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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景宏连忙劝慰她:“师娘您放宽心,计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一会儿我去瞧瞧,顺便劝劝师兄。”
怪不得刚才没见着计航,原来是给步飞英拉去做了挡箭牌。
师娘神不守舍地给辛景宏做了锅面,辛景宏匆匆吃完,去找师兄步飞英。
步飞英住得离爹娘很近,辛景宏到时,计航已经回去了,步飞英明显喝了酒,脸色潮红,穿着书院统一的黑色秋裳站在书案前,手持狼毫,正对着铺好的纸张运气,《苍松诗稿》丢在一旁。
“师兄在写什么?”
步飞英听到他的声音,把笔一扔,颓然道:“写不出,心里乱糟糟的。你来的正好,我听计航兄说你请他来是想查清楚宋师妹的事,怎样,可有进展?”
辛景宏见他精神不佳,显然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摇了摇头:“不怎么顺利。师兄,我从老师那里过来,怎么听师娘说,你想要取消婚事,婚期在即,你可有考虑过单师妹的感受?”
步飞英呆望着桌上白纸,苦笑道:“我昨天已经同她商量过了。”
“她怎么说?”
“将我臭骂一通,然后同意了。她若不答应,我不会去跟爹娘讲,我还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辈。”
这就难怪单澄波的侍女会瞧樱儿不顺眼,挑刺将她嘲讽一通,分明是心情不好,迁怒于人。
辛景宏念头一闪而过,颇有几分代那单姑娘不平,道:“师兄,你若不想成亲,早干什么去了,如今请帖该下的都下了,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恩师师娘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这般折腾到底为了什么?”
步飞英闭了闭眼睛,他喝多了酒,脚步有些踉跄:“宋师妹死得好惨,我那天看到她,坐在枫树下,睡着了一样,可怎么叫也叫不醒,回来连着做了好几晚的噩梦。凶手还未查到,这等时候,叫我怎么办喜事,怎么喜得起来?”
说话间他两手往前一推,将书桌上的纸笔砚台扫落在地。
辛景宏扬声叫了步飞英的书童进来收拾,冷淡地道:“师兄,你喝多了。”
步飞英扑倒在桌上,没有吱声。
辛景宏凑上前去,试探他:“其实你真正喜欢的是宋师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向宋师叔提亲,反而要悄悄地跑去师妹的窗外偷看呢?”
“什么?”步飞英这下有反应了,抬起头来,目光茫然。
“谁喜欢宋师妹?”
辛景宏对着灯火仔细观察他,不似作伪,不由地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步师兄。
也是,步飞英和单澄波的感情由来已久,知道的人都说此乃是一段佳话。
白州自古学风极盛,单家乃是书香门第,祖上曾经出过进士举人,近些年家境虽不如从前,但俗话讲,烂船还有三斤钉,几年前,单家的一个叔伯写了信,请步山长收留侄子单斯年,允许他进苍松书院读书。
既是熟人相托,单斯年的基础亦打得不错,通过入学考试不在话下,步明璞就把人收下了,同时留下的还有单斯年十二岁的弟弟单澄波。
单小弟乖巧懂事,人又聪明,每天跟着哥哥去听课,像个小尾巴一样,书院的师长没有不喜欢他的。哪知道两三年之后,小尾巴渐渐长大,身材窈窕,大家才发现她竟是个女孩子。
早在唐初,民间就有了祝英台女扮男装读书的传说,这单澄波活脱脱就是第二个祝英台啊。
步飞英与她同窗数年,一桩桩甜蜜趣事说出来羡煞旁人,难得两边家长开明不曾阻拦,这双小儿女眼见着修成正果了,怎么会突生波澜呢?
辛景宏只能把这归咎于师兄步飞英脑袋里缺了根弦,突然抽了。
步飞英状态不对劲,辛景宏只得留下来劝解,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醉鬼安置好,已经太晚了,原计划去给燕韶南看看那现场发现的血帕,只能等第二天再说。
他离开的时候拿走了步飞英桌案上的那本《苍松诗稿》,反正是步师兄自己写的,也省得他再跑一趟藏书阁。
说实在的,经过了白天的窥探,他还真有些发憷再见到宋训。
这时候,燕韶南还没有睡。
计航向步飞英要来了苍松书院的名册,燕韶南细细看了好几遍,书院学生共计三十六人,姓氏第一笔是丶的,包括辛景宏在内是十一个,白天辛景宏说符合条件的一共是十四个人,很显然,还有三位是书院的师长。
若再算上名字第一笔符合的,那就更多了。
这第一步,看来要想办法在短时间内把人认全了。
在檀儿、樱儿看来,小姐在练琴,一边弹琴一边还分心想着案子,其实她在与羽中君聊天呢。
“怎么办,难道我需得假装是学生,和大伙一起去听课?”
崔绎回她:“考试能过不?”
虽然只是干巴巴的几个字,不可能带有语气,燕韶南却从这话里头读出了点奚落之意。
苍松书院的入学考试可不简单,若是绕开这个试练,做为一个走后门的差生直接插班进去,遭到排挤冷落是肯定的。
再说她明晃晃一个女子,谁也不瞎,除了别有用心之徒,大伙肯定是会躲着她。
“这条路若是行不通,又该怎么做?”
“一群书呆,多半软硬不吃,又易冲动,要叫他们听话,只有打败他们,叫他们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