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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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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择婿
    把皇家太子给揍了,事后冷静下来,叶素素也感觉到了后怕。
    她只凭借着梦里的怒气,劈头盖脸就把人给揍了,还在自己父亲娘亲面前给太子殿下泼了脏水,诬陷他说过那些关于她命格的浑话。
    可是,太子赵从嘉从来没有和她说过那种冒犯的话,是她因为梦里发生的事,没凭没据就把人给揍了,她根本就一点理都不占。叶素素缩了缩脖子,暗暗地想,做了亏心事的人其实不是太子赵从嘉,而是她。
    她也不明白梦里的情绪为什么会那么真实,以至于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太子赵从嘉,顿时就怒火中烧,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揍他一顿解气。
    她其实觉得那不是一场梦,梦里虽然许多事情都比较模糊,她也记不太清楚,但是在梦里,每每发生事情时,她仿若置身其中,亲身经历,情绪被牵动着,根本就不是看客。
    可是,不是梦,又是什么呢?
    叶素素也说不清,那种感觉总是怪怪的。
    几日之后,叶素素心里就越来越愧疚了。她和太子表哥赵从嘉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只比赵从嘉小了半个时辰。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性情相投,感情甚好,平日里也时常在一起玩耍,偶尔口角矛盾也都是赵从嘉主动让着她。小时候,叶素素不懂,认为赵从嘉是表哥,让着她是天经地义的。渐渐长大,她才明白君臣之道,赵从嘉不和她计较,完全是因为他对她好,他宠着她。他可不是不发威的老虎,只是在她面前多加收敛罢了。
    可是,她却还是把他给揍了。
    叶素素现在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就在叶素素自我检讨,觉得自己冤枉诬陷了太子表哥赵从嘉,还精心备了几样礼物,准备送到太子东宫时,晴天霹雳,发生了一件大事,吓得叶素素连觉都睡不踏实了。
    “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出现了。
    幸好她的父亲叶恩顾叶太傅反应迅速,在这命格还没传出去时,立即就把那个算命道士给扣下了。
    那算命道士直到落到了叶太傅的手里,还不忘口口声声的喊着那一套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说辞:“贵府的姑娘,是‘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将来是要披凤袍、戴凤冠……”
    叶素素傻了眼,原来梦里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那道士口中嚷嚷着的说辞,竟然真的跟她梦里梦见的一模一样。
    梦里,这个道士是出现在她随同太子表哥车马驾一起去骊山院避暑的路上。如果她那日没有做那个噩梦,没有因为梦里的恼怒气愤揍了太子,而是如同梦里一样欢欢喜喜地答应太子殿下,到了时日等他的车马驾过来接她,和他一起去骊山院避暑,她可就真的要走上了梦里的那一条路,最终凄惨,一命呜呼。
    叶素素这边吓得心惊胆战,吃不香、睡不好,叶太傅和叶夫人那边也同样是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叶太傅和叶夫人,少年夫妻,鹣鲽情深,恩爱两不疑,家里并无侍妾通房,只有一双儿女。长子叶墨轩,今年刚过弱冠之年,现已入仕,谋了个京长校尉一职,官职不大,却是个办实事的差事。小女儿便是长仪郡主叶素素,这是两个人的心头宝,那是含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宝贝心肝一般,可是万万没想到,太子赵从嘉竟然起了这般心思,打起了他们女儿的主意!
    可是,叶家还没有资格出一个太子妃,这简直就是要把他们的女儿往死里逼!
    翌日一早,叶素素还迷迷糊糊在床上赖着,叶夫人陈婉淑便捧了一大堆的画册过来,也不在外间等着,就直接进了叶素素的闺房,把女儿直接堵在了床上。
    叶素素昨夜又是一场噩梦,浑浑噩噩,睡得并不好。她坐了起来,睡眼惺忪,昏昏欲睡,一头黑发披散在身后,倾泻如瀑。有几缕青丝,随意地搭她粉白如玉的肌肤上,娇俏动人,我见犹怜。
    叶夫人叹气,如此雪肤花貌、粉妆玉琢的娇娇女儿家,也难怪太子赵从嘉对叶素素如此上心,宁可不顾君子之耻,也要费尽心思耍弄手段算计她,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如今叶素素还是个小姑娘,才年过十四,不曾长开,日后不知又是何等天姿国色的美人呢!
