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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凤观澜十分之笃定自己的猜测,她觉得简直天衣无缝。
    菁华不挣扎不抵抗:“是。”他承认,“菁华觊觎公主美色。”
    哟,承认了吧。
    凤观澜都为自己的机智深深折服:“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殿外便传来侍卫的声音:“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脚步声越发靠近。
    菁华双拳紧握,做好御敌的打算。
    凤观澜放开他,想了想:“还不快去藏起来,坏了本公主的声誉你负的起责吗?”
    此处毕竟是公主寝居,若事情暴露,牵扯出钦南王府,便难办了。
    菁华放弃动粗解决的想法:“藏哪?”
    凤观澜环顾了一下居室,当下斩钉截铁地说:“藏本公主榻上去!”
    菁华踌躇了一秒,穿鞋上了凤观澜的榻。开弓没有回头箭,菁华有种跳进了坑里的无措感。
    凤观澜立即铺开被子,把人悟严实了,突然动作一顿:“诶?本公主为什么要帮他?”她挠挠头,对外面吆喝了一句,“都不准进来,本公主在更衣。”
    而后,这事是如何解决的,竹安公主只道是误会一场,说自个饮了几杯酒,醉得不清,没有什么刺客,也没有什么偷树贼,更没有什淫贼。
    只是,这摇华宫的杏花树也确实是被人连着根拔了起来,竹安公主便说了,她力大无穷,就是她酒后所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摇华宫的那位主子,自然是不信的,却也毫无办法。
    顺帝罚了竹安公主抄女戒,这事便也就暂时了了。
    这摇华宫一波刚平息,次日黄昏,华阳宫又出了乱子。
    “主子,华阳宫里的主子方才宣了太医。”紫湘不甚明白,不知主子为何让古昔盯着华阳宫的动静,太后虽是右相府沈家的人,也算得上是周王一派,只是平日里宽厚待人,并不与人为难。
    萧景姒却问:“凌织郡主可出了宫去?”
    紫湘讶异:“您怎知如此?”又道,“太医院的大夫都宣了个遍,太后的病还是一点气色都没有,凌织郡主便出宫去了国舅府给太后求医。”
    萧景姒沉吟,拧紧了眉头思索,道:“备车,出宫。”
    想来她在雪中的告诫,那女子抛之脑后了。
    黄昏一过,冬夜将至,凉都偏北,一到入冬,便湿寒刺骨,风雪尤其多,入了夜,茶肆酒家便早早关门闭户,街上人影罕见,唯独那钟萃坊外华灯高挂,姑娘们嬉笑娇俏,往来的人络绎不绝。
    这钟萃坊的生意极好,今儿个,又得了个新来的姑娘,麻袋一掀开,楼妈妈便笑开了花:“哟,这次倒是个美人。”
    “自然,这个一瞧便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准能卖个好价钱。”
    说话的男人虎背熊腰,方脸浓眉,右眼角处狰狞的伤疤只见横亘了半张脸,模样甚是吓人。
    此人唤作王海,是凉都城里叫得上名号的地痞恶霸,平日里便专做些奸淫掳掠的小人勾当,暗地里时常帮钟萃坊做些阴私腌臜之事。
    楼妈妈对这次送来的姑娘甚是满意,好生一番打量后,对身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递上来一袋银两,王海掂了掂,笑了:“妈妈,您逗我呢,这姑娘可不值这个价。”
    楼妈妈笑得风情:“等这姑娘拍得了好价钱,妈妈我自然不会少你一厘。”
    再说钟萃坊外,一辆奢华的马车停下,因着那拉车的马是极品,车上的坠饰也都是珍品,惹来了不少注目。
    驾马之人是个年轻英俊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衣,手执佩剑,脸上不苟言笑,栓好了马绳,掀开车帘。
    只见车帘之后,白衣男子抱着个暖炉走出来,戴着兜帽裹得严严实实,然而露出的那半张脸,绝世倾城,美艳绝伦,叫钟萃坊外迎客的一众姑娘们黯然失色。
    好个俊美的人儿!
    楚彧皱了皱眉,想把那群觊觎他美色的无知人类的眼睛都挖出来,周身方圆几米都是寒意。
    菁华斟酌了一番,还是忍不住问道:“世子,您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楚彧将衣衫再拢了拢:“本世子不蠢。”
    既然知道是何处,世子爷又是个妻奴性子,别说逛窑子,就是以前在北赢那几年,脱光了送上门的绝色女妖也是数不胜数,世子爷哪次不是一律打回原形锁进诛妖台,菁华便想不明白了:“那世子您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寻欢作乐自是不可能。
    楚彧懒懒道:“寻人。”
    世子爷居然来楼里寻姑娘?菁华委实大吃了一惊,忠言逆耳多嘴了一句:“爷,这要是传到了国师大人耳朵里,”
    楚彧冷眼一瞥:“封好你的嘴。”
    菁华闭嘴了。
    方进去钟萃坊里,楚彧就用帕子捂住口鼻,嫌恶地将眉头拧成了川字,楼里有眼力见的姑娘们一瞧便知是贵客来了,又是个见所未见的俊俏人儿,便争相着上前。
    一绿衣姑娘一番周旋,走至楚彧跟前,盈盈一笑:“奴妾给公子爷领路。”
    这钟萃坊里的姑娘,不比寻常的风月场所,来这里逍遥的,多半是凉都的权贵公子哥,是以,楼里的姑娘,也是不可多得的貌美女子,这一绿衣姑娘,自然是面容姣好,娇若芙蓉,一颦一笑间,不失风情,又娇俏可人,穿着素锦纱裙,微微露出脖颈,欲语还休好不勾人。
    若是寻常公子哥,还不被勾了魂去,奈何——
    楚彧不曾瞧上一眼:“滚开!”
