小子也要告辞了。”
许仙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那青衣老者不禁一愣,怎么剧情不按照他的想象发展。
这小子怎么就能这么若无其事。
那青衣老者想了想,难道是这小子在欲擒故纵?
绝对有可能,这小子看起来就是那种脑瓜子极为聪明的,他定然能看出自己的不凡,但想显露出自己的不一般,这才反其道而行之。
青衣老者自觉猜中了许仙的心思。
他决定以静制动,他泰然处之的举杯,然后与许仙对饮。
许仙见青衣老者喝了酒,然后便起身,朝着青衣老者微微颔首。
直接抬步离去。
青衣老者心中盘算道,小子还挺沉得住气,我就不信你能不回头。
青衣老者在心中默数几个数,他断定许仙会回头。
可是当他数完十几个数之后,也没见到许仙回来。
反而一转眼,许仙已经在街上出现。
正朝着远处行去。
青衣老者一看,顿时傻眼了。
自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谁曾想原来一切根本不是他想的那回事。
青衣老者哪里能让许仙就此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这年头,想找一个根骨上佳,心性完美的衣钵传人,那基本是很难的事情。
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岁数,还没有找到。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这么一个合乎他心意的,岂能就这么让他消失。
青衣老者立马从二楼飞跃而下。
直接朝着许仙追了过去。
青衣老者想着,这小子估计还真是个不喜武功的,不然岂能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也不知道珍惜。
既然如此,他也不能按照常理出牌,只能是开门见山。
于是青衣老者直接跟了上去。
许仙只觉身后有人追了上来。
他回望一眼,却见刚才那青衣老者跟在了他的屁股后面。
许仙疑惑的看向那青衣老者,不由问道“老哥?“
青衣老者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与许仙道“小哥,这是去往何处?”
许仙笑了笑,道”我来嘉兴是访友的,这正是要去寻我那同窗好友一叙。“
青衣老者闻言,心中一喜。
这小子看起来知书达礼,想必一定是读书之人。
不知道有没有功名在身。
若是有功名在身,那就更好了。
想他王老邪当年也是博览群书,但一直于科考无缘,这才一心扑在武学一道之上,他那诸多武学也是因为他博览群书,才能融会贯通,如今成就大宗师,也和他知识底子扎实有关。
王老邪越看许仙觉得越是顺眼,觉得这小子好像就是上天给他派下来的徒儿。
王老邪决定一定要把这徒儿给收到麾下,不然他非要抱憾终身不可。
王老邪当即说道“小哥,我也是来嘉兴会友的,不过如今旧友不在人世,几多可惜,我与小哥一见如故,小哥若是不嫌弃,可否与我同游一番嘉兴?”
许仙见王老邪盛情,虽然觉得这王老邪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许仙也没有多想。
他观这青衣老者的谈吐,绝非一般的江湖人士可比。
