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厌诈。”陆熙低笑了一声，将话题转回了正事，“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你也跟她说过的。”苏樾喝了口桌上的咖啡，仰面靠在了座椅上。
    “我跟明萱求婚了，她拒绝了。”
    “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爱的其实只是心里被完美化的那个人。然后我一个人在阳台上缅怀青春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小锦，我就跟她说，这世上，最难以揣测的，就是人心。”
    他说的随意，听着的陆熙却狠狠地磨了磨牙。
    合着你感情不顺就来搅和我的？
    “陆熙。”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对面的磨牙声，苏樾收起了调侃，正色说道：“小锦从小被我们娇宠着长大，虽然现在成熟了不少，可她的性子单纯得很。连校门都没出的小姑娘，你又是她的初恋，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是怕她陷得太深。你知道的，青春期的女孩子，谈起恋爱来什么都不顾。”
    陆熙：“......”
    我知道？我知道个鬼啊我知道！
    收了电话，陆熙站在落地窗前，无奈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是，苏锦性子单纯，不谙世事。
    是，他是她的初恋。
    是，青春期的女孩子谈起恋爱来什么都顾不上。
    这都没错，苏樾的想法也正常。可他妈事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一向温润如玉的男人难得地爆了粗口。
    原本温水煮青蛙，她的心防已经有些动摇，可苏樾这么一来，他所有的努力就都付诸一炬了。偏偏苏樾说出的话他又字字都无法反驳。
    其实旁观者清，他明白小姑娘对他的感情早就已经不是她所以为的喜欢那么简单了，可这丫头向来擅长压抑自己的心思。他原本想着潜移默化，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她慢慢释放自己的心思，总有一天，她会承认爱上他。
    可现在这么一来，他潜移默化的方式已经被她察觉，有了防备，好不容易动摇的乌龟壳再次坚固起来之后，这种方法即使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既然这样......
    他微微仰眸，清寒的月色透过窗子落下来，桃花眼底流转出一片暗沉的光泽。
    48.
    一晃又是半个月的时间。
    《向日葵》的拍摄终于到了最后一场。
    白颢齐饰演的程远跟慕清饰演的童遥求婚。
    “对不起。”童遥微微垂下眸子, 轻声开口。
    闻言, 程远唇边的笑意僵了僵，愣在原地半晌, 原本明亮的双眸渐渐暗淡下来，终于碎成了一地星光。
    “不用说对不起。”他站起身来, 唇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程远。”童遥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头来，漂亮的凤眸里溢满了郑重, “忘了我吧。”
    “好。”程远浅浅勾了勾唇, 将手里的戒指递了过去。
    “恩？”童遥愣了愣。
    “不是说让我忘记你吗？你不要的话，我只能把它扔掉了，说起来——”程远笑了笑，“它还真的挺贵的。”
    童遥闻言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将戒指接了过来，漂亮的指环放在手中, 心底又有一股股的酸涩涌上来。
    她猛地收紧了手, 钻石的边缘嵌入掌心，有些淡淡的痛意蔓延开来。
    “再见。”她抬眸望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程远微微仰起头，初冬的雪花飘落在他的脸上，带起刺骨的凉意。
    “再见。”
    他轻声开口，声音微哑，黑眸里已有泪光隐现。
    镜头拉远, 冰天雪地，黑色大衣的男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过。”陆熙开口。声音不大，在安静的片场里却格外清晰。
    “杀青啦！”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句，顿时整个场面都沸腾起来。就连几位主演也都有些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部电视剧，可毕竟陆熙这位导演要求严格，所以演员们，尤其是几位主演都十分辛苦。不过虽然辛苦，众人的演技却在陆导演的高压政策之下都提高了不少，更何况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所以对视间免不了又有几分离别的情绪在其中。
    苏锦站在陆熙身边，望着欢腾的人群，神色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陆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在想......”苏锦回过神来，答道：“程远被拒绝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人心难测呢？”
    人心难测......
    陆熙唇边的笑意一僵。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轻轻摇了摇头回到：“你笔下的人物，怎么想的你不清楚么？”
    “怎么会清楚呢？”苏锦扭过头来，一向清亮的凤眸里有些迷茫，“都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是顺着它的脉络在走，可到了最后，就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我的想法还是故事原本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