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
刘石军在第一时间内便认出,那四十多名宋军是通往黄家堡和庆州方向看守两处烽火台的两个都里面的人。这些人是他的部下。他们如今和附近村镇的一些百姓被赶到了阵前,被逼着向城墙走来。
城墙上,数千只眼睛盯着这三百多人的动作,不知他们是要劝降还是被逼着当肉盾或者纯粹是为了影响守军士气。也有抱着侥幸心里期待宋军能够打开城门出城救人。当然即使下令这样做的拓跋真厉都对宋军会出城救人不报多大希望。
“给黑月和刘石军传令!”叶尘没有犹豫多久,轻声对旁边黄楼平说道,“让刘石军下令打开城门,黑月带四百黑骑兵到城下准备!听到我的号令,出城救人!”
黄楼平犹豫了一下躬身应诺,转身去给两人传令去了。
与此同时,叶尘一招手,旁边胡三光已经命人将叶尘八石宝弓递了过来。
这时城下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叶尘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党项人拿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在手中晃着。而他身前一名被俘的军卒,已经滚倒在地上,右臂没了,鲜血淌了一地。等他滚得没了气力,另一名党项人上前去,踩住背,把剩下胳膊和腿一起都砍了下来。刚才这名被俘的宋军士兵想要反抗,不想给党项人当肉盾,所以才被党项人随手砍了四肢,如此折磨。
叶尘见此,眸中寒光瘆人,听了黄楼平传达的命令刚刚跑来,准备劝阻叶尘的刘石军被这眼神一瞪,心中一寒,不敢再说什么,直接转身对旁边亲兵下令做好开城门准备。
叶尘对刘石军说道:“不要让你的人射箭,你们看着就行了。好了,现在可以下令开城门了。”
说着话,叶尘已经举起了手中八石宝弓,此时城下三百多俘虏距离还在一百步,除了驱赶他们的三十多名党项人之外,五千名准备攻城的党项人和一支人数同样在五千准备冲城的骑兵则在这三百多俘虏后面百步之处。
从第一支箭如流光一般射出,城头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看清叶尘射出的箭和他的动作。总之三十多声惨叫之后,藏身在三百多名俘虏后面的三十多名党项人全部死了。四五息时间内,射出近四十箭,于百步之外射杀大半身子藏身在俘虏之后的党项人,无一箭落空,这已经超越了寻常人理解的范畴。
不说城头上众人和城下后方的党项人如何震惊,早在叶尘射出第一箭的同时,城门就开了,黑月带着五百黑骑如一股黑色的旋风冲了出去。
不用叶尘和城头上的人提醒,那三百多汉人便全力向十里堡亡命般跑了过来。
虽然事发突然,但党项人反应也不慢,黑骑出城的瞬间,党项五千骑兵也冲了过来,双方距离三百多俘虏距离差不多,但是因为俘虏本身还在向城门方向跑,所以最终五百黑骑兵还是拦在了党项五千骑兵之前。
黑骑虽然厉害,党项骑兵却也比黑骑兵弱不了多少,所以五百黑骑对阵五千党项骑兵自然不是对手。若是寻常宋国骑兵此时都不一定有这个勇气去上场。但黑骑不一样,叶尘一句命令,即使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但是,叶尘自然不是让他们去送死,或者说以他们的命去换那三百多百姓的命。
八石宝弓拉满,体内精纯的真气被叶尘以特殊的秘法变得极为狂躁,然后强行灌注到武器司研制的特制钢箭之中,射了出去。
这一箭射出,叶尘脸色微白,可见这一箭对他消耗也是极大。
犹如雷鸣般的破空声刚刚响起,叶尘的箭已经射在了与五百黑骑迎面冲来的五千党项骑兵中间最前面一人身上。
这人是拓跋氏部落一名头领,是拓跋真厉的亲弟弟拓跋真铁,在党项七部中也是以勇武出名,马上战技更是极为厉害,但在叶尘全力一箭之下,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钢箭从他心口上一穿而过,射在了后面一名骑兵胸口之上,同样一穿过而,如此这般直到射到第七个人身上才停了下来。
这个过程说来话长,但实际上从叶尘射出箭到钢箭插在这七个人身上,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甚至前面六个人的身体在战马的惯性之下,还在向前移动,还没有倒下。
实事上,这七个人的身体永远不会倒下了,因为他们的身体自腰部往上半个身子突然从内部炸开了。准确的说是从叶尘所射钢箭射穿地方为爆炸的中心点犹如人肉炸弹一般炸开了。
想像一下,七个人肉炸弹在奔跑的骑兵群里面炸开了是什么概念,一百多块骨头,无数的血肉和肌肉块等等,都变成了利器射向四面八方,周围的骑兵和他们身下的战马顿时中招,党项骑兵的惨叫声和战马伤痛的嘶鸣声同时响起,然后这些受了很惨重的皮肉伤,感觉很疼痛,但一时半会根本死不了的战马开始发狂,向四周乱撞。
