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粒沙哑的声音，像是磨着糙纸般生涩难听。
    佩儿吓了一跳。
    倒不是因为他嘶哑的声音，而是因为那眼神。
    蝙蝠面具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有那一双毫不透光的眼睛露在了外面。
    眼前的人，与她进入精神时光屋前所见的布鲁斯截然不同。
    他的眼中没了淡定的优雅、沉稳的睿智，只剩下一滩死水和深不可测的绝望。
    佩儿看不懂他复杂的眼神，却也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
    触及他身上露出的那些斑驳的伤痕，佩儿不禁蹙眉。
    “我是佩儿啊。”她担忧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虽然看不到衣袍下的身体，但从他身上 隐隐传来的血腥味和那虚弱的气上，佩儿就大致能够判断出他的伤势。
    佩儿摸了摸口袋，进精神时光屋前，她带了几颗仙豆，现在还剩下两颗。
    蝙蝠侠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绿色的豆子，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他既没有接过，也没有推拒，只是用恐怖的眼神打量着她。
    “你到底是谁？”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已经和他彻底决裂的超人联盟的那帮人之外，剩下的，已经全部在大都会的爆炸中死亡。
    这个女孩是超人那边派来的人？
    不，这个想法刚从蝙蝠侠的脑海中闪过就被排除了。
    虽然现在的超人专治、不留情面，却也不会做这么卑鄙的事情。利用一个小女孩来降低他的警惕？
    蝙蝠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从来都不是那么单纯善良的人。
    面对着眼前人的审视和不信任，佩儿多少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是精神时光屋的幻象，还是被那些水银色的诡异能量拉到了别的什么地方，但她确定眼前的布鲁斯应该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我是佩儿，牛津大学大三的学生。”
    蝙蝠侠并没有放松警惕，他问了一个重点：“你怎么认识我的？”
    “之前我们曾在图书馆见过，你教我看格斗术的书，后来，我们就成为了朋友。”
    “之前，多久之前？”
    佩儿想了想，那时候还没放假，在精神时光屋的这段时间不算的话，也就一两个月前左右。
    “大概一个半月之前吧。”
    这时候，蝙蝠侠已经完全确定了猜想。
    一个半月之前，他正组织抵抗军与超人联盟作战，怎么可能会去英国的牛津大学，又怎么可能在图书馆教一个小姑娘看书？
    既认识自己，又能讲出这种完全不存在的经历，她不是傻子，就是从另一个世界被莱克斯·卢瑟拉过来的人。
    可，他们制定的计划是将主世界的蝙蝠侠或者超人拉过来帮忙，为什么现在来的是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孩子？！
    蝙蝠侠的视线再次落到了这个小姑娘身上。
    纤细的身形，白皙的皮肤，她的眼神清澈，从未受过艰辛和困苦的折磨。
    一看就是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女孩。
    这样一个女孩，被召唤到了这个世界。
    到底悲哀的是他，还是她自己？
    蝙蝠侠的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将真相说出口。
    也许，其实她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此处的不同，但既然她没有去深想，他也不愿打破她最后的奢望。
    将一个普通人牵扯到这样的世界是他们的错，在这错误还未发展到不可挽回之前，让莱克斯·卢瑟将她送回去吧。
    “嗯，我知道了，这里不宜久留，跟我来吧。”已经有了决断后，蝙蝠侠便打算落实。
    他不能直接带人去卢瑟的地方，现在他被通缉和追捕，只要一现身就会很有可能被超人找到。看来得联络其他人将她安排走。
    “你现在很虚弱，吃了仙豆再走吧？”虽然他不是自己认识的布鲁斯，可她看着他佝偻的身躯和艰难的步伐，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蝙蝠侠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了那颗绿色的豆子上，这一次，他没有再无视，而是接了过来。而就在仙豆落入他掌中的瞬间，倏地，地面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摇晃。
    一个红色的身影凌空落下。
    地面的水珠因强烈的气流而飞溅开来，地面凹陷处，一个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男人如雕刻般的面容上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俊，那深黯的眼底布满了愤怒。
    他凌厉地视线如同刀割般落到了角落那人的身上：
    “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平行世界——不义联盟篇开启。
    注：
    为区分，不义联盟世界的人都用代号称呼。蝙蝠侠、超人等。
    主世界，用名字，布鲁斯、克拉克等。
    第58章 克拉克压下嘴角，“是时候该揍我一顿了。”
    不义世界的第二年。
    绿灯侠背弃了自己守护者的承诺，转而接受了恐惧的黄灯戒指。绿灯加入了黄灯的行列。沙赞、钢骨、闪电、鹰女等纷纷站在了超人的身边, 神奇女侠是超人这一系列行动中最忠实拥护者。
