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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春家去,喊住要下地的张志为。初九他要随阿爹去镇上,家里的一些事他得提前安排安排。
孩子就留在陈家,左右傍晚得过来吃饭。
走到半道,眼见周边没什么人,张志为总算忍不住开了腔:“你这几天是怎么了?”
“什么?”陈玉春揣着明白装糊涂,眉眼含笑目光温软。
张志为觉得别扭极了,又不知要怎么来说,他嘴皮子并不利索:“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哪样儿?你今天是怎么了?”陈玉春反问他:“你想说什么你直说,含含糊糊吞吞吐吐我哪里听得懂,是不是怪我在陈家说话太不给你留脸面?”
是,也不是。张志为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他心里头乱得很,自己都捋不清,哪能说得清楚,只觉得愈发烦闷焦苦。
陈玉春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解释:“你以为骂你,我心里好受?是你说话确实不中听,平哥儿好心好意拉一把咱们,你怎么想的?得了好还不念着好,你拿两个孩子说事算什么?别以为你没说出来,就没人懂你的心思,都不是傻子。你不就是想着多得些利润,想着平哥儿是要再盘一个铺子,忙不过来才想到了咱们,说是拉一把其实是咱们解了他的难,想着陈家向来心疼两个孩子,我去镇上做生意,钱是挣了,孩子却没法管,说来说去,在你心里,就从未觉得平哥儿是念着咱们,反而隐隐觉得是咱们帮衬了平哥儿对不对?”
想法被一语戳破,张志为觉得难堪,想替自己辩驳又无从开口,他丧气的垂下了脑袋,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我当时要是没有骂你,你觉得我阿父阿爹会怎么看待咱们?几个弟弟又会怎么看待咱们?白眼狼懂不懂!我的家人再怎么惦念着我,不懂得知足不懂得感恩,再深的情分也得被磨得干干净净。”陈玉春才发现,这个丈夫表面憨假老实却是真蠢货,自私只想着自己,是一点都没说错。
张志为沉默着不说话,蔫头耷脑一副怂样。
陈玉春瞧着就来气,他压住内心翻腾的怒火,控制语气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觉得我不该这样骂你?”
“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
张志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春哥儿:“是我说错了话。”
“你心里清楚就好。”陈玉春幽幽地发出道叹息。
到了家里,陈玉春先把家里的琐碎活拾掇整齐,理亏心虚的张志为很有眼色的跟着忙前忙后。
仅用了半柱香,琐碎事便全都忙全乎。
“坐着吧,咱们说说话。”陈玉春泡了两碗茶,端了碗给丈夫。
帮着春哥儿做了会事的张志为,这会整个人都见轻松了不少:“说什么?”
“我和阿爹要去镇上,大清早去傍晚才能回,孩子可以放陈家帮着照看,家里的琐碎事怎么办?养的鸡鸭怎么办?早饭我做好,晚饭我尽量赶回来,你的午饭要怎么办?”陈玉春一样一样的数着:“孩子放陈家,早上送去晚上接回来,还是直接放陈家养着,甭管是哪种,咱们也得有点表示,给钱的话可能不会收,就得从吃穿方面着手。”
“平时家里有我,你只管下地干活,伸手吃饭缩手放碗,旁的我不喊你也不会动,若我真的可以和阿爹一道守住镇上的铺子,可就没时间这么精心伺候你,凡事你得自己动手。”
听着春哥儿每说一桩,张志为脸色就难看一分,说到最后,眉头拧得仿佛可以夹死蚊子。
陈玉春像是没有看见,继续往下说话:“平哥儿在南街的铺子,生意比家里的小摊还要更为红火,到底能挣多少钱,只怕咱们放开胆子猜也猜不着,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错了这回有没有下回还是两说。”
“你仔细去问问利润怎么分。”张志为打断了春哥儿的话:“先问清楚,其实今天就该说清楚。二弟俩口子只得两成利润,我看,咱们想多说点,也不太好开口。”
陈玉春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不显:“两成利润还不够你想要多少?二弟接手摊子上的买卖,是摆在自家院里。镇上南街的铺面却是平哥儿买下的,能分你两成利润你就得偷着乐。”
“可是,可是咱们家不一样。”张志为急了。
“哪不一样?若二弟俩口子是个计较的,咱们还占不到理。我是成亲的哥儿,且分家出来单过,连建的屋子都是靠着张家这边,按理来说,咱们忙不过来,也该是你阿父阿娘帮着看俩孩子,眼下却是要把孩子放陈家,一放还是两个,你亏不亏心!我都觉得臊得慌。”
张志为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春哥儿,情急之下,他机灵一动:“要不然这样,咱们和二弟家换一换,让二嫂和阿爹去镇上铺子,咱们把小摊子接过来搁家里摆着。”
“我呸!”陈玉春忍无可忍,满肚子怒火宛如火山爆发:“你有脸你去说。”
这人呐,真是经不住事,每次遇着事,心里对他有点期待时,往往都会把自己气个半死。
张志为抹了把脸,神情讪讪,憨笑着没有再说话。
“我看也不用商量,家里的事归你管,田地里的事也归你管,午饭你不想自己弄就上老屋吃去,别想腆着脸去陈家。”
“我,我哪里忙得过来。”张志为傻眼了。
陈玉春扯着嘴角,眉眼冷淡:“这就是你的事,这两天你哪也不用去,先跟着我熟悉家里的琐碎,放心,咱们家事情不算多,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有时间跟你一道下地干活,以前我还要背个孩子,你比我好,现在孩子有我家人帮着照看。对了,我还得时不时的上老屋帮衬着,老屋那边你要不要去搭把手,就是你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