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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他说完这话之后,小胖子圆嘟嘟的脸上神情认真,点头的动作有些猛,脸上的鼓鼓囊囊的肉也稍稍抖动了几下,倒是有几分天真的可爱。
    “干爹说的话,胖丁谨记在心。”
    但愿是真的谨记在心了。
    君然面上微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胖丁脸上的肉。
    一时间一大一小两个太监之间,倒是有些温情。
    *
    还有几天便是齐文洲要去围场狩猎的日子,除了薛丞相这几个朝廷重臣以外,后宫便是薛太后并几个宠妃,随着大部队一块出发围场。
    前朝后宫都留了些人来互相平衡牵制着,倒也不避讳的,薛家和齐文洲的人各放了一半。
    君然作为侍候随从中的其中一员,自然也是忙着让胖丁将院子都打扫干净,若是有什么事情等着自己回来了再说。胖丁懵懵懂懂的点了头,君然揉揉他胖乎乎的脸,这才放心的走了。
    跟着大部队往郊外围场赶的第一天,便在路上猛折腾了好久,早晨便出发,直至入夜才到了目的地。
    君然跟着几个资历颇老的太监一块围着驻扎的营地绕了许久,这才将整个地形弄得清楚。
    齐文洲的帐篷必然是最中间最奢华的一个,薛荔的在他后头的第二个,外头看也没有什么大的差异,只不过齐文洲的帐篷是刀劈不进箭也飞不进的篷布,为了确保安全,也只能安然的住在这样有些昏闷的帐篷里。
    和太后并排的便是几个宠妃的帐篷,再远些就是薛丞相等大臣的帐篷。这些人的帐篷算的上牢靠,但决计轮不上奢华和安全。
    而君然他们这些内侍的住所,就更简陋了。除了遮风挡雨以外,便一丝装饰也无。不过倒是很方便穿梭于各个贵人的住处之间。
    钦天监算准了明日午时便是最佳的狩猎时间,今日来的早便只得安营扎寨,将宫里带了的食材处理处理吃了。
    君然在端上最后一盘菜,准备给齐文洲上菜之时,前头的内侍忽然回头,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君然。
    “放在皇上的菜里,其余的便不用管了。”这人只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其余便没了。
    大约是暗卫,走路轻手轻脚的,踏在这样的土地上,竟然连一点脚印都没有留下。
    但君然不曾在薛荔那处见过此人,也不曾在齐文洲那里见过。
    那这人到底是谁的人?
    难不成是薛丞相?
    还有这药到底是什么药效,不管有毒没毒,只要齐文洲身体出了状况,今天上菜的是君然,那他必然是逃不掉的。
    那又是谁,既知道自己的间谍身份,又有下毒谋害齐文洲的动机呢?
    君然捏着手里的药瓶,一时间眼神变得危险……
    第113章 太后饶命啊(5)
    索性那人没说什么时候让君然下药, 如果真有危险, 君然为了保全自己,必然是要冲上去做做样子的。
    然而今天刚来,齐文洲就中毒或者身体抱恙, 难免不会有人觉得薛家猴急, 而至于是不是薛家弄得这一出,还有待考量。
    当然, 君然心里认为是薛家做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六七十,谁叫薛荔给他的回信上写的,便是静候二字呢。
    不过他还着急上菜,这药就等在该下的时候再用上吧。
    来围场捕猎,向来都是皇室子弟热衷的休闲活动,后来又加上了王公大臣,促进了君臣之间的友好和谐相处。这样的活动,就沿袭至今。
    齐文洲一声令下之后, 几个今年新晋的臣子便驾着马冲了出去, 里头薛丞相门下的学生若干,齐文洲亲自挑选出来的寒门子弟若干,倒也能打个势均力敌。
    君然身为内侍, 便只能跟在皇帝身后捡猎物,幸好身边跟着的内侍也多, 便少了他一个也不妨事。
    昨夜小解之时,在这小树丛里发现了一条可以快速通往扎营大寨的小径,只是路上荆棘难走, 一不小心便轻易将身上划伤了。
    但君然只得过去,有些事情确实得问问清楚,万一不是薛荔的要求,那便是薛丞相想的法子,这法子实在不像薛家父女两人会做的事,这般动作,又是在郊外,一个把握不好,皇帝就可能驾鹤西归了。依照薛家的目的,最多就是架空齐文洲,而非弄死他。
    那么整个事件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到底是谁知道他的身份,又是谁有明确的动机来害齐文洲呢?