五千骑兵,七个一条线骑兵上半身炸开,其实所伤到的范围也极为有限,受伤的骑兵和战马其实不过超过百数。若是这些受伤的骑兵和战马直接死去,或者失去移动能力,最多也只是让这一小范围骑兵受到影响,整体骑兵队伍依然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继续向五百黑骑杀去。
但是,若是近百匹受伤发狂的战马四处乱撞,近百名身上浑身血淋淋,身上插满细骨头、碎肉的骑兵凄厉之极的惨叫,这对一支正在全力冲刺的骑兵所造成的影响却是无与伦比的。
瞬间,距离最近的四面八方近千名骑兵就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撞,或倒下,或者被迫停下,或者撞斜了路线。而他们后面或者旁边正在全力疾驰的骑兵从而也受到了影响,连锁反应之下,等五千骑兵冲到五百黑骑前面时,从五千党项骑兵最中间向两边已经有近千跌到砸在地上,这些人死了一部分,伤了一部分,另外还有一千多骑兵受到影响,被挡住去路,被迫停下,或者转向,已经无法冲刺。真正冲到五百黑骑兵前面的是两边各一千党项骑兵。
党项人生活在西北苦寒之地,生活条件极为艰苦,这些骑兵从十来岁学会骑马开始便与人战斗厮杀,战斗经验丰富不说,那股战斗意志却是最为可怕的。所以即使他们发现自己一方五千骑兵已经有大半或倒下,或被迫停下,并且让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是那般诡异骇人。但两边各一千骑兵依然咬着牙,向前毫不畏惧的冲去,且在瞬间这两支骑兵便极为默契的有了分工,其中左边千名骑兵冲向五百黑骑兵,右这千名骑兵绕开黑骑兵冲向已经打开的城门。
然而,他们却是没有想过,射箭的人既然能够射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一箭,那就有可能射出同样的第二箭。
城头上,叶尘射出了第二箭,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胳膊开始轻微的抖动。这样威力的箭,即使是他如今的肉身和真气内力也射不了几箭。
第517章 攻防十里堡(三)
叶尘第二箭射的是绕开黑骑兵冲向城门的一千党项骑兵。
即使这次党项人有了防范,但结果依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根本躲不开叶尘所射出的箭。类似的一幕再次发生,那一千党项骑兵中七名骑兵爆炸,上百名被骑兵和他们胯下的战马被炸伤,四处狂奔,四百多骑兵跌倒在地,跌成重伤,甚至被踩死、砸死,剩下的五百多骑兵以极为精湛的骑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马停了下来,然后一脸惘然恐惧的看向城头弯弓射箭的那个人,冲刺已经没有办法进行。
与此同时,另一边,五百黑骑已经和一千党项骑兵撞在了一起,发狂的党项骑兵和沉默不似人类的黑骑兵之间的拼杀开始了。
十数息后,五百沉默无声的黑骑留下五十多具尸体,一千党项骑兵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后方党项人收兵的号角响了起来。五百黑骑兵中默默返回了城。
……
……
城头上,自守将刘石军往下,所有宋军看着叶尘,全场寂静无声,只有西北寒风呼啸声依然不变。刚才他们看见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惊人了,这已经超过了几乎所有人能够理解的范畴,这两箭被称为神箭都不为过。
“王爷威武……”寂静之后,便是不约而同直冲云霄的欢呼声。瞬间十里堡城内的宋军士气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
城外,党项大军中,同样是寂静,但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并且是异样的难看,看向十里堡方向,脸上依然残留着难以置信。特别是拓跋真厉和其他六位党项族长,从圣堂来人那里得知刚才射出那不可思议两箭的人就是自己等人要杀的人之后,这种寂静之中又多了一种难言莫名的意味——原来我们要杀的人是这等猛人。
不过,这种略有些颓废的情绪并没有在党项大军中持续多长时间,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毕竟人数实力占优,叶尘个人实力虽然夸张了一些,但是他们还是有一定信心将对方杀死,最多也就多死一些人而已。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党项人战斗意志已经达到了极强的地步。
