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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抬手示意诸人稍安勿躁,谨慎地打量朱孝慈:“郡主,我等准备将被抓的人都救出来,趁乱逃出城,去投奔王爷。”
朱孝慈脑袋里乱哄哄的,胡乱点了点头,想说话,喉咙里却哽住了,只说出了两个字:“你们……”
对方知道她语迟,担心同她说多了耽误时间,打断她的话:“我等之前迫于无奈,暂与敌人虚与委蛇,今晚机会难得,唉,可惜王妃她……郡主,夜晚风大,请回屋去吧。”
朱孝慈瞧着火光映照下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他们的冷漠:他们要逃走去找她亲哥,准备为之效死力,却又清楚地同她划清了界限。
他们全都知道她委身与贼,出卖了亲人,所以用言语行动表达了心中排斥。
她张了张嘴,如同木雕泥塑般退后几步,不敢看那些人,等着他们走远。
天下之大,却没有她一个弱女子的容身之处。
从筠自尽了,王嫂也自行了断,选择了同样的路,只有她,还在这世上苟且偷生着。寻死的办法多的是,可她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太好了,胆小又怕疼……
朱孝慈直勾勾盯着房梁看了半晌,等回过神来,外头已经恢复了黑暗,那些人不知跑去了哪里。
她两手空空出了门,深一脚浅一脚摸索着走,等出了院子,高处悬着的白色灯笼映得到处像下过雪,寒风送来阵阵血腥气,吹动枝叶鬼影幢幢。
隔墙突然响起惨叫声,朱孝慈吓得一哆嗦,不等着调头逃走,一个黑影从墙那边跳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去哪儿?”
声音透着寒意,正是疤狼。
“去,去,找你。”她本来就口吃,再一害怕,话更说不连贯。
疤狼冷哼了一声,未置可否,手指却抓得她胳膊生疼。
朱孝慈被他连拖带拽,渗出一额头冷汗,走到亮处,才看到他另一只手里握着带血的钢刀。
疤狼左顾右盼,一路行来见着守卫下仆就杀,路过正屋时,进去卷了些金银细软,出来正撞上被放出来的大批囚犯,他看也不看,挥刀就砍。
朱孝慈两腿发软,好不容易才颤声道:“连连,连……”
她想转移疤狼的注意力。
疤狼停顿了一下,嘲弄道:“郡主到是不记仇。”将包裹抛至她怀里,混乱中再杀几人,抢了辆马车,一把把朱孝慈推到车里,赶着车直奔之前的住处。
大乱方起时他和连笑佛两个就听到了动静,他们二人另有其主,暂住庆云不过是为了治疗连笑佛的毒伤,犯不着跟着掺合,别说听人喊是朝廷人马内讧,就是朱英泽带着人打进城了,他俩也需先顾自身逃命。所以疤狼才叫连笑佛等着,他去夺了辆马车,顺便把朱孝慈一并带上。
等连笑佛上了马车,瞧见车里的朱孝慈,自不会有什么好话。
朱孝慈抱着腿呆在角落里,将自己缩成一团,生怕惹怒了对方,自己遭殃。
疤狼在前面赶车,这会儿也不用管什么敌友了,挥着钢刀连砍带削,大声咒骂,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庆云。
他这一杀红眼,连笑佛也不敢招惹,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问:“咱们去哪里落脚?”
按说此时最好是去与杨正聪会合,可沂德离这里实在太远了,连笑佛显然撑不到,所以疤狼稍一犹豫便道:“先去相神教吧,你这毒反反复复,总也清不干净,叫老七看看有没有办法,实在不行,还得回头再去找明琴宗。”
“明琴宗若有解药还需咱们去找?王桐锦这事怪我自己大意了,没提防。”
连笑佛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折腾这大半天他早累得眼前发花,污言秽语又骂了王桐锦几句,躺在那里呼呼直喘。
他又开始发高烧了。
疤狼这段时间照看他已经习以为常,朱孝慈却没怎么见过,原本凶神恶煞般的贼人现在像被抽了筋一样萎靡,令她忍不住偷眼窥探。
“坚持坚持,等到了老七那里,说不定艾行春她们几个也在,让她们来照顾你。”
连笑佛闻言边咳嗽边道:“快拉倒吧,那几个娘们儿能干点儿啥,指望她们还不如指望结巴郡主。”
疤狼大方地替朱孝慈应了:“这好说,兄弟之间这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朱孝慈紧咬着唇没有作声,连笑佛作势欲吐痰,示意她伺候帕子,她也低着头顺从地做了,连笑佛面泛不正常的潮红,蛇毒反复折磨令他五官扭曲,像只一戳即破的纸老虎。
一个隐秘的想法突然自朱孝慈的内心深处冒了出来,一成型便不可遏制,令她整个人忍不住为之颤栗。
不,还不到时候。
再等等,也许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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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韶南清除掉相神教在附近的最后一处香堂,东方已经微微泛白。
崔少康带着手下将俘虏押送回崔绎选定的落脚之处,此时这座大宅的高墙里已经关了相神教骨干近千人。
一夜奔波未歇,燕韶南十分困倦,加上担心崔绎那边,不知他们能否顺利拿下庆云城,一直悬着心思,忙到最后颇有筋疲力竭之感。
觉是没时间补了,她还要抓紧时间处理好相神教的相关后续,这么多俘虏关在一起很容易出乱子。
相神教的教主李贤之前传闻中颇为神秘,真正抓住了人,才发现他外强中干,怪不得不怎么露面,平时教中事务都交给常三谷。常三谷是齐洪的走狗,肯定不能留,李贤如能安心做个傀儡,到不用急着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