也不会忌惮这青衣老者对他有什么企图。
于是与那青衣老者说道“老哥客气了,能与老哥同游,是小子的荣幸,不过眼下,我要去寻一寻我那同窗,老哥若是不嫌闷,便和小子走一趟,也是无妨。”
王老邪一听,心下一喜,道“无妨,无妨,索性我无事,便与小哥走一趟。”
许仙闻言,笑道“小子许仙,还未请教老哥高姓大名。”
王老邪听了,只说道“我姓王名竹,江湖人称王老邪。”
许仙听了,不禁呵呵笑道“老哥谈吐不凡,这名号倒是有意思的很。”
王老邪见许仙听了他的名号,并未有什么异色。
王老邪这才确定,这小子定然是不关心江湖事,不然听到自己的名号又岂能是这般淡定。
想他王老邪之名,在这江湖上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稍微有些见识,也不会没听说过他的名号。
这小子既然不是江湖人,没听过自己的名号倒也正常。
这样更好,璞玉当前,更是让他心动,打磨几年,便能将他王老邪的衣钵顺利传下。
许仙带着这位王老邪朝着嘉兴县的衙门行去。
那王老邪见许仙带他来到县衙门口。
不禁出声问道“小友,到这衙门里作甚。“
许仙笑了笑,道“不瞒王老哥,我那故旧同窗正是这嘉兴县的县太爷。”
王老邪一听,不禁诧异不已。
虽然说一县之令,不过芝麻大的七品官。
但是若论实际职权,这一县之令却也是寻常人不可高攀的。
一县之地掌管十几万人的生死,那权利可不是江湖人能比得上的。
王老邪惊讶于许仙的年轻,更惊讶许仙这么年轻便有能做县令的同窗。
王老邪愈发的肯定,许仙定然是个饱读诗书之人。
许仙上前,有那衙门的捕快前来挡路。
那捕快见许仙穿着不凡,只是恭敬的说道“县衙重地,闲人不得擅入。”
许仙笑了笑,朝着那捕快拱手道“这位差大哥,还请通禀知县老爷一声,就说许仙求见。”
那捕快见许仙的衣着谈吐不是一般人,也没有为难许仙,不敢怠慢。
当即说道“阁下是?”
许仙道“我乃你们知县的同窗好友,途径嘉兴,特来拜会,还请差大哥通禀一二。”
那捕快一听许仙是知县老爷的同窗,也不怀疑。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敢上门前来冒充的。
他与许仙道一声,“稍候。”
说罢,那捕快便朝着衙门里奔去。
许仙和王老邪在衙门口候着。
许仙看着这衙门,不禁感慨,时过境迁呐,当初谁能想到,他会来县衙来拜会贾。
那个当年埋头苦读的书呆子,如今也成了一方百姓的父母官。
再想当初他棒打鸳鸯,要那女鬼碧凝入了轮回,如今有了贾安稳的生活。
对贾来说,莫过于是一件很美满的事情。
不多时,只见从那衙门里匆忙走出一个人来。
不是贾又是谁。
只见贾神色欣喜,还未出门,看到了许仙,便高声笑着,连声说道“是汉文到了吗?”
许仙站在衙门口,看到贾出得门来,不禁笑着说道“贾大人,别来无恙!”
贾一听,不禁苦笑道“好你个许汉文,许久未见,这一见便拿我来打趣,在你许汉文面前,我哪里敢称一声大人。”
许仙笑道“有何不敢,贾大人如今可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我可是比不上贾大人啊。”
贾不由摇头失笑道“汉文你就别打趣我了,快快请进,咱们到里面叙旧。”
许仙道“莫急,莫急,我又不是一人前来,我还有一位老哥要与贾大人介绍。”
贾这才注意到许仙身后的王老邪。
贾笑道“这位是?”
