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回荡在叶萱耳边。
    仿佛不断有人提着高音喇叭在喊：“你是不是疯了30年？”
    当着全世界观众面，要承认自己是个疯子吗？
    ……
    “王娴珍……”
    沈华林的拳头重重在桌子上砸了几下。
    他早该收拾掉这个女人的。她像一条毒蛇，有机会就要咬死叶萱母子，哪怕没有闺蜜付柔出主意。
    叶萱并不是疯了，是产后抑郁。
    虽然那时候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概念，但沈华林是找国内顶尖的医生确诊过的。疯子会攻击人，叶萱从不来不会攻击人……现在去回忆从前，很多事都加入了柔光滤镜。沈华林忽略了叶萱对他的厌恶，他认为是王娴珍，是挟恩图报的王家拆散了他和叶萱。
    现在王娴珍又要当着全世界的面，逼叶萱去承认，去直面从前的难堪。
    这是伤害叶萱？
    这是要让他和叶萱再无复合的可能！
    “还是没有消息？”
    秘书冷汗流了一大堆，“没办法定位到他们，现在很多人在找，要求停止直播。”
    当着全世界杀人了，王梓的行为已经和恐怖份子一致。这种恐怖份子，要打击他的可不止是华国，所有国家都不会姑息这种行为。
    “刚才恐怖份子还对外联系了！”
    当着全球观众的面，王梓曾经打电话给国际野生动物保护学会，wcs的人能接到电话，为什么就追踪不到对方的位置？
    王梓是个很厉害的黑客，这世界上又不止王梓一个黑客。
    “他是通过一个网站对外联系的，网站是‘谎言和真相’……理论上说，这是唯一能和恐怖份子联系的途径。”
    ……
    明珠市，李东海焦躁不安。
    王娴珍要逼叶萱承认自己是疯子……等这个危险的游戏结束了，叶萱要怎么面对世人的眼光？
    更何况，这个游戏能结束吗？
    会不会要让所有人都死亡，游戏才算结束。
    “海外特战队赶到现场，还要多久。”
    “还要20分钟，这已经是意大利方面一路大开绿灯了。”
    不仅是大开绿灯，恰好海外特战队有一支小队就在附近执行任务，不然从国内赶过去，哪里来得及？也幸亏安妮形象积极正面，官方一直对她印象很好，否则就算有李东海说话，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20分钟？
    大家能坚持20分钟吗？
    特别是现在轮到王娴珍问叶萱，她肯定想要叶萱死！
    李东海也无法再淡定。
    如果沈华林那个王八蛋站在他面前，李东海一定会毫不留情将对方打一顿。
    不要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不要言语中的机锋，就是用拳头！
    “撑住……”
    李东海握紧拳头。
    王梓自视甚高，还事前搞了一个直播网站，并且通过这个网站和wcs联系。只要攻破这个网站，一定能定位到王梓的位置！
    ……
    林凤已经哭得不能控制。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这样伤害叶萱。
    明明叶萱只要演戏，别的方面都是与世无争的。
    好不容易才忘掉的过去，好不容易才开始的新生活，又要被人毁掉吗？
    邹萍仍然打不通sam的电话，距离事发已经20分钟，没有找到沈铭等人的下落，直播还在继续，已经死了一个曾颖，邹萍不知道下一个轮到谁。
    她都怀疑，sam是不是叛变了。
    谁知道sam是否对沈先生忠心，国外的很多事务都是sam处理的，包括沈铭在国外的一部分资产——那可是一笔庞大的数目，或许sam看沈先生被绑架了，觉得有机可乘。
    邹萍无法控制的脑洞越开越大。
    她的电话快被人打爆了。
    她哪里有心思理会。
    这不是争一部片约，抢一个资源，也不是投资，不是赚钱……这是绑架，别人的关心根本帮不上忙。
    不行，不能再等了。
    已经死了一个曾颖。
    邹萍的视线落在嘉利·梅尔文身上，这个女人百分之九十是同谋——她要怎么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嘉利绑走？逼问对方沈先生和安妮的下落？
    绑错了呢？
    绑错了就绑错了！