自隋唐以来,党项诸部就生活在衡山脚下,在汉人朝廷打压甚至欺压下,一直在最为贫瘠的地方,过着最为艰苦的生活。他们与天地间寒冷、疾病、饥饿等等,再加上一些自然灾害做着一次次的抗争,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从未吃饱穿暖过,彼此部落之间有时为了几百只羊,几十袋粮食,一片牧场厮杀你死我活实为家常便饭。当以汉人为主的外族入侵时,他们联合起来与外族厮杀,经常整个部落的人全部被屠杀,甚至隋唐时期汉人一度强盛时候,他们整个名族差点被杀完灭族。说实话,若非唐朝后期汉人朝廷自己内部出了问题,让五胡乱华,进入五代十国乱世,让他们趁机壮大,抢到了一些好的地方,繁衍生息,才有了现在可以与一国叫板的部分实力。
总之,一句话,他们是战斗的名族。即使敌人刚才所表现出的能力已经超出正常人类的范畴,这依然没有太过影响到他们战斗意志。因为,他们如今是为了自己生存资源去战斗,是为了让自己的族人能够活的更好,自己部落能够有个美好的将来而战斗。最主要的是这一次有夏州李光睿真实的例子在那里放着,这让他们一想起自己的部落也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富庶的城市和五万最好的盔甲和兵器装备的铁骑的时候,便感觉热血沸腾,战意十足。
拓跋真厉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那只不过是汉人中很厉害的一种武技而已,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样的箭,那个名叫叶尘的宋国郡王也应该射不了几箭。所以我们不能等他恢复,更何况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杀吧……”
“杀……”城外党项大军所有人有些凌乱的吼叫着,声音中充满了惊人的杀意,他们稍作休整之后,战斗又开始了。
……
……
叶尘坐在城头上唯一的一处简陋城楼中打坐调息,胡三光、连继城带着华夏卫府众杀手、华夏卫中的高手将其层层围在其中。刚才那两道惊天之箭是叶尘自在吴越之地和钱月禅、楼炎明以射箭之术大战之后,看过钱月禅能够将剑气离体的剑道神技,后来又被钱月禅半步先天境界的点化,这些天感悟之下,触类旁通,经过反复的试验之后,让武器司特制了空心钢箭,将精纯的太一真气高度压缩变得狂躁,然后瞬间灌注到空心的钢箭之中,以极速射出去,让其在敌人体内真气迸发,引起身体爆炸。
这个过程说来简单,但做起来所消耗真气极大同时也很耗费精神。最主要的是,其中几个环节任何一个出问题,都绝对不会有刚才那般惊人的效果。比如第一个环节,将真气极度压缩,若非真气精纯到极致,且对真气的控制已经收发由心,便做不到。第二个环节,若非叶尘所用世所罕见的八石宝弓以恐怖的巨力将其射出,从而速度达到了一个难以想像的地步,使其在真气被灌注钢箭之后,真气还来不及迸发,箭便已经被射入敌人体内,速度只要稍慢上一丝,钢箭便会提前自己爆炸,根本难以伤敌。
总之,要想射出这样的惊天之箭,精纯真气、恐怖巨力、八石宝弓、通神箭术、特制钢箭这几个因素都是缺一不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这是天下第一道家真气太一真经修炼秘法,世所罕见的先天之恐怖肉身,喻清妍通神的机关之术与武器司数月时间研究结晶,以及叶尘在后世时王牌狙击手所转嫁给他神箭之术,这几个大机缘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结果。
这几个大机缘任何一个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都足以让任何人不凡,如今全部加于叶尘一身,那叶尘所射这种惊天之箭就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无人能够模仿,如楼炎明、张无梦这样的半步先天强者也不行,甚至传说中真正的先天强者也做不到此事。
“钢箭回去之后让武器司还要继续完善,另外这把八石宝弓如今也有些不够用了。否则刚才黑骑一个都不用死的。”叶尘听着城楼外又开始的厮杀,徐徐睁开双眼,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最终成功的把城外那三百多汉人救回来,让敌人阴谋落空,且因两箭而死伤两三千党项骑兵,叶尘总体还是对自己刚才那两箭感到很满意的。
……
……
冬日夜长。
黄昏降下时,天边的阳光,已经迅速敛去了颜色,风雪之中,唯独西方的天际,留下些许的白色,无垠的雪地在微光中反射着凄冷的银灰色。
