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紧蹙，似乎比平时还要严肃许多。
    他盯着地上的手机看了半晌，捡都没捡，径直走来：“小路，手机借我。”
    裴路立刻把手机递过去，木头低头输入号码，步伐匆匆往阳台走。
    “他这是怎么了？”牧晚晚还从来没见过木头这种表情。
    就连打比赛、被对方五人围殴的时候，对方也是一脸镇定的模样。
    “不知道。”裴路起身，“我去看看。”
    裴路刚跟这走出去，羊哥就上来了，看到地上破裂的手机：“……这是你们缓解紧张的最新方式吗？这么费钱？”
    牧晚晚：“不是，木头不小心摔的。”
    “他人呢？”
    “阳台。”
    于是羊哥看了窗外一眼，也跟着走出去了。
    等三人进来的时候，表情都比较严肃，虎哥和小肉包纷纷抬头，虎哥率先问：“怎么，又要开会了吗？”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开会，倒不是比赛的事，而是替补队员的问题，小辉打完这个赛季就走，羊哥拿了他粗略挑选过的青训生人选来给他们看。
    训练时间紧迫，平时大家大多都是捧着饭碗开会的。
    裴路和羊哥下意识看了眼站在后边的木头。
    木头表情已经镇定了许多：“没事，只是我下午要出去一趟，训练赛小辉打。”
    小肉包奇道：“去哪啊？”
    最近连裴路都不去上课了，木头更是甚少独自行动。
    “得去趟医院。”
    “医院？”牧晚晚问，“怎么了？”
    “没事，晚上就回来了。我先上去拿钱包。”木头说完，转身就上了楼。
    等他走后，羊哥才开口解释。
    “木头他奶奶病了，挺严重的。”他叹了声气，“从乡下上来一个星期了，今天下病危通知书……家里才联系他。”
    大家都怔了怔。
    木头很快下来：“我去了……”
    “等会。”裴路道，“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坐车就行，不远，你们好好训练。”
    “现在拥堵，你不好拦车。”裴路没听他的，径直走到电脑桌前，拿出车钥匙，匆忙揉了揉牧晚晚的脑袋，“我出去一趟。”
    牧晚晚点头：“小心开车。”
    等他们出去后，小肉包才一撸脑袋：“这都是什么事……”
    在他们的聊天中，牧晚晚才知道木头小时候是留守儿童，爷爷又走得早，所以跟奶奶特别亲近，打职业也是只得到了奶奶的支持，以往就连过年，木头都是在奶奶家过的。
    “是什么病？”听完，牧晚晚沉默半晌，问，“要花的钱多不多？”
    “多，不过木头现在经济上应该还行，他爸妈还会出钱的。”羊哥道，“而且小路跟着去了，如果有什么困难，他会回来告诉我们。”
    “木头奶奶多大年纪了，我记得上次说是有七十多了？”虎哥抿唇，把必须面对的事情摆出来，“出这么大的事，那比赛……木头还能不能打？难道上小辉？”
    “小辉还行吧，他的打野要比ad厉害很多，不过肯定节奏方面是没木头拿捏得好了……”小肉包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要不然我们跟赛方申请一下，把二队那个小打野抬进名单……”
    “行了。”羊哥打断他们，“别操心，这事我刚跟他谈过，他说，他可以打。”
    *
    不知道木头是什么时候回的基地，第二天牧晚晚下楼的时候，木头已经在电脑前了。
    他看起来比平时还要严肃得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键盘被他敲得噼里啪啦响。
    她一路走到厨房，往外看了几遍，确认没人，才上前靠到裴路手臂上，低声问：“木头的奶奶……怎么样了？”
    “病情暂时稳住了。”裴路道，“不过还是不乐观。”
    牧晚晚点头：“那他没事吧？”
    “应该没事，今天的比赛还能打。”
    “医药费贵吗？”她说，“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有。”裴路没回头，手臂轻轻一个虚晃，把旁边人圈到自己身边。
    “今天的比赛速战速决，好让他早点去医院看奶奶。”
    今天，ts的粉丝如同往常一样，联系ts管理层询问赛后能不能签名合影，破天荒的被ts管理层拒绝了。
    到了比赛会场，ts等人下了车，小肉包手抓着木头的肩，捏了两下：“兄弟，别担心。”
    木头摇了摇头：“嗯，我没事。”
    虎哥把手按在木头后脑勺，安慰似的拍了两下，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没了，反倒是一副大哥哥的样子：“进去了。”
    路上，他们遇到了ub的队员。
    ub的队员见到他们，极其兴奋：“ts的胖友们！今天手下留情啊！”
