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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不要叫我蜡笔,我现在不喜欢这个名字了,俗气!
    周鹭眯起狗眼,打算送份礼物给这位重度洁癖患者。她忽然伸出红色的小舌头,在宋月笙举着她的时候,猛地舔上宋月笙光洁瘦削的下巴,果断地用口水糊了他一脸。
    这一下猝不及防,宋月笙狠狠深呼一口气,他以光速将小狗崽放下,忍无可忍地道:“蜡笔!”
    地上的狗崽正扭搭着小屁股,茫然地眨眨眼,用一副纯良的神情看他。
    “哈哈,真是可爱啊。”作为一个标准的损友,赵传译看宋月笙出洋相,笑得乐不可支,“不行,这狗以后要是生了崽,一定得让邓黎给我一个,太有趣了。”
    脸上的感觉粘乎得不行,宋月笙实在没心情回复赵传译。趁着脸上的口水没干之前,他跑到洗手间去用洗面奶洗净脸,又拿湿纸巾反复擦了几遍才稍稍转好。
    从洗手间出来时,宋月笙不小心打湿的刘海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思思见此,贴心地递给了他一张纸巾,他随手接过。
    宋月笙取下眼镜擦玻璃镜片上的薄雾,因为近视,桃花眼显得要更深邃了一点,他这才轻哼道:“赵兄刚才说这狗有趣?你要是喜欢,我不介意你把它抱到你家去养。”
    “我可没夺人所爱的乐趣。”赵传译蹲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狗崽毛茸茸的屁股,“不过这小家伙精神也好,快十一点了居然还不打瞌睡,我三个月大的时候可没那么好体力。”
    “译哥体力很好啊。”果果双手圈着赵传译的脖子,侧趴在他背上,用嗲嗲的声音说道。
    被果果这样一蛊惑,赵传译不由动了点歪心思,他可不是真为看狗而来的,此行还有个目的是给兄弟送温暖,偏偏宋月笙今天不太上道啊。
    “小宋爷,”赵传译一边将小狗崽的屁股捏圆搓扁,一边挤眉弄眼地单刀直入,“有客房不?时间不早了,一起拉灯休息呗。”
    周鹭对赵传译的咸猪手躲躲闪闪,她“嗷呜嗷呜”狂叫,我警告你啊别再摸我屁股!
    “客房当然替你备好了。”宋月笙好像听不出赵传译的言外之意,末了特意问了句,“要几间?”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赵传译搂着果果,笑得像条狡猾的狐狸。
    喂,我都说了别摸我屁股!周鹭又“嗷呜”一声,她凶狠地扭头,狂暴着看向赵传译。赵传译正一只手搂着果果,一只手撑在地上。
    咦,不是他。
    周鹭晃着脑袋环顾屋子一圈,发现只有刚才还在宋月笙身边的思思不见了踪影。
    思思的手从小狗崽的屁股处挪向它的下巴,似乎是为了寻找话题,她甜甜地笑道:“蜡笔真乖,晚上睡觉的时候它会叫吗?”
    乖你大爷,当我是玩具吗?
    周鹭厌恶地用爪子扒拉开思思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她身上的香水味实在太呛人,思思却似乎把这当成了小狗喜欢的游戏。
    挠下巴,被扒拉开……挠下巴,被扒拉开……
    如此反复几次,周鹭更烦了,她连着“嗷嗷”叫了好几声,将趴着的姿势改为站起来,她的短尾警觉地向上竖起,小鼻子也不舒服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思思一点都没察觉出狗的异常,还边逗弄着小狗崽软乎乎的肉,边笑着与宋月笙搭话。
    宋月笙靠在椅背上,因为没有戴眼镜,他神情显得有些懒散,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思思。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思思将手从小狗崽下巴上收回的那一瞬间,它会忽然昂着狗头,跳起来用自己的乳牙咬上思思细白的手腕。
    而后它似乎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哧溜哧溜地迈着小短腿,迅速越过众人跑到饭桌最里面的一个板凳底下将自己团成团,牢牢缩着。小狗崽的目光怯怯地直视地面,看都不敢看别人一下。
