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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那明明就是他的错……”胤祤直接跳脚,云荍一眼望过去,他直接蔫了,“知道了。”
    云荍无奈,起身给他整理乱了的衣裳:“额娘晓得,你们是想给温宪出口气,但不该用这样的方式。佟家怎么说,都是你皇阿玛的母家,你让佟家没脸,难道你皇阿玛就不丢脸了?舜安颜这件事,你完全可以跟你皇阿玛说,温宪是他的女儿,难道他还能不管不成?”
    “哦。”胤祤还是不服气,却也不反驳。
    云荍晓得他的想法,不就是觉得给康熙知道了,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佟家除了得一顿训斥,根本没什么大碍,心里气不过嘛。
    不过这种事,实在是说不上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康熙也只是选择最合适的处理方式吧,虽然这种合理显得不近人情了一些。
    “行了,不管怎么样,跟小十一小十二一起,去找你皇阿玛。”云荍最后帮他抿了抿头发,道,“以后,绝对不许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知道吗?”
    “知道了。”胤祤眨着眼答道,他实在不明白,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危险。
    云荍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叹气。
    傻儿子啊,有一种叫病毒的东西,可比刀剑来的危险的多。
    第276章 各安天命
    舜安颜最后事件的结局, 是康熙各打五十大板。
    舜安颜身为官身, 却知法犯法、公然狎妓, 着革去一切官职。
    胤祤、胤禟、胤俄,顽劣不堪, 令在家闭门读书。至于闭门多久, 却是没说。
    佟国维恭恭敬敬的谢了恩,倒也没对胤祤几个表示什么。
    九月初, 康熙巡视南河, 带走了太子、胤祉和胤祥。
    康熙走的第三天,高氏在宫中诞下二十二阿哥, 云荍回宫主持了洗三,却看到了形容枯槁的僖嫔。
    云荍大惊:“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僖嫔倒还是笑着:“没什么, 都是老毛病了。”
    “太医呢!”云荍有些生气,这气来的莫名其妙。
    “好了,今天大喜的日子。”僖嫔拉住了她,开玩笑道, “太医也只是太医,又不是神医,何必为难他们。医者,治得了病却救不了命啊。”
    其言语间, 竟是看透生死的豁达。
    “你……”云荍鼻子有些酸涩。
    “妾好着呢。”僖嫔粲然一笑,依稀可见当年的温婉剔透,“吉时要开始了, 娘娘快过去吧,妾就在这边看着。”
    门外,早有宫女记得团团转,就怕误了吉时。
    云荍只得起身,往东配殿而去,行至半路,忽的回身,只见僖嫔扶着门框站着,单薄的身影晃晃悠悠,看她望过来,露出一抹笑。
    云荍鼻尖又是一酸,急忙回过头,快步往东配殿而去。
    洗三礼结束,云荍却没回畅春园,而是在宫里住下,时不时去找僖嫔说说话。
    “咱们几个,除了你,也就是丹书过的最好了。”两人回忆之间,僖嫔突然叹了这么一句。
    “含卉……”云荍叫出这个名字。
    僖嫔笑道:“我没什么,其实我过得也不算差了,锦衣玉食、宫人成群,胤祐对我也算孝顺,只是,到底……我还没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最后一句,已经几不可闻。
    “咱们若还说自己过得不好,怕是要被天下百姓唾弃吧。”云荍有些恍惚。
    “是啊,要被唾弃的…”
    虽然药日日吃着,僖嫔的身体却还是肉眼可见的一天天衰败下去,没有大毛病,就是正常的老死症状。
    可是,她也才四十五岁啊,这样就已经是可以老死的年纪了吗?云荍忙然不已。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含卉想要在院子里躺着晒晒太阳,这对宫妃来说,是一个大胆出格的行为。
    云荍让人清了场,又用帷布围了一块地方,搬了两张躺椅,两个人便并排躺在摇椅上,宫人都在帷布外。
    两人沉默的晒着并不热烈的太阳,忽的,含卉轻轻的声音传来:“你们,都要好好的……”
    云荍抿了抿唇,将手搭到含卉手上,感受着上面缓缓失去的温度,轻轻应了一声:“好。”
    处理好含卉的事,云荍还没来得及回畅春园,便有西配殿的宫女惊慌失措的来报。
    徐常在,没了。
    徐常在,是年龄比云荍还小的后进妃子,也不怎么受宠,大封后宫时晋了常在,云荍便安排她和陈常在一起住在西配殿,这么多年,云荍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其走的也是悄声默息,头天晚上睡下,就再也没起来。
    接二连三的送走熟识之人,云荍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到了自然老死的年纪了?
    精神恹恹的,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镇日里就坐着对一处发呆。
    “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荍眨眨眼,看向来人,牵出一抹笑,起身行礼道:“皇上吉祥。”
    “不想笑就别笑,这许多年了,还跟朕客气?”康熙拉起她,往临窗大炕上一坐。
    云荍收了笑,谢了恩也在对面坐下。
    “是不是宫务太多,累着了?”康熙询问道,“若是精神不够,就让宜妃她们帮你管着。”
    “谢皇上体恤。”云荍懒懒的道,“妾只是因为僖嫔和徐常在之事,心中有些感怀罢了。”
    康熙默了,他比云荍年龄大,看着当年陪伴过自己的老人一个个走了,又怎么能没有感触。
    两人沉默的对坐着,各自发着各自的呆,还是向晚进来唤回了两人的神:“皇上,娘娘,可要摆饭?”
