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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说罢,陆朝宗嗤笑一声, 继续道:“国舅爷搜刮的民脂民膏不少,足够咱们大宋的百姓吃喝一年了, 本王如果说这些国库充银皆是国舅爷所出,那大宋的百姓确是应当叩谢您国舅爷,唾弃本王了。”
    “唔唔……”国舅被陆朝宗踢得直翻白眼, 整个人差点昏死过去。
    “啧啧。”看到这副模样的国舅,陆朝宗摇头讥讽,“国舅爷若是听太后的话,安分守己, 哪里置于落得如此下场。”
    陆朝宗话罢,不远处便摆来一阵浩浩荡荡的龙凤撵。
    陆朝宗勾唇,眼中嘲讽笑意更浓。
    龙凤撵急行,停在陆朝宗面前,身穿宫装的阴太后由宫娥扶着步下龙凤撵,粉黛浓厚的面容上蕴含怒色。
    “妹妹……”国舅爷挣扎着爬出陆朝宗脚下,朝着阴太后伸手。
    阴太后赶紧上前将国舅爷从地上扶起,然后眸色凌厉的看向陆朝宗怒斥道:“陆朝宗,你有什么权利关押国舅府的人?”
    陆朝宗慢条斯理的一拢宽袖,语气讥讽,“阴太后,本王乃是大宋的摄政王,您饱读诗书,难道不知‘摄政’二字为何解吗?”
    话罢,陆朝宗不等阴太后答,便又道:“所谓后宫不得干政,阴太后如此大张旗鼓的出宫护短,不觉得有失咱们大宋的脸面吗?”
    “陆朝宗,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扳倒了国舅,这大宋朝堂就是你的了吗?”
    阴太后挺直胸脯,目光直直的瞪向面前的陆朝宗,但那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掌却越按越紧,甚至紧张到指尖泛白。
    对于阴太后的叫嚣,陆朝宗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嗤笑一声,反手掏出一对花中花盘在掌中,负手而立,姿态闲适。
    阴太后气急,大喘着气,身后是那呼天号地的叫惨声。
    她阴家世代立足于大宋,出过数位皇后和太后,外戚掌权多年,即便是先帝都奈何不得他们阴家,却是不想被这横出的陆朝宗给揭了底子。
    “陆朝宗,你要什么,阴家给你便是,何必做的这么绝?”阴太后知以自己一人之力难以扭转局势,只能压下心头怒火,与陆朝宗相谈。
    陆朝宗掀眸,慢条斯理的道:“本王要的是国舅爷的万亩良田,不知国舅爷给不给的起呢?”
    那万亩良田乃国舅府立身之本,若无户邑可食,他这个国舅也不过就是个空架子,空有爵位,而无实权。
    “陆朝宗,你欺人太甚。”阴太后咬牙。
    这万亩良田若是给了,她阴家那就是硬生生的被割下了一块肉,伤筋动骨还要百日,这一块肉去了,猴年马月才能补回来,元气大伤不说,是再难与得了万户后如虎添翼的陆朝宗斗。
    “太后莫急,这命重要,还是户邑重要,您可得自个儿掂量着办。”话罢,陆朝宗转身,径直便回了马车内,将阴太后一人晾在原处。
    阴太后怒火攻心,气得面容涨紫。
    马车内,苏阮收回自己凑在窗绡处的脸,白嫩额角上印出好几条窗绡细痕。
    陆朝宗撩起后裾落座,然后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苏阮道:“阿阮你瞧,这万亩良田有了,还差一份十里红妆,咱们去哪取呢?”
    苏阮抿唇,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阴太后不是还没答应吗?”
    “呵。”陆朝宗低笑一声,“这答应与不答应,有何干系?”