    叶素素揉了揉眼睛,因为还没睡醒,声音里带了点娇憨之气:“娘亲,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叶夫人命随行丫鬟把那一堆画册放到案子上,亲自上前帮叶素素穿衣梳头,“快点起来,过来看看画像,看看你喜欢哪个?”
    叶素素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什么喜欢哪个?”
    叶夫人杀伐果断,直接给她砸了两个字:“择婿。”
    “什、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了过来,叶素素是彻底地醒了,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娘亲,感觉刚刚一定是她听岔了。
    “我和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今年你已经十四,眼瞧着就要及笄,也到了适合议亲的年龄。这些画像,都是京中未婚的儿郎,这姑娘家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定然要挑个你喜欢的,和和美美过一辈子。”叶夫人原本是不想和叶素素说这些的,毕竟女儿家,脸皮薄,听了这些话定然会满脸通红。
    她一向是个开明的母亲,她和叶太傅年少相识,一见钟情,深知寻得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婿是多么重要。可如今,因为算命道士和那命格之事,她不得出此下策,给叶素素提早议亲,以绝后患。
    只要叶素素的亲事定下来,太子赵从嘉就算是再有花花肠子,也不敢来打叶素素的主意了。
    “君夺臣妻,大逆之罪,天下诸侯,可群起而攻之。”
    太子赵从嘉若是想要为天下之主,这样的罪名他可背不起,尤其是在如今藩王林立、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他行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出乎叶夫人意料之外,她说完这番话,叶素素不仅没有脸红心跳,也没有小女儿的害羞姿色,却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呆滞木讷,整个人傻了一般。
    叶夫人心下担心,急忙唤她:“素素?”
    叶素素回过神来,慌张不已,手指不由地揪成一团,指甲抵着手心,把自己抠得生疼。
    她记得在梦里,她年过十八岁都无人敢上门求娶,最后她被一道圣旨逼迫,替朝廷求和,远嫁镇南王和亲。
    据传说镇南王凶神恶煞,面若阎罗,喜好生啖人肉,生饮人血,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他率领南叛军,一路从西南逼近中原大国的京城,迫使中原国不得不以十座城池求和,并许诺将皇室公主下嫁。
    可是,也不知道梦里这个凶神恶煞的镇南王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不要皇家公主,也不要宗室贵女,反而要了她这个十八岁还不曾出嫁的老姑娘去和亲!
    这道和亲圣旨,却成了叶素素的催命符。
    她手脚冰凉,不敢去想。她怕她早早就定了亲,亲事还会像梦里的一样,成为她的催命符。
    她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在梦里体会过死亡的滋味,叶素素总觉得现在她每多活一天,都像是偷来的,格外地珍惜。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死了之后,又活了过来似的,心里怎能不欢喜?尤其是,如今父母安康,兄长也在,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开怀的。
    梦里,她背负着“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现在此命格还没有被传播出去,一切应该还有机会。叶素素暗暗地给自己打气,脸上的血色逐渐地回来了。
    或许,早早择婿定亲,也是一桩好事。
    她努力地挤出笑容,看向自己的娘亲手里的那些画像,好奇问道:“娘亲难道是一早就要替我议亲,所以才准备了这么多未婚儿郎的画像?”
    叶夫人笑着摇头,“这事不是赶巧了吗?你大伯父过几日会回京述职,你的几位堂姐也到了议亲年龄,你大伯父前些日子托你父亲和我替着打探一下,这才有了这些画像。只是没想到,竟然让你先用上了。”
    叶素素起身,撒娇地搂住叶夫人的脖子,娇滴滴地喊着:“还是娘亲对我最好!我一定要挑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夫君!”
