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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至于“巨贾官宦谈不得”以致“泪自驰”,就是在说她上辈子的死因:兵部尚书家里十一个小妾搓麻凑不成三桌什么的,说不得说不得啊!
    不过帖子里也有科普的,说程梓月录歌的时候还没入驻新剧组,也没接触过盛敏,所以根本不是有所指的。
    但是人们都只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谁也不鸟这条科普。
    后来程梓月才知道,这个澄清层,是田芃发的……
    再后来,就因为这个小小的、美丽的误会,又牵涉出了一大段麻烦事——当然那是后话了。
    程梓月到了片场,一瞬间又变成风云人物了。好多在《乱世》那边的工作人员来探班,一个劲儿夸她。耽误了半个多钟点才正式开拍。
    导演郑启石不太情愿,不过程梓月的文字功夫倒也让他心服口服。
    这场戏依旧是在宫中,皇帝的书房里。温贵人温明筝侍于御前,红袖添香。大将军连奔奉旨进宫觐见,与皇帝、温贵人三人碰在一起。
    昨天刚发生过摩擦,今天除了秦颂远,程梓月跟谭景之的表情都怪怪的。程梓月的脸比平时还冰,就像谁跟她说句话,就得冻上了一样。而谭景之则顶着一脑门子官司,看谁都不顺眼。
    杭珊来得早,已经拍完一场,在那吃沙拉补早点。
    盛敏嚷嚷着要减肥,只带了一根黄瓜过来,一边啃一边说,大橙子写完歌儿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完全没把网上的风言风语放在眼里。
    杭珊都懒得理她了:那不是好多天之前就写完了的吗!
    打板小哥打完板儿,这边就开拍了。秦颂远拿着一本线装书蹙着眉看,一副日理万机的模样。而程梓月就在一旁研墨,偶尔一眼瞟过去,上头是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她一下就辨认出来了。结果那书不知道谁编的,简直错漏百出狗/屁不通。
    她只好压下吐槽的冲动,在一旁专心研墨。
    她研墨的姿势很标准,毕竟之前写话本子的时候她常常自己干这个。如果半夜把伙计提起来伺候她,又得多给工钱,她宁可自己来。
    新入宫的温贵人很受宠,皇帝十分喜欢她。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温明筝得了连奔给她的那本书,上头满满写着皇帝的喜好,从喜欢的文人墨客到哪一个棋局、哪一个剑招、哪一首曲子,一应俱全。
    因而这时的温明筝对连奔只有感激,而对几乎“独宠”她一人的皇帝,则是小女生的崇拜与依赖,同时还有敬畏。
    看这段剧本时,她就觉得,这种心态真是像极了她在认识白木头之前对白大侠的那种感情。于是研墨间,便不自觉地将这感情代入了进去,研几圈,便抬头羞涩地望过去一眼。爱意只停留在眼角,又怯怯收了回来,小女儿家的心思尽在眉宇之间。
    远处,郑启石打了个手势,二人便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凝视之后,温贵人更加羞怯,皇上的眼中爱意渐浓。
    通报的太监说连将军已在殿外后,皇帝便宣了他进来。
    连奔来到近前,望着害死自己、夺走皇位的三哥,心中的恨意依旧汹涌澎湃。而皇帝并不曾真的拿他当个心腹,一挥手连眼皮都没抬。
    垂首行礼后,连奔直起腰板,炽烈的目光紧紧贴在了温明筝身上。温明筝亦抬眼去看他,被他这么一瞧,便有些心虚地目光游移了一番,连手下研墨的姿势也乱了章法。
    “停!”郑启石从监视器后头站了起来:“小谭,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啊?连眉头都翘起来了。”
    才不小心露出愠色的谭景之这才注意到自己ng了,心下更是一沉:那丫头怎么演戏不看他了?看着像是在看他,又好像在看空气,什么鬼?那俩眼珠子,自动调焦的吗?
