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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第179章 喜脉
    京城外围三大驻防势力,西郊被实力最强的原黄沙军团把持, 一直以定国公为首, 最近硬生生被镇国公府抢去不少地盘, 也是内斗不息;东郊把控临海岸口, 向来是油水肥厚之地,但大朔不兴水师,所以这里一直由皇家内宦驻守,反而是兵力最为薄弱的地方。
    京城南面城墙分化十三道防区,合应十三个省份,由诸多老牌武勋划分。铁河军团、屯疆军团、苍鹰军团,数百户武勋挤在这两万人的军营里, 能分到各家盘子里的肉有多小, 可想而知。
    在这种情况下, 无非“进”“退”两条出路。
    托乾封帝的福,自他老人家继位以后,皇城禁卫规制升到三万,金吾卫更是一再扩展到两万五千人, 加上五城兵马司和本土各处驻军, 户部一年给京城开的军需就高达八十万两银子。
    皇城大内,守卫森严,禁军之中,却鲜见勋贵的影子。乾封帝重用散爵武将,不喜老牌勋贵,这几乎是公知的秘密了。像永安侯府这样的顶级勋贵, 若是没有放下兵权,就只有世子一脉可以在禁军中当差,其他分支若想入仕,要么出守地方,要么到京郊大营排队苦熬,这也是诸多公侯感叹日子难过的缘故。
    除了春猎、秋闱,京郊大军无丝毫用武之地,近些年,天下渐近承平,日后恐怕更不会有叛乱一类的事物让他们发挥实力,这几万兵士连个刷功劳的机会都寻不着,日日窝在防区休眠,前途黯淡无光。
    这种情形再持续个十来年,京中半数武勋都能养废了。诸多公侯为了保住自家传承,每年争夺禁军参将那几个名额的时候都能打的头破血流,可僧多粥少,府上稍有子嗣的就顾不过来。
    此次众多武勋齐聚冼马巷,一方面是为了那七千随行名额,另外也是被压迫的受不了了,他们不想坐以待毙,所以宁愿把宝押在太子身上,求一线生机。
    赵秉安还没活够,所以他不可能照单全收,至多挑出几十家可靠亲近的送进东宫,这就是极限了。
    东宫宿卫一直名存实亡,乾封帝从未开口提过这支挂着军衔的护卫队,户部也就装傻充楞,自始至终从未拨过款项。
    此次,太子鼓足勇气趁着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在御前旁敲侧击了一下,也多亏沈首辅在旁边美言,不然指不定是什么结局呢。
    几位老爷子当堂分了七千随军中的大头,剩下一些肉末让赵秉安招揽外面那些小虾米。这入了东宫只不过是开始,五千人的编制,里面也得有高下之分呐。
    关于这件事,赵秉安就不瞎掺和了,文武分家自有其道,他将名单拟好交给太子,便与此事再无瓜葛。太子想如何调配这些势力,也不是他这个做臣子的可以随意指摘的。
    离大年三十仅剩几天,赵秉安想了想,决定有些事还是再等等吧。
    沈首辅自打回阁以后一直在处理京中的灾情,他老人家从政多年,这方面经验老道,不过四五日便控制住了局面,现在北城西郊的军队已经撤了大半。
    若是没有这场祥瑞,顺天府尹恐怕早就下狱了,穆德丰此人真是愧对其名,赵秉安想起底下人报回来的那些腌臜事就恨不得直接将此僚就地正法。
    穆勒,穆德丰,皆是死有余辜之辈!
    对付这两个人渣,赵秉安手里的证据足够让他们万劫不复,只是以乾清宫那位的秉性,现在将穆府的恶行暴露出来,会不会被压下去,毕竟太庙祭祖在即,这位圣上怎会允人坏他清名。赵秉安不怕出力不讨好,但也不想徒惹一身骚啊。
    “主子,主子……,你快回去看看吧,少奶奶晕倒了!”
    什么!赵秉安瞪着肖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媛馨晕过去了,这怎么可能,今早起身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急急穿过院堂,赵秉安脸上焦急的表情让一路上遇到的下人赶紧躲开,生怕冲撞威严日甚的十少爷。
    回文院内,蒋氏、沈氏皆在,邵媛馨身边的嬷嬷丫鬟小心伺候着,呼吸都正常,无奈人就是醒不过来。
    长房的玄次孙有些吓着了,被大少奶奶圈在怀里,两眼含着一泡泪,却懂事的没敢发出声来。
    “媛馨!”
