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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有修者,亦有玄兽。
一些人迹罕至的深山中更是潜伏着兽王,出世则翻江倒海,如地龙翻身,人力难抗。
早年那场天灾,泥沙俱下,生灵涂炭,源源不断的浮尸东流入海,几乎截断江流。
那段时间天地都是血红的,哀嚎声响彻陆地每一方角落,城郊暴尸无人掩,而从洪浪中侥幸偷生的人,又要面对随之而来的饥荒、疫病,不得不卖妻卖儿,以求苟活。
红儿紧咬银牙,脚尖点地,连退数步,杏眼中红痕再度浮现。
“后来也是我教你认字读书……唉,算了,说多了你也不爱听。”
关珩连连摇头,感慨道:“反正就是那个理,升米恩,斗米仇,我于你有救命之恩,想来也就有致命之仇了。”
少女浅色眼瞳中血丝蔓延。
她一言不发,玄力输出,催动草木。
空气中飘荡开诡异的花香,却是院中硕大的草叶尖端结出了浅粉色的花骨朵,花瓣大如脸盆,蕊芯毒蛇般吐着信子,朝关珩兜头罩下!
但关珩比她动作更快!
少年平日锻炼刻苦,每日背着半人高的巨石绕城一圈,脚下迅捷,岂是红儿一个养在深闺的柔弱婢女可比?
再者,关珩修了《噬天》,此刻体内玄力流转,吸收了谢子游留下的寒冰劲。天之骄子的玄力,又岂是靠嗑药入门,刚刚突破天人之障的红儿可匹敌?
未等红儿的花成长起来,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已经轻飘飘落在她头顶!
关珩掌心温热,宛如骄阳。
一股诡异的气息登时自天灵盖钻入红儿体内,贪婪地追逐着她体内流转的淡红色玄力。
少女浑身汗毛倒竖,登时花容失色,狼狈大喊:“少爷,少爷你不能——我已经是修者了,我对关家有用!”
关珩笑了笑。
“修者?”他微微侧头,说,“你是吗?谁看见了?”
关珩温和的笑容落在红儿眼中,却不啻于恶魔张开狰狞大口——那诡异玄流在她体内转过一圈,竟是将全部玄力和遗留的药力吸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
少女偷丹,行事隐蔽,在药力吸收殆尽、境界稳定之前,自然不会告知任何人。
她百般遮掩,行事隐蔽,此刻反倒便宜了关珩。
失去玄力支撑,凶狠的大盘花扑到一半,便软哒哒从半空跌落,藤蔓也纷纷倒地,无力地扭曲抽动。
“不、不……”少女瘫倒在地,柔软的身躯抖成一滩烂泥。
她嚎啕大哭:“少爷,少爷!红儿错了!”
少女挣扎着拽住自己领口,猛地用劲一扯!
单薄的襦裙被她奋力一拽,登时从中崩裂,薄纱尽碎,露出圆润香肩和大片的酥背,肌肤细腻,阳光下灼灼发亮。
少女哽咽着,指着自己背部、手臂上一大片刺目的红痕,痛哭流涕道:“少爷,您看到了吗?这是红儿幼时被沸水烫伤留下的伤痕,那种痛楚,红儿终身难忘!”
“红儿想做修行者,红儿不想再任人宰割!”
望着少女狼狈痛苦的模样,关珩心中感慨万千,眸光中有追忆闪过。
他微微张嘴,似是有话要说。
红儿眼中登时闪过一丝希冀,心头悄悄得意起来,心想果然少爷最是心软,她微微仰头,眸光闪闪,翘首以盼。
关珩:“嗝。”
红儿:“……”
“啊,不好意思,吃得有点撑。”关珩歉意地笑了一下,示意道,“别管我,继续说,我听着呢。”
他的确感觉胀得慌,经脉隐隐胀痛。
五品丹药,其内蕴含的玄力非同小可,关珩体内又带着伤势,《噬天》功法再怎么强横,也总有上限,不能眨眼间将全部药力转化为修为。
只是关珩的反应令红儿所料未及,她双眸微瞪,眼角悬泪,瞠目结舌,一时竟不知该不该继续哭诉。
谢子游在手镯里看得眼馋,忍不住想拍掌叫好。
主角打脸果然爽快,如果今天他能站在红儿的位置,那得是多少积分呀?
虽然这家伙在早上的退婚环节表现不佳,但现在看来,还是很有主角气场嘛。
好好□□一番,又是一个稳定可靠的傲天牌积分神器。
关珩,加油!
关珩微微侧头,眼帘微垂,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含娇带怯,柳眉细长,下巴尖细,纤长的睫毛悬着水珠,十足的美人胚子。
他当妹妹一般疼爱的人啊,怎么转眼间便成了这般模样?
少年眼瞳微暗。
“咔嚓。”
响声清脆悦耳,如同明镜坠地,碎裂成渣。
那是红儿体内玄丹破碎的声音。
修者凝全身之力于丹田,凝结成丹,是为玄丹。
玄丹若被击破,便如同截断他们四肢手脚,斩断修为,重新做回普通人。
少女贪下天价丹药,却仅仅体验了半天的修者生活,那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修行者世界,从此与她无缘了。
红儿心神溃散,这次是真的彻底崩溃了:“少爷!你不能这么残忍,少爷!”
她跪俯在地,拼命磕头,没了玄力护体,额角很快蔓延出艳丽的血痕。
关珩在心底轻叹一声。
他从少女瑟瑟发抖的身侧跨过,朝院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