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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崔绎看到她进来,打了个招呼,“昨夜绑匪又有了新的动作,他们照之前的方式又投了封书信,但这封信与之前那些有所不同。算了,你自己看吧。”
燕韶南接过信,就见信纸同前几次一样,依旧是粗糙的黄麻纸,背面还粘附了些草杆,这等便宜货到处都能买到,无法作为线索,而这次上面的字迹却变了。
不但字写得很工整,语气也变得文绉绉,透着虚伪的客套。
先是对临时取消交易道了歉,言道郡主因为想家忧虑太甚,突生急病,他们只好先为她找大夫诊治,总不能好端端请了去,半死不活地送回来,为示诚意,诊金就从赎金里出了,不用郡主的家人另行补齐。
大夫说郡主的病需得静养个五六天才能好转,这样赎人的时间就定在月底,五月三十这天,叫丫鬟秋屏将赎金送到京城御丰大街广盛镖局,天黑不候。
不管这边跟广盛镖局的人怎么说,反正不能引起镖师们的注意,一定要叫他们接下这桩生意,六月十五之前把装银票的箱子送到开州大兴分局,有人上门取货。
对方在信上还安抚受害人家属说,只要梁王府的人没在当中捣鬼,广盛镖局的队伍安全离京,他们便把郡主完完整整送回来。
燕韶南仔仔细细看了几遍,都快能背下来了,方才交回信,道:“梁王府那边派人去查这广盛镖局了?”
“一接到信就去了。”
这是应有之义,不过燕韶南觉着怕是又空忙一场。
对方既然保证说镖局的队伍一离京便把朱孝慈送回来,那肯定不会等到了目的地才接货,或偷或抢,镖局的镖师如何会是对手?他们扣着朱孝慈有恃无恐,梁王府这边也不敢阻拦。
把广盛镖局牵扯进来,很可能是为了进一步混淆视线,将水搅浑。
她没对此多发议论,只是道:“我已然请辛公子去盯着丽河庄那边,既然绑匪会从广盛镖局下手,咱们把这家局子也纳入视线。”
“交给你了。”崔绎没有多干涉,他知道燕韶南的苦处,这个案子因为从起始就受制于人,令得大家都十分被动,他能给燕韶南的只有信任,“你和那辛三少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吧?”
燕韶南不知他因何有此一问,而且崔绎每日里谈笑往来的少有白丁,怎么会关心起这个来?可若非特意打听,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上次同辛景宏见面是因白州苍松书院的案子?
她带着疑惑望着崔绎:“没错。国公爷可是有什么指教么?”
崔绎未置可否:“辛草农说他这个侄子乃是辛家千里驹,只是尚欠磨练,你替我和他伯父好好教一教他,挫挫他年轻气盛的性子。”
燕韶南暗自吐了下舌头,心道:“刚认识辛兄的时候,他确实有些眼高于顶,后来熟悉了,慢慢好了些,这等事只能潜移默化,哪好来硬的,再说了,得罪人的事你不做却叫我做,我才不傻呢。”口里敷衍应承:“好的,知道了。”
崔绎见她应了,脸上露出笑容来:“注意安全,别太累着了,我娘离京之前送了你一幅《金刚经》长卷,说是前朝高僧普光大师的真迹,东西放在我书房了,回头给你。”
燕韶南很是意外,崔绎的母亲怎么会知道自己,还送了如此珍贵的礼物?
她进京之后,曾短暂住在三房,还去拜见过三太太,听说大太太因为丈夫痴迷炼丹心灰意冷,闭门不出,既不管事也不见外人,她不过一五品官之女,受小公爷差遣,是以从未有过求见问安的念头,现在收到礼物,到显得自己以前失礼了。
燕韶南迟疑着便想推却,崔绎见她脸红,以为她害羞了,笑道:“留着吧,说是能辟邪,趋吉避凶,取个好兆头。”
“那,大夫人她们已经出发了么?”
“这会儿在路上了,多事之秋,叫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先去你爹那里避避,估计着月底能到。”
又是月底么,燕韶南心里嘟囔了一句。
她牵挂着辛景宏去见那男人的结果,有意告退,道:“国公爷,您上午没有别的事要忙?”
“肃王府的长史杨正聪正在外边等着,一会儿少不了受他纠缠。你多坐一会儿,叫他等着就是了。”崔绎还真有事。
燕韶南苦笑:“肃王那边还不肯罢休?要不要再往深处查查。”
肃王不是康宁侯张信瑞,要往深处查他,势必会惊动对方,后果不是燕韶南这些小人物能承受的。
崔绎道:“先忙月底广盛镖局的事吧,月底,咦,五月底……”
他说着说着,表情突然变得凝重,怔在了那里。
燕韶南不知他在想什么,小声唤道:“国公爷,喂?”
崔绎自恍惚中蓦然惊醒,目光落在燕韶南脸庞上,问了一句叫她摸不着头脑的话:“知道什么是地动吗?”
“书上有说,没亲眼见过。”
“阴阳失调,土地不宁,必与人君失政有关。过些日子将有一场地动,最为严重的是靖东和开州交界,京城也受到了波及,感觉很明显,会有不少房舍倒塌……”
燕韶南:“……”
崔绎抱着脑袋冥思苦想:“算算日子应该快了,到底是哪一天呢,难道就是在这个月底?”
这场即将发生的地震死了不少平民,前世对大楚朝而言是雪上加霜,可那到底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了,加之当时他人在外地,实在记不清准确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