    “……”这花容月貌的姑娘,脸上上好的脂粉都有些掉了,这般冷漠乖张,是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菁华面无表情,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菁华。”
    “属下在。”
    楚彧似乎忍无可忍了,严词命令:“让这些臭女人离本世子三丈远。”
    菁华:“……”硬着头皮上前,把剑拔了出来,顿时,众女散去,菁华觉得世子爷是来砸楼里生意的。
    许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世子爷嫌弃地表示他的不满:“她们为什么都衣不蔽体?”
    楼里的姑娘确实比凉都的世家女子们穿着大胆,但也不至于衣不蔽体,菁华猜测:“许是为了吸引男子。”
    “人类的男子都喜欢这般?”楚彧嗤之以鼻,毫不掩饰他对人类男子品味的嫌弃。
    菁华就事论事:“多数如此。”
    楚彧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鄙夷:“无知的人类。”
    菁华懒得说明,北赢那些妖女穿得更少,一到春潮期,雄性们还不是垂涎欲滴,以为谁都像妖王大人一样清心寡欲。
    菁华作为正常的雄性,十分好奇:“世子不喜欢国师大人这般?”
    楚彧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藏在兜帽下的耳朵都是粉粉嫩嫩的,然后莫名其妙对菁华发火:“她们这些女人加起来也不够和阿娆比,你休再胡言。”
    菁华识趣地不点破,他敢笃定,国师大人只要露到脖子,世子爷也一准缴械投降。
    钟萃坊是座四进三楼的院子,最南侧,是姑娘们的居所,因着总有些新来的姑娘不甘流落风尘,便屡次逃跑,是以,院子里处处都有护卫把守着。
    三楼最靠里侧的厢房里,门窗禁闭,从外面上了锁,屋里透不进一丝光亮,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的,床榻上昏睡多时的女子悠悠转醒。
    “醒了?”
    声音清冷,带着几分随意的慵懒。
    榻上的女子骤然抬头,愕然不已:“国师大人?”
    萧景姒淡淡颔首,正端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身后,紫湘握着剑守在门口。
    凌织不似她那般处之泰然,语气些许急:“这是哪里?”
    萧景姒言简意赅:“妓院。”
    凌织脸色骤然便白了,她自小被养在深闺,受的是皇室的礼教,对这等风月之地,闻之色变,好生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衣物,这才宽心,抬眸望向萧景姒:“国师大人怎也会在此?莫非与凌织一般叫人掳了来?”
    萧景姒摇头:“我来救你。”
    她眸间疑虑甚多:“国师大人为何要来救我?”
    她与萧景姒除却前日在如绘殿外匆匆一瞥之外,便再无瓜葛,对于这位国师大人,她只是早闻其名,叫沈家与太后都如此忌惮趋避之人,自然不是寻常女子,只怕近日来宫中多次变故都与之有或多或少的干系,这样一个谋略过人又野心勃勃的女子,何须屈尊降贵地走这一趟声色之地。
    萧景姒却不言,自顾淡然自若地品茗。
    屋外,隔着十几米的长廊,隐隐约约传来坊里楼妈妈的声音:“绿盈,可给姑娘换好了衣裳?”
    那绿盈姑娘道:“回妈妈,衣服已经送进去了,这会儿许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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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杏花:我还是清白的(一更)
    屋外,隔着十几米的长廊,隐隐约约传来坊里楼妈妈的声音:“绿盈,可给姑娘换好了衣裳?”
    那绿盈姑娘道:“回妈妈,衣服已经送进去了,这会儿许是醒了。”
    脚步声越发近了。
    萧景姒放下茶杯,走至屏风旁,拂了拂那绿色的纱裙:“别出声,这钟萃坊是凉都数一的妓坊,外头多是世家公子,不能叫人瞧见了你的模样。”
    凌织下意识地捂住嘴,眼底慌张惊惧。
    倒是萧景姒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换上屏风上的衣裙,取下束发的丝带,一头青丝垂落,她坐在铜镜前,挽发描眉,珠钗妆点,不过寥寥一番拾掇,镜中女子便曼妙妖娆。
    方才一袭白衣出尘,此时绿装亦是妖娆。
    便是身为女子的凌织,也一时未能挪开眼。
    萧景姒起身,取过覆面的绿纱,将面容遮掩:“紫湘,莫要打草惊蛇,先带郡主离开。”
    “是。”
    言罢,紫湘直接将怔忡失神的凌织扛在了肩上,纵身跳出窗户,凌织惊得紧紧捂住嘴,险些叫出了声。
    这时,脚步声已到了门前,门锁被打开,门外女子唤了一声:“姑娘。”
    随机,门被推开,萧景姒拂手,放下了珠帘。
    绿盈先行走进来,随后是楼妈妈,她站在珠帘外:“姑娘,你也别和妈妈闹,到了我这钟萃坊的姑娘,可没几个能清清白白出去的,即便是清清白白出去了,也摘不掉风尘女子的污名,你不如识相些,乖乖听话,也可少吃点苦头。”
    萧景姒不言。
    楼妈妈又道:“今儿个你运气也好,有位大家的公子专门点了楼里还没伺候过人的姑娘,而且那位公子出手阔绰,一看便是富贵人家,模样更是一顶一的好,你过去了好好伺候人家,若是讨得那位公子欢心,指不定那公子抬了你回府做姨娘,日后也不用再伺候旁的人。”
    软硬兼施、恩威并施,这楼妈妈,倒是个巧舌如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