    一切发生地太快,连宋月笙都没预料到。他先是一愣,而后猛地睁大桃花眼,他重新戴好眼镜,慢慢挽起袖子,似乎是准备去板凳底下将罪魁祸首捞出来。
    “这……这狗咬人啊。”赵传译的兴致被败坏了一大半,连本来专程为柯基而来的果果都有点害怕地依偎在赵传译怀里。
    就更别提思思有多委屈了,她见小狗莫名其妙咬自己一口,心里又恨又气。偏巧这还是寄养在宋月笙家的狗,而且,她前嘴还在说人家可爱人家乖。
    思思捂着手腕,眼里有盈盈泪光。她见宋月笙的眼神居然还停留在狗的身上,根本没怎么看自己,不由更加郁郁,她嗲声嗲气喊道:“宋总。”
    狗崽子的乳牙还没到成犬那样尖锐的程度,所以她的手腕只是划破一点很小的皮,并没留血,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思思还是需要去医院打三针狂犬疫苗。
    宋月笙揉揉略显疲惫的太阳穴,这时候也没工夫教训狗了。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对着思思道:“我替它向你抱歉。走吧,我先送你去医院。”
    思思眼圈红红地跟在宋月笙后头,走路的时候还边不忘使了一记眼刀给团在地上的肥狗。
    赵传译也搂着果果随同他们一起出了别墅。
    见房间里彻底没了人影,狗崽这才从椅子下面露了一颗头,她还怕有诈,等地下车库里传来了车子启动时的声音,周鹭方战战兢兢地钻了出来。
    她居然咬人这件事不仅是让宋月笙等人震惊到了,连身为当事狗的自己也没有想到会突发这种意外情况。
    那个思思虽然是她最讨厌的女人类型,但是她又不是真的狗啊,怎么能咬人呢。
    大不了故技重施,用口水糊她一脸,让宋月笙看看素颜时的这个女孩究竟长得是个什么妖魔鬼怪的样子就好了,干嘛就控制不住自己下了口。
    周鹭扭着身子,一晃一晃地走到客厅的镜子面前,她扭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花枝招展的屁股,觉得一定是它惹的祸。要不是怕思思把屁股那块毛摸秃噜了,她绝对不会下嘴。
    她耽误了宋月笙这么大一场艳遇,还攻击人。等会儿他回来了大概会把自己扔出去吧,周鹭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流浪狗的自我修养是什么,找死计划是不是又要重启了……她天马行空地乱想。可惜啊,她好不容易离回到身体的目标近了点,这一乳牙扎下去,计划又要停滞原地。
    周鹭落寞地“呲溜”吸一口水,她溜达到一楼的厨房里,见厨房的地上摆着一个新鲜红透的西红柿,忙用脑袋加爪子一起将西红柿慢慢滚到了桌子底下偷偷藏起来。
    要是真会被赶出去,得提前储备好粮食,周鹭想。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安全感的胖团~
    第11章
    过了一个多小时,宋月笙风尘仆仆地开门进来。刚才几人走出别墅,到了车子要启动的临门那一脚时,宋月笙才想起来晚上喝了酒,没办法,只好拜托赵传译载一程。
    赵传译倒讲义气,认为事情闹成这样自己也要负很大责任,所以也没什么怨言。到医院打完针以后,因为宋月笙没有开车,思思最后还是赵传译送回去的,宋月笙乐得清闲,自己拦了辆的士。
    由于赵传译突发奇想的一句“想来看狗”,晚上白白生出了许多事来。
    宋月笙疲惫地换上拖鞋,将两个装着葡萄酒,印有口红印的杯子扔进垃圾桶。
    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家里后,他看向缩成一团,状似睡得十分安宁的狗崽子,决定今夜和它来场促膝长谈。
    宋月笙挪开狗崽藏身的椅子,自己干脆直接坐在了瓷砖地上,他两指轻轻扣了扣地砖:“蜡笔。”
    狗崽没有反应。
    “胖团。”宋月笙换了个称呼,继续锲而不舍地叫。
    狗崽仍然没有反应。
    宋月笙:“傻狗。”
    妈的!能不能直接开展批评教育或者赶狗措施,人身攻击算什么本事!
    周鹭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她“嗷嗷”一爪子拍在宋月笙脚背上,对于他的这点小伎俩感到非常不齿。
    宋月笙讶异地一挑眉:“原来你喜欢傻狗这个名字。”
    “嗷呜!嗷呜!”你觉得我喜欢吗!