    “秉安……”蒋氏还算镇定,只是眼神瞥过长房大侄媳妇,神色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沈氏也无奈,按理说,只是孩子稍微冲撞了下,媛馨那丫头的身子骨不该那么娇弱啊,怎么就突然昏过去了呢。
    “十弟……”大少奶奶此刻比幼子好不到哪去,人确实是自家儿子撞倒的,这是府上人都瞧见的事实,她辩驳不了,十弟妹现如今这模样,真出了什么事,恐怕她们母子俩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母亲,婶娘,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秉安赶到床边,摸了摸媳妇的额头,仔细打量着脸色,红扑扑的,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唤了两声,却没有丝毫回应。
    蒋氏揪着手帕,脸上也是一片担忧,“娘也不知其中缘故,已经请了太医,马上就该到了。”
    永安侯府现在在京城如日中天,太医院接了牌子丝毫没敢耽搁,立马着人上了车架。
    胡太医与赵家三房也是老相识了,蒋氏的身体一直就是他在调理,这几年没少收赵秉安好处,他腿脚利索,不到半个时辰,便进了回文院,此刻,永安侯府所有的女眷都已经收到信儿了。
    陆氏沉着一张脸,要不是地点不对,绝对立刻就会教训儿媳妇,平常让她与三房远着点,不听,非往前凑,这下可好,被人泼了脏水,往哪说理去。
    二房几位少奶奶一向与十弟妹交好,这会儿围着床榻很是忧心,不过顾忌婆母在一旁盯着,她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倒是四夫人周氏,自打儿子定亲以后就死心塌地跟着三嫂混,此次听说大房小孙子把侄媳妇撞倒了,很是夹枪带棒的嘲了几句,成功的让世子夫人的脸色再黑三分。
    沈氏瞧着大侄媳妇苦涩的脸色,赶紧治住了四嫂这个搅屎棍,现下情况未明,胡乱猜测,不是在长房与三房之间制造隔阂吗。
    “诸位夫人暂且院外一侯,待老朽把完脉后再行分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满堂女眷,你一言我一语,怎么让人静下心来诊脉。
    胡太医让丫鬟系上红线,两指捻紧,细细感受着,这脉动似有若无,让人难以琢磨啊。赵秉安在一旁看得心焦,直接解了丝线,让太医上前触诊。
    胡太医抬头扫了一眼,抿抿笑意,算是答允了。
    这回倒是极快,“尊夫人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乃是喜脉无疑。”
    岔啦一声,赵秉安脑子里劈开了一道雷,媳妇儿,怀孕了,他马上要当爹了。
    “胡太医,谢谢!谢谢!”赵秉安神魂离窍一般,脸上还是刚才那副焦虑的表情,两手却把太医的胳膊抓的死紧,随后一转身,直接狠狠的撞在了床柱上,力度之大,让帘架都晃动了,可床上的人还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一旁的蒋氏刚听到有孕这个字眼,立马就炸了,一把把儿子推开,自个换到床边,两眼盯着儿媳妇,眼神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真的是喜脉?这,这几个月了,怎么先前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啊?”
    沈氏也挤到前面去,脸上笑的都快失态了,不过她还记着关键,一转话头问到,“那为何我家儿媳一直昏睡着,这可有什么缘故吗?先前府中稚童不懂事,冲撞了一下,您快给看看于胎儿可有妨碍!”
    “对对对,您再给看看……”蒋氏一下心就提起来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可不能出了差错。这会儿她也不在意长房侄媳妇了,自家儿媳妇现在有孕在身,天大地大都没有她孙子大,长房要是伤着了她宝贝大孙子,蒋氏非跟世子夫人拼命不可。
    太医深知两位夫人的心理,虽说没这个必要,但还是认真再诊了一遍。
    “少奶奶母子康健,无甚大碍,至于昏睡一事,妇人初期妊娠百习不一,渴睡也算一种,两位夫人不必担忧过甚。”
    “不过,自今日起,令郎令媳最好还是异榻而眠,待四月胎稳之后便无忧虑了。”
    难不成是房事过密才把儿媳妇给累倒了,要不至多两个月的胎,怎么会这么不经事。蒋氏自以为明白了太医的意思,眼刀嗖嗖往儿子那边射,安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唉,男人呐,就是不能指望他们疼媳妇。
    沈氏的脸色也是不好看,指着赵秉安狠狠数落了几句,又赶紧跟太医商量保胎大业。