    苏阮垂眸,闷不吭声的扯了扯小皇帝脑袋上的两个小髻。
    确实,他陆朝宗想做的事,什么时候会给人回旋的余地。
    马车辘辘前行,往苏府的方向去,苏阮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阴太后和国舅府一家,深觉荣辱衰败,富贵荣华,不过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奶娘,不要扯朕的揪揪,揪揪会痛的。”小皇帝打着哈欠,声音奶气。
    苏阮红着脸,赶紧收回了手,然后下意识的往陆朝宗那处看了一眼。
    陆朝宗把玩着手里的那一对花中花,面前是一盏温热清茶,马车内茶香四溢,味道清雅,与外头那剑拔弩张,呼天号地的大街简直犹如天上地狱。
    苏阮动了动脚,觉得有些不安。
    陆朝宗轻抿一口茶,缓慢开口道:“阿阮呐,陈郡富饶丰裕,养出来的兵也是精锐,本王抢了那百万雄师过来,给你抬十里红妆,如何?”
    陆朝宗说的轻巧,但苏阮却听得心惊。
    这厮知晓他在说什么吗?这从古到今,哪里有让藩郡王的军队给出嫁女子抬红妆的道理?
    看出苏阮面上的心惊,陆朝宗低笑,“我的阿阮要出嫁,自然是要最好的。”
    “不是皇叔的阿阮,是朕的奶娘。”小皇帝一本正经的摇头,抱住了苏阮的腰。
    苏阮涨红着一张脸,觉得万分羞赧。
    这人为何总是能用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说出这些不正经的话来呢?谁是他的阿阮……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也不反驳小皇帝的话,只道:“休息了这么多时日,皇上的课业不能落下,今日回宫便补起来吧。”
    小皇帝瞪圆了一双眼,赶紧放开自己抱着苏阮腰肢的小胖手使劲挥舞着,“朕不要了,不要了,还给皇叔。”
    陆朝宗斜睨小皇帝一眼,毫不留情的吐出两个字,“晚了。”
    小皇帝一瞬垮下一张胖脸,可怜兮兮的拽了拽苏阮的宽袖道:“奶娘,你帮朕跟皇叔求求情好不好?”
    “这,臣女说话,王爷怎么会听。”苏阮有些尴尬的握住了小皇帝的胖手,然后伸手拢好自己被她扯开的衣襟,掩住那片雪色肌肤。
    小皇帝噘着小嘴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陆朝宗接话道:“阿阮都没说过,怎么知道本王不会听?”
    苏阮抬眸,对上陆朝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低头又看到小皇帝那双乌黑亮眸。她酝酿了片刻,终于是朝着陆朝宗小心翼翼的开了口道:“那,王爷让皇上少做些课业?”
    陆朝宗不答,只把玩着手里的花中花。
    苏阮有些窘迫的低头,她就说嘛,这人怎么会听她的,就是拿她来取乐的。
    小皇帝见状,伸手扯了扯苏阮,凑到她的耳朵边上道:“奶娘,你要说你是皇叔的,这样皇叔才会高兴。”然后她就会少很多很多的课业啦。
    小皇帝说话声音不大,但却奶声奶气的在马车厢内十分清晰。
    陆朝宗盘着花中花的动作一顿,脸上又露出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来。
    苏阮抬眸,就看到陆朝宗在盯着她瞧,似乎是想听到她说那句话,但苏阮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见苏阮不说话,小皇帝有些失落,“奶娘,你这么害羞,皇叔如果跟那什么沉沉跑了怎么办?”
    苏阮大惊,手忙脚乱的捂住小皇帝的嘴,但坐在对面的陆朝宗却听得清楚,他讶异挑眉,缓慢吐出二字,“沉沉?”
    “没,没什么的。”苏阮急忙否认,一张脸又羞又急,恨不得把小皇帝给按到马车底下去。
    这口无遮挡的小东西,真是气死她了!
