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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节

      “军医不会这个,已经有人去外头请了!”
    说话间,袁兰五就抓着一个从外面带回来的郎中,冲进来。她一边抓着郎中的袖子,一边说:“大夫,您可得救命呐!”
    “好好好,我尽力……”郎中刚擦了擦额头的汗,就被袁兰五推进了产房。
    袁兰五松了口气,走到肖折釉面前,说:“夫人,您也过来了。”
    肖折釉点点头,望着产房的方向,说:“过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没想到你已经去请了大夫过来。”
    肖折釉无意间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花坛后面,小孩子望着产房的方向,脸色煞白。肖折釉微微一怔,急忙走过去,将小孩子抱起来。
    小孩子身上凉凉的,红红的眼睛一直盯着产房的方向。肖折釉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转过头来看着肖折釉,颤声说:“娘亲在哭……”
    肖折釉霎时了然,原来这个孩子是里面正在生产的钱夫人的孩子。她急忙拍了拍钱真多的后背,柔声劝他:“你娘亲正在给你生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一会儿就好了。”
    钱真多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他哭着说:“我不要弟弟妹妹,我只要娘亲!”
    袁兰五“哎呀”一声,忙说:“真是太忙了,谁都没看见这孩子在这儿……”
    肖折釉把钱真多递给袁兰五,吩咐:“把这孩子送下去,别让他留在这儿。”
    “嗳!”袁兰五应了一声,抱着啼哭不止的钱真多,大步往外面跑。
    钱真多趴在袁兰五怀里,伸长了脖子望着产房的方向,一双小手也指着产房的方向,嘴里不停喊着“娘亲!娘亲!”
    产房里,产婆喊出来的“用力”越来越大声,然而钱夫人的哭声却越来越小,到后来已经隐约听不见了。
    肖折釉攥紧手里的帕子,在心里不停地说服自己钱夫人只是要保存体力而已。她还好好的,一定还好好的。
    肖折釉想推门进去鼓励那个素未蒙面的钱夫人,可是她一步也迈不动。
    里面的钱夫人忽然尖利地大喊了一声:“你个杀千刀的钱好多!”
    肖折釉心里一松,心里猜测钱夫人定是度过了这道难关。可是接下来,里面竟是再也没传出钱夫人的声音。不仅没了钱夫人的声音,连产婆和郎中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肖折釉咬着嘴唇,死死望着产房。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起,肖折釉紧绷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可是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喜色。她努力让自己的步子平稳,一步步朝产房走去。
    肖折釉推开产房的门,迎接她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她慢慢扶住门框,稳住身子。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她必须逼着自己尝试去面对这一切。
    钱夫人不过是小地方的人,即使跟了钱好多,身边也没什么伺候的丫鬟。屋子里的两个原本袁府留下的丫鬟正在收拾脏乱的东西,谁也顾不上她。
    郎中连连叹气,产婆抱着婴儿松了口气。
    钱夫人孤零零躺在床上,已只有出气没了进气。
    肖折釉逼着自己走到床边,她弯下腰,用颤抖的手去拉被子,挡在钱夫人的身上。拉动被子的时候,肖折釉看见雪白的床褥上大片大片仍旧向外晕开的血迹。
    钱夫人空洞的眼慢慢移向肖折釉,冲她感激地笑了一下。
    “媳妇儿!”
    钱好多冲进来,动作粗鲁地撞开挡在他面前的一个丫鬟。他竟是不知道怎么绊了一跤,他连滚带爬地起来,冲到床上,把他的妻子抱在怀里,一声一声地喊她。
    钱夫人失了光彩的眸子最后看了他一眼,她想伸出手来摸摸他的脸,可是她沾满血迹的手刚刚抬起,就落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媳妇儿!”钱好多把她死死抱在怀里,恸哭不止。
    肖折釉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忽然转身匆匆往外跑。她一口气跑到后院一处隐蔽的狮子林,她扶着石雕跪下来。她扶着石雕的手越来越用力,最后清脆的一声响,她的指甲被磕断了。
    磕断的指甲处立刻有血丝儿渗出来,可是肖折釉浑然不觉,她低着头,一声声干呕起来。
    她马不停蹄赶回来,赶回来之后立刻去见漆漆,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腹中是空的,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的脑子里是乱的,她便拼命驱赶那些画面,努力让自己脑中一片空白。过了许久之后,她胸腹中的钝痛才稍微缓解。
    “折釉。”沈不覆在她身旁蹲下来。
    肖折釉闭了下眼,压下眼底绝望的情绪,才转头望向沈不覆。她努力用平稳的语气,说:“在马背上颠了太久,又不小心吃坏了东西,胃里难受。”
    沈不覆没有拆穿她。他“嗯”了一声,用指腹慢慢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回家了。”沈不覆起身,弯腰将肖折釉抱起来。抱着她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偶尔能遇见几个下人,下人不禁向沈不覆和肖折釉投来诧异的目光。肖折釉将脸埋在沈不覆怀里,全然顾不得了。
    第138章
    沈不覆一路将肖折釉抱回去,把她放在长榻上。肖折釉偏过头,望着铜镜里狼狈的自己。她脸色苍白,全身被汗水浸湿,衣服黏在身上。肖折釉抬手,将湿漉漉的发向后理,断了指甲的无名指碰到汗,她“唔”了一声,吃痛将手捧到眼前。她这才知道自己的指甲断掉了。
    背对着她翻东西的沈不覆回头看她一眼,转身去一旁的抽屉里翻出药水和剪子。他重新走到肖折釉面前,说:“忍一下。”
    他垂眸,小心翼翼将肖折釉磕断的指甲剪圆,然后将药水滴在她的指尖儿。
    肖折釉疼得皱紧了眉。
    “将军,饭菜送过来了。”绿果儿在外面说。
    “进。”
    绿果儿捧着食托进来,有些讶然地看了一眼肖折釉,然后把食托上的饭菜一道道摆在桌子上,临走前,她又一次不放心地回头看了肖折釉一眼。
    肖折釉故作轻松地说:“是饿了。来了这边不到一日没想到经历这么多事儿,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