许仙道“这是我刚刚结识的王老哥,王老哥与我一见如故,我带着他来,你不介意吧。”
贾笑道“有什么介意的,走走走,咱们县衙里坐。”
说罢,贾连连邀请。
与许仙把手言欢,好不欢喜。
王老邪跟在二人身后,惊讶于这县太爷的年轻,更对许仙的身份有了很多的疑惑。
这县太爷看起来岁数不满三旬,能做到一县之首,定然学识出众。
要不就是朝中有人,许仙能与这县令相交,定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读书人。
王老邪不禁想着,看来自己这一次是捡到宝了。
许仙和贾到了那县衙后院。
后院的宅子便是贾平日里居住的地方。
贾拉着许仙叙旧,吩咐下人上茶。
聊了一通之后,二人说的有些不亦乐乎。
许仙却是还没有忘了身旁的王老邪。
与王老邪介绍道“王老哥,怠慢了,我与贾大人是多年的好友,有些时日未见,让王老哥见笑了。”
王老邪道“无妨,我便是来凑个热闹,二位不必将我放在心上。”
贾却道“既然到了这里,便是由我做主,我吩咐人去准备了酒宴,待会儿咱们边吃边聊。”
许仙笑道“正合我意。”
贾和许仙聊了多时,许仙问他怎么就成了嘉兴的知县。
贾却是与许仙说道,这还要多谢柳大人提携。
许仙还疑惑是哪个柳大人,不想贾说的却是他的恩师,柳士元。
原来贾在金陵时,因为和林子大走的很近。
再加上贾通过许仙也结识了柳萱。
所以贾在金陵也不算是完没有人脉。
许仙去了扬州之后。
柳家的权势又上了一层楼。
柳士元要增加自己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也要培植自己的班底。
一来二去,和许仙相熟的贾、林子大便入了他的眼。
再加上二人与柳萱也相识。
柳士元便存了心思,瞅了机会,将二人外放。
贾和林子大就这样成为了一方父母官。
朝中有人好办事,若是没有柳士元的刻意提携,这二人即便是送礼,也未必能有这么快能补的上缺。
即便是能补的上缺,也未必能成一方父母官。
所以贾是打心眼里尊敬柳士元。
贾如今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死读书的青年。
于官场之上的道道也清楚不少,毕竟跟着林子大这个人精,想不清楚也难。
贾也不是那等墨守成规的糊涂之人。
读书科考不就是为了做官,施展自己的抱负。
有人提携,自然是要识趣。
贾到了嘉兴任职之后,便将他家中的老母接到了身边。
贾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可是依旧是单身。
老母催促了他不知凡几。
贾却是没什么心思,许仙追问之下。
他与许仙倾心而言,说是总觉得心中尚有牵挂。
可是却不知这牵挂从何处而来。
似乎在他的心底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一直存在,只可惜他好似觉得那就是他所做的一场梦。
似是而非,不知真假。
许仙听了不禁暗道,难道贾脑海之中还留存着有关于碧凝的事情?
若是那样的话,自己又该如何行事呢。
许仙想了想,或许自己不该瞒着贾。
毕竟如今的贾已经不是当初的穷书生。
过了这么久,即便是碧凝施法将他脑海之中关于二人之间的记忆给抹去,可是存在过便会留下痕迹。
所以许仙觉得还是让贾明白往事好一些。
只有真正的将往事明悟,贾才能更好的看向未来。
而不是这样心有牵挂,却不知从何而起。
许仙存了心思,待只有他们二人时,再与贾摊牌。
一旁的王老邪倒是不疾不徐。
许仙也不怠慢于他。
与王老邪多多言谈一番。
方知这位王老邪是舟山人氏,家境殷实,少时博览群书,也曾科考过,但奈何命里没有当官的运气,屡试不中,也就绝了心思,后痴迷于武学一道。
在江湖上闯下了诺大的名头。
舟山王家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武林世家。
王老邪平生,性情古怪,碰到他瞧得上眼的,自然是千好万好,若是碰上他根本看不上的,便是你求到他面前,他也不会拿正眼瞧你一眼。
王老邪对许仙另眼相待,一来是因为许仙颇合他的眼缘,二来便是因为许仙的根骨不凡,着实为他衣钵传人的不二之选。
他舟山王家虽然也有后辈才华横溢,但是比起许仙来就不够看了。
单单是这根骨便不是寻常人能及得上的。
有这等根骨,再加上心性不错,王老邪自然是见猎心喜。
王老邪跟着许仙进了县衙,也没和许仙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主要还是想再观察观察。
许仙不知王老邪的打算,只将其当做一个忘年交。
这王老邪率性而为,倒不失为江湖名宿。
是夜,许仙拜谒了贾的老母亲,王老邪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跟着许仙行走嘉兴。
跟着许仙一起留宿在了嘉兴县衙。
许仙夜里去和贾说话,不免出言试探一番,看看贾是不是记起了当初的那事。
却发觉贾并不是记起当初之事,只是冥冥有感。
于是许仙也不再瞒他,与贾娓娓道来。
许仙只与贾道,要给他讲个故事。
贾笑言,汉文要讲什么故事。
许仙则道,一个书生和女鬼的故事。
贾不禁笑着摇头,汉文何时也信了这等事。
许仙笑而不语。
只将他知道的那些事一一说了出来。
其实这故事简单的很,无非是穷书生爱慕上了青楼女子,怎奈这青楼女子被人迫害致死,成了亡魂。
而后女鬼与书生再续前缘,可惜被许仙惊醒。
“那女鬼碧凝虽然心中不舍,但长痛不如短痛,人鬼殊途,不是他二人所能想抗,女鬼碧凝离去,也是为了那书生的大好前程。”
“那书生失去了有关女鬼的记忆,最终高中进士。”
许仙细细说着。
还不时观察着贾的表情。
发现贾并没有出现什么异色,他便开口问道“敬之,你说这女鬼做的对还是错?”