    “唔唔……”小皇帝在苏阮的手里使劲挣扎着,然后被陆朝宗单手拎住后领子给拉到了自己身边。
    “说,说的好了,今日的课业便免了。”把小皇帝扔在自己旁边,陆朝宗以利诱。
    “不准说!”苏阮瞪眼,威胁小皇帝,“皇上若是说了,那臣女便将您遗溺的事也抖落出去。”
    小皇帝转着一双眼珠子,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陆朝宗,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苏阮,觉得还是课业更重要一些,什么遗溺,她才不放在心上呢,她是天子,除了皇叔,谁敢对她不敬。
    想罢,小皇帝撅着屁股,趴在陆朝宗的耳朵边上和盘托出了苏阮在茅草屋内问自己的话。
    陆朝宗听罢,脸上笑意更甚,眼尾上挑,显示出极其愉悦的心情。
    苏阮缩在一旁,活像是一只快要被烤熟的活虾。
    她现在真想把那小皇帝的嘴用手里的绣帕堵住。
    马车拐进一旁街道,两边热闹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苏阮听在耳中,只觉心绪烦乱,羞的连脑袋都不敢抬,因为她不敢想象,当她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怎样表情的陆朝宗。
    “那沉檀,确是被本王接进了宫。”陆朝宗缓慢开口,打破了苏阮兀自的尴尬。
    苏阮揪着手里的绣帕,心下一沉。
    明明说好只她一人的,现下又出来个沉檀,怕是明日里那孔君平也要一道进宫了!
    苏阮咬牙,觉得自己的病越发严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啾啾~
    我要娶小皇上做皇后(^o^)/~
    ☆、88独发
    “不过那沉檀进宫, 只是因为,她是刑修炜的亲妹。”陆朝宗慢条斯理的说罢, 抬眸看了一眼苏阮后又道:“不然阿阮以为, 是何故?”
    苏阮抿唇,声音嘟嘟囔囔的道:“既是刑修炜的亲妹, 那作甚要跟在你身边忙前忙后的。”
    说完, 苏阮突兀面色涨红,显然是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的不对劲。
    她不是应该惊讶于那沉檀是刑修炜的亲妹吗?为什么突兀会冒出这句话来?
    陆朝宗低笑, 低头看了一眼小皇帝,“小胖子, 你可有闻到这马车里头有一股怪味?”
    “怪味?”小皇帝歪头, 一脸懵懂。
    苏阮面色更红, 她绞着手里的绣帕,觉得头疼脑热的整个身子都几乎要被炸开。
    她真是病的太严重了,回府后一定要去找朱大夫瞧瞧病。
    马车外传来刑修炜的勒马声, 苏阮赶紧装模作样的伸手撩起旁边的马车帘子看了一眼,然后结结巴巴的道:“苏, 苏府到了,我要回去了。”
    “奶娘,朕要跟你一道回去。”小皇帝兴奋的一把抱住苏阮的腰, 止住了她急匆匆下车的动作。
    苏阮为难的看着那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皇帝,轻声安慰道:“皇上是要随摄政王回宫的,怎能跟臣女去苏府呢?”
    小皇帝噘嘴,有些不大乐意, 她转着一双眼珠子,突然扭头看向陆朝宗,“皇叔,朕跟奶娘回苏府,朕每天都在奶娘面前夸皇叔。”
    陆朝宗掀开眼帘,朝着小皇帝挥了挥手。
    小皇帝欢喜万分的在苏阮怀里滚了滚,然后赶紧抓着苏阮的手下了马车。
    “哎……”被小皇帝拉拽着的苏阮面色燥红,扭头之际正巧瞧见那陆朝宗似笑非笑的盯着自个儿看,那双眼似乎已然洞悉一切。
    苏阮赶紧低头,心口处“砰砰砰”的跳的厉害,就像是揣着只活物般。
    这难不成是上辈子自己被那陆朝宗一剑穿心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奶娘,快些走。”生怕陆朝宗后悔的小皇帝拉着苏阮的手蹦下马车,浑身轻快的像只胖燕子。
    刑修炜站在一旁,伸手接住蹦跳下来的小皇帝。
    苏府门前依旧站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苏阮踩着马凳下车,仰头看了一眼那硕大的匾额,突然感觉心中恍惚。
    在旁人看来,这些锦衣卫是陆朝宗派来禁锢看责苏府的,但苏阮却知道,如果没有这些锦衣卫,她苏府怕是早已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瓜分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