    叶夫人拿手指点她鼻头:“你个小丫头,竟然不知羞不知臊。你说说,看上这里哪家儿郎了?”
    叶素素终于红了脸,低着头道:“这些儿郎我又都没有见过,就算是见过也不熟,怎么可能说看上就看上?您这不是故意欺负女儿呢吗?”
    大原国民风开放,男女之妨并不严格,时下里男女偶尔见面,也不算出格之事。可是叶素素常常跟太子表哥赵从嘉玩在一处,跟京城里的小儿郎们实在是不熟,如今仔细一想,竟然没有一个是有印象的。
    叶夫人也犯了愁,她女儿熟悉的儿郎,可不就是只有太子赵从嘉一人吗?
    她一边思索,一边拿出了一张画像,瞧了半天,似乎有些犹豫,最后递到了叶素素面前。
    “素素,这位颍川郡平郡王家的世子李律,今年刚及弱冠,与你长兄同龄。平郡王家有意与我们叶家联姻,你看如何?虽然平郡王家在颍川郡,但是颍川郡距离京城并不远,你若是真的嫁了过去,想要回娘家,也算是方便……”
    大原国藩王割地,拥兵自重,称王爷者随处可以见。郡王却是与藩王不同,是只有名号,享爵位食邑,却无兵权。郡王爵位世袭罔替,只要不犯谋反大罪,坐上个千秋万代是不成问题的。皇帝也愿意厚待这样毫无威胁的郡王,以彰显龙恩浩荡、天子仁慈。
    叶家是文臣新贵,虽然叶素素的父亲和大伯都是朝廷官员,但根基不稳,若是能与这样的郡王联姻,也是好事。尤其是,颍川郡平郡王,是皇上年幼时的伴读,至交好友,在皇上面前极有脸面。
    叶素素盯着画像傻了眼。
    这画像上的人,她熟啊!
    这人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在梦里,他是她的大堂姐叶蓁蓁的夫君,是她的大堂姐夫!
    原来梦里人,现实中竟然真的有?
    叶夫人见叶素素盯着眼前的画像直了眼,以为自家女儿是看上了这个,便笑道:“既然你喜欢这个,我便与你父亲商量商量。”
    叶素素回过神来,听到她娘亲的话,顿时就急了,急忙抱住娘亲:“娘亲娘亲,千万不要,这可是我大堂姐夫啊,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
    “什么大堂姐夫?休要胡言乱语,你大堂姐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还没定亲呢,可不许你这般坏了她的名声。”
    叶素素苦了脸,不敢再胡乱说话,但是一个劲地摇头否认平郡王世子李律。在她的梦里,李律与她大堂姐叶蓁蓁两情相悦、感情甚笃,三年抱两,恩爱美满,她可不想去棒打鸳鸯,拆散人家。
    既然连她没见过的人都出现了,谁说她梦里的事情就假的呢?就算是有一分可能是真的,她也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李律绝对不行!
    就在叶素素和叶夫人两个人僵持之时,叶太傅忽然匆匆赶了过来,满脸焦急,进了屋子也来不及喝上一口茶,直接命令叶素素:“收拾行李,即刻启程去溪山别院!对外就称你犯了错,被你母亲送到溪山别院闭门思过!”
