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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节

      这一掌拍下去,桌子发出了摧枯拉朽的声音,溅起一层木屑。
    邱双莹吓得一下跪到了地上。
    只觉得那一巴掌,若是拍在自己身上,一定疼死了。
    “谁和你说的这种话?!”
    平西侯怒斥一声,而后忽然意识到,她口中的表哥就是汪杰人。
    越发没了好气。
    和自己的长子相比,这个次子实在是不堪重用。
    圣上御赐的明黄裘,唾手可得的东西,他都抢不来。
    要他有什么用?
    平西侯不禁回想起,自己的长子,第一个名叫汪杰人的儿子。
    他像自己,手段狠辣,果敢聪明。
    那是他的骄傲,是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将来要继承平西侯府爵位的。
    可惜……
    得了那种见不得人的脏病,就这样死了。
    “侯爷……是,是表哥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她吓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平西侯一看她那副蠢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昔日的长子,还有长女汪若霏,都是何等人物。
    如今平西侯府无人,只剩下一个次子,再就是眼前这蠢女……
    他自欺欺人地给次子,改了和长子一样的名字,又有什么用?
    “罢了,本侯好几日没见着杰人了,去看看他在做什么。至于你……”
    邱双莹连忙抹了抹眼泪。
    平西侯府的女子,从来没有动辄流眼泪的毛病,会被骂无用。
    她可不敢此刻触霉头。
    “你这几日,不必来前头用膳了。”
    邱双莹点了点头,不去前头跟侯爷他们一起用膳,她乐得自在。
    自己在屋里用膳,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慢着,她怎么觉得,平西侯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侯爷,您的意思是……”
    “你都胖成这样了,还好意思用膳?本侯会命人每日给你一碗稀粥,省得宁王殿下看不上你!”
    就算她恢复从前的体态,宁王也未必看得上她。
    但是政治上的联姻,从来就不是看女子是否美貌的。
    只要宁王还想要平西侯府的势力,就能听从他的话。
    他必须在楼兰使臣进京之前,抢先和宁王谈妥之事,再向圣上请旨……
    丢下愣在地上的邱双莹,他大步迈出前厅,朝汪杰人的院子走去。
    这处院子,也是他早逝的长子所居的,离正房极近。
    地方宽敞,四面通透,风水极佳。
    相师曾经说过,这处院子的风水,是最旺后代子嗣的。
    希望长子的早逝,只是一个意外。
    他走进庭院之中,院中的下人见他过来,都有些吃惊。
    自从大公子病逝之后,这处院子便空了出来,一直没有再住人。
    没过多久,侯爷把二公子的名字,改成和大公子一样,又让他搬了进来。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就好像强行让一个死去的人,再复活过来似的。
    伺候汪杰人的下人,看着他的时候,几乎产生了错觉。
    二公子改成了大公子的名字,那他是大公子呢,还是二公子呢?
    唯一产生的改变便是,以前平西侯常常到这处院子来,同自己的长子商议事情,照看他的生活起居。
    二公子住在这里之后,平西侯就很少来看望了。
    这心爱的长子,和一个顶替长子名字的儿子,还是不一样的。
    他今日怎么忽然就来了?
    “侯爷今日怎么趁夜过来了?”
    下人迎上去请安,平西侯点了点头,道:“公子呢?怎么这些日子,也不见他出门?”
    又不绣花又不纺织,男儿家整日待在房中,像什么话?
    他也不等下人回答,径自朝屋里走去。
    屋子里头,竟然弥漫着一股药味。
    他愣了愣,朝里头走去。
    只见内室之中,锦榻之上,一个人躺在那里。
    正是汪杰人。
    “你是想气死为父吗?晚膳还没用,你躺在床上做什么?”
    他走上前去,一把揭了被子。
    只见汪杰人蜷缩在榻上,面色苍白,满额大汗。
    “父亲,父亲……”
    他见了平西侯,下意识地有些害怕,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平西侯面色才缓和了些。
    原来他是病了,不是早早就在屋里睡觉。
    “怎么病了也没人告诉为父?你这院子里的下人,也该好好整治整治。病得怎么样了?”
    说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隐约有些发烫。
    不知道是在被子里头闷的,还是风寒发烧引起的。
    汪杰人一听他提病,不由瑟缩了一下,面露惶恐之色。
    “不,孩儿没病,没病……”
    平西侯眉头蹙起,“病了就治,畏畏缩缩的做什么,成何体统?”
    他越看汪杰人,越觉得他上不得台面,与长子相去甚远。
    生病就生病了,难道自己还会责骂他不成?
    汪杰人使劲朝床榻里躲,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畏缩得更加厉害。
    这样反常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平西侯的怀疑。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做什么藏着掖着的?”
    有了长子的的前车之鉴,平西侯一下子敏感了起来。
    汪杰人身体抖如筛糠,瑟瑟地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父亲。
    平西侯对他一向严厉,他怕自己要是说出来,会被活活打死……
    “没,没什么,孩儿过两天就好了……”
    他万万不敢说出实话。
    平西侯警惕道:“你不肯说,我现在就让府医来,当着我的面给你诊治。来人啊——”
    汪杰人连滚带爬下了榻,抓着平西侯的脚踝,不让他叫人。
    “父亲,父亲!您别叫府医来,千万别啊!”
    他患的病一旦叫人知道,平西侯府的颜面,就荡然无存了。
    一股急剧的瘙痒袭来,他忍不住朝身下狂挠。
    挠的太过用力,致使他白色的中衣上头,都带上了血痕。
    平西侯看清了他挠的位置,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不是得了,和你大哥一样的病?!”
    汪杰人窘迫得不敢抬头,几乎把脸都埋到了自己的裤裆里。
    而后几滴眼泪,慢慢地掉落下来,将他衣裤上的血痕晕染成淡红。
    这副姿态,分明是默认了。
    平西侯怒不可遏,运足了气,上前一个巴掌将他掀翻。
    “逆子!”
    汪杰人被打得口角血流不止,忙道:“父亲,我是被设计的,是有人针对我们平西侯府啊!孩儿一向洁身自好,您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找那些下等娼妓啊!”
    平西侯的长子,就是与下等娼妓寻欢作乐,才会得了花柳病的。
    汪杰人深知此病的厉害,有他大哥前车之鉴,他怎么敢?
    就算要出去寻欢,他多半找的也是未开苞的少女。
    唯独那一次,他被美色所惑,一时忘了这一茬。
    那个倒在路边草丛里的美人儿,开口就要五百金,绝非下等娼妓。
    可他就是那一夜之后,才觉得浑身瘙痒,下体长出了某些可怖的水泡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