    不一会儿,阖府女眷便都知道了刚进门的十弟妹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算算日子,人家洞房花烛夜,头一遭就中奖了。一时间,没生育过男嗣的少奶奶们脸色一下子就落寞了起来,人跟人呐,真是不能比啊。
    第180章 筹款
    这个孩子对于赵秉安来说,来的有些太早了, 原本在他的设想里, 至少也要等他稳定住东宫格局, 入朝出仕获得一定的身份以后再考虑为人父母这件事, 眼下突然爆出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除了喜悦之外更多的是措手不及。
    也怪自己,婚后一直未跟妻子提起避孕的事情,这新婚头两个月又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日日痴缠之下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秉安已经迁到书房休息,正好会试在即,他也能专心闭关温书。
    不过为了避免孕妇情绪不稳, 赵秉安每日里总要抽出小半天的功夫到后院陪着。按京城的老规矩, 胎息不足三月, 消息是不能散出去的,恐惊了腹中胎灵。但现在永安侯府权势正盛,无数权贵想着烧热灶,所以太医院的人头脚出了门, 下半晚儿便有成片的贺礼送进了冼马巷, 若不是年关在即,不宜上门,永安侯府的门槛恐怕都得被人踩烂。
    邵府上一早得了消息,四夫人当时就想前去探望,但最后还是被几位妯娌拦下了,此时上门, 是想在姑爷府上过年怎的,稍待个几日,等过了时关,新春里头,小夫妻总要回娘家做客的。
    永安侯府里头三爷破天荒的到回文院走了一趟,兴冲冲的夸了赵秉安一顿。想着小儿子还真是争气,不仅读书有灵性,于这后嗣一事上也比他那些兄长强多了。大婚不满两个月就传出了喜信儿,真真是个有本事的。
    这几天,蒋氏都快把三房给折腾散了。原本儿媳妇是个能干的,主动接下了年关这个大摊子,收拾后宅里许许多多的事务,她还以为自己今年能偷回闲呢。结果啪叽一声,大孙子来了,那后院这些琐碎自然不能再让儿媳妇沾手,万一累着她乖孙呢。所以,蒋氏现在一边打理着玉函院,一边着重看顾回文院,若是没有沈氏搭手,说不定得忙成什么样子。
    虽说又累又忙,但蒋氏的精神头却一日好过一日,她与沈氏已经开始盘算着孩子生下来该如何养育的问题了,在她们的意识里,让邵媛馨一人操持是绝对不稳妥的,毕竟三五两房的传承都系在她的肚子上,一胎可不够使。
    两位婆母整天嘘寒问暖,指手画脚,搁在旁人身上绝对是要大作一场的,但邵媛馨没有,一甩手把三房所有账目都交了出去,自己安心养胎。赵秉安每回进房都能听见媳妇跟母亲婶娘亲近,心里别提多舒坦了。也因为这个,无形中小夫妻的心就靠得更近了。
    蒋氏是个耳朵软的人,很多时候主见都不坚定,俗称说风就是雨,邵媛馨不同,她是典型的外柔内刚,表面上她一切听从蒋氏的吩咐,实际呢,每每把她这位单纯的婆母哄的找不着边。
    沈氏目光如炬,什么看不透彻,只是三房里的情形就是如此,安儿媳妇的性子要是立不起来,这一房内眷日后有的折腾。再说,邵媛馨对蒋氏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与秉安都看得分明,一家人之间,有些事挑明了反而不美。
    东宫之中,太子伫立高台,远眺津门处黑压压的一队人马,心情不由自主的激荡起来。虽然都还是些毛头小子,但这些人背后蕴藏的势力足以让他掌控小半个京城,他这个太子,总算是要有自己的班底了。
    不过,这五千宿卫的军需,也是个大麻烦啊。
    “明诚这小子就会逃懒,名单一交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孤原本还指望他能居中调停这些武勋之子,现下看来是不行了……”个个都想争大头,太子先用谁后用谁,都得细细考量。
    一提起赵秉安,连带着旁边的荣宝公公脸上都冒出了笑意,想想小黄门传进来的喜信儿,赶紧接上了主子的话头。
    “公子估计脱不开身呢,太医院前日刚诊出来,说是府上有喜了。”
    “是吗,这可真是……”太子一转头,脸上的惊讶怎么都压抑不住,对于赵邵这门婚事,他如今越来越不满意。那邵氏女子未婚之前就闹得满城风雨,明诚若不是因为她,在河北也不会屡屡受难。在东宫殿下的心里,赵秉安是他未来肱骨,要共享山河之人,岂能儿女情长,为祸水所累。
    “以明诚用情之深,恐怕乐坏了吧。”太子再不满意这桩婚事,孩子也已经怀上了,再说东宫目前正需要沈邵两位阁老的支持,他此刻也不便做些不合时宜的举动,留待日后吧,只要他登了基,不愁没时间把明诚这点小毛病掰过来。
    主子的脸色虽是瞬变,但荣宝时时留心也看到了点上,没敢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细扯,忙不迭报起了太子妃的起居。
    孟氏这一胎不很稳,她早期有些操劳过度,还稍带着忧思过甚,太医现在时时盯着也不大好。太子自然知道孟氏的症结在哪,可这个节骨眼上,元澈是绝对不可能接回来的。