    第47章 撕逼现场
    已经是夏天的尾巴,连“秋傻子”都快过去,徐徐晚风已带了些许凉意。
    程梓月孤身站在人群的对面,酒杯已经端到了眼前,大家都一脸热切地看着她。她知道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扫兴,于是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安,端起酒杯来,笑着说了一句“谢谢珊珊,谢谢大家”,然后仰头把一整杯啤酒灌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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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代的啤酒她并不很爱喝。没有什么酒的味道,喝下去还涨肚。不过她这举动算是把气氛推上□□了,大家一个劲儿喊好,也互相斟酒闹了起来。
    杭珊把蛋糕赠的生日帽给她套上,嘻嘻哈哈地靠在她身上玩儿自拍,还玩儿反串,让程梓月端坐正中装娘娘,自己在旁边委委屈屈地当丫鬟。程梓月一开始还有点拘谨,后来干脆玩儿开了,笑得合不拢嘴。
    薛霖在旁边偷拍了好几张,直接上传微博圈了她俩,弄得程梓月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全是微博推送。她明白的时候还弄不清手机呢,喝多了更没戏了,一生气,就关机扔一边了。
    几个平时跟她关系好的开始嚷嚷着切蛋糕。其他人怕热量高,都避而远之不愿意吃。程梓月也不介意,跟着杭珊还有薛霖一边互相拍一边吃,很快大半个蛋糕就光荣牺牲了。后来不知道谁提议的,开了袁可茵带来的一瓶很贵很贵的洋酒。这酒劲儿大,程梓月才喝了半杯,脚底下就有点发飘。
    正愁把剩下那点倒在哪呢,杭珊就挤过来了,拉着她跑到一个角落,小声跟她说:“刚才我特意帮你澄清的,其实记着你生日的不是我,是秦一哥。他怕苏沉再瞎说,就让我求导演给你过生日,怎么样,够意思吧。”
    “谢谢……”程梓月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要是杭珊替她过生日,她还真高兴。要是秦一哥……她就有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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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啥。”杭珊喝得也有点大,跟她推推搡搡地,说:“要我说,一哥对你真挺上心的。你要也看他顺眼,不如就假戏真做,直接在一块,公布恋情算了。一哥这些年都没啥绯闻,外头都说他是禁欲系。禁欲系懂吗?那就是专情。虽然有不挨边的猜他是gay圈儿的,不过我看他看你那眼神,十有□□是爱上了。你要跟他在一块,金童玉女一炒作,肯定□□少。你一下就能红过袁可茵了。”
    杭珊酒后话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秃噜出来了。好在程梓月不是多事儿的人,也没那多话的条件。不然给嘴大的听去,又要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了。
    “杭珊,干嘛呢?”薛霖在不远处,拿着一包呀土豆,一抬手撒出来半袋,全倒苏沉身上了。苏沉立刻站起来怒目而视,朝着他后腰就是一脚。薛霖也不知是真醉假醉,嘿嘿嘿也没当回事儿,直接借力就朝杭珊扑了过来。
    杭珊立马站起来把他一手撑住,嘿嘿一笑,说:“你干嘛?醉打金枝啊?”
    程梓月舒了口气,转身拿了一盒沙拉窝在角落里歇着,看着一堆人摇头晃脑在那折腾。
    屋里一直特别特别热闹,她看着这群人,心里也高兴。可不知怎么的,自己呆了一会儿又失落起来:这两天白木头不知道跑哪去了,也不见人影。她都过寿辰了,也不来慰问一下,只有那两个忠心耿耿的黑衣服小哥还时不时给她送点吃的,真是过分。
    正发呆呢,生日帽不知道叫谁拍了一下,直接扣在眼睛上,世界一片漆黑。
    程梓月撅起嘴来,抬手把它往上翻。终于把那破帽子摘下来了,她就看见秦颂远端着一杯酒,长腿一迈跨过沙发凳,坐到了她旁边。
    “小寿星怎么一脸落寞坐在这儿啊?”他笑得温和,很像杯子里的洋酒,喝起来只有淡淡的香气,可几口咽下去,才知个中芬芳醇厚,浓郁醉人。
    程梓月笑得比他更淡,扎了一个圣女果丢进嘴巴里。
    “你不用非得拿吃东西堵嘴。”秦颂远嘴角扬得高了些,却垂下头,胳膊肘撑着膝盖,道:“我知道你不爱说话,那就不用说,跟我不用客气。”
    程梓月偷偷看了看他的侧脸,点着头把沙拉放回茶几上。
    “头一次离家这么久吧。”秦颂远仰头呷了一口酒,喉结立刻上下滚动起来。继而他转过头来看她:“想家吗?”
    程梓月抿了抿唇,跟着微微颔首。
    她想的并不是几个小时车程外的那个家,而是她在燕淮镇的茶馆。一去几个月,她的那些伙计大概全死了,可能有那么一两个活下来的,也得叫官兵抓去,不是流放就是蹲大狱。而她这个掌柜的却天天在这吃喝玩乐,想来实在对不起他们。
    而且几个月来,她再没碰过惊堂木和她那把三弦,都生疏得不行了。
    秦颂远见她目光愈发黯淡,知道自己这话头找得不对,赶紧打趣说:“你看我,本来想哄你笑笑,结果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梓月平生最讨厌麻烦,其次讨厌的就是欠人家人情。毕竟还个人情也很麻烦。但是这一哥的姿态都放得这么低,她再不说点什么,也太不近人情。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很真挚地说了一句:“谢谢。但是……人言可畏。”
    日常交流只剩60,她抽了抽眉角,无奈地笑了笑。
    秦颂远直起身子,靠在沙发背上,刚要跟她说什么,就听薛霖那话唠又在不远处喊:“可茵,你找啥呢?过来喝酒啊!”