贾道“我倒是觉得那女鬼做的没什么错的,毕竟就如汉文所言一般,人鬼殊途,不能长久,何况那书生还要光耀门楣,怎么能就此沉沦。”
许仙微微颔首,却是说道“敬之,如果我要说,那书生便是你,而那女鬼却有其人,你又该当如何?”
贾闻言,不禁为之讶然,一脸吃惊的看着许仙,道“汉文,这等玩笑可是开不得,那不过是你口中的故事罢了,又怎么会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呢?”
许仙却是摇头道“敬之,此事说来的确匪夷所思,你不信也是应有之理,毕竟你关于碧凝的那些记忆已经部被碧凝抹去,但事实真的存在,我之前没打算和你说,是想着这事过去了便过去了,但如今听你心中尚有挂怀,我便知不和你说清楚,你恐怕还要抱憾余生。”
“既然如此,我便与你说个究竟,你如今是一方父母官,往事如烟,你有高堂在侧,为了你贾家香火,你也不该再留恋于往昔,而是应该往前看。”
贾看许仙说的郑重,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不禁喃喃自语道“汉文真的不是在说笑?”
许仙道“我又何必骗你,你若不信,可回杭州去打听打听那碧凝的生前之事。”
贾闻言,不禁跌坐在一旁。
他双目之中闪过狐疑之色。
似乎还是不太敢相信这是自己曾经的遭遇。
可是他又相信许仙不会骗他。
不单单是因为许仙是他的至交好友。
还是因为许仙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他便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如此想来,恐怕这一切还都是真的。
贾不禁长叹一声。
他心中的那道倩影,难道真的是那女鬼碧凝吗?
能在他的心中留下那痕迹,肯定当初他是用情极深的。
可是无论他怎么回想,关于碧凝的记忆,他也回想不起来。
贾看向许仙,不由说道“汉文,我知你会些道法,可否帮我一帮,让我回想起那件旧事。”
许仙却是摇头道“此事我也帮不得你,那术法又不是我施的,我也没有法子,我与你说清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让你想起往昔,而是想让你明白,与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已经故去的女子惆怅不已,还不如坚定信念,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真正伴侣。”
“人的一生很短暂,过去固然要留恋,但却不能沉迷于其中,总得往前看,活出个人样儿来,尽了自己该尽的责任与义务,方才不枉到这世上来走一遭。”
“伯母年事已高,我想你也不想她临终之时,还看不到你成家吧。”
许仙苦口婆心的劝慰,只是希望贾能彻底走出来。
贾听到许仙之言,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仙说的句句在理,他自然能感觉得到许仙是真正为了他考虑。
他朝着许仙勉强一笑,道“汉文之言,我牢记于心,我会认真考虑的。”
许仙点头道“那就好,你也不必太过劳神,想不起来也不必刻意的去想,许多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一些,往事如云烟,过去了,便让他过去吧。”
贾点了点头。
许仙拍了拍贾的肩膀,方才离去。
这一夜,贾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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