    周鹭蹬着小短腿,从地上跳起来要扑他。
    “你乖乖坐好。”鉴于小狗崽一小时前的狂暴行为,宋月笙用力摁住它的爪子。
    小狗崽似乎不服,试图将嘴凑过去咬他的手指,然后……被宋月笙举掌毫不客气地重重打了一下它的屁股。
    一下仿佛还嫌不够,宋月笙拿起拖鞋又狠狠打了几次。
    宋月笙危险地眯起眼,他声调低下去:“还伸嘴。”
    虽然柯基的屁股上有胎毛层作为掩护,但是那块的肉也最多,每挨一下打,她的屁股就条件反射地从地上弹起。
    因为疼痛,周鹭抽抽鼻子,本能地“昂昂”叫了好几声。
    “老邓没有告诉过你,不可以咬人吗?”宋月笙见它挨打后消停下来,松开桎梏住它爪子的手,他抬起它的下巴,“不管他有没有教过你,但是蜡笔,你要再敢下嘴咬人,别怪我把你送去煮狗肉火锅吃。”
    周鹭侧趴在地上,将自己整个缩成肉嘟嘟的一团。即使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可宋月笙这严肃的语气以及屁股那又肿又麻的感觉还是让她很难受。
    她黯然无神地眨巴几下眼睛,抽抽搭搭地把自己的肉下巴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她的小身子一耸一耸地,眼圈逐渐变红,眼里似乎还有了湿乎乎的泪珠。
    宋月笙起初没有发现狗崽子异常的举动,直到它断断续续地打了几个小小的哭嗝,他才注意到蜡笔眼睛下的那圈毛好像变湿了。
    “你……”宋月笙不敢置信地盯着它泪水来回打转的眼睛,他试探地摸它的毛,迟疑道,“不会吧,你……你在哭?”
    周鹭别别扭扭地用爪子推开他的手,小狗头动了动。她翻过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想到接下来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她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嘛。
    小狗崽的这副样子更证实了宋月笙心里它在哭的猜想,因为这副哭起来的傲娇模样实在和某人太像。
    出于一个“雄性”的本能,宋月笙伸手摸摸它哭得一抖一抖的软肚皮,语调变柔和下来,活像是在哄女朋友一样:“你把别人都咬伤了,还想接着咬我,我打你几下屁股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你反倒给我委屈上了。”
    “以后出去你要是乱咬人,哪有狗愿意和你玩,我是为你好。”宋月笙帮它揉揉刚才被打的圆滚滚的屁股,“行了不哭了,我给你揉揉。”
    奏凯,别摸我屁股!而且别道貌岸然地说什么为我好,不知道你这句话曾荣登过我最讨厌的宋月笙语录里吗?
    周鹭撅着屁股与他挪开距离,期中憋不住又打了几个哭嗝。
    “别撒娇了。”宋月笙没把这点小短腿的距离放在眼里,他笑一声,无可奈何道,“你不会在等我和你认错吧,蜡笔。”
    小狗崽扭着屁股,爪子“啪”地一下拍在地上,以示不满。
    “好吧,你要是嫌蜡笔难听,就还叫胖团。”宋月笙避重就轻,他摸摸它丰满的肉耳垂,结果放在耳朵上的手再次被它的胖爪子推开,他忍俊不禁地说,“小胖团,你怎么整得和个姑娘似的。”
    他这话不过随口一提,却让周鹭倏然停止了挪动。
    对,她现在又不是姑娘,她是在一条柯基的躯壳里啊,太拟人化宋月笙会不会起疑心,万一把它送去科学实验怎么办?
    周鹭扭着狗头看他,两颗像葡萄粒似的眼珠单纯地眨了眨。
    “不哭了?”宋月笙与它目光相撞,见它眼瞳里有主动示好的意味,他起身道,“既然不哭了,那可以考虑奖励你一杯羊奶。”
    “喝完之后,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只要你不再咬人,我就会帮你隐瞒罪状,不让你爸爸知道这件事情。”宋月笙从瓷砖地上坐起来,他拍拍手上的灰,将山羊奶粉拿进厨房。
    诶,还有羊奶喝!
    周鹭精神一振,她摇了摇尾巴,重新振作起来,她兴高采烈地迈着小短腿跟在宋月笙身后。
    同时,心里还有丝丝疑虑。不是要赶她走吗,宋月笙没泡到美女居然也不对她生气,真有这么好的事,哭一顿就解决问题了?
    周鹭用爪子扒在橱柜上时刻留神地看,以防宋月笙冲奶的时候给她拌点耗子药进去。
    正泡奶的宋月笙凝神专注,两条长腿摆着十分随意的姿势,似乎预示着主人正处在一个放松的状态里。
    他真的就这样对今晚的事既往不咎?
    等泡好的羊奶被送到小瓷碗里,周鹭才敢完全接受这个事实。趁着宋月笙去洗澡,她把偷来的西红柿又按原样放了回去。
    没想到小狗崽哭一顿的魅力那么大,自觉“劫后余生”的周鹭躺在地上满足地吐着奶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