    “夫君,出了什么事情?”叶夫人对丈夫极其了解,若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丈夫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叶太傅幽幽地叹了一口声,道:“今日,太子殿下试探皇上口风,说有意要娶素素为太子妃,被皇上训斥一番。我怕那小子贼不死心,心术不轨又会打起命格之说的主意,先要提防戒备才行。皇上骊山院避暑之行,素素绝对不能与太子殿下同去。既然不能拒绝太子殿下的好意,便先把素素送到溪山别院,等过些时日,皇上一行出发之后,让你哥哥墨轩去接你,再把你送到的骊山院。到时候有皇上和皇后在,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敢胡作非为。”
    叶太傅和叶夫人雷厉风行,即刻就把叶素素送上了马车。因为走得太急,叶素素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和几个护卫,一路快马加鞭,半路违停。傍晚时分,终于到了溪山。
    溪山附近,人烟稀少,郁郁葱葱,全都是树。
    叶素素被憋在马车里一路,实在忍不得,命令护卫们稍作休息,抓了丫鬟乐竹,下了马车透透风。
    乐竹从小就在叶素素身边伺候,自然是知道自家郡主被闷得难受,但又想到天色渐黑,他们一路来人不多,停在这里休息,多少有些危险。
    叶素素看出了乐竹的紧张,拍了拍她的头,说:“我不走远,就在这看看。”
    她果然没有走远,就在溪山铺了石阶的路上站了站,吹了吹山间的冷风,神清气爽。忽然,她觉得背后一凉,似乎有一道目光从林子深处望了过来。
    叶素素吓了一跳,立即惊呼道:“有人在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为什么连个不起眼的人,都比我先出场?!
    作者:息怒息怒!
    ☆、03房里人
    “有人在看我!”
    叶素素惊呼的同时,转头望朝着林子深处望过去。树林密密麻麻,郁郁葱葱,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偶有风吹过,枝叶摇摇晃晃,但是并没有看到人影。
    几个护卫职责在身,生怕出事,立即进了林子分头去找。叶素素躲回了马车里,心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刚刚的目光让她很是在意,竟然一时间无法平静下来。
    很快,护卫回来禀报:“启禀郡主,林子附近里并无异样,也没有任何人活动的迹象。”
    叶素素疑惑,却一口咬定:“不可能,我刚刚明明感觉到了!”
    几个护卫很是为难,再三保证,这林子附近绝对没有人。叶素素心里不安,皱了眉头只得命令一行人赶路,中途不敢再做停歇,直接抵达叶家的溪山别院。
    溪山别院,名字听起来高雅,其实是早年叶恩顾还未当上太傅时,攒了好几年的俸银买下的一个小院,围墙院内只有几间大屋,里面伺候的仆妇也不过两三人罢了。当时的叶太傅是看中溪山别院,是因它位于山头,远观可望京城全景,晨曦日落皆入眼内。这个别院很是清雅,倒是叶太傅那种文人墨客喜爱之地。
    这么文雅风趣的地方,并不是适合叶素素。这也是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
    叶素素有自知之明,她虽然有个博学远名的父亲,有个身为京城第一才女的母亲,她自己却资质平庸,一样也没继承。那些琴棋书画、诗书经纶她没一个擅长的,像是溪山别院这种风雅之地,实在是和她不相匹配。
    溪山别院平日里没什么人,叶素素也落了个清闲。虽然她名义上是被送过来闭门思过的,但是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叶素素该怎么享福依旧是怎么享福。只是这溪山别院,毕竟地处偏僻,吃穿用度自然是比不过京城,几日下来,叶素素就觉得无聊至极,开始想念家中的父亲娘亲长兄了。
    “都是太子表哥害得我有家归不得!哎,乐竹,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叶素素趴在藤椅上,可怜兮兮的。
    乐竹守在一旁,手里摇着蒲扇,替她驱热,“郡主,婢子算了时日,皇上这几日就会动身去骊山院避暑了,老爷和夫人说了,等皇上出发,就会派大公子过来接你,应该就是明后天事情了,郡主您再忍一忍。”
    叶素素哭丧着脸,无比郁闷,“赵从嘉就是我的冤家,好好的日子不过,弄什么命格之说?害人害己,真不知道我前世做了什么冤孽之事欠了他的……”
    “郡主,我的好郡主,这胡言乱语大逆不道的话您可不能乱说,那位……就算是再不济,也是东宫太子、未来储君,若是真的惹怒了他,咱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乐竹和叶素素从小就在一起,感情甚好,乐竹偶尔也敢说些劝阻叶素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