    “摆。”康熙颔首道,最近他常常来云荍这里,虽然不留宿,却会陪着云荍一起用膳。
    云荍抱歉的笑笑:“年龄越大,倒是越发伤春悲秋起来,妾都有些脸红了。”
    “何止是你,朕近来也常常有相似之思,不过人之常情罢了。”康熙叹道,又笑,“不过倒是好久没有看到荍儿脸红的样子了,朕还真是有些想念,煞是可爱!”
    康熙这样一说,云荍还真脸红了,有些羞恼道:“皇上真真是……”
    一把年纪了,当着人说什么呢!
    “哈哈哈,荍儿真是爱煞朕也!”康熙得寸进尺,竟是难得的起了少年兴。
    云荍恨恨的瞪他一眼,脸上热热的,却只能强装镇定,屋内伺候的人将头埋得深深的,一点反应都无。
    康熙畅快的大笑。
    笑完了,才道:“朕打算南巡,荍儿也一块去吧。”
    “啊?”云荍惊讶,“时间来不及吧,这都快过年了。”
    “无妨,来得及,京中的事情,交给佟佳氏她们就好。”
    云荍默了一瞬,展颜笑道:“好,听皇上的。”
    说走就走是康熙的风格,说要去南巡,果然没过几天,便带着人启程了。这次算是轻车简从,除了云荍和太子,其他后妃和阿哥一个没带,随行的大臣也少之又少,都要在京中坐镇。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康熙和太子都离京,胤禔、胤礿、胤禛、胤祒也都不在京里,所以这次,康熙便点了胤祉、胤祺、胤禩负责监国。
    一路南下,这次并没有赶时间,而是慢慢悠悠的在路上晃,每到一地,康熙必然要带着云荍去当地的名胜之地游览一番。
    虽然这样很爽啦,但云荍还是怀疑,照这样的走法,过年前都走不到金陵吧?
    有疑惑就直接问,康熙笑笑:“走不到就走不到,半路回来就是。”
    云荍愕然,这不是您老的风格吧?您这是被人上身了。
    康熙呵呵笑,接着去下一个景点。
    于是云荍也就不操那个心了,快速沉浸到祖国的大好河山中,原始天然无污染不要门票的旅游景点,有!谁!见!过!
    只!有!我!
    恩,括弧,现代人。
    一路走来,云荍疑惑的另一个点是,太子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
    虽然近年来,康熙肉眼可见的对太子冷淡了许多,但也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这一路上,康熙几乎都没怎么召见过太子,出去玩也从来没叫过太子,而没有康熙的吩咐,太子也不敢乱走,整天孤零零的,看的云荍都有点可怜他。
    不过很快云荍就被打了脸。
    向晚这天偷偷找云荍回禀:“太子好像生病了。”
    “好像?”云荍疑惑,“严重吗?有没有叫太医去看看?”
    “没有,太子那边没有叫人。”向晚道,“只是我偶然看见太子身边的人在倒药渣。”
    “哦。”云荍了然,“不用管,正常看着就行。”
    “是。”
    有康熙在,太子且轮不到她管,还是赶紧睡觉吧,后面据说没什么地方好玩的,要一直赶路到德州呢。
    康熙也不晓得是不是真不知道太子疑似生病的事,总之云荍没见他派人问询,也没见太医去给太子看诊,一行人就这样坐着马车一路赶到了德州。
    在德州住下的第二天,向晚就来报:“太子病了,听说是水土不服,还挺严重的,都吐了。”
    “水土不服?”云荍扬扬眉,有些疑惑,“走吧,去看看。”
    说是看望,也不过是隔着帘子望一望、招来太医问一问、再命人好生伺候着罢了,做完这一套,云荍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午后,听说康熙也过去看了,还带着院正,云荍就晓得问题不大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传来的消息竟是病的更重了。
    “什么情况?”水土不服而已,也当得起病重一说?在皇家,如果用了病重,那几乎意味着有生命危险。
    “应该不至于吧?走了一路都没事,怎么忽然就病重了?”云荍对水土不服这点还挺疑惑的,太子近几年还是经常跟着康熙出门的,以往都没见出过这种事儿啊,再说就他们这出游配置,说水土不服实在是有点太矫情了,大多数东西都是直接从京中带来的,你水土不服什么?这又不是突然海拔高了个几千米,还在平原上呢!
    向晚回道:“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太子那里,咱们一向不插手的。只是,那边的那些人,听说都被送走了。”
    向晚指向一处,云荍明白过来,‘那些人’都是沿途各地官员进给太子的美人,不光太子,康熙那儿也有一堆,这也是为什么康熙会没有从宫中带两个年轻美貌的妃子伺候的原因。
    云荍皱着眉,她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果然,她拘着自己孩子是对的,这种算得上干净的女人都叫太子生了病,那暗巷里的怕是得一击致命了吧?
    其实云荍是想歪了。
    太子这个怎么说好呢,大概是肾亏的感觉吧?再加上他又一直再吃那个加了料的养气丸,身子亏空的厉害,这次稍稍一病便有来势汹汹之感。
    康熙从太医的话中隐约听出这层意思后,差点没气个倒仰,若不是看太子实在病的重,他非得让太子领教一下他的毒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