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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本来已经让出一片空当来,闻言不由地齐齐退开几步,只留燕韶南自己站在这片铺满了红叶的土地上。
她走至发现匕首的树下,弯腰扒开杂草,露出那个树洞:“匕首是在这个洞里发现的。檀儿。”
“小姐,在这里。”檀儿出列,取出用帕子包裹着的匕首,两手呈给她。
燕韶南握住匕首柄,抽出那凶器,展示给众人看上面的褐色血迹,而后将它丢到了众人眼前。
凶器找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宋雪卉究竟怎么死的,难道真凶并非单斯年,而是另有其人?
围观诸人纷纷发问。
燕韶南道:“我从宋姑娘发现诗袋开始说起吧。宋姑娘虽然体弱多病,性子却外柔内刚,早些年她常去听课,得到苏子实诸多关照,二人情同兄妹,苏子实死时,宋姑娘大病一场,她知道苏子实死得憋屈,我想单姑娘听苏子实说那个诗袋是他妹子缝的,却不知这妹子是宋姑娘吧。”
单澄波脸色难看之极,哼了一声。
燕韶南轻蔑笑笑,接着道:“宋姑娘拿到了诗袋,相当于有了真凭实据,可那又如何呢,事关苍松书院的声誉,除了她,整个书院这么多师生,又有谁愿意为一个死人翻案,得罪步山长父子?宋姑娘权衡再三,想出了一条下策:如果她死了,且是因为这件事被灭口的,那便没有人能再阻止抄袭一事水落石出了吧。顺便还可以叫始作俑者尝尝被诬蔑被冤枉的滋味。”
此言一出,四下里抽气声不绝于耳,宋训大声道:“这怎么可能!”
辛景宏抬手拦住他:“师叔,叫燕小姐说完!”
燕韶南在众人的一片置疑中侃侃而谈:“宋姑娘为此做了很多准备。她需要布置一个死亡现场,必须得叫人一看就认为是他杀,于是她选择了枫树林,或许是之前机缘巧合,她知道这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树洞,可以藏下一把匕首,苏子实死了,他带来书院的匕首正好就在宋姑娘手里。只要大伙找不到凶器,那自然就会以为是凶手带走了。她要叫人怀疑步飞英,怀疑单氏兄妹,于是她在闺房的桌子上放了一本《苍松书稿》,且把里面抄袭的句子都圈出来,把诗袋压在了下面,这样事发后,只要一来她的房间,就会发现这些线索。”
宋训难以置信:“结果却被我收起来了。”
燕韶南扫了他一眼,继续道:“宋姑娘换上了一身红衣,又精心打扮过妆容,那天对她而言是一生中极重要的日子。
“她一个人走进枫林,先到那边的树下,解下裙带,将双手绑了一阵,留下绑痕,而后在树上将裙带磨断。
“做完这些事,她走过来,拿出匕首将自己刺伤,第一下刺在腿上,因为没有经验,下手不够狠,她怕一会儿伤口自行凝结死不了人,便又在腹部刺了第二下,而后将匕首塞进了树洞,她又回到了那边的枫树下。担心中途滴落血被人发现,她事先准备了帕子,所以这帕子较我们常见的要大一些。”
辛景宏道:“那血帕上的‘单’字?”
“那标记自然也是宋姑娘绣的,模仿的是单姑娘的手笔,这一年多她和单澄波疏于来往,自然也不知道单澄波早就弃用了这个标记。她生怕以上这些提示还不够明显,索性死之前在地上写了单字的前两笔,单姑娘,她对你的怨恨已经战胜了死亡的痛苦和恐惧,你良心何安,就不怕以后每晚做噩梦么?”
单澄波确实很害怕,这种恐惧轻易就压倒了刚才的满腹委屈,她脸色惨白,一身冷汗,无法遏制地瑟缩颤抖,只会一边摇头一边否认:“不,别怪我。”
燕韶南只说“另外一种可能”,但听在有心人耳中,却立刻就能判断出,所有线索严丝合缝,这才是真相。
宋训直接就崩溃了,他甚至想的更多,卉儿到底是何等绝望,才会选择去死,这当中是否有自己的因素?
否则她为什么越大越疏远,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再看眼前这对狗男女,他哪还管什么读书人的体面,直接冲了上去,抬手便打,骂道:“贱人!畜牲!”
苍松书院众人乱成一团,哪还有心情再为燕韶南等人送行。
纷纷扰扰中,燕韶南挥了挥手,示意辛景宏留步,带着随行几人下了寻道山。
或许是女子更加多愁善感一些,檀儿樱儿都觉着不够解恨,道:“小姐,您真厉害,不过这么着实在太便宜那步飞英和单澄波了,应该叫他俩给宋姑娘抵命。”
计航却道:“你俩不懂,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接下来的日子,对他们而言才是生不如死。就不知苍松书院经此打击,还能不能开下去。”
燕韶南扬了扬手,脚步轻快:“不管了,咱们回家去。”
只在当晚休息的时候,燕韶南对着羽中君才感慨了几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宋雪卉待苏子实情深意重,却只换来一声‘妹子’。”
她今日在枫树林,为宋雪卉身后名着想,也说二人乃是兄妹情,不免心里存了几分郁气。
崔绎忍不住好奇:“若有一日,你会这样为喜欢的人付出么?”
这时候的燕韶南再是聪明,也看不透未来,所以她十分铁齿又理所当然地道:“切,我怎么可能这么傻!”
崔绎还赞同地附和:“对,我也不会。”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