这一次的攻防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比前面几次还要惨烈,党项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一度有数百人攻上了城墙,但在华夏卫府高手在连继城带领下的出手之后,又将党项人杀退,最后党项人留下了一千多具尸体,十里堡宋军也死了三百多人,党项人后方才吹响了收兵号角。
《孙子兵法》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战场之上情况复杂、瞬息万变,虽然说起来有一定的规律和相应的应对之法,也就是无数年来人们总结出来的兵法兵书。但那只是大致的规律,要将规律灵活地用于细处,其实极不容易,所以在历史上,才有很多类似赵括那样纸上谈兵之辈。
若是将带兵指挥的将军分在上、中、下三个品级。其中下品的将军,往往只懂得如何列阵,步兵遇上马队,用密集枪兵,弓手射箭过来,则举起盾牌,这是他们从兵书、从前辈那里学到的最基本的东西。中品的将军,能够知道这些事情为何要这样去做,懂得大部分的变化,亦懂得为何产生这样的变化,由此能知道在怎样的情况下,步兵能与骑兵对冲,怎样以枪兵应战密集的弓箭,怎样去守城……
这一点就和人们平常生活中一样,人们从小到大,总是追求天地间的一些真理或者规律,知道了一些,以为自己懂得了一个道理,懂得了一句有意义的话,自己的人生或者自己的目标就能找到方向。但事实上,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可以找到无数句看似有道理的话,甚至每一句话,都存在与它意义相反的同样有意义的言语。
这就是所谓绝对与相对的关系,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意义所在,所谓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所谓唯物辩证法的关系。
简单的说就是任何真理或者无数年所归纳的经验一定要活用,而不能僵硬死板,所谓的经验主义,一昧的教条主义都是不行的。
但是,世人大多是平庸的,一如后世,在信息知识、真理明言可以随处可见、可学的年代,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够对名言警句和心灵鸡汤不同程度的说道几句,甚至头头是道,这样的人活在后世好年代,也一样能活下去甚至活得不错。
第518章 攻防十里堡(四)
但是,在这些人之上,只要付出超过别人十倍的努力,汲取和参考前人的、别人的智慧经验,最终形成自我逻辑体系,成为真正站在别人肩膀上的人,就能够应付一切新奇的状况,而古今中外,真正能够站到社会高层、顶层的人,除了一些天生起点已经达到一定高度的所谓二代之外,其他人一定都拥有完整的自我逻辑体系,无一例外。
具休来说,当人们开始去看,去深入思考别人说这句话时,经历的是怎样的过往,存在于怎样的环境,当人们终于能够感同身受,能理解前人的这句话是因为怎样的缘故而说出来的时候,智慧才真正的得以传承,知识才能真正用在实处,经验真正变成能力,存在于天地中的规律最终被活用。
这个时候,后人终于能够理解前人智慧思维的核心所在,能够因此联系实际,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时候,他才就真正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脱离书本和所谓经验,成为一行道真正的大师。
兵法打仗同样如此。除非战力、人数、士气所综合起来的实力相差很悬殊,否则任何一战,对于指挥打仗的将军来说,需要动用的,就是对于兵法的熟练运用。如今眼前局面,城外党项人和大宋西北边军战力相仿,党项人数占优,但宋军这边有城墙可依托优势,党项人为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去战,宋军为了使命职责和活命去战,双方士气和战斗意志也相差不多。在这种情况下,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受到考验的,便是双方将官和士兵在具体打仗过程中的智慧了。
党项人虽然大多没有看过兵书,没有学过兵法,但他们有多年征战的经验和世代相传的积累,虽然不是很擅长攻城,但以拓跋真厉为首的几位党项族长头领最基本为将的本领还是有的,但也仅仅如此了,如果一直这样攻城打下去,没有意外发生,他们的两万三千人,依然会被耗死大半,将守城宋军杀死大半,直到宋军因为人手不够,从而破城,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最为凄惨的,并且那个时候他们死伤惨重之后,还能够杀得了叶尘?