    程梓月顺着薛霖的目光看过去,正见袁可茵在大家的衣服包那块翻东西呢。
    “我啊,找我的钱包!”袁可茵又翻了几下,才把自己的双c翻出来,摇摇晃晃地开玩笑说:“你们喝,我可是女主角,明天还有一天戏呢!我回去睡了啊!”说完,她又朝程梓月一挥手:“梓月,生日快乐啊!”
    程梓月保持一贯的面瘫笑,从一哥手里抢过酒杯,跟她回敬。待袁可茵扭哒扭哒走了,她又把酒杯塞回秦颂远手里。
    秦颂远噗嗤一声乐了,在杯子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说:“人言可畏,我明白。你要说的我也都懂,还希望别给你带来困扰吧。”说完,他站起身子:“我先走了,你少喝点。”
    程梓月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撇嘴:她又何尝感觉不出来一哥对她的特别关照呢?只是若说喜欢的话……
    “梓月!”周琳珑朝着她招手:“过来唱歌啊!”
    望着少的可怜的字数余额,程梓月有点崩溃。但下一瞬,她忽然灵光一现:对啊,她可以唱歌啊!
    ……
    等生日趴体闹腾完了,都快十二点了。程梓月是寿星,已经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大部分时间不能说话,只能喝酒,晕晕乎乎地从里头走出来,立马让凉风拍了个机灵。
    “梓月。”外面一辆轿车里忽然探出个脑袋,把她吓了一跳。
    “上车。”车里是秦颂远,也没换过衣服,一副一直等在这里的模样,冲她招手:“他们都走了,放心吧,我送你回去。”
    程梓月四周看了看,果然已经是没什么人了,这才敢绕一圈跑上后座儿。
    “梓月,生日快乐。”秦颂远把车窗关上,车子缓缓启动。吩咐司机开慢点之后,他又跟她说:“闭眼休息会儿吧,想吐跟我说。”
    程梓月已经有点不省人事了,胡乱点了点头,就倚着靠背闭目养神,养到南天门去了。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就感觉有人一直在摇晃她,跟地震了一样。她脚底下也像踩了棉花,说什么都站不稳。
    “梓月,梓月?你房卡好像坏了,你站好,我下去给你换一张。”
    她一睁眼,才发现自己歪歪斜斜靠在秦颂远身上呢,而他拿着她的房卡,在那怎么划都划不开房门。
    怎么会坏呢?早起还好的呢。
    她一把抢过来,一边划一边去掰那个把手,可是指示灯一直是红的,不变绿。
    她正纳闷呢,门忽然咔嚓一下朝里开了。倚在门上的她一下没力可借,一个踉跄朝里栽了进去,接着,咚的一声,栽进一个瘦瘦的怀抱里头。
    她一抬头,正对上木头那对阴森森的眼窝。
    “程姑娘……”他躬下身子想把她扶起来,她却跟摊烂泥一样,说啥也站不起来。白木头没办法,把她打横抱在怀里,直直看着送她回来的秦颂远。
    秦颂远也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程梓月没理这俩人,直往房间里看,却发现袁可茵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哭得通红。
    她一下就清醒了,从木头怀里跳了下来,跑到她跟前厉声道:“你怎么在这”
    袁可茵抬起手,手里死死攥着一张房卡:“对不起啊梓月,我可能是拿错了。”
    程梓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张,已然是无语了: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呢?她把房卡换过来,把袁可茵的那张扔进她怀里,指着门大声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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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到了新的一天,是她23岁的第一天。
    袁可茵抬头朝她笑了笑,站起来走了。
    程梓月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楼道里站着一脸惊诧的秦颂远和于雪。
    第48章 正面杠,不要怕!
    程梓月回头一看,见白木头正插着口袋大步流星地正往这边走呢。
    喜上眉梢,她草草跟谭景之点了个头,就一溜小跑奔了过去,完全不顾形象地扑进白木头怀里:“你怎么来了啊!”
    “来接你啊。这么晚不回来。”白木头鹰眸一扫,目光从谭景之的脸上飞速掠过,落在她的头顶。他伸手把她揽在自己腰间的小手拽下来,放在手心里:“怎么手这么凉啊,散场了好歹也加件衣服啊。”
    “啊?我感觉还可以啊。”程梓月趁势又往他胸口蹭了蹭。
    白木头又扬起嘴角,把她夹紧了拎着上了车回酒店。其实他早在那个拐角偷听人家说话了。呃——大概也不算偷听。他本来就是去接她的,谁叫他耳朵那么好呢?反正都听见了,也总不能转身回去。
    不过她不是不能多说话吗?
    为了澄清所以一定要强调是跟他先认识的,而不是那个秦颂远吗……
    白木头乐得龇出了两排小白牙。可片刻之后,他的面色又黯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