    绑错了完全也推在王梓头上，就是王梓绑架的！
    邹萍叫来一个保镖，轻轻在她耳边嘱咐几句。
    唯有林凤听得一清二楚，可林凤什么也没说。沈铭对她们母女俩有大恩，从几十年前起，叶萱就很照顾林凤。现在到了母女俩该回报的时候了。
    林凤哭得泪眼朦胧，却又很欣慰。
    她在用眼神说：你做的很对！
    ……
    叶萱。
    靠福克斯美剧《贵妇》重新复出的华语女演员，曾经的华语影后。在《奇幻国度》中，靠着出场不足20分钟的戏份，力压嘉利·梅尔文，走入观众的视线。《桃花扇》里漂亮的女明星“郑琳”也让人印象深刻，差点也让安妮的光芒被压住……年过五旬，却美丽优雅，你能在她身上找到东方女性的所有美好特质。
    你看她这样的人生赢家，退隐30年都能复出再红，吊打那些一直不红的女艺人吧？
    你看她这样的人生赢家，年过五旬，却风韵犹在，能演贵妇，能演年轻女孩儿，还能被好莱坞大师级导演追求！
    你看她这样的人生赢家，虽单亲养子，人家养的是个什么儿子？
    不管在新认识她的观众眼中，还是她的老影迷们心中，叶萱绝对是人生赢家真女神。现在有人却说，叶萱疯了30年——她哪里像疯子？她优雅的不像话！
    王娴珍的笑容多么得意啊。
    阿方索·戈顿双手掩面，竟不忍去听叶萱的答案，也不敢去看叶萱的表情。
    叶萱的表演和30年前很不一样了。
    在《奇幻国度》试镜时，戈顿就发现了这一点。
    后来他也知道叶萱的婚姻出了问题，很多年里过得不好。但过得不好，和“疯子”是两回事啊！
    戈顿不是嫌弃，他就是觉得替叶萱难过……他还记得30多年前和叶萱在华国唯一的一次见面，叶萱红遍华国，一点也不盛气凌人，其实是个特别温柔的女孩儿。她那样温柔大方的性格，到底是多么惨痛的经历，才能将她逼疯啊！
    大屏幕里。
    面对王娴珍的笑脸，叶萱经过了极为激烈的心理挣扎。
    她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疯过”。
    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不管以哪国国情来看，这都是对隐私的侵犯。
    她当然能回答“不是”，那些明星面对铁证孤山的爆料，就是咬死了不承认。
    但回答“不是”……叶萱惧怕死亡，她更惧怕自己要去决定谁死谁生。她不可能叫沈铭和安妮死，那另外两个姑娘就该死吗？
    ——她们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她们也是父母生养的。
    “是。”
    叶萱好像怕别人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是！”
    王娴珍哈哈大笑。
    “你们听见了吗？这不仅是个戏子，还是个疯子！一个疯子也值得这么多人喜欢？知不知道她疯的时候，需要几个医生才能按住她，用绳子捆住她，给她打针……什么狗屁女星！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亲眼见过！”
    如果眼神能杀人，王娴珍肯定被人杀死几百遍了。
    沈铭原本想让她下半生活得生不如死、凄凄惨惨，现在沈铭只想让她死！
    还是王梓打断了她，“真相组的2号嘉宾，请不要说与提问无关的废话，这是我对你的第一次警告，我一般不喜欢给人第二警告。”
    在这个游戏里，王梓掌握着唯一的话语权，他就是神，就是上帝。
    王娴珍不敢反驳他。
    让王梓失望的人，尸体都还带着热气呢。
    沈铭比叶萱更痛苦。
    这游戏看似荒诞，设计者却又是最洞悉人心的。
    像安妮和沈铭这样骄傲的人，杀掉他们并不是最残忍的，最残忍是看他们慢慢挣扎，一点点瓦解，最终崩溃掉所有的骄傲……安妮可以没钱，就是不能丢掉骄傲。要不是憋着那股骄傲劲儿，她早被别人斗死了。
    沈铭也同样如此，如果不是凭一股傲气支撑着，他又岂能白手起家走到现在？
    看见沈铭和叶萱痛苦，王娴珍比什么都高兴。
    王梓也高兴啊。
    沈铭先是让人打了他两枪，逼得他整容躲避追杀。
    又把他的通缉像搞得整个华国都是，王梓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