    ts的几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转身匆匆进了休息室。
    “他们好冷漠啊……”ub打野悻悻收回手。
    选手开始入场，今天的解说是一男一女，老牌解说，一一把选手都介绍了一遍。
    牧晚晚把设备链接好，坐下时，镜头刚好晃到她面前。
    她没心思看，认真地调试着设备。
    比赛刚开始十分钟，ub成员、解说及观众们都敏锐地发现——今天的ts杀气非常重。
    他们在一开始就拿出了以往比赛并不常用的速攻组合：青钢影、辛德拉、梦魇、卡丽丝塔和日女。
    ub似乎是觉得牧晚晚的英雄池太深，没有明显的短板，干脆连版本王者卡丽丝塔都没有ban。
    于是ts二人组在游戏进行到七分钟的时候就赢下了一场小团战，牧晚晚成功拿到双杀，把ub的下路压得塔都不敢出。
    梦魇在野区安安静静待到六级，出来后，直接掌控了全地图的灯源开关——
    只要梦魇一关灯，ub必出人命，秒人秒得完全不讲道理……
    二十五分钟，ts拿下第一局比赛胜利。
    众人瞠目结舌，这可是四强赛，大家都觉得可能会是一场鏖战，没想到第一局在第二十五分钟就结束了？！
    实际上在二十分钟的时候，ts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经济、视野优势，换做普通的高端局，ub甚至都可以二十投了。
    五点钟开始的bo5比赛，不到八点就结束了，ts以3：0的战绩碾压式斩杀ub，成功占据春季赛总决赛的一席之地！
    官方直播间都炸了，就连黑子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记得之前ma去打全球总决赛的时候，全国都说ma是lpl的希望，最后止步八强，可我今天还是要斗胆说一句……ts也是今年lpl的希望！！！】
    【太强了吧？这么血虐ub的？我突然开始期待春季赛总决赛了……】
    【拜托，ub本来就不强，他虽然b组第一，但实力都比不过ggx好吗？占分组优势而已。】
    【ub比不过ggx？？？我就呵呵了。】
    【ts今天杀意已决啊，三把比赛，两把快攻阵容，怎么打得这么急？虽然打得很好，但是风险也很大啊，看到阵容的时候我都捏一把汗……】
    【木头的梦魇太牛逼了，估计ub听到关灯的声音都快哭了吧……】
    比赛结束后，赛方立刻到后台联系采访人员，这才发现ts的休息室里空空荡荡，只留下小肉包一个人。
    “这个……”工作人员四处张望，“怎么只有你在？”
    猜拳输了的小肉包急忙站起身：“我被留下来赛后采访了，赶紧！走！我还有急事呢！”
    “啊？”工作人员一脸为难，“可是我们今天想采访木头来着，他好几拨团战都开得很好，还是两把mvp……”
    “那你们还采不采访？”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算了，你也行吧，跟我来。”
    “……”嗨呀，他怎么就这么气呢？
    第98章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重, 尤其是病房区, 牧晚晚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艰难地按捺住了声音。
    裴路停了停脚步：“你在外边等我们？”
    “不不不，”牧晚晚摇头，“一起进去。”
    他们人手一袋水果，浩浩荡荡的进了病房。
    病床上，老人还闭着眼, 身上连接着不少医疗器械, 床前坐了一个中年女人，手上正在看类似报表的东西, 见到他们，女人先是愣了愣，然后站起身：“你们好……是小燃的队友吧？”
    木头的真名叫黄燃。
    “对, 他们是木……小燃的队友。”羊哥道, “我们之前见过的, 您还记得我吧。”
    木头母亲点点头，语气不是很热络：“记得。”
    在她眼底, 羊哥就是一个把她儿子拐进电竞圈的恶角，虽然儿子现在赚的多, 但在他们之前那个小村子里，“打游戏”并不能算是一种职业，还是免不了闲言碎语。
    她虽然在城市工作了许多年, 但骨子里还是带了些古老的偏见。
    所以当她看见牧晚晚的时候, 表情有那么一丝的微妙。
    牧晚晚心大, 点头跟木头母亲打了招呼后就忙看床上的老人去了，没发现她的视线，反倒是裴路捕捉到了，他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把水果放到桌上。
    木头问：“醒过了吗？”
    “醒过，没一会又睡了。”木头母亲道，“不过医生说，能醒就证明术后恢复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