没有谁的战争智慧是专为应付常理之外的东西。叶尘之前那两支惊天之箭和五百黑骑兵所表现出强大的战力,依然对党项人的战意产生了一些影响。
……
……
随着夜晚的到来,风雪在十里堡之外降下,火光沿着城墙延伸开去,城墙上执勤的士兵还在聚精会神地望着远处。风吹过城外山岭、雪原时,冷飕飕的感觉,城外党项人营地同样是延绵的火光,党项人仍旧在紧锣密鼓地做着进攻准备。
叶尘在刘石军发自内心的敬佩目光下,和后者吃了一些东西,认真听了后者大体守城策略,没有提任何意见,便走上了城墙,身边尽是奔跑的守城宋军。
提着水桶的人们正一批一批的涌上城墙,往外墙上倒下水后再下去,如此反复。士兵已经竖起盾牌,准备好了夜叉擂、滚木礌石等守城物件。无数的守城准备在城墙上延绵开去。
十里堡之上,大风吹来甚是寒冷,然而此时寒冷已不再是值得操心的事。叶尘走向不远处的城楼正中,胡三光借着火光用仿制望远镜正在仔细看着城外党项人的营地。
接近傍晚的时候,突然又出现在一队人,除了给党项人带来了粮草之外,又带来了一批攻城器械,让叶尘等人神色凝重肃然的是十车箭矢和一些攻城投石的器械陈列在那边,因为这些东西,此时在城头上的氛围,已经开始有了变化。
风吹过来,叶尘等人站在那风雪之中,等待着党项大军的到来。在许久的肃穆之后,叶尘渐渐的笑了出来,那笑声豪迈,充满自信。
“圣堂玉枫也好,弥勒教楼炎明也罢,他们为了杀我已经不遗余力,但一次次都未成功,反而将自己更多的底牌暴露出来,然后被我将这些底牌毁去。比如他们竟然可以使得动党项人这事我既然已经知道,那党项人的未来命运,自然也会因我而改变。”
叶尘以充满理所当然的口气将这些话说完,想起在原本历史上,再过三十年左右,党项人终于在西北衡山一带建了西夏国,一百多年中,给原本大宋带来无数的耻辱和西北百姓无数的家破人亡。
……
……
党项人仍旧持续地在城防上发起进攻,他们稍微的改变了进攻的策略,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不再执着于破城,而是执着于杀人,到得这天晚上,叶尘、刘石军等人便发现了死伤者开始增加的情况,比以往更为巨大的压力,还在这片城防线上不断的堆垒着,而十里堡的战斗,其实才开始大半天。
拓跋真厉等党项族长已经发现想要在短时间内破城很难,只有利用人数的优势,将宋军杀得大量减少,城墙守军顾不过来时,才能够破城。
所以,党项人持续地对十里堡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使用饱和式的大规模进攻,而以佯攻和充满弹性的散兵冲锋为主。在十里堡周围大片大片的冲锋不断的出现,而后又迅速地退了回去,真正造成杀伤的是大规模抛射的箭矢,包括射进来的火箭。在这样的天气里,火箭不容易点燃周围和内部的木料,城内宋军在刘石军带领下基本也已经做了防火的准备,但这样的天气和环境里,一旦被火箭射中,箭伤加上烫伤,一般人都会迅速地失去战力。
傍晚时胡三光通过望远镜便已经发现,圣堂不知从什么地方给这些党项人带来了十来车的箭矢,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的使用弓箭。这在以往穷苦的党项人是从来没有过如此奢侈的。
此外,圣堂带来的十几具抛石机反而因为天黑,合适的石头党项人不好寻找,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始使用。
当然,这样的弓箭对射中,双方之间的伤亡率都不高,拓跋真厉也已经表现出了他们作为指挥者敏锐的一面,冲锋的士兵虽然前进之后又退回去,但随时都保持着可能的冲锋姿态,这一天里,他们只对十里堡的几个不关键的点发起了真正的进攻,随即又都全身而退,双方都在考验着彼此的神经和韧性。
“狗日的党项人,就让他们跑过来跑过去,我们以逸待劳,看谁耗得过谁!”顶着盾牌,十里堡中的几名指挥使奔行在偶尔射来的箭矢当中,为城墙上宋军士兵打气:“但是,谁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之中可是一直带着云梯的,随时可能会猛攻,所以我们随时要准备好和他们硬干一场!”
到得半夜时,虽然对射中产生的伤亡没有党项人猛攻城时高,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保持着紧张感,十里堡中的宋军士兵当中,积累的精神压力却普遍不小。
到得后半夜,宋军最为困乏的时候,党项人如潮水般的,发起了一次正面进攻。在几轮与之前无异的箭矢对射后,陡然间,喊杀的呼啸声漫山遍野的涌来!灰色的天幕下,一瞬间,近万党项人冲出了他们的营地,他们扛着木梯,举着盾牌,朝着十里堡疯狂涌来。在城墙正面,几辆缀着厚厚盾牌的大车被士兵推着,往城门所在的方向碾压而来。这是圣堂给他们运来的攻城利器之一。
喊杀声震彻原野,箭雨漫天飞舞,兵锋延绵,城头城下,无数人在呼喊之中奔行攀爬和厮杀,然后死去。
真正的考验,在此时终于展开……
声浪呼啸,十里堡四周,鼎沸的人声点燃整片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