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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韶南这一提醒,他确实有了拨云见日的感觉。
“为什么我这么想,大家不要把目光局限在周世叔一人身上,稍微扩一扩,枣花大街的房价涨了,照周世叔所言,等国子监搬来,会涌进不少有钱人在周围买房租房。这附近最近不太平,虽然对手狡猾,手段不一,到最后却都与房子有关。”
“段家?”燕如海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想起来他动念要买段家房子的事。
“黄家的房子早已经卖了,段家最明显,买房的人明确表示,会帮他们家摆平麻烦,父子俩被人赖上本就有蹊跷,很可能连药铺也在暗中配合。”
“这个好证实,请个大夫……不,叫胡师傅亲自去试探一下。”
胡俊之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有个在京的兄弟遇到点难处,此时屋里就只有燕家父女、周浩初以及林贞贞四人。
韶南却并不赞成:“打草惊蛇,没那必要。”
周浩初仿佛才认识韶南,好奇地问:“贤侄女,那你说该怎么办?”
“对方设局因人而异,因为周世叔在翰林院,前程远大,所以花了不少心思针对你,先是装鬼,想闹的人心惶惶,为发现女尸做好铺垫,跟着借窦兰兰之死败坏周师叔声誉,因为对方知道,只有如此,才能断送一个庶吉士的前程,彻底毁掉他。这一连串动作可谓是环环相扣,但我想,在那些寻常百姓身上,此人必不会下这么大的功夫,只要我们去查,就一定能揪到他的狐狸尾巴。”
燕如海顿时来了精神:“查什么?你快说。”
“房契。看看黄家的房子现归何人所有,这附近又有多少户人家最近把房子卖给了他。”
周浩初连连点头:“不错,那人现在手里说不定已经有了枣花大街不少房子。”
“就怕东城兵马司未必肯提供方便。”燕如海找过几次齐业,对方都避而不见。
“我去。”周浩初面露决然之色,“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枣花大街的房册,官府若敢阻挠,豁上庶吉士不要,我也要闹他个翻天覆地。”
不等燕如海劝他,他对房内三人深深一揖:“燕兄,这事你们就别管了,万一兄弟有个什么好歹,家母多病,还望照拂一二。”
“那是自然,燕某定将伯母当作自己的母亲看待。只是,唉,算了,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周浩初摆了摆手,转身欲走。
“……周世叔,”韶南不再犹豫,开口唤住他,“你带我去吧,我有办法叫他们把房册拿出来。”
“什么办法?”几个人一齐追问。
师父离开的这三年,韶南领悟了三支琴曲,包括拿来抓鬼的《风雷引》在内,三支琴曲各有妙用。
但实话太过惊世骇俗,韶南决定还是委婉一些,先糊弄过去。
“呃,是这样,我不是学了古琴么,有一支曲子,我弹起来很容易就能把人听睡,只要管册子的人睡着,周世叔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自从韶南来了京城,还是第一次说这么不靠谱的话。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敢断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韶南也知道很难取信于人,赶紧找旁证:“不信问贞贞,她好几次就被我弹睡了。”
林贞贞显然并不相信那是韶南的功劳,不好扫她面子,干笑一声:“那要这么说,还不如带点蒙汗药去呢。蒙汗药其实就是麻沸散,我知道怎么配。”
韶南手下古琴“仙翁”两声:“咱们来试试。”
为叫三人都有切身感受,韶南没有单独针对林贞贞,她也怕吓着大伙,有意控制,足足弹了一盏茶的时间,周浩初才掩手打了个哈欠。
结果这个哈欠就像会传染一样,三人很快伴着琴声哈欠连天,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周浩初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跟着骤然而醒,才知道是打了个盹。
虽然他自觉是一连几晚没有休息好,被舒缓的琴声引起了困顿,但韶南露这一手还是令他惊为天人。
“不错不错,虽然应不了急,但若善加谋划,贤侄女的这桩本事往后必能派上大用场。”
“那咱们就好生商量一下,去东城兵马司先把房册看了。”
办法有了,还缺块敲门砖。
若是兵马司的人根本不让进门怎么办?进了门又见不到人,又或者见到人三两句话打发了,根本聊不上一盏茶功夫,这些情况都不得不虑。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周浩初将心一横:“人家逼我到这份儿上,我也只能拼死还击,借座师他老人家的名号狐假虎威一遭,过后再去负荆请罪。”
周浩初亲自捉刀做了张毓的假名刺,堂堂庶吉士出手不凡,估计除了张毓本人和他的亲信没人能看出不妥来。
这事要是传出去,不但狠狠得罪张毓,周浩初个人的前程基本也完了。
“燕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估计去了拿座师的名刺一唬,他们就老老实实把地册交出来了,用不着叫贤侄女也跑一趟,你父女赶紧去邺州赴任,免得座师怪罪下来,你跟着吃瓜落。”
按说张毓的名刺该由尚书府管事去递,但周浩初作为门生也勉强说得过去。
这种由上至下的名刺,代表了朝中大员的意志,东城兵马司的人必然不敢怠慢。
燕如海看看女儿,事情到了这步,若换一个人,他绝不会跟着去趟浑水,可周浩初是他最好的朋友,足以性命相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