    不得不说,这仿佛就是一个死局,两种选择,无非就是去问问薛荔,另一种就是自己下药试一试。看谁反应强烈,那便是谁想下药。
    只是,薛荔会说实话吗?
    他穿过小路,到达薛荔帐篷外的时候,老远就能听见里头齐文洲那些宠妃的欢声笑语,一个个娇美的声音在帐篷里似乎被无形放大,君然在外头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人多口杂,自己现在在齐文洲眼里是投诚的探子,自然不可以出现在太后的营帐门口。但是这问题又必须要问一问,君然偏偏还就头痛在这群后宫女人的手里。
    看来,不管怎样,是一定要试一试这瓶子里装的什么药了。
    夜风吹拂,星光点点。月亮只露出了半边弧度,其余全都被这夜幕食尽了一般,完全看不出光辉所在。还好这安营扎寨的土地上,一片欢声笑语、载歌载舞,欢腾一片。
    前朝臣子,后宫女眷,皆沉浸在这样的和谐里,徒留君然在后厨艰难的做着思考题。
    薛家,薛荔,薛丞相。
    皇室,齐文洲。
    两方面其实都有可能出手,但现在要让君然下药,还是放在齐文洲的饭菜里,那么可疑的人就是薛家的,难不成齐文洲会对自己下手吗?
    包括薛荔回的信件上,也是“静候”二字。
    但在这样敏感的时候,薛家又会作出这么愚蠢的行为吗?
    君然狠狠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又从自己的袖笼里取出那个小小的瓷瓶,仔细端详一番。不禁有些懊恼,这系统就是跟着主神那个老混蛋学坏了,专门挑这样费脑子又吃力不讨好的世界进行投放。
    古代土著都是些从小耳濡目染的宫斗宅斗小能手,他一个根苗正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可能一步不差的全猜出来他们的想法!
    轻轻打开药瓶,君然手一抖,便将小瓶里的药粉全都倒进了菜盘里……
    我擦。
    歌唱得很不错,靡靡之音果然是好听,明明是这些朝政人士没有好好管理国家,一个国家的覆灭,反倒是全都一股脑的怪在了这样的歌曲上头。
    这舞跳的也不错,腰肢款摆,轻纱曼舞,倒真有几分旧时王族所说的“隔江犹唱□□花”的颓靡之态。
    不过说的也是了,古时候又有哪个国家是长久留存的?
    君然上完菜之后,就一直站在齐文洲身侧好生伺候着。见他说完了一堆“获奖感言”之后,拿起酒壶给他斟酒。后面就是无穷无尽一堆上来拍马屁邀功邀赏的大小臣子,跟着薛丞相一通敬酒,倒是把齐文洲折磨够呛。
    不过他既然没醉,也或者是不愿意装醉,君然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往上凑,问他要不要回帐里休息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会说,毕竟还有菜没有吃呢。
    齐文洲这次狩猎就带了宠妃,尚未立后,自然就没有人在坐在他身侧。而另一头不是生母,却是把他推上皇位的薛家太后,自然有权利坐在齐文洲的另一侧。
    君然在伺候齐文洲的时候,眼神虽则收敛,但还是在倒酒后起身时,有意无意的往薛荔那里看看。
    但薛荔貌似有些无辜的看着君然,面对他这般眼神举动,没有半点应该有的举动。
    难不成还真不是薛荔安排的?
    他又将视线瞥向下首的薛丞相,他这个老谋深算的老头子,一副听歌看表演,富贵权势全都摒除身外的表现又着实让君然困惑。
    若是这老头会演戏,那看着歌舞姬的小眼神也演的太传神了一点吧?