    超人当众处决了比亚利亚的总统（因将战火的炮筒对准了自己的人民）, 至此, 超人与各国政府撕破脸皮, 他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最高元首, 并身兼数职——法官，陪审团和刽子手。
    不再有罪恶的声音划破夜的寂静，不再有骤然的枪鸣将孩子从梦中惊醒。不再有悲鸣响彻黑夜, 不再有警车追逐着男男女女的亡命之徒。穿过狭窄的街道, 伴随着刹车声与警笛的嘶鸣。
    这寂静唯独被一阵步调声打破，这回荡于全世界的声响——是行军的步调, 独裁者的颂歌。
    独裁者洗礼过的世界, 秩序与安全荡然无存。
    超人为了巩固他的权利，创建了一个专职政权，再也没有什么民主制度, 他和其他志同道合的超级人类迅速地解决罪犯，以暴制暴，将所谓的和平推向了全世界。
    超人代表的不单单只是一个名号。
    他的能力可以让所有人屈服在他的脚下, 在他强悍的手腕下, 超级英雄们大多分成了两派, 一派心甘情愿地帮助和拥护他，并且将和平的思想传递到世界各地。而另一派, 则不愿意认清现实的世界，接受了他抛出的橄榄枝, 软弱地屈服在了他的力量下。
    批判超人的人接连消失，从政府官员、活动家到记者……超级听力让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了超人的耳皮子底下。
    唯一发起反抗的只有一个人，正义联盟的异类，超级英雄的背叛者，哥谭的暗夜骑士—蝙蝠侠。
    蝙蝠侠组成了一只抵抗军，反对超人的统治，想将他从这凌驾于所有人的高位上拉下来。
    蝙蝠侠并不想将超人置于死地，他想要控制他的行为，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偏激和错误，让他再也不能这样因为能力的强悍而肆意地干涉陆地世界的政权。
    他和莱克斯卢瑟并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平行时空的装置。
    他们曾经有过一次秘密行动，把平行世界的绿箭侠、神奇女侠、绿灯侠和海王拉了过来。
    在韦恩庄园的地下蝙蝠洞里，有一个被重重机关锁定的保险箱，里面锁着一把可以制约超人的长枪，由氪星石打造。
    而要打开这个保险箱，需要正义联盟5位正式成员的指纹。
    可这个计划刚实施就被超人洞察，在他们取出氪星枪之前就失败了。
    这是第二次。
    无计可施的蝙蝠侠打算召唤来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和超人。
    这样，他即使被抓住，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也可以完成他们剩下的计划。
    可惜，又失败了。
    超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蝙蝠侠挡在了这个身形单薄的女孩的面前，眼中满是决绝。
    ——
    克拉克在一片晕眩中逐渐醒来，刺眼的灯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这里是什么地方？”从冰冷的地面上站起来后，克拉克稳住了身形。
    他回忆着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他睡着了，接着，听到了剧烈的声响，赶到源头一看，就发现佩儿正在虚空中战斗着。
    磅礴的气息在周围震荡开来，原本克拉克以为她是在训练，可紧接着却发现了问题，佩儿的神色呆滞，眼神空洞，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
    克拉克着急地冲了过去，x视线扫描了佩儿的身体，却发现没有任何异样。
    而就在这时，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将佩儿拉了进去，克拉克想也没想，抓住了她的手，可那吸力太过巨大，一时不察，他也被一同吸了进去。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他就出现在了一个与精神时光屋完全不同的地方。
    克拉克之所以能够这么确定这里已经不是精神时光屋，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太阳光的照射，身体的能量已经慢慢恢复。
    带着疑惑的克拉克收回了思绪，从房间里走了出去，走过一条通道，他推开门，就进入了一个大厅。
    这个大厅空荡荡的，只有最上面，被放着一个座位。阳光从顶上透明的玻璃处汇聚下来，在强烈的光照后，克拉克身体的疲惫感骤然消散。
    “这设计的真不错。用玻璃顶罩来聚拢太阳光，我怎么以前没想到呢。”克拉克走到了那个有些气派的座位上，全身心放松地吸收着太阳能。
    “不对，佩儿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得先找到她！”克拉克倏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正打算推开门出去，就听到了一个凌乱的脚步声。
    “钢骨？”
    半机械半人身的男人朝他微微俯首。
    克拉克为这个动作感到不适。
    而钢骨并未发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他们的最高元首。他报告着最新的情况：
    “追查到蝙蝠侠的踪迹了，就在克里特街道的小巷里，我已经通知了联盟，闪电和神奇女侠已经先行过去追捕。”
    “哈？”克拉克愣了一下，接着重复了一遍：“我可能没听清楚，你刚才说追捕？谁？蝙蝠侠？”
    “是的。”钢骨闪烁着电子的金属眼不着痕迹地在超人身上扫了一下，dna无误，就是周围有一圈不知名能量。
    难道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