    自打上次乾封帝脱口要封皇太孙之后,就连东宫都不怎么敢接触自己那个嫡子。从大朝议之后,乾清宫频频流露出要插手教养嫡皇孙的意思,乾封帝甚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谈论皇孙将来入阁读书的安排,太子心如死灰却还要在一旁强颜欢笑。
    国无二主,难不成储君就能立两个吗,乾封帝将未满周岁的嫡皇孙高高抬起,就是隔空在太子头上狠踩一脚。甭关自己儿子如何表忠心,在这位圣上眼里,那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敲打。
    太子为何敢豁出去要兵权,因为他已经觉出味来了,靠熬,他到死不见得能登上帝位,就算最后勉强上去了,也不过是父皇棋局里一个权力过度的工具罢了,想真正的君临天下,还是得靠自己。
    孟氏再傻,也察觉到了丈夫对于儿子异乎寻常的态度,这种情况下,她几乎是拼了命的想把孩子从宫内带回来。但无奈夏皇后是个神级猪队友,她心里对太子与寿康宫的亲近一直耿耿于怀,到了孙子这,却又忍不住诱惑,极力东施效颦。太子妃和坤宁宫之间的情谊现在薄的像张纸,轻轻一戳就破,在这个关头有孕,对孟氏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至少两年之内,她对长子在宫内的成长都有心无力。
    而且,谎撒多了自己都信,太子自觉孟氏腹中的孩子怀在了好时候,于他运道有加,每日再忙都要抽空关爱,脉案衣食更是时时关注,与元澈那时的撒手不管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孟氏每日吃着山珍海味,内里却如滚油灼心,她从来都不敢相信太子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让人沉迷的同时却没有一丝安全感。
    东宫听闻凤仪殿又召了一回太医,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这母体郁结,吃亏的可是腹中的胎儿。太子妃往日里也是极为得体的,怎么最近愈发任性了起来,看来她腹中的孩儿该当是个好折腾的。
    “去孟家传孤的谕旨,将孟夫人请进宫小住些时日,协助太子妃养胎。”有了娘家人陪着,兴许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太子手上还有很多事务要忙,没有多余的精力在后宫里浪费,孟氏想不想得通,那都是她自己的造化,太子看重的只是她肚中这块肉而已。
    “夏家的款项到了吗?这宿卫开年便要建起,户部再不拨款,届时东宫拿什么养兵。”太子凝望着宫墙外散去的身影,口中的语气很是不善。
    苏家倒向康王,导致财政大权被人夺去大半,太子在户部里的势力刚刚成型,便被苏袛铭拆了个七零八落,何家准备年后再冲一次,但错过了上回的好时机,就算进了户部恐怕也难有什么作为。
    太子眼下急需大笔银子救急,户部那边却一直不松口,东宫被逼无奈,只能请夏国丈前去通融,好歹苏夏联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可这都好几天过去了,户部、夏家,却一点音信都没有。
    荣宝在一旁装死人,夏国丈是登了苏府的门,最后不欢而散殿下也是清楚的,夏家当初拍胸脯保证能要来银子,现在却被亲家打了脸,自然不敢回东宫交差。要他说,夏家还是太小气,区区两十万两,挤挤不就有了,何必让太子如此为难呢。
    “要不,奴才往永安侯府递个信儿,公子对这种事一向最有办法了。”赵十公子在司礼监里头有着小财神的美名,区区二十万两,人家肯定不放在眼里。
    太子斜了一眼,眼中的厉芒让荣宝脊背一抽,随即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奴才多嘴!”
    “哼,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了,孤这东宫也就清静了。”
    “传信夏府,年初十五之前,孤一定要见到银子!”手上有兵,心里才能不慌,太子现下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是……”
    第181章 牙行
    大年初一,正是走亲访友的好时候, 永安侯府今年众多分家进京, 都没有好好聚过, 老侯爷趁着年三十连开了一夜大宴, 就这还不尽兴,一大早又让膳房里多多备上佳肴,今儿上门的人恐怕海了去了……
    赵秉安一动不动,任由媳妇打理衣衫,等都收拾利索了,赶紧将人搀到软榻上靠着。
    “外头积雪未化,我实在不敢带你出去, 待过两日放晴, 咱们再回邵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