    正此时,君然心中狐疑渐生,甚至将疑心从薛家父女身上转移的时候,齐文洲举着筷子,正往嘴里送去。
    那筷子上夹得菜,若是君然没看错的话,正是他亲手下了药的八宝如意烩金丝……
    “皇上,这荒郊野外的,气候不好,这菜放置了久了,不若奴婢替您试试有没有变了味道?”从没有提出这样大胆的想法的君然,却在此时问了齐文洲。
    这般举动,似是故意卡在这时候问的,齐文洲手中的筷子一顿,便朝着君然恍然一笑,眼睛里映着这天上的漫漫星河,似有无边诡谲。
    君然拿了一旁的公筷,囫囵吞了一口,再抬起头时,只看见瞬间齐文洲面上的表情。
    似乎在无言的嘲笑着君然,他似乎中了齐文洲的计。
    君然心中一沉,胃里似乎恍然重了几分,一时间呕吐感袭来,竟让君然有些承受不住似的。
    真是没想到,薛家没有出手,而齐文洲竟然不惜用自己做引子也要来陷害薛家……
    可惜,自己谨小慎微,哪怕齐文洲失败了,恐怕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君然硬撑着,将口中还剩有的食物残渣吐了出来,硬生生挤出一个笑。
    “果不其然啊皇上,这菜肴已经不大新鲜了,奴婢才吃了一口,便觉得胃部不适了。”他装腔作势一向了得,除却这面部瞬间白了的脸色,恐怕在场距离较近的人都会觉得君然是真的胃部不适。
    薛荔目睹了这一切的过程,心中暗道不好。看来在父亲和她都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齐文洲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但他们都想错了,齐文洲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齐文洲他自己。只是这君然恐怕上了他的当,这样护着,也不知道是帮了她薛家还是他齐文洲了。
    至少,他们薛家后面还要做出一些举动而不被注意,就难上加难了……
    “皇上,君然若是胃里不舒服就让他回去歇着吧,再找个太医给他瞧瞧。”薛荔掀了茶盏,细细抿了一口里头的香茶,抬头朝着齐文洲柔柔一笑,“毕竟是伺候皇上的孩子,若是冲撞了皇上可就不好了。”
    “你说是吧,皇上?”
    面对薛荔这样平静的一刀,齐文洲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反正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后面太医要是说出什么,他就能顺势增派人手,若是这薛家真想要来坑害自己,也未尝不可拼一拼。
    只是没想到赵君然会亲口吃下这些他自己亲手下的药。可是成大事者,必不能心软。在尚未确认君然是他的棋子之时,牺牲他这样的间谍,也未尝不可。
    “那是自然了,母后说得是,君然平日里照顾朕实在辛苦,现在都胃部不适了,自然该请个太医,帮他好好调理着。”
    齐文洲笑着回应薛荔,对着弓着腰白了脸,冷汗不停往外冒的君然说道:“既然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太医随后就到。”
    这药说是毒//药,不过也就是个慢性毒//药,发作时痛苦,一会就不疼了。但年岁长了,总归劳心费力,只能拿着好药将养着,吊着命续一口气罢了。
    太医去了,恐怕也只能说出个中了毒的诊断结果,等到后期发作时,毒已深入骨血。
    君然得了命令,自然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的帐篷。
    他竟然将心狠手辣的齐文洲给忘了,真是一时大意。右手两指并拢,伸进自己的喉口使劲下压,恶心感由胸腔生出,一股脑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干净。
    只是那酸水泛出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将君然逼得泪花都浮现眼底,却只得硬撑着回去。
    直到太医过来确诊,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中毒了。
    齐文洲那的解药,必然是在吃下□□之前就已经服用了的。君然敢肯定,以他的心思计谋,必然不会将那解药的把柄露出来。
    更何况自己是个半路投诚,且此刻态度暧昧模糊的双面间谍,是决计不值当让他拿出解药来救的。
    所以,君然这次,是真的被一个男强世界的男主给狠狠地坑了一把。
    但很快,薛荔便帮他讨回“公道”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二更
    第114章 太后饶命啊(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