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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情形,辛景宏直到今日回想起来,仍感觉诡异当中竟还透着几许凄美。
陪着书院的几位师长看完现场,顺便验了尸,辛景宏只觉着彻骨生寒。
小师妹身上共有两处伤口,一处在大腿上,还有一处在腹部,都不是很深,看伤口应该是被同一把利器所伤。
换言之,她并不是一下子致命的,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宋雪卉双手手腕有遭到捆绑的痕迹,长长的裙带断成两截,落在一边。断口参差不齐,上面还沾着枫树皮的碎屑。
看起来凶手是把她绑在树上,然后伤了她,叫她流血不止。
宋雪卉曾努力地挣扎着想要自救,把绑她的裙带给一点点磨断了,但那时候她已经流了太多的血,没有能力再做其它,最终靠着树慢慢死去。
到底是何等的深仇大恨,连杀死对方也不肯给个痛快。
现场没有发现短刀匕首之类的凶器,应该是凶手带走了。
苍松书院管理极严,不可能有外人混进来,所有人都知道,凶手肯定是宋师妹熟悉的人,换言之,真凶就在他们中间,他们正与之朝夕相处。
山长步明璞担心学院上下胡乱猜忌,禁止讨论此事,并在事发后立即向官府报了案,但直到现在,当地官府也没有查出任何头绪。
更不用说抓到嫌疑人了。
能在书院求学的,少说也是个秀才,不适合全部抓起来上刑逼供,审问时要顾全读书人的体面,难免顾虑重重。
步明璞愁得头发都白了,哪还有心思筹备小儿子的婚事,若非吉时一早定下,婚礼延期的心都有了。
燕韶南就在这种古怪的氛围当中来到了苍松书院。
随行的有充当门面以及挡箭牌的计航,两个丫鬟兼保镖,和檀儿的未婚夫祝大林。
燕如海不放心女儿,想叫蒋老爷子跟来,蒋双崖自己却提出来想请假去趟彰州。
燕韶南知道他因那笔洗念念不忘,父亲如今名声在外,自己离开安兴,身边没人保护可不成,费了些唇舌说服那两人,叫蒋双崖暂时留下来,等自己回去了再放他去找文青枫。
来的路上,崔绎叫她特意绕道去了陈嘉阳的家乡,代表父亲,请陈嘉阳出山。
燕韶南带着满心的好奇和疑惑去了,发现这陈嘉阳混得实在太惨了。
此人还未下生就死了爹,他娘一直守寡将他拉扯大,供他读书,为此身体累垮了,眼睛也几乎瞎掉。陈嘉阳娶的媳妇比他大好几岁,是个被夫家休弃的女人,到是有把子力气,看上去比他还壮实,就这样一家子也是过的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
“羽中君,你怎么给我推荐这么个人?他与你有旧?”
似乎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羽中君想帮这陈嘉阳开个后门。
不过想一想,若能从这姓陈的身上,知道羽中君的过往,燕韶南也不在乎多养一家人。
所以她没有太计较,因为书院这边是人命关天,时间紧迫,她只和陈嘉阳匆匆一晤,留了点银子叫他把家中安排一下,约好等回程再来接上他们一家三口。
计航、檀儿等人已经对她古里古怪的行事习以为常了,哪怕她之前从未来过白州,却直接找上门,还要把人家带回安兴去,也未疑神疑鬼地表达异议。
等到了书院,见到辛景宏,辛三少的态度比之前在安兴可亲切多了,笑道:“我刚算了一卦,卦相上说今天有贵客到访,燕小姐就来了,太好了,这次换我来尽地主之谊。”
燕韶南风尘仆仆地赶来,有句话不吐不快:“世兄精通《易经》,你觉着卦相到底准不准,准的话往后就厉害了,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先算算眼下这一桩。”
辛景宏道:“自然是准的,难在解卦上,不努力调查取证,也体会不到卦中深意。”
他见对方目带嘲笑,连忙顾左右而言它:“咦,你果然又带了琴来,会弹琴了不起的燕小姐,我们书院里可是有好几位精于此道的好手,要不要找机会切磋一下?”
燕韶南来者不惧:“要,等案子查的差不多了,烦劳你去安排。”
说到案子,两人齐齐收敛了笑意。
辛景宏正容道:“这次的凶手,未必比冯全那案子的三名凶犯好对付。你叫手下人多加小心,别在书院里翻了船,害我没法跟你爹还有二伯他们交待。”
这小子,明明是关心人的话,也说得这么难听。
燕韶南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服气地嘀咕道:“你们书院的人,你还是自己小心吧。说说看,怎么个难对付?”
“我带你去枫林吧,一看你就知道了。”
辛景宏叫辛吉领着檀儿等人去安排住处,他则带着燕韶南直奔枫树林。
离远燕韶南不由赞了一句:“书院的景致真不错,远处那几栋小楼是什么地方?”
辛景宏回答:“藏书阁,里面有不少孤本,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瞧瞧。对了,死的宋师妹乃是藏书阁阁主宋师叔的养女,听说十七年前,宋阁主外出捡到了她,找不着父母,索性抱回来养,那时她还在襁褓之中。”
“她长得美吗?”
“什么?”
燕韶南问得突兀,辛景宏一下子竟未反应过来。
“十七八岁啊,风华正茂,我问你宋师妹长得是不是很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